《骚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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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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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土》第二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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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臭越骂越来劲,索性信口将自己和栓娃妈在麦地里胡日鬼的事情也抖落出来,后来竟 说栓娃是他的种子。众人说不是,二臭坚持说是,并要众人细想,栓娃说话走路,竟有些像 他。众人一想,确实是有些像。正准备一笑,却不料,这时候对面的槐树底下婆娘窝里杀出 一个人来。众人回头一看,是栓娃妈。检娃妈手拿鞋底指捏钢针,朝这方骂道∶“你日谁氏 ——把你的眉眼不看看——日谁谁叫你日——你上多长了一把胡子咋——我儿踏你的牌 子总归有个原因——平白无故他踏你的牌子恁是疯了——你黑上擦粉哩——外头看不 
着里 头看不着——麦地里日人那是咋哩——你屁绊得栽跤——硬着撑椽——嚣得看不着耳朵— —装得像不是——没有说的谎说……”如此等等。 
二臭看这相况,只好忍下,嘿嘿一笑,悄声对了她一句∶“把你的卖去!” 转身蹲下 ,搔着光葫芦头,不再言声。论说他也心里明白,县上的人刚才已给他打过招呼,不是县上 的来人发话,乡里乡亲的,谁没事干了,摘他的牌子干啥? 他只是这口气没处出去,借 住栓娃发泄罢了。这二臭说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别看他光棍一条,为人处世古经甚多。二十 年前参加渭北游击队,给支队长牛三保当过保镖,枪林弹雨闯了过来。若不是没有文化和喜 欢嫖窑子这两条不值钱处,今日里最起码也是公社社长一级的干部。这两条即就是少上一条 ,咋说也得给碗官饭,再也用不着黑水汗流,挑着剃头担子满世界里转悠。没说有一年春节 ,二臭央求油嘴子刘捣鬼写副对联,老人一捋八字胡子信手拈来。上联是:前头热后头凉剃 头手艺;下联是:东洼钻西川行见门开张;眉批:四海为家。二臭以为夸他,乐得手舞足蹈 。大年初一,同乡亲们一道立在门外欣赏。知底人一看,皆背过脸掩口而笑。此话不说则可 ,说起来倒是暗讥他二臭的德行。 
却说是将近解放的一年秋天,县长的三姨太去姑姑庵拜佛求子,因大雨拦阻,只好借鄢 崮村的一片瓦舍过夜。侍卫和轿夫都被村保长根娃拉到村公所里喝酒去了,单留下三姨太一 人在二臭家隔壁的厦房里歇息。也合该那三姨太出事,到了半夜,刚说睡实,忽然一阵突如 其来的奇怪声响,把三姨太从迷梦中惊醒。三姨太吓得心惊肉跳。没有只身独居过的女人, 单是不晓其中滋味。坐起来,那声音便自动消匿;但睡下,那声音乍然又起。如此三番五次 。三姨太又是那极其信奉神鬼之人,窗外头风声雨声,加之又在这荒郊野村生疏之地,更添 了十二分的恐惧。正在万般无奈之时,只听得窗外头有人咳嗽,三姨太像是遇着救星,抢天 呼地,一气连声喊住。窗外头的说∶“太太你咋,是要水喝得是?” 三姨太借坡下驴,连 忙更衣,抽了门闩,等那人端水进屋。 
