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坦白了一切就能获得原谅吗?”戴维晃起了脑袋:“要是秦雪知道了是你亲手杀死了秦风,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扭断你的脖子!”
“不,小雪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她一定会理解我当时的苦衷!”
“那么你就去试试看吧,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即使你做出最虔诚的忏悔,也未必能够感动一颗被伤害的心。”
戴维的冷言冷语无情的戳中了齐格菲尔德内心深处最为脆弱的环节,多少年来他曾经无数次想要与妻子坦白隐藏在自己背后的秘密,然而每次话到嘴边他都没有勇气讲出口,因为他既无法想象秦雪在获知真相后的反应,也无法承受失去秦雪的痛苦。
“你和那个女人永远都不会有未来。”戴维冰冷的语气又一次响起在耳边:“她是一个布尔什维克家庭的后代,而你却是一个纳粹将军,你们的政治立场尖锐对立,而你又亲手杀死了她的哥哥,当种种矛盾纠结在一起时,仇恨便成了你们的命运旅途上唯一的结局”
“不!”齐格菲尔德激动的反驳道:“小雪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而且我也相信真心的爱可以融化世间所有的仇恨!”
“你不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软弱吗?”戴维继续刺激着齐格菲尔德的神经:“你的第六集团军如今正在斯大林格勒的街道上展开艰难而又血腥的战斗,每天都有无数的士兵倒下,可是你自从见到我之后从来没有问过他们的近况,甚至懒得讲出一句最虚伪的关心,你心里只有你的妻子和女儿,却忘了还有无数非日耳曼族裔公民正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若是你的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会以为为耻!”
“住口!”齐格菲尔德一把揪住了戴维的衣领:“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而且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拆散我和小雪!”
“你真可怜,而我也是个傻瓜,居然相信一个英雄会为了所有被压迫的人而放弃自己的幸福,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你舍不得抛弃所谓的幸福,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我不会再提起带你回国的事情,因为一个懦夫只会耽误我的伟大梦想,希望你可以在这里继续享受你的幸福,当然了,如果中国人不把你送进监狱的话,也许你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齐格菲尔德盯着戴维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一丝说谎的迹象,然而戴维那种镇定自若的神情却粉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再联想到秦雪近些日子来的种种表现,他不得不松开了手,默默的走到了一旁。
摆在齐格菲尔德面前的是一种非常艰难的选择,从戴维的口气里他明显感觉到帝国内部似乎将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不仅毫无疑问对他有利,也是他不可能放弃的,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怀着一个梦想,要在有生之年将真正的和平与自由带回雅利安城,让这个世界不再有战争与仇恨。
但是当这个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降临时,他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离开妻儿,因为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尽管这并不代表他会畏惧重新回到一个黑暗恐怖的世界里,但是离开了亲情的围绕,他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埃尔文,其实你我之间并不存在谁去命令谁的问题,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朋友,现在又因为共同的事业走到了一起,所以我们不该彼此猜疑,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么我也愿意承诺绝不干涉你的自由。”戴维朝着齐格菲尔德靠近了一步。
齐格菲尔德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落入戴维的圈套,因为对手之前的种种挑衅的话语都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智,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他迅速收起所有的烦恼与悲伤,对着戴维露出了淡定的笑容:“你说得对,既然我们是为了共同的事业走到了一起,那么彼此间的信任当然不可或缺,不过我必须了解你下一步的计划,否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配合你。”
“好,”戴维颔首微笑,眼眸中却掠过一道狐疑的目光:“根据我的判断,三个月内国际局势必将发生对帝国非常不利的变化,而总参谋部那群猪猡们根本不能有效的应对,如果你能够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必将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接下来我会全力配合你打好每一场仗,只要我们手中能够牢牢地掌握住一支强大的军队,那么自然可以增强在帝国政坛上的话语权,届时就算那些日耳曼人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也必须面对现实。”
“你所谓的现实是指什么?我想应该不会只是一句实现种族平等那么简单吧?”齐格菲尔德问。
“只有实现了种族平等,我们才可以在帝国未来的版图上获得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利益,否则我们就只能永远接受当炮灰的命运。”戴维说。
齐格菲尔德默不出声,但是却并不惊讶,因为他早就猜到戴维所谓的伟大梦想不过是为了实现个人野心打出的幌子,这意味着战争不仅将继续下去,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人在残酷的战斗中失去生命,说到底,自己在戴维眼中的地位和那些日耳曼人其实并无不同,一样都只是用来发动侵略战争的工具。
“埃尔文,我承认我是有些野心,但是我这样做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因为我们手中若是没有权力,又怎么可能实现种族平等的梦想,而且这个世界的法则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空喊和平的人手中如果没有大棒,到头来只会一事无成,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我掌握了权力,那么我一定不会忘记你。”戴维说。
“好吧,我答应与你合作,而且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强求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但是有一点我要跟你讲清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必须捍卫非日耳曼族裔公民的权益,否则我立刻就会中断与你的合作!”齐格菲尔德选择了暂时退让。
“没问题,我当然不会牺牲族群的利益,否则我便会走到大家的对立面,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戴维嘴边挂着一丝微笑,似乎并不害怕齐格菲尔德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我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就动身。”齐格菲尔德转身走向门外:“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和小雪坦白一切。”
“等一下!”戴维迅速挡在了他身前:“你疯了吗!万一秦雪不接受你的解释怎么办?到时候谁来保证你的安全!”
