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干什么?”秦雪下意识的问道。
“已经快中午了,我们先去接豆豆放学,然后再一起去和张志刚吃饭。”齐格菲尔德笑道。
“你不是要走吗?”秦雪惊讶道。
“我若是一声不吭的跑了,你和孩子怎么办?光是那些质疑的口水就能把你们淹死,更何况我还是堂堂的陆军上将,要是就这么落荒而逃,将来也会被人耻笑的。”齐格菲尔德说。
“你干嘛要搞这些冒险的举动?”秦雪突然扑到了齐格菲尔德身边:“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但是你要是走不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小雪,这和冒险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你的丈夫,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那和懦夫有什么两样,所以我必须安排好一切,否则我就是走了,也无法原谅自己。”齐格菲尔德坚定的说。
“你”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只管跟我来就行了。”齐格菲尔德打断了妻子的劝阻。
秦雪恍惚中跟着丈夫离开了家门,又来到了女儿的学校门前,齐梦刚一走出校门就扑到了父亲怀里:“老爸你真好,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接我呢。”
“爸爸当然忘不了你,走,咱们去买点好吃的。”齐格菲尔德牵着女儿的手来到了一间超市里,衣服、糖果、玩具只要是齐梦喜欢的东西,他一概照单全收。齐梦乐不可支,围着父亲又唱又跳,却把秦雪看的在一旁心如刀割,又勉强摆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齐格菲尔德把女儿送到了秦德胜的住所,一进门他便围着老岳父嘘寒问暖,还把一些亲手挑选好的补品交给了保姆,叮嘱她要照顾好老爷子。秦德胜上了年纪,口齿有些不清,只是紧紧握住齐格菲尔德的手,目光格外慈祥。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安详的气氛,齐格菲尔德接过电话说了没几句就笑眯眯的挂了,接着他转身看着秦雪:“小雪,是志刚老哥打来的电话,催着我们赶紧过去。”
“那就走吧。”秦雪强忍着泪水说。
“好。”齐格菲尔德微微颔首,便牵着齐梦的手走到了门外:“豆豆,爸爸最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可要听妈妈的话,学会照顾自己,别让爸爸担心好吗?”
“我知道了。”齐梦懂事的点着头;“爸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呆的太久了。”
“好,爸爸一定会早点回来的。”齐格菲尔德在女儿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后者惊讶的感觉到父亲的脸庞上似乎有些湿湿的东西。
秦雪驾车来到了聚会地点,凭着刑警的本能反应,她立刻感觉到餐馆周围已经部署了大量的警力,这几乎是一个插翅难逃的格局,但是丈夫却依然是一副淡定的表情,这不仅让她在担忧之余又心生疑惑——到底在暗中保护丈夫的力量能有多么强大,竟然自信到可以在如此严密的部署下让丈夫安然无恙的离去。
柯尔特比齐格菲尔德夫妇早到十分钟,他一见到齐格菲尔德便热情地走上前打着招呼,只是在趁人不备时,他偷偷贴着齐格菲尔德耳朵说:“戴维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待会您只要呆着不动就行,一切由我来负责。”
齐格菲尔德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便继续牵着妻子的手来到了事先预定好的包厢里。一进门张志刚便迎了过来:“老弟,好久不见了,来来来,往里边坐。”
“志刚老哥,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齐格菲尔德微笑着坐到了张志刚身边。
“服务员,这屋子什么味道啊?”柯尔特一进门却皱起了眉头。
“先生,有什么不对吗?”一名饭店女服务员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的包间里面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好像是酒精和剩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柯尔特说。
“先生,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有几个客人在这里喝多后吐了一地,所以味道还没有散干净,要不我给您换个房间好吗?”女服务员说。
“算了吧,呆在包间里吃饭空气也不流通,要不咱们去楼下大厅,人多还热闹些。”柯尔特一边说,一边对齐格菲尔德使了个眼色。
“我看这样也好,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就随意点吧。”齐格菲尔德立刻起身向门外走去,张志刚微微一怔,也只好跟在他身后。
柯尔特在楼下挑了一张靠近厨房的桌子。趁着服务员上菜的功夫,秦雪悄悄打量着四周,发现大厅里有不少疑似便衣的人员,她心中一阵发紧,默默地为丈夫捏了把汗,却只见齐格菲尔德一脸淡定的神情,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害怕。
转眼间酒过三巡,张志刚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左右,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付斌对他点了点头,便心领神会的对齐格菲尔德端起了一杯酒:“老弟,你说咱们两个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可是我有件事情始终没搞清楚,所以想请你给个明白话。”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齐格菲尔德道。
“好。”张志刚放下了酒杯:“你说我是该叫你齐戈飞呢,还是应该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将军先生?”
