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伯斯塔克上校!”许尔勒突然冷冰冰的打断道:“元首历来厌恶党内拉帮结派的举动,而你这么做想过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阁下,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背叛元首,而且我也不可能这样做,但是作为一名帝国保安总局的官员,我却不想看到您今后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所以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至于您怎么做,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戴维说完这番话,便做出转身欲走状。
“等一等!”许尔勒急忙拉住了戴维,并迅速挤出一丝笑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且我也早就想过这些事情,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倾诉,不过现在好了,既然你我有共同的志向,那么以后的事情就都好说。”
“既然您已经想通了,那么我也不隐藏自己的观点,这次古根海姆将军坚决支持明希豪森将军的举动其实是为了拉拢对方,但是他却低估了俄军的战斗意志与潜在实力,而路德维希将军历来都是个报喜不报忧的货色,实际上斯大林格勒战区的形势远没有他们预测的那样乐观,但是元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奥布尔哈克将军的劝谏,如果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帝国军队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必将遭遇重大挫折,甚至有可能重蹈昔日保卢斯元帅的覆辙。”戴维说。
“我们应该坚决支持奥布尔哈克将军,并且设法让元首改变决定。”许尔勒说。
“您错了,”戴维摇头道:“与其这样做,倒不如让元首采纳古根海姆将军的主张,这样一来,一旦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局势发生重大变化,古根海姆将军便无法推卸判断失误的责任,而您却可以借此机会把他赶下台。”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许尔勒沉吟片刻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我要去和奥布尔哈克将军见上一面,当面向他表达我的支持。”
153心碎无痕(84)()
奥布尔哈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卢浮宫,总之当他回到家中时,满脑子依然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恐惧,这恐惧不仅来自舒伯特的咆哮,更来自于对纳粹德国前景的不确定性。他把自己关进了卧室,躺在硬梆梆的行军床上茫然望着天花板,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该做些什么。
“阁下,许尔勒将军请求与您会面,请问您要见他吗?”卧室门外突然传来了副官谨慎的询问。
“许尔勒?他来做什么?”奥布尔哈克顿时一惊。
“我也不清楚,但是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谈。”
“你先把他请到客厅,我马上就去。”
吩咐完了副官,奥布尔哈克迅速起身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便将双手背在身后,像往常一样面带微笑步入了客厅,若是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还以为他此刻心情正佳。不仅如此,他一见到许尔勒还刻意提高了嗓音:“您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大概是为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
“我听说您在卢浮宫受了点委屈,但是我并不认为您犯了错误,所以想和您谈谈我个人对此事的看法。”
许尔勒一开口便出人意料,奥布尔哈克微微一怔,又迅速摇头笑道:“我不知道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现在过得非常好,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
“阁下,您其实没有必要在我面前遮掩,因为整个第三帝国都在疯传元首对您不满,难道您自己就没有察觉到吗?”许尔勒问。
“这都是谣言,元首一直都对我非常信任,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满意的话”
“既然他对您非常满意,那为什么会在今天的会议上大发雷霆,而且还宣称若是您继续反对他的决定,那么他就会找一位更有能力的人来接替您,这种话换做别人来说倒没什么,但是从元首嘴里说出来可就是另外一种味道了。”
奥布尔哈克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避开了许尔勒的注视,而这个微小的细节也让许尔勒加快了进攻的节奏:“其实我也不赞同古根海姆将军等人的建议,因为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负责清剿俄国占领区内的游击队与抵抗组织,从一些俘虏口中我们获悉俄国军队是有计划的采取了化整为零的策略,因此占领区内的游击队绝非由一些散兵游勇组成,而是成建制的俄军正规部队,这足以说明俄国人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同时从俄军没有死守一些重要城市的做法来看,他们并不急于和帝国军队展开决战,而是要用灵活的战术来逐步消耗帝国的军力,如果局势持续发展下去,那么敌我双方的实力天平必将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甚至有可能导致帝国逐渐陷入困境。”
许尔勒的一番话顿时让奥布尔哈克有了遇到知己的感觉,他也因此打开了话匣子:“很早以前我就建议过对于俄国作战要采取积极主动的战术,而且在美国战役中我们就已经很好地运用了这些战术,并且已经获得了成功,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进入俄国战场,我们的战略战术反倒变得十分保守,尤其是在对待中国的问题上,元首总是顾忌中国人参战的可能,先是否决了在阿拉斯加和欧洲两条战线上同时夹击俄国的战略,接着又放弃了将莫斯科列为主攻方向的计划,更可气的是为了建立起所谓的和平形象,居然在俄国边境一待就是好几个月,结果让俄国人赢得了宝贵的准备时间,当这些事情被综合在一起时,便有了今日的局势!”
