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情您也需要注意。”齐楚雄见状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让弗莱舍尔少校留在您身边,却把他的妻子扔在罗森滕堡,这难免会让人感到您是出于对霍夫曼的顾虑才会这样做,这反倒不利于您下一步的行动。”
齐楚雄这句话算是击中了施特莱纳的要害,他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的建议:“好吧,就让玛格达回到雅利安城,暂时先让她去莱奥妮手下工作,但是有一点你们要给我记清楚,如果因为玛格达的缘故而使我们的计划遭到了破坏,那么由此带来的后果将由你们全部承担!”
转眼间,历史的时钟来到了1954年元旦。这一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它不仅仅是新的一年的开始,也更是一场政治斗争的开端。
就在这一天,约瑟夫克拉迈尔被任命为政府第一副总理,而在他继续兼任帝国保安总局局长的同时,他的副手格尔利茨却成为了新组建的武装党卫军“欧根亲王”山地师师长,这无疑意味着克拉迈尔在保安总局内部的权力斗争中最终占得了上风。
但是人们的兴趣还不止于此,因为老迈的冯里肯多芬伯爵在上一年的圣诞节那天接受了施特莱纳的邀请,开始出任帝国抚养所总监,而他的副手正是施特莱纳昔日的副官弗莱舍尔。这种刻意的人事安排使好奇的人们不由对此感到了一丝忧虑,难道帝国总理已经失去了施特莱纳对他的信任吗?
似乎是为了回击这种顾虑,施特莱纳从圣诞节开始就在公开场合频频亮相,而且他身边总是带着霍夫曼,两人面对记者的镜头时表现的亲密无间,让那些怀疑他们之间出了问题的人们根本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尽管人们对雅利安城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议论纷纷,但是我们的主角这时却远离了纷争,和朋友们呆在官邸里快乐的庆祝新年的到来。罗森巴赫夫妇、路德维希夫妇、爱伯斯塔克父子、还有提比莉娅和埃里克,他们在餐桌旁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被外界的事情所影响。路易斯在餐厅雪白的墙壁上挂上了很多他在外出旅行时的画作,虽然他的绘画手法还显稚嫩,但是却已经有了点画家的风范。而提比莉娅则为大家唱起了动听的歌谣,埃里克在一旁充当了伴舞者的角色,只可惜他的舞技实在很不高明,竟然跳着跳着就被一把椅子绊倒了腿,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等到他满脸尴尬的站起来时,迎接他的便是大家开心的笑容。
不过,这种看似和谐的景象其实也只是表面现象,当爱伯斯塔克提起弗莱舍尔夫妇已经在雅利安城站稳了脚跟这件事情时,罗森巴赫终于忍不住发起了脾气。
“我真搞不懂!”罗森巴赫气愤地喊道:“有些人犯了罪却受不到应有的惩罚,反过来还要被委以重任!艾德斯瓦尔宫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让正直的人们寒心吗?”
“这也要看你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齐楚雄放下手中的酒杯:“如果把你和契尔斯卡娅的事情也放入讨论的范围,那恐怕有些人也会在背后说出同样的话。”
“我和弗莱舍尔根本不是同一类人!”罗森巴赫生气的说:“他算什么玩意!满嘴谎言,好色成性!可是他这种人却偏偏一直受到统帅阁下的庇护!想起来都让人生气!”
“好了,施蒂尔,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又聚到了一起,还是别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齐楚雄试图为激烈的争论降温:“我们还是换点别的话题吧,比如说艺术,还有电影”
“我才没兴趣谈论这些无聊的事情!”罗森巴赫的火气这时越来越大:“那个混蛋差点毁了我的人生,现在却假惺惺的跑来请求获得我原谅!他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他,否则我一定打烂他的脑袋!”
696地狱里没有天堂(115)()
“施蒂尔,”齐楚雄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也许我不应该对你的愤怒指手画脚,但是你要知道,弗莱舍尔能够回到雅利安城绝非是统帅阁下突发善心的结果,而你作为一个曾经在艾德斯瓦尔宫里生活过的人,应该明白这背后所蕴藏的含义。”
罗森巴赫死死咬住牙关,脸上的肌肉也在不停的抽搐,但是他却无法否认齐楚雄的暗示。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雅利安城一直流传着有关于霍夫曼正在失去施特莱纳信任的谣言,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似乎是在预示着这些谣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其实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边。”齐楚雄见罗森巴赫没有再进行激烈的争辩,便低声叹了口气,道:“但是为了契尔斯卡娅和克劳斯,我劝你还是接受这个事实吧。”
齐楚雄的这句话令罗森巴赫痛苦的低下了头,虽然他一直没有说话,但是餐厅里的人们却都可以听到一颗刚强的心正在发出愤怒的吼声。
“施蒂尔”契尔斯卡娅想要安慰丈夫一番,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滴不争气的眼泪。好在路德维希及时打破了僵局:“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新年的头一天,难道你们打算让我们陪着你们哭泣吗?”