“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苦衷,也会明白我的离去并不意味着逃跑与抛弃,至于说到我的安全,那应该是你来考虑的事情!”话音刚落,齐格菲尔德便离开了卧室。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戴维听着耳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嘴角边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活脱脱又是一个齐楚雄”
157心碎无痕(88)()
2017年6月12日,中州市国家安全局。
付斌走进了会议室,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中午十二点。会议桌两旁坐着几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他们来自北京,与付斌同属国安系统。张志刚坐在这些人身边,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目光中隐约透着一丝凝重。
“各位领导,现在由我来汇报近期对齐戈飞的侦查结果。”付斌点开了ppt;投影机立刻在雪白的幕布上投射出绝密的字样。“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目前基本可以肯定齐戈飞使用的是假身份,1995年进入我国,当时中州市为了吸引外资,对于一些外国行业专家给予了允许正式入籍的优惠政策,而负责掩护齐戈飞进入我国境内的秘密组织利用这一漏洞,通过行贿等手段收买了当时负责审核外国人入籍申请的警官,为齐戈飞办理了入籍手续,此后齐戈飞一直以军事专栏作家的身份在国内生活,并于2006年和中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女民警秦雪结婚,两人目前育有一女,家庭和睦。”
“2016年纳粹德国入侵美国后,我们透过多种渠道了解到纳粹德国曾经有一位陆军上将名叫埃尔文冯齐格菲尔德,于1995年因为内部政变突然失踪,结合这一情况,我们发现齐格菲尔德的失踪时间恰好与齐戈飞进入我国的时间大致吻合,通过我们的继续追查,又发现两人的面貌几乎一模一样,同时我们还了解到齐格菲尔德的父亲名叫齐楚雄,二战期间曾经在荷兰从事抵抗运动,战争末期被强迫运到了雅利安城,并且在那里进行了长期不懈的斗争,齐楚雄有一个女儿名叫齐思楠,曾经在中央音乐学院担任教授,目前已经退休,技术部门秘密调取了齐思楠与齐戈飞的血型资料,通过严格的对比分析,结果显示两人间有很大的可能存在姐弟关系,由此我们断定齐戈飞其实就是齐格菲尔德”
“付斌,你能肯定你们的判断没有错误吗?”一位中年男人突然打断了付斌的汇报,此人名叫周平,是付斌的顶头上司。
“是的,我完全可以肯定齐戈飞就是齐格菲尔德。”付斌做出了坚定的回答。
“就凭与齐思楠的dna鉴定报告吗?”周平继续质疑道:“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目前还无法做到对姐弟血缘关系的确认,而你们却凭这一点就做出了推论,是不是太草率了?”
“除了与齐思楠的血缘关系之外,我们在侦察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些特殊的细节。”付斌点击鼠标,幕布上又出现了一个染着班班鲜血的洋娃娃:“据齐思楠女士回忆,这个洋娃娃是齐楚雄在她五岁生日的当天晚上送给她的礼物,但是就在那天晚上纳粹当局突然逮捕了齐楚雄,齐思楠在逃跑时将这个洋娃娃丢弃在街道上,但是在她第一次和齐戈飞相见时,却突然发现这个洋娃娃居然在对方手中,她当时追问齐戈飞从什么地方拿到了这个洋娃娃,而对方却闪烁其词,始终不肯给她一个正面回应”
“这又能代表什么?”周平再次打断道:“不过就是一个洋娃娃,而且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谁又能保证齐思楠不会认错?”
“这个洋娃娃并不简单,因为那上面不仅仅有齐楚雄亲手写给女儿的祝词,上面还沾满了齐楚雄夫人李若晴的鲜血!”