来者是那浑身本事的庞二臭,嘴尖眼圆,形容刁顽。三姨太到这份上,即是那凶神罗刹 也不再顾忌了,但有一息的生人味道,便是那至爱亲朋。再说自从这二臭出现之后,那怪声 便不再有了,心想此人身上定兼有一项镇物。庞二臭也是那极其奸巧之人,一向最会揣摸女 人心思,借住三姨太那鸟儿一般的胆子,一气地天吹海侃,专说那妇女或是神乱或是心痒的 地方。庞二臭说∶“也是太太福神旺盛邪物不侵,但遇平常女人时候,我这房梁上便会走下 一个人来。先是有指头那么高低,在你桌前的灯底下走。走着走着,人就变大了,若看你是 个单身,他就胡来开了。你晓为咋? 此事说来话长。传的是很早的年代,兵荒马乱,鄢崮 村连年遇旱,颗粒无收,老人娃娃饿得贴在墙上只看要死。却说此事渐为天庭晓得,玉帝询 问:‘何人愿去下界搭救鄢崮众生? ’话音没落,阶下走出一个人来。大家正眼一看,原 是当年在鄢崮修炼成仙的一个老丈。老丈打点停当下凡,看到百姓饿殍遍野,不觉皱了眉头 ,决意要搭救诸位生人。说来他那救人之方煞是稀有,遇着饿人,只需抻出一根食指,让人 一吮,立刻不饥不饿。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不晓搭救了多少活口。不料一日,遇着一 个贼人,饿得头昏眼花,吮着仙人指头,狠地一口,咬下一截血红断指。仙人痛得蝎魔连天 地呼叫,不消片刻隐形而去。那截断指留在马路当间。众人看见,纷纷指责。说着说着,只 见那断指慢慢活动,恍兮惚兮渐具人形,不小不大,是一指头碎娃。碎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蹦跳着跑了。时隔不久,村中生出许多邪事。这事此后是连年出现,从没间断过。弄得村中 婆娘女子夜里没有伴陪,且不敢说单独睡觉。你看奇也不奇? 前些日子,我山里头的一个 表姐,天黑了歇在这达。天亮时人起来只看软软的,像是病了一场。人问咋,她自己不好张 口对人言说,只道这屋子她随咋不敢再睡了。说是不睡,天黑她又不说啥,早早一人把门关 上。我就奇了,立在窗户外头听。到了半夜,人都安静下来,她在里头叽叽咕咕与人说开了 。我透过门缝一看,就像刚才我说的,先是一个指头高的碎娃,蹦跳着出来,越蹦越大,变 换成一个壮年男人。接着赤身裸体与她搂在一搭,在做乃事。好家伙,说起来你也许不晓。 碎仔这东西但要行开乃事,比常人却要酽火(厉害)好几倍子。我表姐年纪三十四五,按说正 在时候,看上去却不是他的对手。 他持着他那驴一样的行具,一往来回戳捣,竟不见有打 败的时候。将我表姐一个可怜女子攮得失声大喘,不晓人事。我心想:这鬼鬼子还能。我们 常人但有这等手法,天底下啥女人不朝怀里扑落,你说是也不是? 不论你嫁的啥人,终了 到床上还是一样,没有缠合不成。唐朝的皇帝武则天不是寻了个毛驴太子给她对整,方满足 了她做女人的一片心愿。但天底下的女人哪有她的气派,把乃事做得像临朝议政一般大方? 所以就苦了,好与不好只是个人晓得。架不住遇上不明事理的男人,还把女人的念头看成 多余,你说得是? 天不早了,你且放心睡下,害怕了就喊叫我一声,我随时在门外等候, 今黑不会出事了。”说着便要挪动屁股出门。   
《骚土》第二章(3)   
立刻注册新浪免费邮箱,激活1G空间那三姨太此时却是一方面恐慌一方面难耐,摇头摆尾地上来,欲与他挤上一张板凳。庞 二臭假意惊慌,口口声声夫人稳重,爪子却在那三姨太的胸前试探起来。结果是没费周折, 竟将三姨太剥了个一丝不挂,平格展展地摆在炕上。可怜一白净光绵的娇枝嫩叶,任凭一个 臭剃头的抱着玩耍,极尽那瞻仰钻研之妙。 
此事说来也许有人不信,你知那庞二臭咋日鬼的? 不说不知道,一说你便笑。原来那庞二臭和三姨太这间屋子顶棚上本来贯通一气。二臭弄了个棒槌,一头拴了绳子,挂在三姨 太那间的房梁之上,一头扯在这间屋自己手里。待到夜深人静,拽动绳子,房子里便生出踢 里哐啷的古怪声响。一个柔弱女子咋受得住如此惊吓?临了还不是被他摆置。不过对那三姨 太甚为相得,正是:枉求神仙三山外,何如魂断四更乡。 
以他感慨道∶“天生我才,应有此三愿足矣:一曰名份;一曰金钱;一曰美人。可叹我生不 逢时,命途多舛,此三愿无一备焉!”   
