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冷漠而又犹豫的望着齐格菲尔德,然而无论他的内心如何挣扎,他的手却始终没有伸向对方。
齐格菲尔德见状叹了口气,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我知道你心里在责怪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驳你的观点,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要故意给你难堪,而是我希望你能够从失败中汲取教训,这样你才能更好的应对今后的困难。”
“我可以走了吗?”卡尔避开了齐格菲尔德的注视。
“当然可以。”齐格菲尔德侧开身体,目送卡尔低着头消失在自己眼前后,便独自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香烟,升腾的烟雾将他的脸庞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忧郁中,就连拉尼克已经走到了他身后都浑然不觉。
“埃尔文,也许你应该换个方式对待卡尔了。”拉尼克沉声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齐格菲尔德没有回头。
“无论你如何否认,但是自从他没能进入曼施泰因军事学院的那一天起,他的心中就对你充满了嫉妒,而这些年你火箭般的蹿升速度更是加深了你们之间的隔阂,还有”拉尼克突然停了下来。
“还有斯特凡妮对吗?”齐格菲尔德猜出了对方想说的话。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吧?”拉尼克问道。
齐格菲尔德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斥责他!”拉尼克惊讶的喊道:“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就绝不允许任何人这样靠近自己的女人,哪怕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齐格菲尔德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便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来我坚信斯特凡妮不会背叛我们之间的爱情,二来因为她的缘故已经让卡尔对我产生了怨言,所以如果我再因为这件事情去和他发生争执的话,那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
“你倒是一片好心,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口口声声说要帮你化解与斯特凡妮之间的矛盾,可是他除了每天都给斯特凡妮送花之外,却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你的名字!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德国军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拉尼克愤怒的喊道。
“感情的世界不是我们想象中那样简单,有时候我的一万句怒吼也未必能够抵得上斯特凡妮的一声拒绝,所以我还是把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交给她来完成吧。”齐格菲尔德说。
“埃尔文,我知道你很信任斯特凡妮,而且我也能感觉到斯特凡妮心里依然深爱着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卡尔这样日复一日的大献殷勤,而你却始终不肯去向她道歉,如果有一天斯特凡妮真的改变了心意,那你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拉尼克担忧地说。
“我还是那句老话,能够承担的压力就不叫压力,而能够被夺走的爱情也不叫爱情。”齐格菲尔德丢下这句话,便快步走向门外。
“埃尔文,你要去什么地方?”拉尼克急忙追了上去。
“当然是去带孩子们回家,这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拉尼克突然停住了脚步,当齐格菲尔德终于消失在他眼前时,他却无奈的叹了口气:“埃尔文,无论你如何否认,但是现在的你真的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了”
哈斯德菲在结束会议后一刻也未停歇,按照约定的时间迅速赶到了附近的一座山洞里。舒伯特正在那里等着他,两人刚一见面,哈斯德菲就紧张的喊道:“将军阁下,这个齐格菲尔德果然不好对付!他竟然一下子就识破了雷德尼茨将军的计谋,接下来如果雷德尼茨将军不立刻修改作战计划,那么克洛赛河谷很快就会变成他的滑铁卢!”
“我倒是很想把您的意见转达给雷德尼茨将军,只可惜他这个人非常固执,一心只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去击败齐格菲尔德,所以我只能遗憾的告诉您,从现在开始只要您没有接到我的命令,那就必须全力以赴的执行齐格菲尔德的作战计划。”舒伯特说。
“可是这样一来,局势就会变得对党卫军非常不利啊!”哈斯德菲着急的说。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舒伯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哈斯德菲接过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七十五名党卫军将领与统帅阁下达成秘密协议,愿意支持他实施全方位的改革!”
“这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尽管局势对其不利,但是舒伯特却并不慌张:“路德维希这些日子一刻也没闲着,每天都忙于召见来自各地的官员和将领,并且向他们极力推销自己的和平理念,至少从目前来看,他的努力已经收到了很大的成效。”
“让那该死的和平见鬼去吧!”哈斯德菲恼怒的说:“我们在这鬼地方呆了几十年可不是为了这个!”
