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对俄军实施中央合击的战术显然已不可能,因此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命令第六集团军突围。”明希豪森说。
“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弗里奇激动地喊道:“士兵们个个都饿着肚子,连扛枪都费劲,哪还有力气走路,而且我们的油料和弹药也都不足,如果在城内坚守或许还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只要一离开防御阵地,要不了三天就会彻底完蛋!”
“我会命令增援部队努力向你们靠近,但是你们也必须积极地向外进攻,这样突围才有成功的可能!”明希豪森说。
“阁下,第六集团军已经到了崩溃的前夜,有许多官兵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如何体面的投降”
“住口!”奥布尔哈克勃然大怒:“每一个德国士兵都必须为祖国和元首流尽最后一滴鲜血,这一点您完全应该了解!”
“是啊,斯大林格勒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流淌着德国士兵的鲜血,但是有谁真正体验过士兵们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们现在要的不是空洞的承诺,我们要足够的弹药和粮食,没有这些东西,就算上帝也没有办法击败俄国人!”弗里奇激动的喊道。
“冷静点,弗里奇。”舒伯特开了口:“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想想该派谁去解决这个难题。”
弗里奇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暂时退下。舒伯特随即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众人,却一言不发。
“我看还是把路德维希将军撤回来吧,如果他落到了俄国人的手里,势必会成为被宣传和利用的对象。”许尔勒小心翼翼的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舒伯特依然保持沉默。
“路德维希将军是帝国的英雄,若是这面旗帜在斯大林格勒倒下,那无疑将会对军心和士气造成沉重打击,所以我也建议把他撤回来。”奥布尔哈克附和道。
“罗森巴赫将军,您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舒伯特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克劳斯。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够为第六集团军打入一针强心剂的话,那么这个人只会是齐格菲尔德将军!”克劳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但是埃尔文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直接指挥过军队了,而且他这次回来还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如果要我下决心的话,真的是很难做出选择。”舒伯特眉毛拧到了一起,心中似乎有无尽的烦恼。
“我的元首,齐格菲尔德将军虽说确实离开军队多年,但是他骨子里的忠诚和顽强的斗志却从来没有消退过,请您想想看,在这个四处都面临危机的时刻,能够有一位忠诚的军人勇敢的站出来承担责任,这种力量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勇气来形容了,所以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为齐格菲尔德作担保。”
“请再算上我一个!”拉尼克也跳了起来:“我相信埃尔文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好了,你们这是在感情用事,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理性的思维吗?我们现在要做的决定直接关系到帝国的未来,所以请你们谁都不要把感情因素看得高于一切!”舒伯特喊道。
“我的元首,人都是一群有感情的动物,而第六集团军的绝大多数军官都曾经有过在齐格菲尔德麾下服役的经历,我相信当他出现在斯大林格勒时,必将极大地提升官兵们的士气!”克劳斯说。
“看看弗里奇吧,他过去从来不会以这幅模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是现在他的眼中却装满了失望、恐惧和没有办法去解释的愤怒,堂堂的集团军参谋长都丧失了勇气和斗志,下面的官兵们的士气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这绝非一个齐格菲尔德就能解决的问题!”舒伯特斥责道。
“您为什么不让齐格菲尔德与弗里奇见上一面,也许您就会发现某种神奇的力量!”克劳斯依然固执的坚持。
“我的元首,我倒觉得罗森巴赫将军的意见值得尝试,而弗里奇将军毫无疑问就是最佳的试验品。”格莱斯纳突然插了一句。
舒伯特沉思片刻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拉尼克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了艾德斯瓦尔宫的一间卧室里,齐格菲尔德、比尔和戴维正静静地坐在那里。拉尼克心急火燎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埃尔文,现在就看你了,可别让我们失望!”
与拉尼克的溢于言表的紧张相比,齐格菲尔德只是不慌不忙的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军装,还把一枚枚勋章细心地挂在胸前后,才迈着稳健的步伐向作战会议室走去。
弗里奇这时被再度招进了作战会议室,舒伯特已不见踪影,只有奥布尔哈克、古根海姆、明希豪森和克劳斯四人在场。
“弗里奇将军,我们经过商议,认为无论从威望还是个人能力方面,您都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因此我们决定推荐您来接替路德维希将军的职务,只是不知道您是否为接下来的挑战做好了准备?”明希豪森开口道。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弗里奇心中愤愤不平的喊道:“这分明是让我去当替死鬼!”
