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粉身碎骨。
不过这一切在纳粹的庞大攻势面前全都成了过眼云烟,亨利所在的导弹旅刚到法国就被德国空军彻底摧毁,他和少数几个活下来的人被编入了步兵,驻地设在肯特郡。原本在英国政府的决战计划中他们将会在本土的街头巷尾和法西斯德军展开一场场血战,但是艾德伦首相的一纸撤退令却让亨利想象中的决战泡了汤,他和许多人都对此感到无法理解——离开了本土的依托,这数十万大军就成了孤立无援的散兵游勇,今后只能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而这一切可是大英帝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悲惨遭遇。
乌尔希一面卖力的擦着坦克的炮筒,一面刻意的摆弄胸前一枚铁十字勋章,作为德军第一集团军的一名排长,他已经取得了击毁敌方一百三十辆坦克的骄人战绩,很快晋升他为中尉连长的命令就会下达,而远在雅利安城的未婚妻也和他做出了约定,等到进攻欧洲的战役结束时,他们便会在柏林的教堂里完婚。
乌尔希的心情无疑是快乐的,因为他深信对面的敌人根本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而他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连队没能成为第一批进攻部队,否则他一定可以创造出更多歼敌的机会。
战争是残酷的,而命运是曲折的,三个素不相识的军人很快便会在战场上相遇,或许艺术家们会为这一切增添上些许浪漫的色彩,但是在现实的世界里,彼此间的杀戮却是唯一的主题。
赵云刚站在“辽宁”舰的甲板上,隐约可以听到远方岸上隆隆的炮火声,他的脸上不由因此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
“舰长,德军在我护航编队附近派出了大量潜艇和飞碟,目前我方的侦察系统正在对它们的声呐和雷达反射信号进行分析搜集,估计很快就能完成数据采集任务。”副舰长李伟明汇报道。
“英国人那里有什么反应吗?”赵云刚问。
“随船的英军技术人员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支持,但是我从和他们的交流里可以感觉到他们其实非常渴望我方能够在地面战场也提供同样的帮助,这样他们就或许不用再离开本土了。”李伟明说。
“唉,”赵云刚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目前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登陆之后的事情暂时也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局势竟然会恶化的这么快,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冲德国鬼子用闪电战击败美国这一点,这些北约国家就算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未必能改变眼下的局势。”李伟明说。
“美国人刚一被打败,法国就迫不及待的要求北约理事会撤换了原先一直由美国人来担任的北约盟军最高司令官,但是勒布朗将军上任还不到半年,又被英国人赶下了台,这种没完没了的权力斗争其实反映出北约内部其实早就充满了各种矛盾,只不过由于过去的美国实力强大才没有爆发出来。”赵云刚说。
“这仗以后看来就要靠我们和俄罗斯来打了,真不知道你我到时候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李伟明露出了一丝苦笑。
“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得撑住,不然老百姓们怎么办?我们的国家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沦为法西斯野心的牺牲品”
亨利和他的战友们登上了比利时的码头,眼前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抛了锚的坦克和堆积如山的军火被随意丢弃在码头上根本无人过问,好在纳粹空军似乎担心误伤那些停靠在码头的中国军舰,否则只要它们丢下一串炸弹,整个码头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亨利好不容易才和战友们集合在一起,但是营长理查森少校一开口就给了他们一个噩耗——通往德国境内的铁路和公路已经被纳粹空军彻底摧毁,而盟军眼下又缺少交通工具,所以他们必须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到安全地带。
对于习惯了机械化行军的英国军队来说,这样的撤退方式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亨利和他的战友们为了逃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刚一离开码头就找到了一头不知道被谁抛弃的驴子,他们把重机枪放在驴子身上,向着遥远的东方走去。
一路上亨利不断和俄军擦肩而过,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他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丝悔意——和许多英国人一样,他在把卡西莫夫视为独裁者的同时,还把俄国军队看做是邪恶势力的象征,但就是这些过去被他看成是天敌的俄罗斯军人,如今却正在替他们抵挡纳粹疯狂的进攻。
乌尔希终于接到了进攻命令,他迫不及待的跳进一辆“雷龙”7型坦克,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朝着北约防御阵地猛扑而去——他所属的坦克连依然采取经典的楔形战术,炮筒里不断发射出激光制导炮弹,准确的落在北约的阵地上。
但是冲在最前面的乌尔希很快就发现对面的阵地上居然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所有有生命的物体都在刚才的炮声中化为了灰烬,他迅速下令暂停炮击,并且通知所有坦克都减慢速度,但是跟在坦克突击纵队后面的机械化步兵编队却等的不耐烦了,他们纷纷越过坦克纵队,向着北约阵地蜂拥扑去。
“乌拉!”阵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在一面绣着镰刀斧头的红旗引导下,数不清的士兵端起自动步枪,将一颗颗复仇的子弹射进侵略者的胸膛。猝不及防的德军步兵编队立刻成排的倒下,侥幸活下来的士兵们纷纷掉头逃跑,再也不见了刚才的猖狂。
“改变队形!压制敌人进攻火力点!”乌尔希的坦克编队迅速变成了“v”型编队,俄军冲锋部队刚一进入v型的真空地带,就被密集的火力压制的连头都抬不起来,而稳住阵脚的德军步兵编队这时迅速集结,在坦克的掩护下开始了反冲锋,尽管他们的射击速度并不快,但是准确度却远高于俄军,转眼间就改变了战场局势。
俄军被迫丢下一排排尸体退回了阵地,但是他们迅速用反坦克导弹和迫击炮限制住德军的攻势,双方一时间竟然陷入了胶着状态。
安德烈趴在战壕里喘着粗气,刚才的冲锋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不过他的收获也不错,至少打死了四个德国兵,只是他身边的战友同样也少了很多人。
“轰隆隆!”阵地上又迎来了一阵猛烈的炮击,但是这一次燃烧的烟雾却变成了五颜六色,就好像一条扭曲的彩虹,而远方的天空上也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尖啸声。
“快找隐蔽点!准备发射防空导弹!”