“我们当然不会这样做,”契尔斯卡娅急忙抹了一把眼泪:“那么多的困难都被我们闯过来了,难道还会在意眼前这点不愉快吗?”
“说得对!”汉娜举起了酒杯,“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聚在了一起,怎么能够让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夺走我们的欢乐呢?来吧,让我们为未来美好的生活干一杯!”
“我赞同路德维希太太的观点。”爱伯斯塔克站了起来,“做了坏事的人总会受到惩罚的,所以我们干嘛要因为他们而去痛苦呢?来,让我们痛痛快快的干一杯!”
在朋友们鼓励的话语中,罗森巴赫他起了头。“对不起”他低声说:“让你们为我担心,这真让人感到难为情”
“朋友之间不用来这个!”齐楚雄对着罗森巴赫的胸膛用力的捶了一拳,“来,干杯!”
“好!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罗森巴赫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已经忘却了刚才的烦恼,“来,干杯!”
“叮当!”正当人们的酒杯刚刚举到半空中,却突然听到有人按响了门铃,大家顿时不安的互相对视,暗自猜测这个不速之客究竟会是谁。
“我去看看。”汉娜放下酒杯,急匆匆的跑出了餐厅。
短短的一分钟后,汉娜略显慌张的回到了餐厅里,“是弗莱舍尔夫妇!”她紧张的喊道:“看样子他们好像是来向施蒂尔和契尔斯卡娅道歉的”
“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们不在家!”罗森巴赫立刻扔过来一句怒气冲冲的话。
“好的,我这就去。”汉娜转身欲走,却被齐楚雄一把拉住。
“等一等!”齐楚雄示意汉娜不要着急,接着又对罗森巴赫说:“施蒂尔,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从今以后要放下这件事情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呢?”
“我”罗森巴赫顿时哑口无言,好半天后,他才气呼呼地吼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们!”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找上了门,如果你不去接待他们的话,这反倒会让他们有机会对你进行攻击!”
“你!”罗森巴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路德维希见状急忙又站出来打圆场:“施蒂尔,齐说的对,弗莱舍尔是个记仇的家伙,再说他现在已经在雅利安城里站稳了脚跟,要是你不给他留点面子的话,将来他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好吧,好吧,我去还不行吗!”罗森巴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朋友,就差没一头撞在墙上了,“但是我发誓,我绝不会和他们说一句话!”
“还是让我来吧。”契尔斯卡娅把抱在怀里的克劳斯交给了汉娜,便朝着客厅走去。罗森巴赫望着妻子的背影愣了半天,最后还是铁青着脸跟了过去。
弗莱舍尔和玛格达这时正忐忑不安的站在官邸大门口,由于没有得到允许,他们便不敢走进去,只好提着手中的礼物站在门口等待,远远望去,他们倒像是一对饭店门口的侍者。
“你们来了。”契尔斯卡娅走到了官邸门前,她平静的看着弗莱舍尔夫妇,眼神中没有丝毫的仇恨。
不知道为什么,契尔斯卡娅瘦弱的身躯这时在弗莱舍尔眼中却显得异常高大,令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只刚从地下钻出来的鼹鼠。为了掩饰心头的恐慌,他急忙把手中的礼品递到了契尔斯卡娅的面前:“很抱歉打扰您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谢谢,但是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契尔斯卡娅没有伸手去接弗莱舍尔的礼物,“我问你,你们答应我和爱伯斯塔克先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弗莱舍尔尴尬的收回了礼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喏,您瞧,这上面记录的都是我和玛格达做过的好事,这其中有帮助年迈的老人过马路、还有让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回家”
“你不用再说了。”契尔斯卡娅从弗莱舍尔手中接过小本子,匆匆扫了两眼后,便又递回到弗莱舍尔手里:“既然你已经做完了一百件好事,那么我和爱伯斯塔克先生自然会兑现自己的承诺,所以从现在起,我们正式接受你们的道歉。”
“你这个臭婊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我们现在有求于你,我一定会撕烂你那张脸!”玛格达心里虽然很不痛快,但是脸上却表现的非常诚恳:“谢谢您能原谅我们,我想我们今后也许会成为朋友的。”
“成为朋友就不必了,”契尔斯卡娅平静的说:“我只想送给你们一句话,上天对于每个人都很公平,他既不会让善良的人们遭遇不幸,也不会让坏人逃过应有的惩罚,所以你们如果还想平安的生活下去,那么最好记住我的这句话。”话音刚落,她就用力关上了官邸的大门,将呆若木鸡的弗莱舍尔夫妇隔在了门外。
“契尔斯卡娅!我亲爱的!”罗森巴赫欣喜若狂的抱住妻子在客厅里不停地转起了圈,“你就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为妻子献上了一个深情的亲吻。
路德维希和汉娜这时也受到了现场气氛的感染,居然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对于曾经也受到过弗莱舍尔夫妇伤害的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这对豺狼夫妇狼狈不堪的滚蛋更让人感到开心。
门外的弗莱舍尔这时成了不受人欢迎的可怜虫,虽然他的胸膛里激荡着怒火,但是却不敢发作出来,只好拉着同样恼羞成怒的妻子悻悻离去。
