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是,爷怎会跟妹妹说这些,反正妹妹也没见过。是这么回事,我是习惯了每日必暖亭里吃酒玩耍,这一来了这边呢,竟发现没有暖亭,唉,这府里起止没有这一样,其他我也能忍了,只这暖亭必须有,否则,姐姐一天到晚闷屋里就要憋出病来了,这不,大爷疼我,特特拨了银子给我建亭子。”
“那是大爷疼爱姐姐。”娇娘随意道,凑过脑袋去问姜妈妈:“妈妈,这个花挽错了可怎生是好?”
“无碍,如夫人顺着这个针眼再抽回来便是。”
瞧着她们主仆自顾自说话,秦姨娘冷笑涔涔,片刻之后笑着凑过去,夺过娇娘手里绣棚放眼前看,当即便笑道:“妹妹这一手绣活真是没人可比,也只妹妹这般钟灵毓秀人才能绣出这般歪扭黄树叶来。”
娇娘掰了掰手指,往后靠向大枕头含笑道:“我自绣我,美丑都是我自己看,也不碍旁人事儿。”
“妹妹别恼我呀,我这人心直口,其实没什么恶意。”秦姨娘接过绣活扎了几针,便笑道:“我一直养侯府里,除了自家那些爷们也没见过外人,比不得妹妹见多识广。”
娇娘弯唇冷笑,“姐姐谦虚了不是,姐姐生侯府里,我听说每个豪门大户里都养着许多姬妾供来往客人赏玩,若是哪一日姬妾数目不对时,也会派遣了家中姿色不俗奴婢前去服侍,我瞧着姐姐姿容便是极秀丽。”
秦姨娘低叫一声扔了绣棚,捂着扎出血手指头,压下冷笑,面露委屈,“妹妹这是拐着弯败坏我名声呢。”
“不敢,比不得姐姐骂人不带脏字。”
“你瞧瞧,我就是不会说话,三言两语不知不觉间就把妹妹得罪了,妹妹这生究竟是水晶心肝,只不过寻常说话,哪里又像妹妹说了。唉……”秦姨娘暗恼自己咽不下气,整了整鬓角衣裳才又开口,“其实姐姐是想说,姐姐没见过什么人,这乍一见了别样人心里便忍不住和人说道说道。”
秦姨娘往娇娘身边坐近了些,神秘道:“妹妹不知,我那边那个工匠生像个大力士,手臂那么粗那么硬,皮肤像煤炭那么黑,那双腿,笔直有力……”
“秦姨娘见过人家裸身?”娇娘恍悟,这秦姨娘是见着了壮男思春了。
“去。妹妹可不能乱说。不过,妹妹你随我来,我知道个地方能偷偷瞧上一瞧,保准大爷不知。咱们再去拉上柳姨娘,姐们三个做个伴,只去瞧瞧奇景,谁也不知。好妹妹,走吧,走吧,咱们一起去。”拉着娇娘手臂就往塌下扯。
“你等会儿,我穿鞋。”娇娘推开她,心里已然明白,这秦姨娘是想看壮男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就想着法儿拉上她们也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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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青梅竹马()
时值冬日;虽说是大太阳底下;然气温还是冷,那个正弯腰刨木材壮硕男子却热满头冒汗,上身脱赤条条;□系着一条黑色汗巾穿着一条灰白薄裤子。阳光照他黝黑皮肤上,让人远远一看必会误以为是某种乌金;一滴汗顺着他脸颊流到了他胸膛上;那喷张结实宽广啊;像是凝聚了无上力量;也性感足矣让春情萌动女人尖叫。
娇娘看着那个年纪不大;却拥有标准倒三角身材男子;杏核美眸微微眯起;冬阳阳光温煦;拂人身上懒洋洋,她看了一眼秦姨娘,见她正趴围栏上看目不转睛,低眸一笑,她早该知道,来者不善,此次是她大意了,只是镇日无聊,听说要看个铁男子,她也好奇罢了。
铁柱,玉娇娘青梅竹马,邻家哥哥。
那些记忆她看见铁柱面容时都齐齐飞了进来,原来玉娇娘不傻,是她武断了。
她不该轻视这个古代女子。