63卷土重来(63)()
数十架飞碟在空气中释放出尖锐的呼啸声,将一枚枚的精确制导炸弹扔到了俄军阵地上,掀起一片片血雾。俄军士兵们将所有的防空武器都用上了——高射机枪、肩扛式防空导弹甚至还有人举起自动步枪对天射击,然而那些飞碟似乎个个都是刀枪不入的地狱恶灵,居然毫发无损的在天空上继续盘旋。
地面上的进攻又开始了,乌尔希的坦克纵队依然冲在最前面,而这一次他们的炮筒里换上了燃烧弹,熊熊烈火很快在俄军阵地上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人体残肢被烧糊的味道。德军步兵编队再次兴奋起来,随军记者不停地拍下对面阵地上的惨状,而许多士兵则开始兴奋高呼“烧死俄国佬!”
安德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一幕幕往事就像电影回放般在他眼前反复重现,渐渐地又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通道,通道那头好像还有个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安德烈情不自禁的朝着通道走去,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痛苦都离他远去了。
“快醒醒!”连长米哈伊尔上尉的怒吼让安德烈再次睁开了眼睛,“拿起你们的武器,狠狠地揍那帮狗娘养的法西斯!”
安德烈挣扎着从战壕里站起身,看到远处数十辆涂着铁十字标志的坦克正向阵地扑来,后面跟着一片黑压压的装甲车辆,他甚至可以看到有许多德国士兵正从装甲车里露出脑袋,朝自己这边投来轻蔑的笑容。
安德烈装好弹夹,咬紧牙关。米哈伊尔嘴里叼着一截快要熄灭的烟头,像只老鹰般盯着对面蜂拥而来的敌人,眼看跟在坦克后面的装甲车已经进入了射程,他狠狠地将烟头踩在了脚下:“打!”
反坦克导弹与火炮顷刻间覆盖了德军装甲车队,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德军再次乱作一团,很多士兵带着一身的火焰从装甲车里冲下来,不停的翻滚哀嚎。米哈伊尔抓住时机,带领部下们端起刺刀冲进了敌群,他们一面将集束手榴弹塞进坦克炮塔的缝隙里,一面和惊慌失措的德军纠缠在一起,头顶上呼啸盘旋的飞碟急得团团转,却死活不敢向下发动攻击。
“不许后撤!”德军中突然跳出了一名上尉,他举起冲锋枪不停逼迫着正在掉头逃跑的法西斯士兵们再次投入战斗。
“狗杂种!去死吧!”安德烈瞅准机会,将刺刀狠狠捅进了德军上尉的胸膛,对方的嘴里冒出了一连串的血泡,然后极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指挥官的德军冲锋集群顿时垮了下去,而没有了身后步兵的掩护,乌尔希也不敢停留,只好丢下数辆冒着黑烟的坦克撤回了进攻阵地。
米哈伊尔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自己身边又少了几十号人,他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就硬起心肠带领官兵们加固掩体,等待下一轮的残酷战斗来临。
由于进攻连续受挫,纳粹德国陆军第一集团军司令沃尔夫冈安德雷尔将军在司令部里大发雷霆,几乎把所有的部下都骂了一个遍,就连不在场的博洛宁根也未能幸免——在安德雷尔看来,如果不是博洛宁根愚蠢的禁止在俄军通过德国本土时实施猛烈空袭,那么第一集团军无论如何也不会遭遇眼下的困局。
一名上校突然走进了会议室,他迎着安德雷尔恼怒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了一份阵亡通知书:“司令官阁下,您的儿子刚刚在战斗中阵亡了”
安德雷尔身体摇晃了一下,铁青的面孔突然蒙上了一层惨白,“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他所在的步兵营和俄军爆发了白刃战,他在战斗中被敌人刺穿了心脏”
“我会为他报仇的!”安德雷尔狂躁的将阵亡通知书撕成了碎片:“向俄国人进攻,把这些猪猡统统杀死!”
