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着急,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艾伯特说,“从你的讲述里我可以感觉到阿金霍夫的确是一个勇敢的军人,但那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你和他自从在战场上分别之后,中间足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这期间他都经历了哪些事情你清楚吗?”
“他不是和我们说过吗!”叶戈廖夫喊道:“他受伤被俘,然后被送进了集中营,最后又辗转来到雅利安城做苦役。”
“我看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艾伯特轻轻地摆了一下手,“刚才我在外面和一个军官聊天时,意外得知布尔琴科的部队之所以能够和德国人同时装备这种坦克,居然是罗蒙向霍夫曼提出的建议,这可是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啊!要知道罗蒙手头的权力虽然很大,但是这并不意味这他可以随意插手陆军的事务,再加上‘雷龙’坦克的生产数量本来就不多,可是德国人竟然慷慨大方的让布尔琴科的部队也用上了这种坦克,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叶戈廖夫急忙追问道。
艾伯特没有急于回答他的提问,而是把话题又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就拿上次的事情来说吧,布尔琴科和阿金霍夫一道来找我们请教关于‘雷龙’坦克使用中的注意事项,但是据我所知,阿金霍夫其实并不是布尔琴科的部下,而是专门负责新兵射击训练的教官,也就是说,布尔琴科的部队装备新式坦克一事其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却与布尔琴科一道跑来向我们请教问题,他这样做难道就不害怕引起德国人的怀疑吗?”
“或许他是想借此机会来和我们取得联系吧”叶戈廖夫这时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气愤了。
“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艾伯特说,“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改变了我的看法,当时军营里突然发生了沙门氏菌感染,结果导致布尔琴科和他的部下们全部卧床不起,阿金霍夫声称是这件事情是他干的,目的就在于为我们与齐楚雄单独会面创造条件,乍一看去,他的解释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仔细一想,你就会感到这件事情很蹊跷,因为沙门氏菌感染主要是通过受污染的食物,而阿金霍夫却并没有跟我们说清楚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这些食物,你难道不认为这一点很奇怪吗?”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是侦察兵出身,我想搞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叶戈廖夫争辩道。
“是啊,或许搞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惟独他一个人平安无事,这一点却很蹊跷,因为从保护自己的角度来说,他这种做法无疑是最为愚蠢的,换了我是德国人,一定会把他列为头号怀疑对象,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照样可以自由出入这座军营,难道说德国人都是傻子吗?”
“不,不,我不相信!”叶戈廖夫虽然也觉得这些事情有些蹊跷,但是他却无法将内奸这个字眼和他心目中的阿金霍夫联系到一起。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也不愿意把任何不友善的字眼强加在阿金霍夫的头上。”艾伯特耐心的说道:“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眼下的任务非常艰巨,如果你还希望你我的国家和人民不再遭受战争的蹂躏,那么我们就必须把眼睛睁亮一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给我们带来损失的细节,我知道要你接受这一切很难,但是你必须做到,否则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叶戈廖夫沉默良久,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吧,你要我做些什么?”
“明天晚上你去和齐见面,但是最好不要让阿金霍夫在场,另外,如果齐问起我为什么不来,你就说是因为德国人看得太紧,所以没办法出来。”
“这么说你不打算去和齐见面了?”叶戈廖夫急忙问道。
“是的,因为我要和另外一个人好好的谈一谈。”艾伯特说。
“你说的这个人是布尔琴科吗?”
“是的。”
“那你打算和他谈些什么呢?”
“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想好,一切都要随着情况的变化来决定,如果顺利的话,我或许会和他谈起有人怀疑他是内奸这件事情”
“我的天!你疯了吗?”叶戈廖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万一布尔琴科要是内奸的话,你这样做只会把齐置于更为艰难的处境!”
“所以我才会说我和他的谈话内容将随着情况的变化来决定。”艾伯特稍稍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眼下的情况很复杂,无论是布尔琴科还是阿金霍夫都有值得怀疑之处,所以我们必须分头行事,争取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事到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叶戈廖夫无奈的摇着头。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获得成功的。”艾伯特给叶戈廖夫打起了气,“走,让我们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当我们明天醒来时,就能看到太阳出现在我们头顶上”
第五百二十八章看不见的魔掌(47)()
在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后,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一大早就起床开始了工作。他们一头钻进坦克维修车间,拆卸机器零件,查看保养记录,忙得不亦乐乎。布尔琴科在一旁虽然插不上手,但是却始终守在他们身边寸步不离。
叶戈廖夫虽然在维修车间里看似忙得热火朝天,但是他的脑子里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艾伯特昨天夜里和他说的那些话现在成了他的梦靥,他实在无法相信像阿金霍夫这样忠诚勇敢的红军战士会沦为德国人的内奸,但是他又无法反驳艾伯特的看法,只好一个人心烦意乱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期望能在和齐楚雄的会面中找到问题的答案。
艾伯特这时正在拆卸一部电台,但是他很快就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因为他手里的工具似乎并不适合干这项工作。他朝四下一打量,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布尔琴科脚下摆着一把小螺丝刀。他立刻冲布尔琴科喊道:“上尉先生,能麻烦您把螺丝刀递给我好吗?”
