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遭到虐待,但是一个月的囚禁生涯已经改变了古斯塔夫的面貌,他瘦得很厉害,几乎成了一具骨头架子,深陷的眼窝中总是盛满了忧郁和仇恨的目光,他总是默默地注视着牢门,但是这并非是渴望自由,而是希望早一日走上绞刑架,他已暗自下定决心,就算去死也要挺直胸膛。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时传入了古斯塔夫耳中,他的嘴角微微一颤,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少尉先生!”一个看守气喘吁吁的打开了牢门,“请跟我来吧有人要见您”
古斯塔夫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军装,然后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对看守问道:“是不是我的死刑判决书已经送到了?”
“不,但是您去了就会明白。”看守回答道。
“?”古斯塔夫原本平静的脸庞上顿时写满了疑惑,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答案,“一定是你们不愿意看到我痛苦的表情,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
“少尉,您多虑了。”看守这时插了一句,“您还是赶快跟我出来吧,别让外面那位尊贵的客人等急了。。”
看守的话令古斯塔夫心里犯起了嘀咕,但是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下定了坦然面对死亡的决心,那么就不应该害怕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请您为我带路吧。”古斯塔夫走出牢房,在看守的指引下,来到了监狱塔楼顶部的一间办公室里。但是刚一进门,他就吃惊的看到施特莱纳正独自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而且昔日总是充满威严的脸庞上这时居然露出了一丝平和的笑容。
古斯塔夫这时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很奇怪自己会有这种紧张的情绪,因为他认为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死,那就不应该感到害怕才是。
“没想到是我要见你吧,”施特莱纳微笑着说,“这也难怪,我想你一定早就以为我会把你送上绞刑架”
“您到这里来究竟为了什么?”古斯塔夫打断道:“是不是打算讽刺我一番,然后再让我痛苦的死去。”
“古斯塔夫少尉,”施特莱纳突然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吗?”
古斯塔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他因为施特莱纳赦免阿金霍夫一事而对其心生怨恨,但是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却一直觉得施特莱纳是一个关爱下属,为人正直的统帅。
“来,离我再近一些。”施特莱纳挥手示意古斯塔夫走到自己身边。古斯塔夫本想拒绝,但是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开始了挪动。
“你现在一定想说,为什么我身为全体日耳曼人的统帅,但是却偏偏没有维护你们的利益对吗?”
施特莱纳颇为直接的提问令古斯塔夫感到很意外,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是的,既然您身为元首的继任者,那么就应该肩负起保护日耳曼人不受侵害的重任,但是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人被杀害却无动于衷,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施特莱纳直勾勾的盯着古斯塔夫,但是他的表情却并不愤怒,甚至还有一点点欣喜。古斯塔夫很快就被这种意外的事情搞糊涂了,他手足无措的望着施特莱纳,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人们都说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参谋军官,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谈谈你对我军在战争期间的战略决策有何看法。”施特莱纳突然又改变了话题。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古斯塔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甚至怀疑施特莱纳此行的目的是不是要故意羞辱他一番。
“我听这里的看守们说,你自从入狱以来,就不断声称只要是能够说出心里话,即使是被送上绞刑架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那为什么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反倒不敢说了呢?”施特莱纳嘴角微微一翘,多少露出了一点嘲讽的意味。
古斯塔夫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朝头上涌,在一种愤怒的情绪刺激下,他开始把在心中埋藏已久的尖锐看法统统宣泄出来。
由于古斯塔夫自从参军之后,就一直在前线部队服役,所以他对德军战略决策的看法相比起那些身处后方的总参谋部军官们来说有着很大的不同,他认为德军失败的原因就在于希特勒过分看重经济数据,自以为只要控制了对手的主要经济区,敌人就会不战而降,但是却忽略了战争中人的意志问题,而这一点在俄国战场已经得到了证明——红军尽管损失惨重,但是却从未被真正打垮。
“元首以为只有他的士兵才称得上是勇士,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敌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一样可以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说,我军战略决策中最致命的一点就是轻视了敌人的实力,而这种轻视最终也导致了我们的失败!”古斯塔夫说完自己的观点,就扬起头看着施特莱纳,好像是在告诉对方:“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你想羞辱我的话,那就尽管来吧!”