“好几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高兴!”爱伯斯塔克在官邸里高声喊道,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路易斯围在父亲的身边,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尽管官邸里的人们看起来都非常开心,但是齐楚雄的脸上却始终没有笑容,这倒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受到破坏,而是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过于残酷,没有考虑到朋友们的感受。因为契尔斯卡娅只是讽刺了弗莱舍尔夫妇一番就能让朋友们高兴成这副模样,可见他们心里其实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怒气。
官邸里的新年庆祝活动从这时起才进入了高潮,大家唱啊,跳啊,一直折腾到深夜才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当人们纷纷钻进卧室休息时,齐楚雄却独自来到书房,,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中,他托着下巴进入了梦乡。
随着一阵簇簇的脚步声,契尔斯卡娅悄悄走进了书房,当她看到齐楚雄居然坐在书桌后面睡着了时,急忙拿来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齐楚雄被这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当他看到契尔斯卡娅站在自己身后时,立刻站了起来,但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今天不应该对弗莱舍尔夫妇说那样的话”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契尔斯卡娅轻轻颔首,在微黄的灯光下,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忧郁的神情,“但是我不忍心看到施蒂尔痛苦的表情,所以我想,也许这样做会让他的心情好受一点。”
“是我不好,”齐楚雄沉默良久后,徐徐道:“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
“不,齐医生,您没有必要为此感到自责。”契尔斯卡娅急忙道:“只要能对我们的起义计划起到帮助,那么就算是让我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
“多好的姑娘啊,明明心中非常痛苦,可是却不愿意因此为难我。”齐楚雄心里一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更加对不住契尔斯卡娅。
或许是已经看出了齐楚雄的心事,契尔斯卡娅主动改变了话题。“齐医生,我们接下来又要对德国人采取哪些行动呢?”
齐楚雄暂时收起了对契尔斯卡娅的愧疚,用平缓的语气说:“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将从一场婚礼开始”
697地狱里没有天堂(116)()
夜已经深了,但是阿道夫希特勒大街帝国总理府的办公室里却依然亮着灯。霍夫曼和格尔利茨双双坐在沙发上,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好几瓶已经见底的白兰地还有两个空酒杯,酒精在霍夫曼苍白的脸庞上制造出一片令人心悸的红色,这似乎也是在向人们透露他此刻的心情。
“海因里希,现在也只有您还愿意陪我喝杯酒了。”霍夫曼语气低沉的说:“这些日子我身边的工作人员走了很多,而且他们每个人的理由听起来都很充分,有人为了离开总理府,甚至主动要求去斯特伦霍芬,我真不明白,难道他们都这么怕死吗?”
“您想的太多了。”格尔利茨安慰道:“眼下的挫折对您来说只是暂时的,只要假以时日,我想统帅阁下一定会想明白谁才是他身边最忠实的部下。”
“但愿一切如您所言。”霍夫曼苦笑了一声,接着问道:“对了,您在离开帝国保安总局前和我说的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格尔利茨耸了耸肩,“弗兰克和布尔琴科都对我派去的人说,他们对于婚姻不感兴趣,尤其是那个弗兰克,他竟然认为我们的建议纯属胡闹,因为他连自己的未婚妻长什么模样都没有搞清楚,却被告知要和对方生活一辈子,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这种事情由不得他们!”霍夫曼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等着瞧吧!我明天就会把他们找来谈话!”
“谈话倒是很有必要,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够接受您的建议。”格尔利茨假装担忧的说:“要知道他们很清楚这只是我们为了监视他们才想出来的办法,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进行推脱。”
“我会有办法对付他们的。”霍夫曼冷冷一笑,便又恢复了常态。“海因里希,你现在已经当上了师长,所以今后要多放些心思在部队的训练上,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往我这里跑了,免得被人家误以为我们是在搞什么阴谋。”
“谢谢您的提醒。”格尔利茨点了点头,“您也要小心一点,别让克拉迈尔抓住您的把柄。”
“放心吧,”霍夫曼说:“我的这位副总理虽然很狡猾,但是早晚有一天我会揭穿他的伪装,让世人看到谁才是第三帝国最忠实的守卫者!”
在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格尔利茨陪着霍夫曼聊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返回了军营。而精力充沛的霍夫曼则没有选择休息,而是吩咐布劳恩将弗兰克和布尔琴科请到了帝国总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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