“没问题。”布尔琴科弯腰拾起螺丝刀,快步走到艾伯特面前,“喏,这是您要的螺丝刀。”
“谢谢。”艾伯特伸手接过螺丝刀,但是就在两人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他却迅速将一个小纸条塞到了布尔琴科手中。布尔琴科的眉头猛的跳动了一下,接着便把拿着纸条的手塞进了口袋里。
“您可真是个好心人,”艾伯特看到布尔琴科将纸条塞进了口袋,立刻笑着说,“等我忙完了这阵子,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聊一聊。”
“是啊,我也盼着能和您坐在一起愉快的交谈。”布尔琴科颇有礼貌的朝艾伯特颔首一笑,“但是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办,就先失陪了。”说罢,他便匆匆离开了维修车间。
阿金霍夫此刻不慌不忙的在军营里当起了看客,他的那辆吉普车已经被人大卸八块,但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技师也没有查出车辆抛锚的原因。趁着大家都在关注“雷龙”坦克的维修结果,他一个人悄悄溜进了布尔琴科的办公室,抓起桌上的电话迅速拨了一串号码。
“喂,请问您是哪位?”当话筒的另一端传来齐楚雄的声音时,阿金霍夫立刻压低声音道:“齐医生,我已经和您想见到的人接上了头,只要您今晚可以找个理由来到霍森贝格军营,我就可以保证让您和他们见上一面。”
“我知道了。”对面传来了一句非常简单的回答。
“那好,晚上见。”阿金霍夫迅速放下了电话,正欲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到布尔琴科的办公桌抽屉没有上锁,而里面竟然放着一枚闪闪发光的勋章。
“哦,我的天!这不是苏联英雄勋章吗!”这个巨大的诱惑使他立刻迫不及待的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这枚闪闪发光的纯金奖章,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或许是因为爱不释手的原因,他竟然把这枚勋章戴在胸前,对着放在办公桌上的一面小镜子不停地欣赏。但是没过多久,他的眼眶里就噙满了悲伤的泪水,似乎是因为这枚勋章勾起了他深藏于心的痛苦回忆。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您呆在我的办公室里干什么?”一声质问打断了阿金霍夫的回忆。他慌忙擦了一把眼泪,转过身摆出了一副笑脸:“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我是在给新兵训练营地打电话,告诉他们我的车出了故障,恐怕暂时回不去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您昨天晚上已经打过这样的电话了?”布尔琴科眼中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哦我昨天晚上确实打过这样的电话,原本我告诉他们第二天一早我就能回去,但是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我的车还是没有修好,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我很可能还要在您这里继续呆上一个晚上。”阿金霍夫说。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德国人招了不少新兵,您要是一直呆在我这里,肯定会影响新兵的正常训练,我看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正好有一辆运送给养的军车要路过您的营地,您不妨先随这辆车回去,等到您的车修好之后,我再派人给您送去。”布尔琴科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
“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放松的机会,干嘛要急着放弃呢?”阿金霍夫一屁股坐在了松软的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惬意的吸了一口,“再说了,帮助德国人训练出一群神枪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您想看着他们在我们发动起义时打烂我们的脑袋吗?”
布尔琴科没有立刻回应,他盯着阿金霍夫瞅了半天,突然问道:“您胸前戴的是什么?”