这件事情也给了她一个重重教训,不管任何朝代,女人,都不容小觑。
谁也不是傻子。
柳姨娘咬着手帕,双目呆滞,穿过光秃秃枝条怔怔看着楼下隔壁院子里壮硕男子出神,而秦姨娘则是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看着人笑,身子软绵绵搭栏杆上像没骨头一般,此时,她几乎连自己真正来此目也忘了。
那男子真好生有力气啊。
“姨奶奶。”巧儿悄悄扯了扯秦姨娘袖口。
“嗯?”秦姨娘心神不属模糊应了一声,粉红舌尖一伸便把瓜子皮往自己那院子里吐。
巧儿羞红了脸,只觉得自家姨娘今日好生不对。她未曾嫁人,还没尝过男人味道,自然不知这男子妙处,心里只是奇怪,这短工不过只能称得上是五官端正罢了,怎惹得她家姨奶奶如此着迷。
可她心里时刻记得大奶奶嘱咐,便低声她耳边道:“姨奶奶,莫忘了正事。”
“去。”秦姨娘推开巧儿头,呆了呆,猛回过神来,呸呸几口把自己嘴里瓜子皮吐个干净,便回身笑望娇娘,“妹妹看着那男子可奇吗?”
“奇不奇,我不知,我只看见秦姨娘看着人家目不转睛,莫不是……”
“哈!”秦姨娘故意发出这样音节盖过娇娘话,扫了扫身上粘瓜子皮,似漫不经心道:“妹妹可别说姐姐,咱们算是半斤八两。”
“我可没看男子看走了神。姜妈妈,咱们回吧。”
“是。”姜妈妈上前来搀扶,小声嘀咕道:“早该回了。咱们大齐虽说民风开放些,可咱们做女子也该庄重才是。似今日这等事体往后还是不要做了才好。”
“谨遵妈妈教导。”主仆俩慢慢从楼梯上下来,娇娘便道:“妈妈再多跟我说说咱们这国度里面风气和规矩才是。我虽从书本上了解了些,可到底有不明白地方。”
“这感情好,咱们回自己院子,一边绣花,老奴一边跟如夫人讲。”姜妈妈笑道。
秦姨娘冷笑,并未追着她下去,而是红嘴一撅,端着瓜子又倚向栏杆看那壮男去了,眼风扫了坐旁边藤椅上柳姨娘一眼,笑着打趣,“柳妹妹也知道这里面妙处了,我便说,男子啊,长得好没用,有力气,腰上有劲才是咱们女子福气呢。”想着昨夜她家大爷宁愿看画册也不愿要她便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声“没用”。
柳月顿时羞窘垂下头,磕磕巴巴道:“是、是姐姐那晚上教导好。”
秦姨娘呿了一声,让她道:“吃瓜子不?”
“不、不用了。”柳月咬了咬帕子站了起来,做了个礼便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先回去了,姐姐看一会儿也下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我心里有数,你自去吧。”秦姨娘摆摆手。
院子里,空地上,铁柱抓起腰上汗巾擦了擦额上汗,扛起刨磨好沉香木便给正建造亭子工头送了过去,口里道:“王大叔,你估摸一下弄这亭子咱们需要几日。”
这一伙人都是认识,从西市杨柳巷来,感念铁柱给他们找了这么个赚钱活儿都对他挺尊重,正丈量亭子尺寸画墨线木匠便回话道:“咱们用心做不拖东家钱话二十来日便能做完,正好赶回去过年节。怎么,铁柱你还有别营生啊。”
“不是。我就问问。”铁柱环视了一圈这院子,心里却想着,娇娘也不知现何处,好不容易来一趟东市,怎么也得打听打听娇娘去处才可,回去好让无暇安心读书。
“累死了。”一个身材偏瘦青年男子一屁股坐地基上,扬着头道:“王大哥,往常咱们家搭个猪圈也就是一天功夫,这弄个破亭子怎么就那么麻烦。”说完他就嘿嘿一声,“叔,你好生奸猾呀,是想拖东家银钱吧。一天半两银子呢。”