“很遗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记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见不到阳光的黑暗世界里一呆就是几十年,相比起国家的命运,有些人更关心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所以他们才会迫不及待跪倒在路德维希脚下。”舒伯特平静地说。
“这些墙头草统统都该被绞死!”哈斯德菲面目狰狞的喊道:“而且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吧。”舒伯特将手一摆,“听着,演习只要一打响,裁判小组就会立刻进驻您的司令部,所以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之间暂时不要进行联络,以避免被人发现。”
“难道您真的不打算帮雷德尼茨将军打赢这场演习吗?”哈斯德菲担忧的说。
“放心吧,雷德尼茨将军虽然一开场会吃点苦头,但是齐格菲尔德要想击败他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们还有您和克奈普将军,所以这场演习我们是赢定了。”舒伯特笑道。
“没错,”哈斯德菲领悟到了舒伯特的用意:“开场第一仗我们一定要把戏演足,这样才能让路德维希相信我们没有捣鬼,至于接下来的战事发展吗,只要齐格菲尔德带着三个集团军过了河,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您能理解我的意图真是太好了。”舒伯特颔首道:“路德维希和齐楚雄虽然想借助这场演习来压制反对势力,但是我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这场演习无论谁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都会在地下世界引发更为激烈的斗争,而我们届时只需要给这场烈火再添点油,就一定可以实现副统帅阁下的计划!”
“您说的太好了。”哈斯德菲趁机拍起了马屁:“我相信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您,而路德维希和齐楚雄统统都会被您送上绞刑架!”
“说得好!”阴冷的洞穴里突然传来了舒伯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尽管哈斯德菲立刻捂住了耳朵,但是却依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我的天!”他忍不住抱怨道:“您的面具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摘下来,这声音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我知道没人喜欢这副面具,可是它已经伴随了我整整四十年,就连在你们听来非常恐怖的这种声音对我来说也早已变成了一种美妙的旋律,我想自己这辈子恐怕是离不开这副面具了,因为它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只要我一戴上它就会感觉到一种力量,那是黑暗、痛苦和仇恨带给我的能量,它不仅让我无论何时都不会在乎敌人的感受,有时候甚至还能让我忘了自己究竟是谁,就像我父亲当年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如果一个人心中没有了爱,他也就没有了牵挂,就能将上帝赐予他的力量全部都发挥出来,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吧。”
当舒伯特用低沉的语气说完这段话时,哈斯德菲却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孤独,他也因此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尽管他很早以前就被霍夫曼秘密指定为舒伯特的助手之一,但是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舒伯特与阿尔伯特竟然是一对是孪生兄弟。而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霍夫曼当年也只是告诉他老舒伯特的儿子一生下来就被调了包,但是究竟谁才是这对孪生兄弟的亲生父母却依然是一个谜,不过听舒伯特的语气,他的亲生父亲想必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将军阁下,”越来越多的疑问令哈斯德菲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吗?”
350爱恨情仇(162)()
尽管哈斯德菲选择了一种非常谨慎的语气,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还是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舒伯特突然从面具后面放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顷刻间便将他笼罩在一种莫名的恐惧中。
“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该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哈斯德菲立刻胆怯的低下了头,但是心脏却紧张的砰砰直跳。
“如果不是齐楚雄破坏了我的计划,现在的我早已成为了艾德斯瓦尔宫的主人,而你们也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我和阿尔伯特之间的秘密。”舒伯特并没有像哈斯德菲预想中那样大发雷霆,却对着山洞外发出了一番感慨。
“那么您想过以后该怎么处置阿尔伯特吗?”哈斯德菲小心翼翼的问道。
舒伯特若有所思的瞟了对方一眼,便用一种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这个秘密眼下连同您在内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况且您又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所以我相信您一定会把它永远的藏在心里。”
听到舒伯特这种更像是警告的答案,哈斯德菲的后背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请您放心”他结结巴巴的保证道:“我将永远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情”
“请您不要紧张,”舒伯特既已达到目的,语气便又亲切起来:“您这些年为第三帝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副统帅阁下在没有病倒前也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赞扬过您的功绩,而且我还听说您的父亲当年曾经作为一名武官在意大利驻扎多年,对那里的风土人情非常迷恋,甚至在临终前还念念不忘那迷人的地中海风光,所以我上台后就会立刻任命您担任地中海战区司令,一旦我们打赢了这场战争,那么整个意大利都将成为您的私人领地。”
哈斯德菲紧张的心情突然因为舒伯特的这番话而豁然开朗:“我愿意为您献出一切!”他贪婪地喊道:“无论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舒伯特微微一笑,便目送后者连蹦带跳的离开了山洞。然而当一阵山风袭过时,他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这风可真像那个晚上”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一个美丽的女人被困在一栋熊熊燃烧的别墅里,她在烈火中拼命向外伸着手,不停地哭喊着:“阿道夫,快来救救妈妈!”