“怎么样?您考虑清楚了吗?”古根海姆问。
“阁下,很抱歉我无法接受这项任命,因为我个人的资历和能力根本无法承担起这副重担,就算勉强接受任命,也无法挽回战局所以你们最好挑选一个更有魄力的人来接替路德维希将军,这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
“弗里奇,您什么时候学会推诿了?”克劳斯皱起了眉头:“眼下第六集团军正处在前所未有的逆境中,急需有人站出来挽救局势,而您在第六集团军服役多年,一直都有着很高的威望,当然是接替路德维希将军的最佳人选。”
“阁下,在第六集团军中比我威望高的人绝不是少数,而且他们也都有着比我更为强大的能力,所以我宁愿继续留在参谋长的位置上。”
“弗里奇,如果我们让您到后方司令部担负训练新兵的任务,请问您是否会愉快的接受?”奥布尔哈克开了腔。
已经被糟糕的战况折磨的苦不堪言的弗里奇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目光,但是他又不想让人们看出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于是他便故意把头扭到了一边:“还是先去考虑抢运伤兵和军官的事情吧,至于我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再谈”
“弗里奇!我真为您感到羞耻!”一个久违的声音突然从作战会议室的套间里飘进了弗里奇的耳朵,他起初还困惑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当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走出套间时,他却吃惊的瞪大眼睛,抬起右手指着那个人:“哦我的上帝,这怎么可能”
“不要去猜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您面前,但是上帝既然又给了我一次生命,那么我就要用它来拯救我的同胞们!而您!一个在第六集团军服役多年的老兵,竟然在面临困难时选择了逃避,如果那些依然坚守在阵地上的官兵们看到了您这种表现,不知道会有多少颗心在痛苦中破碎!”
弗里奇被齐格菲尔德的突然出现搞蒙了,而后者上来就是一通严厉的斥责更是让他无所适从。所以过了四五分钟后,他才语气艰涩的回应道:“将军先生,现在的第六集团军和您那个时代已经不同了”
“不,您错了!”齐格菲尔德打断道:“现在的第六集团军和过去没什么区别,而唯一的不同就是你们是否还有勇气去挑战命运!”
弗里奇垂下头颅,眼眸中装满了复杂的目光。齐格菲尔德凝视他片刻后,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把,接着便对身后的众人说:“诸位,也许弗里奇将军刚才的表态会让你们感到失望,但是我要替他说句话,我相信弗里奇将军绝不是一个懦夫,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巨大的压力面前还继续保持着冷静的思维,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用宽容的心态去看待他刚才的态度,说真的,当一个人在如此困难的境地下依然想着要为自己的部下争取生存的机会,这一点足以令人钦佩。”
“将军先生我”弗里奇感觉到自己的咽喉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而眼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湿润。
“请打起精神来,我亲爱的弗里奇,因为我可不想带着一位无精打采的参谋长飞回斯大林格勒。”齐格菲尔德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
“您要去斯大林格勒?”弗里奇猛地抬起了头。
“没错,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请求是否会被批准,但是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第六集团军崩溃,我要和我的士兵们在一起,我要激发起他们的斗志,让胜利再一次回到我们的身边!”
“将军先生!”弗里奇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突然又燃烧起一股熊熊的斗志:“带上我吧,我也愿意和您一起挑战命运!”
