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开始进攻了!”汉斯立刻反应过来,“马上命令前线部队不惜一切代价顶住!”
位于防御一线的联邦国防军官兵们躲在坚固的战壕里忍受着炮火的喧嚣,无数的尘土和碎石像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仿佛死神送来的礼物。
陆军中尉里弗特点燃了一支香烟,炮火这时已经开始向后延伸,这说明敌军就要发动冲锋了,他用力的吸了几大口,手心里全是冷汗。
“中尉先生,我们能挡住那些人吗?”身边的士兵纷纷望着他。
“上头已经下了命令,要我们坚守到底。”里弗特给出了答案。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对面的也是德国人,一想到德国人打德国人,我就觉得怪怪的”
“住口!”里弗特喊道:“对面的德国人都是他妈的一群疯子!他们不配做德国人,所以只要他们一露头,你们就得照死里打!”
士兵们胆怯的低下了头。
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因为这并不是官兵们习惯的枪炮声,而是雄壮的国歌——德意志高于一切。里弗特和官兵们被歌声吸引,纷纷从战壕里探出了脑袋,只见对面的出现了无数个楔形坦克进攻纵队,在这群装甲怪物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冲锋方队,他们高举着“”字旗,唱着国歌踏步而来,仿佛他们并不是侵略者,而是在解放自己的国土。
里弗特呆呆的望着对面,心里泛起一丝酸楚,因为他知道再过几分钟自己手中的冲锋枪就会吐出一道道火舌,将对方的士兵无情的射杀,地面上将流满德国人的鲜血,而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悲剧。
“我真的会这样做吗?”里弗特痛苦的问着自己,“我真的要杀死自己的同胞吗?”
对面的进攻队形突然停了下来,空气中回荡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双方的官兵远远的彼此眺望,尽管他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心里却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联邦国防军的官兵们!”领头坦克上的一架高音喇叭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深沉的声音:“我是你们的朋友阿尔伯特冯克劳柏森,和你们一样,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德国人,我喜欢欣赏歌德的著作,聆听贝多芬的音乐,每当思乡的情绪飘荡在我心中,我总会想起父亲曾经对我描述过的关于祖国的一切,我渴望在科隆大教堂祈祷上帝保佑所有的德意志人都能放下偏见和仇恨,早日过上自由安定的生活;我渴望带领强大的德意志军队通过勃兰登堡门,向世人宣布德意志民族任人宰割的岁月永远不复存在;也许你们会说:‘我们早就过上了自由安定的生活,而且今日的德意志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受人尊敬的国家,只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才让我们又一次沦为了被羞辱的对象。’”
“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因为过去的那段黑暗岁月里我们确实犯下了错误,但是今日的第三帝国已经不再是你们想象中的黑暗世界,我们已经实现了民族平等,在我们的军队和政府里,即使是那些在今日的欧洲仍然会遭受歧视的犹太人也可以和日耳曼人一样享受平等的待遇,他们甚至还自豪的宣称自己也是一个光荣的德国人,而这一切都是上帝赐予我们的荣耀,我们与你们一样,同样爱好和平,但是卑鄙的政客们骗走了你们的选票,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他们把战火燃烧到世界的各个角落,用强权掠夺那些弱小的国家,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他们不惜将无数个年轻的生命埋葬在异国他乡,睁开眼睛醒醒吧,只有第三帝国的存在才能改变这一切,因为我们将重建秩序,决不允许贪欲成为人类命运的主宰”
“呯!”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高音喇叭里的蛊惑戛然而止,里弗特拿着一支步枪,胸口不停的剧烈起伏。
“中尉,您为什么不让他说完?”身边的士兵惊讶的看着他。
“拿起你们的武器,不要去相信那些骗人的鬼话!”里弗特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如果他们真的爱好和平,那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对面的进攻阵型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发出了疯狂的咆哮,无数枚炮弹在空气中划出尖利的呼啸声落在里弗特和他的士兵们身边。里弗特不停地在战壕里奔跑着,呐喊着,将枪膛中的子弹毫不留情的射向对面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
突然,一颗子弹集中了里弗特的胸膛,他软绵绵的跪了下来,双手不甘心抓住身边的一棵树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一排更为密集的子弹将他的胸膛打成了马蜂窝,他仰头望着天空,看到一片乌云正在慢慢遮住阳光,然后他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一队坦克包围了战壕,联邦国防军的士兵们心惊胆战的放下了武器,他们挤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将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谁是你们的指挥官?”莱克斯特跳下了坦克。