周平的这番话顿时在会议室里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而周平的脸庞上却掠过了一丝怪异的神情。
“技术人员收集了洋娃娃上的血迹,并且与齐思楠和齐戈飞进行了再次对比,结果确认洋娃娃上的血迹与齐思楠之间存在母子血缘关系,这就说明齐戈飞手中的洋娃娃的确是齐楚雄当年送给齐思楠的礼物,而什么样的人才能拿到这个洋娃娃呢?”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张志刚接过了付斌的话:“我在前往雅利安城与德国政府举行会谈时,偶然从博洛宁根将军那里听说了关于齐格菲尔德的事情,当时他曾经和我提到过这个洋娃娃的事情,据说这是齐格菲尔德的父亲齐楚雄当年最珍爱的物品,因为这个洋娃娃承载着他对被纳粹杀害的妻子无尽的哀思,但是自从齐格菲尔德失踪后,这个洋娃娃就再也没有人见过。”
“也就是说,这个洋娃娃是跟着齐格菲尔德离开了雅利安城,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国,同时还有一个细节也值得玩味,因为德语齐格菲尔德的汉语音译恰恰是齐戈飞,这似乎并不能以巧合来解释。”付斌说。
“齐戈飞的妻子那里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周平又将话题引到了秦雪身上。
“我们按照您的要求与秦雪进行了谈话,最近一段时间据观察她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但是却一直没有主动与我们进行联系。”付斌说。
“看来这里面是有些问题了。”周平点燃了一支香烟,若有所思的盯着幕布上的画面看了半天后,伸手掐灭了烟头:“说说你们下一步的打算吧。”
“是。”付斌迅速做出了回答:“我认为目前的条件已经具备,所以我们应该立即逮捕齐戈飞。”
“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说说,我之前也做过要求,一是要证据确凿,二是要设法查明隐藏在他背后的秘密间谍组织,否则过早采取行动只能是打草惊蛇。”周平说。
“我们对齐戈飞进行了周密的侦察,目前确实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是纳粹德国的逃亡将领齐格菲尔德,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名叫路易斯卡特里克的德国人,此人表面上是在从事国际贸易,但是多年来却一直守在齐戈飞身边,因此我们判断他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齐戈飞,只要我们将他和齐戈飞一起逮捕,不仅可以查明隐藏在齐戈飞背后的间谍网络,同时还能从齐戈飞这里了解到更多关于纳粹德国的内幕消息,这必将有助于国家制定针对纳粹德国的战略决策。”付斌说。
周平沉默了片刻,道:“你们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了,但是我仍然觉得时机未到”
“周平同志,我觉得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张志刚打断道:“目前俄国战场的局势日益紧张,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能够从齐格菲尔德这里了解到更多的情报,那么对于今后的斗争肯定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而且中央也对这件事情非常关注,拖得时间久了,如果齐戈飞这里发生了意外,恐怕你也很难向上面交待。”
周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自从十年前他被戴维重金收买后,就不断地向对方泄露重要情报,而这一次上级指定由他来负责对齐格菲尔德实施侦查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进行拖延,然而时至今日他也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无法再拖下去了。不过他之前为了避免暴露,故意要求付斌与秦雪进行接触。这样一来,一旦齐格菲尔德逃离,他就会立刻把泄密的罪名推到秦雪头上,而自己却能因此继续高枕无忧。
“好,我同意你们的计划,不过行动方案一定要缜密,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周平故作坚决的做出了部署。
“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付斌同志达成了共识,”张志刚接着道:“我晚一会儿会给齐戈飞打个电话,约他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我和他也算是老相识,相信他一定不会起疑心。”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您也要注意安全,毕竟狗急跳墙,更何况还是个纳粹将军。”周平说。
“以我对齐戈飞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做出极端举动的人,而且从这些年我们之间的交往以及博洛宁根将军告诉我的一些事情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与那些满腹阴谋诡计的纳粹分子并不是一路人,说句心里话,虽然诱捕他的计划是我向付斌同志提出的,但是我的心里并不是滋味,因为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要去欺骗一位挚友,只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我也只好对不起这位老朋友了。”张志刚说完这番话,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也有同样的感受。”付斌也在一旁感慨道:“通过这些日子的侦察,我们发现齐戈飞在邻里间的口碑非常好,几乎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夸他有一副好心肠,而且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做过危害国家安全的事情,还和秦雪建立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坦率的讲,对于一个流亡者来说,我认为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在伪装,而是想平静的生活下去,只可惜战争改变了一切,所以接下来的命运也就由不得他了。”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齐戈飞毕竟是一个纳粹分子,所以我们也不能感情用事,如果在行动时遭遇拘捕,那么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也可以采取必要的措施。”周平说。
张志刚皱紧了眉头,但是却并未去深究周平这番话背后的真实含义,因为他的脑海里此刻翻来覆去都是与齐格菲尔德一起酒畔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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