162心碎无痕(93)()
秦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然而齐格菲尔德却只是淡定一笑:“老兄,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前不久去了趟德国,还有幸参加了第三帝国在雅利安城举行的阅兵式,说句心里话,阅兵式的场面宏大,气势逼人,确实有几分军事强国的味道,不过我最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德国方面的谈判代表博洛宁根将军偶然间提到了一个人。”张志刚一面说,一面观察着齐格菲尔德的表情。
“那就说来听听,看看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齐格菲尔德说。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埃尔文冯齐格菲尔德,他年少有为,被誉为是自克劳塞维茨和曼施坦因之后最伟大的军事天才,据说第三帝国进攻美国的作战计划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不但与你同龄,就连相貌也一模一样,你说这是巧合呢,还是你们俩本来就是一个人。”
“世界上有些事情很简单,但是人们却偏要把它想的很复杂,就拿你问的这个问题来说吧,其实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冠在谁头上都无所谓,但是朋友间的情谊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所以我们既然有缘相逢,那何不为了友情干一杯。”齐格菲尔德端起酒杯与张志刚碰了一下,便独自饮尽。
“你这算是承认了?”张志刚又追问道。
齐格菲尔德没有直接回应张志刚的问题,而是望着餐馆窗外的蓝天喃喃自语道:“我父亲曾经留给我一封信,信里最后一段话是这样写的,‘我的孩子,虽然你出生在黑暗的地狱,但是上帝却不会因此对你关上通往天堂的大门。’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过了这么年后,我似乎懂得了他的苦心,不过很不幸,我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向爱我的人坦白一切,这里面我最应该说道歉的人是我的妻子,她为我付出了许多,而我直到现在都无法向她说明一切,这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种悲哀”
“将军先生,您终于卸下伪装了。”张志刚的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拍,付斌等人迅速围拢到齐格菲尔德身边,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他的太阳穴。
“戈飞,你好糊涂!”秦雪刷的一下站起身,眼角的泪水如雨点般落下。
“对不起,小雪,请原谅我一直在对你隐瞒真相,但是无论怎样,请相信我是爱你的。”齐格菲尔德说完这番话,便又转身望着身后一脸警惕的国安便衣们:“诸位,不管我是不是齐格菲尔德,总之我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逃了,既然如此,各位不妨坐下,让我和志刚老哥把这顿酒喝完再做处置。”
“将军先生,您的胆量果然不是一般人,也难怪博洛宁根将军始终对您赞赏有加。”张志刚说。
“过奖了,”齐格菲尔德淡然一笑:“做军人的,谁没有闯过枪林弹雨,见过尸山血河,所以这区区几只枪还吓不倒我。”
“放老实点!”付斌被激怒了:“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在这里故弄玄虚!”
“真正该谦虚的人应该是您,”齐格菲尔德对付斌投去了一缕锐利的目光:“我不是罪犯,也不是间谍,所以您应该对我保持应有的尊重。”
“你!”付斌正欲发作,张志刚却伸手拦住了他:“把枪都收起来,坐到一边去!”
付斌狠狠地瞪了齐格菲尔德一眼,便带着部下们气呼呼的走到了一旁。
“将军先生”
“还是叫我戈飞老弟吧,这样听着舒服。”齐格菲尔德扬手打断了张志刚的话。
“好,戈飞老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张志刚问。
齐格菲尔德没有吱声,只是看了柯尔特一眼。
“张老兄,既然我们今天落到了你手里,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们在临行前想听首曲子,你看可以吗?”柯尔特说。
“你们想听什么曲子?”张志刚问。
“这家餐馆一直都有古筝表演,我看就让我嫂子为我们弹一首送别吧。”柯尔特说。
“对,古人云,对酒当歌,人生豪迈,要是能再听到这首曲子,就算是下一秒钟要上断头台也值了。”齐格菲尔德言罢,又为自己和张志刚斟了满满一杯酒。
秦雪完全被搞糊涂了,她无法理解丈夫明明知道今天这桌酒席上暗藏的危机,却非要不顾一切的闯进来,而且对张志刚的提问几乎没有做出任何保护性的回应。然而当她试图从丈夫的眼神中寻找到答案时,却意外的发现丈夫眼中隐约闪烁着一丝恋恋不舍的目光。她突然间明白了,丈夫这样做正如他自己所言,如果不赴宴就直接逃离,那无疑将让自己陷入被怀疑的境地,所以他宁愿冒着身陷囹圄的风险,也不想让自己受到牵连。然而这样一来,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逃出国家安全局布下的包围圈。
想到这里,秦雪哪还有心思弹奏,立刻眼泪汪汪的对张志刚哀求道:“张大哥,你们别难为他,他是个好人,真的,就算我被他骗了,但是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张志刚沉默片刻,道:“小雪,我也相信戈飞不是个坏人,但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一点。”
秦雪还想继续为丈夫说情,但是齐格菲尔德却扬手打断道:“小雪,虽然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种场合站出来替我说话,但是我的事情从现在起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无论以后会怎样,我现在只想听你弹首曲子,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一个请求吧。”