“还有!”奥布尔哈克越说越生气:“自从美国战役结束后,帝国军队的高级指挥官们就被胜利者的光环迷住了眼睛,他们热衷于参加各种庆祝活动,醉心于搜刮金银财宝和艺术品,甚至还以各种名义在各自的地盘上建立起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然而就在他们争权夺利、追逐财富的同时,我们的对手却在不断地吸取经验和改进战术,目前俄国战场虽然是以俄军为主力,但是还有相当数量的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北约军队也在积极配合作战,有许多的先进武器和装备被投入战场,从而降低了帝国军队在武器装备上的优势,更可怕的是由于高级指挥官过多的把精力用在了争夺个人利益上,导致军队的士气受到了严重影响,有些官兵甚至抱怨根本不该打这场战争,若是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历史或许会重演!”
“您说得对,”许尔勒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前出现在俄国战场上的很多问题确实来自我们内部,但是您有没有想过造成这种现象的最直接原因是什么?”
奥布尔哈克眨着眼睛,却迟迟没有开口。许尔勒见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于是便继续道:“进攻美国的作战计划是齐格菲尔德将军的伟大杰作,同时也给元首带来了非常沉重的压力,因为接下来如何征服欧洲与俄国将成为他必须面对的问题,他若是无法拟定出一项能够超越齐格菲尔德将军的计划,他的威信和能力都将受到质疑,这对于好胜心极强的元首来说是根本无法忍受的,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又有着一种由于惧怕失败而带来的恐惧,所以他既没有去规划美国战役之后的战略布局,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完成对欧洲与俄国的征服,而最直接的例子就是第二版‘巴巴罗萨’作战计划,竟然是在对俄作战即将开始前才匆匆草拟出来,而这份计划即使在总参谋部内部也面临着许多争议,因为无论是您和古根海姆将军的方案都过于保守,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两份方案其实都是元首心中摇摆不定的结果,而您和古根海姆将军不过是替他说出来罢了。”
奥布尔哈克有些发愣,因为他不仅是第一次听到许尔勒用如此尖锐的语气来批评舒伯特,而且对方的观点也与他不谋而合。
“我和您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谋取个人的利益,而是因为我不想看到元首在对俄作战的问题上犯错误,但是很可惜,他现在明显更信任古根海姆将军,以至于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的正确建议,所以才会出现元首打算用他来取代您的传言。”许尔勒说。
“古根海姆那个家伙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战略!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揣摩元首的心思,然后在背地里拉帮结派搞小圈子,这种人要是当了总参谋长,那简直就是德国军队的耻辱!”奥布尔哈克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烈,嗓门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既然您也看出了这一点,那么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想必您听了后会更加愤怒,这次古根海姆将军之所以要坚持同意南方集团军群的分兵计划,完全是因为他想借机拉拢明希豪森将军,并趁机树立起他在帝国军队中的绝对威信,因此他才会唆使格莱斯纳将军提出从美国抽调兵力支援南方集团军群的计划,但是他这样做却完全不顾大局,因为留守在美国的兵力本来就只能勉强维持占领区的秩序,而这次又抽走了两个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党卫军师,只会使部分区域处于真空状态,这必将刺激抵抗组织迅速发展实力,从而造成帝国在占领区内长期处于被动。”
“古根海姆不是说要抽调后备兵员来接替党卫军的防务吗,难道这里面也有问题吗?”奥布尔哈克急忙问道。
“您还不知道吗,后备兵员已经成了古根海姆手中用来交易的筹码,谁和他关系好,他就会在兵员补充上大开绿灯,但凡有人不吃他那一套,他就会以种种理由减少兵员补充,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们可以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因为我可以肯定古根海姆绝不会用足额的兵员来补充驻扎在美国的部队。”许尔勒说。
“啪!”奥布尔哈克的拳头狠狠的落在了桌面上,“我们必须向元首揭露古根海姆的丑陋面目,否则帝国军队就将付出更多无谓的牺牲!”