“好!”施特莱纳出人意料的露出了赞赏的笑容,“比起总参谋部那些钻牛角尖的家伙们来说,你的看法无疑非常有道理。”他接着扳起了手指,“我已经曾经问过他们这个问题,但是那些家伙们只会算计着敌人有多少飞机大炮,对手的兵力如何雄厚,却从来不敢在我面前提起元首犯下的错误,在他们看来,攻击已故的元首就是一种犯罪,殊不知正是这种对元首过度畏惧的心理葬送了帝国的胜利,如果元首在世时,我们的将军们能够勇敢地说出他们的看法,而不是畏畏缩缩的执行一道道错误的命令,那么我们又怎么会来到这个见不到阳光的鬼地方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以德报怨(3)()
“我的统帅,您这是在指责我们的元首吗?”古斯塔夫没有料到施特莱纳提起希特勒也是一肚子气,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元首是人不是神,所以他也会犯错误。”施特莱纳稍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又说:“我一直认为,纠正元首以往犯下的错误并不能和背叛画上等号,与之相反,这是为了更好的捍卫全体日耳曼人的利益,只可惜有些人不理解我的做法,他们不但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甚至还捣起了乱”
“您说的这些人是不是也包括我在内?”古斯塔夫紧张的插了一句。
“不,古斯塔夫,你虽然给我带来了一场麻烦,但是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怨恨你,因为你没有在我面前隐藏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很好,所以我打算原谅你。”
“原谅我!”古斯塔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不仅要原谅你,而且还要取得你的谅解。”施特莱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对你弟弟的事情感到很遗憾,作为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知道失去他对你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尽早恢复帝国的力量,那么我肯定会严惩杀死你弟弟的凶手。”
古斯塔夫这时有些动摇了,因为施特莱纳真诚的语气和温和的态度已经开始融化他内心深处的仇恨,他甚至在想,也许这个人真的可以带领他们实现重返故乡的梦想。
但是对于古斯塔夫来说,更令他震惊的消息还在后面,当施特莱纳亲口说出要任命他担任自己的副官时,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统帅我没有听错吧您不但原谅了我无力的举动,还让我当上了您的副官,这”
“亲爱的约翰尼斯,虽然我们之间还不是很熟悉,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坦诚直率的人,而我身边恰好缺的就是你这种人,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出色的参谋军官,一定能够为我分担不少压力。”
听到施特莱纳亲切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古斯塔夫心头的阴霾彻底散去了,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哽咽着说:“我的统帅,请您原谅我那天不理智的行为”
“不,约翰尼斯,现在还不是道歉的时候。”施特莱纳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头,“很多人都认为我没有很好地维护日耳曼人的利益,但是他们又有谁理解我的苦衷呢,所以我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让你来替那些人寻找问题的答案。”
“您是想让我原谅阿金霍夫吗?”
“不,没有这么简单,我只是希望当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之后,会选择和我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但是我绝不会勉强你,如果我的某些做法始终无法令你满意或是你认为我本来就是错误的,那么阿金霍夫就会交给你处置,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好吧,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也愿意做出自己的承诺。”古斯塔夫大声说道:“如果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您是对的,那么我愿意宽恕阿金霍夫对我弟弟犯下的罪行。”
施特莱纳开心地笑了,因为他相信古斯塔夫最终一定会接受自己的观点,这样一来,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就会出现一个完美的结局。
“走吧,约翰尼斯,以后你要住到艾德斯瓦尔宫了,那是个美丽的地方,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今后你的工作会非常多,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不会有”
古斯塔夫带着紧张激动的心情和施特莱纳一道走出了阿尔海姆监狱,但是布劳恩的运气显然要比他差上一些。由于霍夫曼已经知道了前不久他在军官俱乐部里和古斯塔夫说的那些话,所以一顿斥责也就在所难免了。
“奥托!你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就擅自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了古斯塔夫,难道你认为自己比我还聪明吗?”
“请您听我解释,”布劳恩胆怯的看着一脸怒容的霍夫曼,“我只是想让他认清当前的形势,不要去干傻事”
“住口!”霍夫曼大声吼道:“你不想让他干傻事!结果怎么样?他不但给了齐楚雄一刀,还当众辱骂统帅阁下是个混蛋!”
布劳恩缩起了脖子,再也不敢吭声了。
“齐楚雄现在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而统帅阁下对此大为光火,已经多次扬言要处决古斯塔夫,要是齐楚雄和古斯塔夫都死了,那么事情只会变得更糟,囚犯们会认为所谓的种族和解不过是一场骗局,而我们的人也会质疑统帅阁下根本没把自己人的利益放在眼里!”霍夫曼越说越生气,就差没把自己一直容忍齐楚雄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了——他要用齐楚雄做诱饵,把一直深藏不露的“光明天使”給钓出来,然后在将上述威胁彻底铲除之后,就立即实施自己构思已久的那项邪恶计划,最终完成纳粹帝国征服世界的大业。
罗蒙这时突然走进了办公室,“总理阁下!”他顾不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就急匆匆的喊道:“您知道刚才在陆军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齐楚雄刚一醒过来,就要求统帅阁下不要处决古斯塔夫少尉,而且他竟然还请求统帅阁下让古斯塔夫少尉接替罗森巴赫留下来的空缺”
“什么!”布劳恩被吓了一大跳,“他竟然推荐一个差点杀死自己的人出任统帅阁下的副官!难道他疯了吗?”