画好亭子立柱地点,并大致轮廓,这位年龄长中年男子便道:“你这小子贯会偷奸耍滑,你当人人都跟你似得。你懂个屁,咱们家里搭猪圈随便弄弄窝便行,可这富贵人家弄这暖亭子是要柱子上,窗户上雕花,我们爷三个加上你这个半吊子还得日夜赶工才能赶得及年节呢。”
“我老天爷,早知我就不来了。”
“瓜瓜,你着些,别偷懒,早做完咱早领工钱。”铁柱提着领子抓小鸡子似乎就把他攥了起来扔到木头堆里。
“行、行,我这就干。”慢悠悠爬起来,一双绿豆眼四处瞄,冷不丁就看着了站雕楼上妖妖娆娆吐瓜子皮秦姨娘,这小子心里“哎呦”一声,这不是早晨那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留下一阵香风贵妇人吗。
他记得可清楚了,这女子那小腰扭别提多馋人了。
绿豆眼咽了咽口水,往楼这边走了走,恨不得把挡住他视线枝条全都砍了去。
铁柱顺着这小子目光看去,便见东边那高楼上站着一个影影绰绰红衣影子,珠翠满头,阳光从东边射来,照着她头上金钗明晃晃耀人眼,这小妇人可是东家内眷,若是被人拿住打死了去,他们也是理亏。
想到此,他一脚把瓜瓜踹倒地,冷声警告:“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要是连累了我们,定要你吃老拳。”
“不敢了,不敢了,铁柱饶命。”
“赶紧做活去。”
瓜瓜响亮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老实干了一会儿,他心里被那小妇人勾痒痒,也只老实了一会儿又故态复萌,嘿笑着道:“今儿个中午也不知东家派谁来给咱们送饭吃。”
“做你吧,给什么吃什么。”
铁柱不再搭理他,有开始哼哧哼哧给木头刨皮打磨。
日头偏中,辣光打他背上,肌肉虬结紧绷,看秦姨娘那颗心啊一跳一跳,口水都要流下三千尺了。
忙忙碌碌,悠悠闲闲,这一天便过去了一半,侯府后院,杜元春伺候了侯夫人午睡便从主院走了出来,分派了下面媳妇子之后,她打了个哈欠回到自己卧房也歪了下来。
“大奶奶,脱了外面罩衫再睡吧。”兰翠道。
“不了,我眯一下眼,等会儿还要给人家世子夫人准备生辰礼呢,姑母说了,她醒来便要看礼单。”
“哪个世子夫人?”兰翠没多心,随口问了句。
杜元春便阴阳怪气起来,觉也不睡了,半睁着眼睛盯着小几上白釉青花三脚香炉,“哪个世子夫人?哼,自然是咱们泰国公府嫡女那个世子夫人了,从泰国夫人肚子里爬出来那个。”
兰翠微张了张嘴,过了半响才说了句别话,“大奶奶眯瞪一会儿吧。”
杜元春深深叹了口气,“不睡了,睡不着了。”自己一个人卧那里一边寻思一边嘀咕,抱怨连连,“你说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出息男人,镇日里也不想着往上,就会往那冷门子里钻。”
这话兰翠一个做丫头就不敢接话了,只是她觉得,是大奶奶要求过高了,大爷如今已凭自己能耐爬上了亲卫府中郎将位置,虽说是个巡视街道武将,可那也是从四品下官职不是,相比于其他府里庶子也算不错了。
可这话却不能大奶奶面前说,一说她就生气。
“那也就算了,这一回不知他又怎么作死,竟把手上肥差扔了,我刚才姑母屋里还被姑母训斥了一顿,他可真是个大爷了,可他也不想想,往后咱们一家子还不是得靠着侯府撑面子,靠他,谁给他面子,什么中郎将,说出去我都丢死了。此时还不好好讨好着点姑母,以后万一被赶出去了,我上哪儿找地哭去。”
兰翠一声不吭,只拿着小金锤给她捶腿。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受这一切委屈还是为了他搭桥铺路,唉……他这个人心里也不知怎么想,外事上不中用,就跟我闹腾上聪明着呢。他那心,比女人还纤细。算了不说了,那边慧娘派人来回话了吗?”