“长官,我们的连长里弗特中尉已经死了。”有人伸手指向了里弗特倒下的方向。
莱克斯特走到了里弗特身边,看到他的眼睛依然睁的大大的,似乎有许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真是个死心眼的家伙。”莱克斯特叹了口气,便将一群联邦国防军的士兵们喊到了身边:“把你们的中尉埋了吧。”
“长官,我们会被送进战俘营吗?”士兵们怯生生的看着莱克斯特。
“不,那里不是关押德国人的地方,今后只要你们听话,照样可以过上好日子。”莱克斯特微笑着说。
联邦国防军的士兵们沉默了,他们不知道今后的命运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莱克斯特所谓的好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每个人的心情都忐忑不安,祈祷上帝保佑自己不要受到伤害。
天空这时下起了大雨,隆隆的雷声仿佛上天的怒吼,正在预示着一个民族又将走上悲剧的舞台
39卷土重来(39)()
摆在汉斯面前的军用地图上显示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褐色箭头,它们已经深入到北约盟军后方五十公里,而且两道箭头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这标志着如果北约盟军再不抓紧时间撤退,就将面临被合围的巨大风险。
“敌人似乎并不想和我们过多的纠缠,所以他们选择了从两翼实施深远包抄的战术,如果我们再不做出反应的话,局势就危险了。”普林斯面色担忧道。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汉斯摇头道:“北约盟军由十几个国家的军队组成,无论在语言还是宗教习惯上都有着很大的不同,而且各国军队的训练水平和组织能力也存在很大差异,过去美国没有被打败时,很多国家在参加北约的军事行动时只担负一些次要任务,就连英法两国也只能作为美军的辅助力量参与军事行动,但是现在这一切都随着美国的突然崩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失去了遍布全球的情报侦察系统,过去只承担一些次要任务的军队一夜之间变成了主力部队,而整个北约指挥机构也因为这件事情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改组,美国的将军们交出了指挥权,然而接替他们的人既缺乏协同组织经验,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指挥机构,甚至军队都已经踏上了去往前线的道路,政府领导人们还在就该由谁来承担更多的责任争吵不休,而这样的现实只能导致一个结局,那就是彻底的失败。”
“您说得对,”普林斯叹道:“反观我们的敌人却不存在这些问题,他们不用考虑军队之间的协调问题,也不用面对政治领导人的争吵,他们甚至还不用理会道义上的谴责,他们就像一台非常精密的战争机器,正按照设计者的思路不停的实现一个又一个目标。”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来谈谈撤退的问题吧。”汉斯俯下身,正要在地图上标出合适的撤退路线,一名作战参谋却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将军先生,不好了,第十一装甲师叛变了!”
“你说什么!”汉斯大惊失色:“这个消息可靠吗?”
“非常可靠,因为他们已经切断了我集团军后方的主要道路,并且还向我方阵地发射了大量炮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普林斯忙问。
“第十一装甲师有部分官兵不愿意参加叛变,就跑到了我方阵地上,据他们说第十一装甲师师长齐格将军公开宣称德国人不打德国人,还说什么联邦国防军本来就是元首的军队,我们真正的敌人应该是那些让德国数十年来一直蒙受战败耻辱的国家,他还威胁说如果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那么将来战争结束后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以叛国罪论处!”
“他真是疯了!”普林斯愤怒的拍着桌子:“我认为这绝不是一起偶然事件,而是早有预谋的行动!首先是梅森将军有很大的嫌疑,甚至就连贝尔肯豪森将军都有通敌的可能!”
“您先不要激动,有些事情我们需要核实过才能做出决定。”汉斯刚想吩咐通信兵主任与贝尔肯豪森取得联系,临时指挥所附近却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炮火声。
“这是从两翼打来的炮弹!”普林斯立刻分辨出炮击的方向:“快去发报,让他们停止炮击!”
作战参谋们手忙脚乱的一通呼叫,得到的讯息却令人崩溃——位于第一集团军两翼的北约其他部队接到了北约盟军最高司令部的命令,声称联邦国防军已经叛变投敌,必须予以无情的剿灭。
“这仗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普林斯在隆隆的战火中凄然落泪:“一切都是敌人早已布置好的阴谋,而我们却只能傻乎乎等待失败的到来。”
“我们还没有输!”汉斯不服气的喊道:“我的部队还在坚持战斗,他们一定会捍卫德意志的荣誉!”
“将军先生,前线已经乱套了!”作战参谋又送来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敌人对我方官兵使用了心理战,眼下除了少数阵地还在坚持战斗,其他大部分防御阵地都投降了!”