霍夫曼对这一消息也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找出了答案,“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他极为罕见的赞叹道:“看来他已经认识到四处树敌并非是件好事,所以就打起了收服人心的主意。”
“您的意思是说,齐楚雄是想借助这件事情化解他和古斯塔夫少尉之间的矛盾?”罗蒙急忙问道。
“他的目的不止这些,”霍夫曼继续说道:“如果统帅阁下同意了他的请求,那么他就会给我们的人留下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印象,甚至是赢得相当大一部分人对他的好感,然后他就可以借机再让古斯塔夫和阿金霍夫握手言和,这样一来,既保全了统帅阁下的面子,也达成了他的目的,堪称是一举两得。”
“照此说来,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必将赢得统帅阁下对他报以更大的信任,一旦他身体康复,他就可以借助这份信任继续从事自己的阴谋,而我们要想阻止他的行动也就难上加难了。”布劳恩担忧道。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我们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对付他。”霍夫曼微微一笑,接着道:“我说的不错吧,亲爱的亚历山大。”
“是的,”罗蒙也露出了和霍夫曼一样阴险的笑容,“我们在齐楚雄身边安插的线人正在把他的一举一动源源不断地告诉我们,所以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永远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可以告诉我这个线人是谁吗?”布劳恩急不可耐的问道。
“呵呵,别心急,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霍夫曼接着又对罗蒙问道:“除了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事情,你还了解到什么没有?”
“据卢泽上校说,齐楚雄的伤势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虽然目前看来他可以保住性命,但是要想完全康复,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两三年的时间”霍夫曼沉思片刻后,道:“这倒是件好事,我原来还在担心他会干扰奥托修建新居民点的计划,现在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说完,他就对布劳恩吩咐道:“奥托,你从现在就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新居民点的建设中,一定要在齐楚雄康复之前完成这项工作,不过你要记住,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虐待囚犯,否则这只会让齐楚雄有更多的理由来拉拢囚犯。”
“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犯从前那样的错误。”布劳恩这时当起了乖学生。
“这样我就放心了。”霍夫曼把目光投向了办公室窗外的雅利安城,“奥托,相信我,这座城市永远都是属于我们的”
第四百六十七章远方的战争()
1950年7月11日,上午10点,艾德斯瓦尔宫。
古斯塔夫陪着齐楚雄一道走在花园里,自从知道是齐楚雄推荐自己出任施特莱纳副官一职后,他就对齐楚雄充满了感激和尊敬,在他看来,能够和齐楚雄这样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交上朋友,绝对是自己的荣幸。
自从遇刺之后,齐楚雄的身体康复情况就一直很不理想,好几次都差点去见了上帝,如果不是施特莱纳严令陆军医院的医生们必须保住他的生命,他肯定早就去见上帝了。
尽管保住了性命,但是过多的手术却使齐楚雄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最糟糕的时候,就连下床走上几步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施特莱纳对此感到非常焦急,为了早日使齐楚雄恢复健康,施特莱纳将他接进了艾德斯瓦尔宫,还指定专人来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不过,就连齐楚雄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在艾德斯瓦尔宫里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里,整个地下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情,就拿齐楚雄身边的人来说吧,弗兰克和约翰成功的为德国人训练出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两栖作战部队,而阿金霍夫则帮助德国人训练出了一大批优秀的狙击手。梅克和埃里克在恩特菲尔德军工厂里站稳了脚跟,尤其是梅克,现在已经当上了一名车间主管,爱伯斯塔克在施特莱纳送给他的那间店铺里做起了礼服生意,路德维希在恩特菲尔德军工厂干的也很出色,如今已经被晋升为少校,更令人高兴的是,他和汉娜还有了一个名叫贝克的儿子。唯有布尔琴科还是老样子,他一直在为德国人训练战俘中的叛徒,而且成绩斐然。
虽然朋友们的处境看起来都还不错,但是这三年的时间对齐楚雄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原本在恩特菲尔德事件结束之后,他已经做好了大展拳脚的准备,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却使他的计划不得不被迫中断。在这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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