“哦,您是问这个啊”阿金霍夫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把金星奖章收起来,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对不起,我刚刚在您的办公桌抽屉里看到了这枚勋章,说真的,我一看到这枚勋章,心里面就觉得很亲切,这不像我们现在胸前佩戴的铁十字勋章,虽然看起来很神气,但是总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一点也不舒服。”
“这枚勋章属于我的老战友费奥多夫耶格洛维奇克里诺夫斯基上尉,他以自己在边境作战时的英勇表现获得了这份荣誉,但是很不幸,他后来在战斗中被俘,然后就和我一道被送进了雅利安城,再往后,他就牺牲了”布尔琴科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记得有一位战地记者曾经在真理报上这样写道——每一枚金星奖章都是用无数英雄的鲜血铸就的,如果我们不能继承他们的遗志,彻底消灭法西斯征服世界的狂妄野心,那我们就配不上红军战士和共产党员这两个伟大的称号。”阿金霍夫说。
“是啊,我们确实应该这样做,但是如果让人看到您胸前戴着这种东西,恐怕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就会立刻把我们彻底淹没。”布尔琴科的口气这时缓和了许多,“既然您不愿意回去,那就在我这里多呆几天好了,不过您要记住,不要和那三个专家挨得太近,我这里的人员很复杂,稍不小心就会有人去告密的。”
“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阿金霍夫点了点头,接着便取下戴在胸前的金星奖章,“请收好这份荣誉吧。”
布尔琴科没有多说什么,他接过勋章,便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此时仍在维修车间里不停忙碌的叶戈廖夫虽然还保持着一副平静的表情,但是他的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的猜测齐楚雄究竟能不能在不引起德国人怀疑的情况下来到霍森贝格军营。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这种担心变得越来越强烈。他每隔几分钟就会溜到车间外面朝着军营大门口张望一阵子,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他始终没有看到那张期望中的面孔。
时间转眼就到了傍晚,叶戈廖夫的心情也从期望渐渐变成了绝望,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固执的守在维修车间门前,等待着齐楚雄的出现。
“休斯,来擦把汗吧,我们现在该收工了。”克劳德跳下坦克,顺手递给艾伯特一条毛巾。
“谢谢。”艾伯特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当他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仍旧守在维修车间门前时,他便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头,“喂,你还在盼着他出现吗?”
叶戈廖夫扭过头,脸上的烦躁和不安一览无遗:“休斯,你说他今天晚上会来吗?这都已经快七点钟了”
“别着急,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相信我们的朋友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你就安心等待好了。”艾伯特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齐楚雄无法来到霍森贝格军营。
“休斯,你们在说什么呢?”克劳德从后面走了过来。
“哦,我在和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讨论昨天的晚餐,你知道吗,自从昨晚过后,我突然发现原来俄国菜的味道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算了吧,”克劳德撅着嘴说,“你要是有机会品尝一下地道的巴黎美食,你就会觉得那才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那好吧,弗朗索瓦,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回到巴黎的话,你可别忘了请我们两个吃上一顿地道的巴黎美食啊。”艾伯特和克劳德开起了玩笑。
“没问题。”克劳德拍着自己的胸膛,“到时候管你们两个吃个够。”他接着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不过先说好,我可不负责为你们结账哦。”
“该死的弗朗索瓦,你简直和葛朗台没什么两样。”叶戈廖夫被克劳德的玩笑给逗乐了。
“嘿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克劳德又摆出了一副苦瓜脸,“你们知道吗,享用一顿正宗的法式大餐可是要花掉我好几个月的薪水,我不这么做能行吗?”
“哼,真是个精明的法国佬。”叶戈廖夫好笑的摇了摇头,正要讽刺克劳德两句,却突然看到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驶进了军营。
第五百二十九章看不见的魔掌(48)()
“难道是齐来了吗?”叶戈廖夫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
轿车的门开了,正如叶戈廖夫期待的那样,齐楚雄第一个走下了车,紧随其后的是一位陌生的党卫队将军。两人一下车就有说有笑的朝军营深处走去,但是当他们从维修车间门前路过时,竟然连头没有扭一下。
“瞧啊,这狗娘养的中国佬现在一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手里要是有把枪的话,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打烂他的脑袋!”克劳德一看见齐楚雄就来气,连说话都带着火药味。
“弗朗索瓦,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德国人解释特种钢材不合格这个问题吧,至于其他的人活得怎么样,那就不是我们能关心的问题了。”叶戈廖夫轻轻拍了一下克劳德的肩头,就拉着他一道径直返回了维修车间。
“您好,齐医生。”接到通知的布尔琴科匆匆跑到齐楚雄面前,他刚想询问对方的来意,却突然看到克拉迈尔也在现场。在短暂的惊讶后,他便迅速高举起右臂:“嗨,希特勒!将军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亲爱的布尔琴科上尉,很高兴可以在这里见到您。”克拉迈尔回敬了一个举手礼,接着便笑着说:“我早就听说您是一位勇敢的军人,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合作愉快,共同为统帅阁下实现帝国复苏的计划而效力。”
“哦这是当然。”布尔琴科觉得克拉迈尔的话里似乎还含有别的意思,他不由对齐楚雄投去了一缕探询的目光。
“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我这里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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