“怎么会这样”汉斯如遭重击,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小伙子们发过誓,绝不让那些可恶的纳粹再踏上德意志的领土”
“敌人在我们的阵地上洒下了大量传单,一个劲的鼓吹所谓的德国人不打德国人,而且还有大量叛变的官兵也加入了宣传的行列,这就导致很多犹豫不决的官兵不知道是否该坚持战斗,而敌人抓住这一弱点对坚持战斗的官兵实施残忍的屠杀,而对投降的官兵立刻安排优待,这就在我们的部队中间造成了严重的分化,导致阵地不断丢失,而且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的防线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个小时。”
“已经来不及向盟军司令部做出解释了!”普林斯一把抓住了汉斯的胳膊,“我们必须立刻撤退,等到了安全地域再想办法继续战斗。”
“不,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汉斯固执的喊道:“马上联系第二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看看他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作战参谋们匆忙开始联系,而普林斯则心急如焚的守在汉斯身边。半个小时后,人们带来了更大的噩耗——第二集团军已经在司令官梅森的率领下集体投敌,而第三集团军参谋长哈克将军在枪杀了集团军司令后,带领两个机械化军投敌。噩耗中唯一的好消息是许多联邦国防军官兵并不愿意加入叛变者的行列,他们纷纷离开军队,几个人或是十几个人为一队朝后方转移。
“一切都结束了。”汉斯抽了一口烟,把自己的胸前的一枚勋章交到了普林斯手里:“从现在起,我的部队将由您来指挥。”
“将军先生,难道您想独自留下来吗?”普林斯惊讶的问。
“仗打成这个样子,我已经没有脸去面对德国的公民了。”汉斯苦笑道。
“不!这不是您的错,所以您必须和我们一起走,因为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和敌人展开战斗!”普林斯紧紧抓住了汉斯的臂膀。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是我必须留下来面对这一切,因为我要让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德国人和纳粹不是一回事。”汉斯推开了普林斯的手。
“将军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吧”
“快走!这是命令!”汉斯用最大的声音对普林斯发出了怒吼。
普林斯死死咬住了嘴唇,几秒钟后,他对汉斯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便转身消失在被火光映红的夜幕中。
汉斯坐在指挥部里望着夜幕中一闪一闪的火光,平静的整理好自己的军装,然后在一张信纸上写下了几行字,便继续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
一个多小时后,激烈的交火声越来越近,但是汉斯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只是当一群戴着“”字钢盔的纳粹官兵冲进指挥部时,他才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你是什么人?”领头的纳粹军官用枪指着汉斯的胸口。
“我是联邦国防军陆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布里奇汉斯中将。”汉斯平静的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您好,将军先生。”纳粹军官迅速收起了枪,“请把您的武器交给我。”
汉斯没有立刻执行对方的要求,而是盯着军官的眼睛问道:“你也是德国人吗?”
“是的,”军官说:“我是第三帝国国防军第六集团军下属第十八装甲军的威瑟中校,我的部队已经占领了您的司令部,请您立刻命令自己的部下们停止抵抗。”
“我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汉斯摇头道:“因为我的部下们将会为了真正的自由战斗到底,而不是成为法西斯的奴仆。”
“为什么要这样说?”威瑟盯着汉斯问:“作为一个德国人,您不觉得我们之间自相残杀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不,虽然我们都是德国人,但是你们的行为正在玷污德意志民族的荣誉,这是任何一个拥有正义感的德国公民都无法接受的,所以我劝你们最好放弃赢得战争的疯狂想法,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汉斯说。
“您错了!”威瑟傲慢的喊道:“我们的元首说过,第三帝国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因为我们将会为人类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所有的抵抗都将在我们强大的意志和力量面前被碾成碎片!”
“我不知道你的元首长什么模样,但是我敢肯定他是一个疯子,因为只有精神错乱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胡话!”汉斯反驳道。
“我不允许您侮辱我们的元首!”威瑟脸色一沉,“马上命令您的部下们停止抵抗,否则我将无法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我的最后一道命令已经下达了,那就是无论遇到多少困难,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和野蛮的纳粹主义斗争到底,而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德国人该做的事情!”汉斯突然扬起了头颅,而且就在威瑟等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威瑟足足愣了半天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望着脚下那具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的尸体,威瑟的心灵深处突然萌生出一丝困惑,他从汉斯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了对方留下的遗书,在部下们的簇拥下轻声念道:“我选择留下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纳粹并不能代表全体德国人民,他们只是一群失去灵魂的野兽,而真正的德国人民会为了自由永远战斗下去,直到赢得胜利的那一刻!”
40卷土重来(40)()
就在几个月前,通往巴黎的公路两旁还是一幅景色优美的天然风景画,灌木丛中生长着娇艳的紫罗兰,蜜蜂们欢乐的拍打着翅膀将香甜的蜂蜜搬回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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