184血与泪(15)()
“那就一言为定!”齐格菲尔德紧紧握住了弗里奇的手:“不过您现在必须先去洗个澡,然后再换上一套干净的军装,这才像个军人的样子。”
弗里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一个多小时后,他便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先前的颓废和绝望在他身上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信和坚强的目光。
舒伯特此刻就坐在作战会议室的另外一个房间里,他和许尔勒一起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短短的几句话,原本精神萎靡不振的弗里奇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不禁让两人都大跌眼镜。
“真没有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齐格菲尔德在军队里依然还有着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可想而知他要是出现在斯大林格勒,肯定会在士兵们中间引发轰动,甚至真的有可能创造奇迹。”许尔勒低声嘟囔着。
“你想过他见到卡尔会是什么模样吗?”舒伯特喃喃自语。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搞不好他会立刻杀了卡尔。”许尔勒忐忑不安道。
“你错了,”舒伯特摇头道:“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如果回到斯大林格勒的目的只是为了复仇,那么他就不会是齐格菲尔德了。”
“您的意思是”
“我决定在他身上赌一把,如果赢了,我们就能拥有世界,如果输了,那我们不过是牺牲了一个第六集团军;所以我会任命他接替卡尔的职务,不过你必须陪着他去一趟斯大林格勒,尽量不让他和卡尔有过多的单独接触。”舒伯特说。
许尔勒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谁都知道德国空军如今在斯大林格勒附近失去了制空权,要是去了飞不回来,自己的这条性命也就完了。但是他又不敢违抗舒伯特的命令,只好违心选择了接受。
侍从副官将齐格菲尔德领进了舒伯特的办公室便转身离去,后者缓步走到齐格菲尔德面前,沉默许久后,伸出右手掸去他军服上的一缕尘埃:“我的孩子,欢迎你回家。”
舒伯特这番话立刻让齐格菲尔德红了眼圈:“我的元首,我真的没有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您,但是请相信我,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我始终都是一个忠诚的德国军人。”
“这里没有外人,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舒伯特拉着齐格菲尔德坐到了沙发上:“那天刚一见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比尔和戴维太让我失望了,他们既然知道你还活着,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告诉我,这种伤心的滋味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们不告诉您我还活着的消息,也是为了避免惹来麻烦,毕竟我当年树敌过多,而且我的父亲一直都在领导抵抗组织,所以我也只能选择合适的机会回来,不过这或许会被人视为要挟”
“在你的阿尔伯特叔叔面前不要说这种话!”舒伯特扬手打断道:“别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你却主动承担了责任,这种行为无论如何也跟要挟挂不上钩。”
“谢谢您的理解,眼下战局紧迫,我想立刻前往斯大林格勒,不知道您是否允许。”齐格菲尔德说。
“你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就要飞回战场,这实在是让我感动,所以我决定由你接替卡尔担任第六集团军司令官,命令从现在起就正式生效。”舒伯特说。
“是,我的元首!”齐格菲尔德刷的一下起身行了标准的军礼。
“在你走之前,我想让你去和斯特凡妮见上一面,我那可怜的孩子自从那天见到你之后就病倒了,你去和她说上几句话,或许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舒伯特说。
齐格菲尔德咬着嘴唇思量了半天,还是默默地点了头。
凯瑟琳守在母亲的身边,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那副憔悴的面孔,她始终没有搞明白母亲在艾德斯瓦尔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居然一回来就病倒了。由于高烧的缘故,她的身体像块滚烫的火炭,而嘴里还翻来覆去的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清楚的胡话。
门铃响了,鲁道夫随即在客厅里开始了狂叫,但是叫声里却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凯瑟琳急忙跑到客厅,打开门之后她看到了一张带着口罩和墨镜的面孔,而唯一能证明来访者身份的便是他身上那套陆军上将军服。
“您是哪位?”凯瑟琳好奇的打量着不速之客。
“你大概就是凯瑟琳吧,”不速之客在口罩后面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你和斯特凡妮长得真像,活脱脱就是你妈妈年轻时的模样。”
“谢谢。”凯瑟琳抿嘴一笑,接着又问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您到底是谁?”
“我是你妈妈的一位老朋友,听说她病了,所以想来看看她,你可以让我进去吗?”不速之客说。
“好吧,请进吧。”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不速之客请进了门。
鲁道夫突然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不速之客的怀里,嘴里不停地哼着,好像是见到了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真奇怪,”凯瑟琳下意识的说:“鲁道夫这个家伙平时懒得很,就算家里来了再多的客人,它也照样躲在墙角里睡大觉,可是它一见到您就激动的不得了,我真怀疑它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
“它从小就是这副脾气,除了我之外,它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速之客摸着鲁道夫的脑袋,眼眸中装满了爱恋的目光。
“从小就是这个模样?”凯瑟琳有些糊涂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与鲁道夫非常熟悉,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够让鲁道夫活跃起来的那个名字。
不速之客此时摘下了墨镜与口罩,呈现在凯瑟琳面前的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尤其是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因为那里面装满了真诚与勇敢的目光,仿佛可以让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他的力量。
“您是我妈妈的朋友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雅利安城见过您?”凯瑟琳问。
“我离开雅利安城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所以你当然没有见过我。”齐格菲尔德笑了:“可以带我去见见你妈妈吗?”
“好的,请跟我来吧。”凯瑟琳将齐格菲尔德带进了斯特凡妮的卧室,可怜的女人此刻刚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张无数次在梦里让她哭醒的面孔。
“我没有在做梦吧”斯特凡妮费力的抬起了一只手:“埃尔文,你真的还活着吗?”
“是的,我还活着。”齐格菲尔德握住了斯特凡妮的手,眼眸中泪光闪烁:“元首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所以我马上就要去斯大林格勒接替卡尔的职务,在临走之前,我想来看看你。”
“不不要去你会回不来的”斯特凡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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