《骚土》第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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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章雨夜里野合倩女 
张铁腿月亮下谢绝寡妇 
却说季工作组在大队部里,当天就召集了干部民兵动员大会,非常严密地做了布置。其后又是乌烟瘴气有黑没明地开了三天三夜的会议,最后又是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先在资产阶 
级占领了的学校里头找出人选,寻到突破口。你猜此人是谁?说来倒也平常,在鄢崮村小学里,通满不足三百来人的圈圈子里,最象化装成牛鬼蛇神的反革命,莫过于杨文彰了。 
杨文彰,顾名思义因文而彰。说来算是太史公的乡党,芝川镇黑水潭人。此人一副二饼子(眼镜)扣在脸上,说黑不黑说黄不黄,只显得学问高深。生就的一副能言善辩的尺八大嘴,讲起课来摇头晃脑,吐沫星子可以溅到最后一排学生脸上。风琴踏得极好,嗓子又来得,每到星期三文娱活动时间,学校满院子都是他那裂着大嘴唱歌的声音。说他是因文而彰倒是不假,原又是极喜欢弄个诗文。先头是歌颂三面红旗,将诗稿誊在那学校的黑板报上。后来是反右,差一点栽了进去。那是一个万头躜动红旗猎猎的民歌大赛,杨文彰自恃才高八斗,一跃上了献诗台,六步之内,作诗一首。诗曰∶ 
合作化是满天星,人民公社一盏灯; 
星星照路看不清,明灯指引奔前程。 
吟颂完毕,台上台下一片掌声。名声由此大得如雷灌耳,风流倜傥了许多日子。突然,有人评说,他那诗歌里头既没太阳又没月亮,这岂不是暗喻社会主义暗无天日? 实是反动之极。他一想也是,慌了手脚。急忙托县上的老同学到反右办公室说项,这方免了顶右派帽子。诗文从此不写了,老实了一个时期。 
一日傍晚,杨文彰借着月光,踏着风琴,一面踏一面与非常知己贴心的王启才老师说话。王启才深度近视,绰号王瞎子。皓月水光,扰得杨文彰心绪不宁,所以他感慨道∶“天生我才,应有此三愿足矣;一曰名份一曰金钱一曰美人。可叹我生不逢时,命途多舛,此三愿无一备焉!” 
说来也是,他那婆娘经常跑到学校送馍,但遇文彰不在,便于人前显摆。将她那张阔大 方正的麻脸高高扬起,对人传她如何喂猪、如何缝衣的本事。文彰一出现,便似那缩头鳖一 般,哑然无语了。有人与文彰开玩笑说∶“我那嫂子长得漂亮啊,越看越滋润!” 文彰厚着 脸皮道∶“天下女人大率如此,哄男人睡着即是。” 
大家且把文彰其人在月亮底下的话细想一下,倒不说这贼人的心性如何狂野,却是这世 道也将读书人太亏待了不是?常言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杨文彰读了一 辈子的书,时至今日落得家徒四壁,任啥没有;胸中沟沟壑壑自然难平,胡说几句歪话也不 足怪。然有一事,煞是稀奇。 
说是一天擦黑,刚下过雨,学校院子里空无一人,单留下杨文彰独自看校守门。他先是 踏着风琴,引吭高歌一番。又写了一阵教案,烤了一阵炉子。烤得神志昏沉,悠忽入梦。也 不知过了几个钟点,正说上炕, 突然间觉着尿憋。便立起身来,出门朝厕所走去。厕所在 校园北面的老墙根下。此处蒿草丛生,砖石遍地。夜风吹来,婆娑乱响。若是陌生之人,真 还有点森煞(人)。但对杨文彰老师却是熟门熟路,自当没有的事。去了厕所,解了小便, 回头便要走人。然而就在这当当的时候, 只听到老槐树下有人号啕,仔细一听,是个女子 。杨文彰心下生疑,自道:深更半夜,何人在此哭泣?走了过去。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孝服的 小女子,依着槐树,哭得浑身颤抖。杨文彰是那极其反对迷信的人,你说是怪,他哪能信? 他理直气壮地走上去,问女子道∶“哎,天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去,一人站这里哭啥?” 