亨利从灌木丛中探出脑袋,看到那些黑乎乎的飞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和战友们一起牵着驴子继续赶路。士兵们给驴子起名叫约翰,还纷纷和约翰一起合影留念,这倒成了一段苦难历程中的趣事。
“我们可不能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理查森少校显然对士兵们苦中作乐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要是不赶快离开这里,你们个个都得被关进纳粹的战俘营!”
亨利一声不吭的牵着约翰向前走去,后者颇为不满的发出一阵阵闷哼,似乎是在抗议这些士兵打乱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又是一阵猛烈的炮击声从远方传来,亨利警惕的抬起头,看到远处的森林里冒出了滚滚黑烟,“那里是俄国人的防御阵地,看来他们一定打得非常艰苦。”
“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只有七天时间,要是错过了,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到老婆的被窝里!”理查森又一次催促道。
长长的行军队伍开始加速了,士兵们几乎个个都像受惊的兔子,亨利牵着约翰走的稍慢一些,转眼就和十几个士兵落到了队伍的后面。
森林里的炮击声越来越猛烈了,约翰开始感到害怕,无论亨利怎样催促,但是它却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
一阵怪异的呼啸声突然撕裂了空气,“快隐蔽!”亨利几乎是下意识的跳到了路边的水沟里,一连串炮弹很快就落在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当他和几名士兵探出脑袋时,看到了可怜的约翰已经不知去向。
“这该死的驴!”有人愤愤不平的骂道:“它大概是跑进了森林,只可惜它背上可是有我们好几天的给养!”
“没了给养可不行,所以我们必须把它找回来。”亨利说。
“算了吧,森林那边正在打仗,就算我们找到了那头驴,搞不好还会挨上一顿炸弹,还是追上队伍要紧。”有人紧张的说。
“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去找约翰,回头去追你们。”亨利说。
“伙计,你可要当心。”身边的战友们叮嘱了几句,就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亨利钻进了森林,耳边的炮火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阵地,却看到了一幅令人恐惧的画面——弥漫着硝烟的堑壕里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十几个身上缠满绷带的士兵挤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刚想发出惊呼,脑袋上却被顶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打烂你的脑袋!”
“别开枪!”亨利操着蹩脚的俄语说:“我是英国陆军第七步兵旅的亨利上士,我丢了一头驴,上面装着我们一个步兵班好几天的给养,所以我必须找到它。”
“所以你就摸到这里来了?”安德烈收起了枪:“不过我这里可没什么驴子,倒是有一大群法西斯野兽,要是你没有别的事情,就赶快离开吧。”
“我为什么要走?”亨利起身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让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战斗吧。”
“算了吧,上头有命令,我们要掩护你们撤退,所以你还是别给我找麻烦了!”安德烈说。
“我是个军人,不能看见敌人就掉头逃跑。”
“但是你留下来就有可能被打死,难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你还是去找别人来问这个问题吧!”亨利生气的说:“如果我不去战斗,那么我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家乡,换做是你会愿意吗?”
“你真的不怕死?那为什么你们的军队还要让我们来掩护?”安德烈又问。
亨利一时语塞,而防御阵地的对面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德国人又来了!”安德烈拉着亨利跳进了战壕,“趴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他们冲上来的时候先打后面的步兵,那些坦克只要失去了步兵的掩护就不敢往前冲了!”
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在了亨利和安德烈身边的阵地上,两人捂着耳朵,好不容易挨到了炮火向后延伸,亨利举起一支自动步枪,不慌不忙的瞄准德军坦克纵队后面的步兵编队,他每开一枪都会有一个法西斯士兵倒下,安德烈不甘示弱,同样用精准的枪法消灭了一群德寇。
德军的冲锋又一次被打退了,而战场上的考验往往可以证明一切,亨利和安德烈坐在一起,彼此共享一根香烟,热烈的讨论刚才的战斗,安德烈甚至还兴奋的认为对面的纳粹军队都是一群胆小鬼,根本不可能突破面前的防线。
但是事实真的和他想象的完全一致吗?
答案是残酷的,因为纳粹军队的战斗力远没有安德烈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而他们现在的迟滞不前只是一种轻敌的表现,一旦恢复了冷静,那么潜藏在他们身躯里的那种传承自普鲁士时代的冷静和睿智就将转变成可怕的力量,让所有试图阻挡他们前进的力量尝尽痛苦。
“看见了吗,前面就是奥地利,那里的人个个都讲德语,只要我们的双脚踩在了这片土地上,那么通往东方的大门就将向我们敞开。”拉尼克在黑暗中凝视着远方闪烁着点点灯光的城镇,嘴边挂着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64卷土重来(64)()
2016年8月16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