年幼的自己当时像疯了一样扑向火海,但是一张冷漠的面孔却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无论自己如何哭喊哀求,那张面孔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渐渐地,别墅化为了灰烬,而母亲也变成了一缕火海中的冤魂。自己呆呆的跪倒在冒着青烟的废墟前,眼泪从清澈变成了血红,心情从悲伤走到了愤怒,当一阵凌厉的山风将来自废墟中的焦糊味道送进自己脑海时,自己便像疯了一样的扑向了那张冷漠的面孔——拳头,牙齿,怒吼自己几乎用上了一切能发泄愤怒的手段,然而那张冷漠的面孔不但没有被激怒,反而还说了一番令他终身难忘的话——“阿道夫,去憎恨这个世界吧!虽然你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我,但是有朝一日当整个世界都被你踩在脚下时,你就会明白原来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情感,而只有仇恨才能给你带来无穷的力量!”
“我恨这个世界!恨所有生活的比我幸福的人!所以我要战争!我要改变世界!我要让所有的人都跪倒在我的脚下!”舒伯特几乎像疯了一样抡起拳头用力捶打着坚硬的石壁,当丝丝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滑落到地上时,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当那张天使般纯洁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那双宛如黑洞般可怕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了一丝少有的温柔:“安格莉卡,要是你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这样我就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一周后。
随着参演双方将越来越多的部队向特奥巴尔特进行集结,这座演习场的气氛也日趋紧张。尽管发令枪尚未响起,但是双方却已经开始大打心理战,沿河两岸整天都能听到双方的高音喇叭在互相攻击,而执行侦察任务的飞机在返航时也不忘向对方阵地投下一厚叠传单。但是这种紧张的战前气氛却并没有传染到克洛赛,参演双方似乎都忘记了这条地形复杂的河谷,国防军这边每天只是例行公事的派出一些巡逻队沿着河谷象征性地转上几圈,而对岸的党卫军更是踪影全无,似乎一点也没有把这条河谷放在眼里,一时间人们不仅对此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条河谷将会上演一场“奇怪的战争。”但是如果有人可以突破数十道戒备森严的警戒线闯进克洛赛河谷对岸的一座山谷,那么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一个恐怖的秘密——狭窄的山谷中挤满了无数的武器装备——冲锋舟、登陆艇、坦克火炮上面都盖着厚厚的伪装。从天空中望去,这些伪装和普通的岩石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而所有参加突击行动的官兵从一个月前进入这座山谷开始就被禁止与外界进行联系,同时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有人员活动的迹象,他们每天除了只能食用冰冷的军用罐头之外,就连排泄物都必须按照严格的标准集中存放,甚至彼此间还不许随便说话。尽管山谷中的气候潮湿阴冷,很多人也因此纷纷病倒,但是这些官兵们却在一种狂热的战争气氛刺激下强忍病痛继续坚持,有些人甚至发誓即使是死,也要死在突破克洛赛河谷的战场上。
在山谷尽头一座低矮的山洞里,雷德尼茨趴在一张画满了红蓝符号的地图看了半天,便用手中的蓝笔在克洛赛河谷上画了一个圈:“距离演习打响还有最后三天,对面的敌军现在有什么反应吗?”
“报告司令官阁下,根据我们的侦察结果来看,对面的敌军并没有加强防御,而且就在今天凌晨,原先部署在河谷外围的第十七集团军下属的第171步兵师也开始向布鲁门塔尔至托伊布纳一线运动,目前防守这座河谷的只剩下了由科勒尔将军指挥的第九集团军下属的第84山地师的两个团,而且他们时至今日也未在克洛赛河谷内加强巡逻力度,这似乎意味着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军将主攻方向选在了这里。”
回答雷德尼茨提问的人是卡希尔,这位“警卫旗队”师的指挥官如今脑袋上又多了一个头衔——作为和齐格菲尔德交手最多的人,他将在本场演习中兼任雷德尼茨的特别顾问。
“从您过去和齐格菲尔德交手的经历来看,您认为这种现象是正常的吗?”雷德尼茨又问。
“说句心里话,我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正常,因为齐格菲尔德将军毕竟也非常善于使用出其不意的战术来赢得胜利,所以我认为如果眼前的这种平静不是他上钩的结果,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准备好了对付我们的招数。”卡希尔担忧的说。
雷德尼茨听完后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又拿出厚厚一叠空中侦察的照片仔细研究起来。
正当卡希尔忐忑不安的等待雷德尼茨做出最终决定之际,莱因哈特匆忙跑进了山洞:“报告司令官阁下,我们派出的侦察部队刚刚发来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齐格菲尔德于两个小时前下令向第十八装甲军运送一批渡河用的重型舟桥,但是由于人手紧张,他便要求科勒尔将军抽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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