那女子先是一惊,回头看是杨师(杨老师),方缓缓不哭,安静下来,细声细气将自己为 何在此哭泣的原委,一五一十诉说出来。那女子说∶“我是咱杨家峁人,名字叫胡芳。只因 我妈今年春上老(死)了,后大(爸)便逼我嫁给葛家庄的一个跛子。我不情愿,跑到我舅家 里。谁知我舅也不可怜我,三番五次,赶我回家与那跛子成亲。我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 灵。实是寒心不过,爬过我舅家的院墙, 
躲在这后院里,心想哭个痛快,却不料打搅了你的静然。” 
杨文彰或多或少也算是一个血性汉子,不闻则可,这一闻心里头蒸蒸然热浪翻滚,对那 女子又是怜悯又是感慨,只恨无处下手去。那女子说∶“我身上冷,求你让我去你屋里待一 会儿,暖和暖和。”杨文彰自然满口应承,携那女子一起回屋。炉子近处给女子安顿了个坐 位,由她自个儿坐好。两厢无言而对。炉火之下,杨文彰端详那女子良久,发觉此女娃生得 唇红齿白,竟有十二分的俏丽。真可谓: 
小嘴儿红湿了两边,粉脸儿愁漫到眉尖,玉指儿抻给那炉端;冷啊冷,且将我偎向旁 边,谎道一句:美人儿我将炭添,休怪! 
杨文彰一面佯装给火炉加炭,一面将人家女子细看。那女子被他看羞了,张口说∶“杨 师,我早就认识你哩!”杨文彰更觉稀奇,遂问∶“得是?你认识我,我咋就不晓得?”那 女子窃笑一声,道∶“你是咱这方圆几十里的大秀才,人人知名,我咋能不认得你?你头些 年写的诗,我至今还记得呢!”一句话说得杨文彰心里像甜蜜,洋洋昏昏不知所以,只咧着 个大嘴,朝那女子憨笑。那女子说∶“我记得你的一首诗是这相(样)写的: ‘今年亩产十八 石,明年咱打千千万;后年赶超美国佬,中国农民称好汉。’”   
《骚土》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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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彰听着,哈哈大笑起来,摇头晃脑地说∶“惭愧惭愧,那几句胡诌的歪诗,没想你 还记这么牢靠。”那女子正色道∶“你倒说来轻巧,这诗就是写得好嘛!你不在心,还不许 人家在心!”说着,又拿媚眼抠了那杨文彰一下。杨文彰心里咯噔一跳,立刻是稳不住架势 了。却又图谋遮掩,口是心非地说∶“这咋晚了,你还是快回去,甭叫你舅着急。”那女子 说∶“他急个屁,他才不管他外甥女的死活哩!” 无奈,又说了些有关天阴下雨的淡事。此 已是五更时分。 
杨文彰催那女子起身,那女子竟泪水夺眶而出,用袖子遮住半个脸说∶“杨师,你要是 不嫌弃我,今个夜,我是决心将我这女儿身子给了你了。”杨文彰被唬得魂飞魄散,连连摇 头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快回才是正事。”那女子见不为杨文彰所容,哭得愈发 撕心揪肺了,且是边哭边说∶“难道你要我求你了不成?和你有过一场,即就是嫁给葛家庄 的跛子,心里也不说悔了。” 
杨文彰长叹一声,浑身软下。心下里念道:老天竟是有眼,知我多年来内心的苦处!我 那拾不到篮子里的贱人,空怀一副女人肚肠,面貌的确是不能令人欣赏。此番遇上这可意的 人儿,不说是我造化里的福分,也是那老天有心填还于我。想到这里,一手上去,便将那小 可怜儿揽了。这一夜云雨绸缪各各相慰,猩红点点,满屋声势。只道是: 
一个是虽经百战只属未能开怀施展的老枪,一个是甚无颠簸却算恣意奉承客人的新窟; 一个是尽他炕头不尽之意,一个是了她心头不了之情。 
事情奇却奇在第二日的早晨,杨文彰一觉醒来,发现独自一人躺在炕上,趁手一摸,一 片空荡,哪有什么胡香胡芳的,只试着裤裆里头一滩湿糊。此时他想起村里人传的学校那老 墙根下常有狐精出没的说法。学校东墙外头本是一片坟滩,没有一家庄户居住。她说她舅在 此,岂不是咄咄怪事?想到此,一家伙心虚了半日。人说那子不语怪力乱神,此言非也! 
然世间之事无独有偶。倘若杨文彰一人有此说法,人们倒是怀疑这家伙肆意编造,奇就 奇在有此说法之人甚多。这就不能怨杨文彰自作多情了。即就在后来,那杨文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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