“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许尔勒摇头道:“因为古根海姆眼下正受到元首的宠爱,如果我们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去告状,反倒会让元首认为我们是在与他争权夺利。”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胡作非为吗?”奥布尔哈克问。
“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就是默默等待。”许尔勒微微一笑,“既然我们都能看出古根海姆作战计划中存在的严重问题,那就不妨让这个错误出现,到时候他就是浑身张满嘴也无法洗清罪名。”
“但是这样一来,帝国军队就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啊!”奥布尔哈克喊道。
“如果失去了正确的领导,那么帝国军队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加惨重,而我们若是想让元首认清现实,那就必须做出一定的牺牲,否则古根海姆之流将会更加猖狂。”许尔勒说。
奥布尔哈克沉默许久后,从心里蹦出了一句非常艰难的话:“可怜的第六集团军,也许这真的是上帝的安排吧”
154心碎无痕(85)()
戴维走进了卢浮宫的大门,而此刻许尔勒正在竭力诱使奥布尔哈克加入自己的阵营,尽管还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但是这一切对戴维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只要许尔勒走出这一步,他就已经落入了戴维的圈套。
“爱伯斯塔克上校,请您跟我来吧。”舒伯特的侍从武官热情的招呼戴维,“元首刚才正在休息,不过一听说您要见他,就立刻起床了,老实说,就算前线的紧急情报也不能惊扰他的休息,可见他对您是多么的器重。”
“能为元首效劳是我的荣幸。”戴维随口敷衍了一句,心里却在嘲笑侍从武官的浅薄——这不过是舒伯特用来拉拢人心的手段罢了。
侍从武官一路把戴维领到了会客室,舒伯特一上来没等戴维行礼就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我的孩子,你可真狠心,这么久都没有来探望我,该不会是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掉了吧?”
“我的元首,自从战争爆发以来,我手头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接下来我还要去一趟中国,那里的自由领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要与我会面了。”戴维说。
“怎么,你又要去中国?”舒伯特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据说中国的安全部门已经加紧了对于外国间谍的侦察力度,所以你的出行搞不好会有危险的。”
“请您放心,我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一切,而且中国的国安部门内部也有我们的眼线,所以我这趟中国之旅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戴维说。
“我是要和许尔勒好好谈谈这件事情了,”舒伯特凝视着戴维的眼眸,那种目光就好像年老的父亲在担忧即将远行的游子:“你不能总是这样在外面飘荡,应该回到国内来协助我做些事情。”
“为您效劳是每一个德国人都必须尽到的义务,而相比起那些已经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我完全算得上是一个幸运儿,所以我只有加倍努力工作,才能无愧于您对我的期待。”戴维说。
“我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不过我让你回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完成,所以这次中国之行结束后,我马上就会让许尔勒调整你的职务。”舒伯特说。
“这个老东西想干什么?”戴维的脑子立刻开始了高速运转,“难道他是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情况,所以才想让我远离中俄两国的事务吗?不,我的计划才刚刚实施,这个时候要是退出去的话,只怕我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戴维立刻堆起了一副笑脸:“我的元首,其实我也早盼着能够回到您的身边,而且许尔勒先生今天在去和奥布尔哈克将军会面前也和我谈起了这件事情”
“许尔勒去见奥布尔哈克?”舒伯特脸色立刻一变:“你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吗?”
“我听许尔勒先生讲,好像是奥布尔哈克将军在您这里受了点委屈,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安慰对方一番”
“哼!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舒伯特恼怒的喊道:“先前我把安德雷西调到美国就是为了警告他不要将手伸的太长,结果他不但没听进去,反而还打起了奥布尔哈克的主意,所以这次我必须给他一个严厉的教训!”
“我的元首,许尔勒先生一直对您非常忠诚,而且在很多人看来,他毫无疑问是您身边最合适的继任者,所以我想您没有必要去为难他。”戴维装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些话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舒伯特警惕道。
“怎么,您过去没有听说过吗?”戴维完全是一副困惑不解的语气:“帝国内部一直在流传这些消息,而且您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许尔勒先生,所以大家才会这样认为。”
舒伯特转身走到了窗户旁,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巴黎,额头的一缕白发被透过窗缝袭来的风吹动着。没有人能够猜透舒伯特此刻的内心世界,但是戴维却感觉到一种恐惧正从对方脚下蔓延到自己身上,这是一场命运的赌博,稍有不慎,他便随时都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输家。
“看来许尔勒倒是挺器重你,就连这样隐秘的事情也不对你隐瞒,只是我在想,如果他知道是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那么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舒伯特依然背着身,口气有几分阴冷。
“我的元首,我并不喜欢在人前拨弄是非,而且我今天说这些话也只是在向您如实反映我的见闻,并没有攻击许尔勒先生的意思。”戴维的声音变小了,而且还透着一丝恐惧。
“你在害怕?”舒伯特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戴维低垂的头颅。
“不,我没有害怕,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在您面前乱讲话”
“我知道了,”舒伯特叹了口气,“你去吧,但是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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