“回了。”兰翠道,“说是已安排那两人见面了,只是说玉姨奶奶面上并不激动,还淡淡,似乎是断挺干净了。”
“不急。”杜元春抠弄着小手指上戴红宝石甲套,笑好不自得,“慢慢来,这不是还得有十来天吗。咱们府里,西角门那边,管着院子洒扫王麻子有个媳妇,叫柔儿,模样长一般般,可我听说那倚着门窗勾引路人本事倒是挺大,不知给王麻子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你过午就去把王麻子领来我见见,自由安排。”
兰翠不知她心里打了什么主意,答应一声便禁不住好奇问道:“奶奶怎么用起那小骚蹄子来了。”
“扔个鱼饵下去才能钓上大鱼来不是。我得让那对小青梅竹马心甘情愿勾缠到一起去不是,女心思淡淡,怕是被富贵眯了眼早把小竹马给忘了,可小竹马甘心否?咱们拭目以待。”
“大奶奶高明。”兰翠一想便想明白了,这样做便万无一失,就算将来被大爷查出来也和她们奶奶无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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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爱送霸王票,么么。今天晚上八点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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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品诰命()
经过今日一日暖阳曝晒;犄角旮旯里积雪也都化差不多了,路面干爽;空气清,只是早上下午那会儿冷紧;人们吐出来气都化成白雾。
雪梅院里于今日太阳落山之后迎来了一众女眷,打头是一个五十来岁;面容严谨老妈妈,年纪比姜妈妈大,穿戴好似小户人家老夫人,威严肃穆。
她带来也都是些有体面管事媳妇;身材健硕;手上有力;个个将头发梳理一丝不苟,油光瓦亮,穿戴上也是量往富贵里打扮,手腕上都不止戴了两只镯子。
浩浩荡荡,呵,好大一场威风。
那时娇娘正屋里一边学习针法,一边听着姜妈妈,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笑意盎然,气氛颇嘉,只她们一来便给这小院子带来了一场灾难。
凤移花也被这位李老妈妈给从外书房里揪了进来,就当着他面,让她跪地上,伸出手来,便扬起那尾端缠着金丝缀着玉珠流苏戒尺开始打她手心。
“啪啪啪”声不绝于耳,可这位李妈妈却不屑得看她,只是跟面无表情凤移花道:“遵老太太命,让问,花大爷还是不是凤家子孙,还听不听她话。”
每打一下娇娘都疼浑身哆嗦,有心反抗却被两个强健有力媳妇掐着皮肉死死按地上,有心求救,却见那男人背身后手紧握,青筋暴突。
娇娘猛然醒悟,她们这些人打不是她,打分明是凤移花脸面。
她屋里人都是自身难保,姜妈妈被按地上打板子,小花小草被扔一边命令她们相互打脸,那架势竟然是嫌弃她们脏了自己手。
“遵老太太命,还让问,一个还没见过长辈妾室罢了,若是大爷不想要,她老人家自会替您做主卖了,听说玉姨奶奶模样是顶好,老太太说,卖去教坊定然是她一场大造化,可与那霍小玉比肩也说不定。”
娇娘垂头冷笑,额上冷汗直冒,她可比不了霍小玉,霍小玉,这是唐传奇里面一个人物,父亲乃是唐玄宗时期霍王爷,母亲却只是王府里一个歌舞伎,她出生时,霍王爷因安史之乱战死沙场,她们母女自此流落民间,为了维持生活,霍小玉便做起了歌舞伎这个行当,卖艺不卖身,被称作是清倌人,人家算是才貌俱佳。可她这个豆腐坊坊主女儿却有什么呢,不过一身皮肉。
好个老太太,好个一族之老,好个一品国夫人,高高上,藐视众人。
她们眼里,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权势,诰命,女子一生荣辱全部系自己夫君和儿子身上,她此生是不指望凤移花了。
子嗣乃是她活命根本,这个事实如刀削斧刻凿入了她脑海里,但凡她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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