秦雪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便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了演奏台前,饭店里的客人与服务员这时都被清理出场,只剩下一群国安人员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齐格菲尔德。她坐在古筝旁,纤细的手指触动琴弦,哀伤的语气唱响离歌:“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只是曲声未断,人已呜咽。
张志刚表面神情淡定,然而内心却流露出一丝酸楚,老首长晚年丧子,如今唯一的女儿又要面临劳燕分飞的结局,这自然令人伤感。然而他正在思索该如何安慰秦雪之际,齐格菲尔德却悄悄地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纸。他不由为之一怔,正要发话之际,从餐厅的角落里突然飞出了数十个冒着烟雾的黑色物体,一股难闻的气味随即扑面而来。电光火石间,一群黑衣蒙面人闪电般冲到了齐格菲尔德与柯尔特身边,还没等国安人员反应过来,这些人已经裹挟着两人冲出了餐厅。
“快追!”付斌刚反应过来便心急火燎的冲出了餐厅,而外面的情况更令他大吃一惊——负责外围监控的两组便衣人员都被人打晕在车内,而劫持齐格菲尔德与柯尔特的那些黑衣蒙面人转眼间已不知去向,只看到有四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向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快!立刻向上级汇报!赶紧通知公安部门封锁周围所有路口,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付斌急得大吼大叫。
由于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太突然,张志刚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等到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缭绕的烟雾和呛人的味道已渐渐散去,他看到秦雪一动不动的守在古筝边,眼角挂着一抹泪痕,而目光却痴痴地望着远方。
“真是作孽啊!”张志刚心里叹了口气,便打开了齐格菲尔德塞给他的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志刚兄钧鉴:
弟自蒙难以来,漂泊无定,备受凌辱,几欲自裁以求解脱,幸得一众好友相助,才得以落脚中华。苟延残喘之余,本已万念俱灰,不做他想。然炎黄文化之博大,邻里亲友之爱护,又令弟重燃生念。一晃数十载,弟成家立业,安享太平,窃以为此生就此了结,何尝不是人生快事。然世事难料,烽烟再起,弟深悔当年漠视慈父叮嘱,以武夫之狭念,不顾天理人情,欲行武统寰宇,以遂枭雄执念,而今方知不过南柯一梦,然余毒至深,以致苍生涂炭,弟亦难逃千夫所指,落万世唾骂之下场。
武穆继业,千古忠烈,皆武人之躯,或亡于昏君之误,或卒于奸人之手,然其后人以国为重,不计恩仇,行忠义之道,尽臣子之责,终成青史留名。有念于此,弟深感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遂决回归,不惜以此蝼蚁身躯,换万世和平。然此行结局叵测,弟心深处似惊涛拍岸,又如万箭钻心,再念及妻弱女幼,愧对泰山,肝肠寸断之余,唯盼兄念及多年情谊,照顾一二,则弟不胜感激。他日若有缘重逢,弟自当涌泉以报,不负君恩。
齐戈飞敬上
“首长!”付斌气呼呼的跑到了张志刚身边,“这个齐格菲尔德真狡猾,竟然能从我们手上跑掉!”
“你还是叫他齐戈飞吧。”张志刚将手中的信交到了付斌手中,后者仔细看完后,不由皱起了眉头:“写这么酸溜溜的一大段话算什么意思?”
“你错了,”张志刚把信拿回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这封信若是落到了纳粹德国情报部门手里,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对待他?”
付斌一震,随即陷入了沉默。
“世事难料,今日的敌人或许就是日后的朋友,只是今日一别后,以后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163心碎无痕(94)()
为了找到齐格菲尔德,中州市公安局几乎动员了所有的警力用来封锁通往外界的交通要道。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努力,24小时过后,依然没有发现齐格菲尔德的踪迹。付斌在公安局的指挥中心里来回踱步,反复推敲着对手可能的逃跑路线和下一步动态。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精心组织的逃生计划,餐馆附近十字路口的监控摄像头事先已被破坏,而四辆黑色轿车都没有悬挂车牌,导致从附近群众那里也很难得到具体的线索。餐馆里的黑衣蒙面人使用的是一种带有少许催泪成分的烟雾弹,从现场收集的到弹体碎片来看,这是一种制式武器,但是上面的生产信息却被刻意抹去,无法看出究竟是哪一国的产品。逃生计划的幕后操纵者似乎是在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泄漏自己的身份,然而这样一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便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齐格菲尔德为什么要承认自己的身份?
从常理上来讲,幕后的操纵者显然已经提前知晓了国安部门围捕齐格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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