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不少人都和我得了一样的病,看着他们难受的样子,我真是非常难过。”
“是吗?那他们为什么不来做治疗呢?”
汉克脸上故意摆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您知道的,我们这里的医生本来就不多,像样的更是没有几个,那些生病的人认为与其接受庸医们的折磨,还不如咬牙坚持住”
汉克的话还没说完,路德维希就着急的插话道:“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吗?真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汉克见路德维希已经上钩,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他趁热打铁道:“中尉,说心里话,如果再多几个像您这样耐心细致而且医术高超的医生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用不着天天忍受病痛的折磨,您说对吗?”
路德维希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又急切的说:“汉克,你现在赶快回去告诉那些生病的人,让他们立刻到这里来,我一定会治好这些人的病,让他们重获健康。”
“是,中尉!”汉克没有半点犹豫,拔腿就跑出了房间。
齐楚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德国兵是不会回来的,当然,后面也不会再有人来找路德维希看病,这就意味着今天的实习课已经结束。
“路德维希中尉,我要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说完就推开房门,来到屋外的空地上。在一番伴随着胡思乱想的漫步之后,他仰头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色岩壁,心中顿生凄凉:“若晴,我对不起你和楠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没有尽到照顾你们的责任,一想到我们的女儿至今不知流落何方,我就心如刀绞,眼下的我虽然还活着,可跟一具行尸走肉并无区别,我失去了选择生活的权利,只能像扯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如果你还在通往天堂的路上,那么就请等我一程,也许不久之后我就会随你而去。”
忧伤仿佛是一剂让记忆苏醒的良药,它让齐楚雄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过往那些幸福的画面,从他和妻子相识的那一天到女儿的降生,再到战争岁月中的患难与共,那些曾经的温馨片段如今就像是一根根紧紧勒住他脖子的绳索,让他得不到任何的喘息机会,泪光开始闪烁在他迷离的眼神中,这一刻,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站在营房门口的一个卫兵像猎犬一样警惕的注视着陷入回忆之中的齐楚雄。他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冲锋枪,似乎只要齐楚雄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但是这紧张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场颇为搞笑的事件就发生了。
一个德军上士揉着自己的肩膀,呲牙咧嘴的走到卫兵面前问道:“威廉,路德维希中尉是不是在这里?”
“是啊,可你找他干什么?”卫兵紧张的反问道。
德军上士表情痛苦的答道:“我的肩周炎又犯了,所以我去找路德维希中尉看病,可是他不在诊所里,于是我就一路打听过来,虽然有点麻烦,不管总算是找到他啦。”说完,他就向营房里走去。
卫兵听完大吃一惊,急忙拦住他的去路:“鲁道夫,你疯了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最近两天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吗?”
德军上士一楞:“什么恐怖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卫兵四下瞅了一眼,见旁边没有其他的人,就把他拉到自己身旁说:“路德维希中尉不知从哪里学到一种非常恐怖的巫术,他在每个来看病的人身上扎满许多根粗大的针头,我听那些侥幸逃生的士兵们说,凡是去找他看病的人几乎都被这种巫术折磨的死去活来,可你竟然对此事一点都不知情!还好你遇见了我,赶快回去吧,不然的话,你可就要倒霉啦!”
“这是真的吗?”德军上士对听到的消息感到难以置信,“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才没闲心和你开玩笑呢!”卫兵焦急的指着齐楚雄的房间:“看见那扇门了吗,汉克刚刚从那后面逃出来,他临走时告诉我说,除非有人拿枪指着他的头,否则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找路德维希中尉治病。”
“哦,天哪!”德军上士恐惧的望着齐楚雄的房门,捂着胸口紧张的说:“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可他的话音刚落,路德维希就从那扇门后面钻了出来,在一阵左顾右盼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德军上士的身上。
“鲁道夫上士,一定是汉克让你来这里找我的吧,看来你的肩周炎又犯了,快过来吧,我刚刚学会了一种很神奇的治疗方法,你也应该尝试一下。”
德军上士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他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中尉,我只是从这里路过,并不是来找您看病的。”
“算了吧。”路德维希手里拿着一大把银针,兴冲冲的来到德军上士面前说道:“汉克都跟我说了,你们这些人害怕没治好病还要遭罪,所以不敢看医生,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有了这些神奇的银针,我相信一定能够解除你的病痛,别犹豫了,快跟我进去接受治疗吧。”
路德维希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利用针灸技术为人们解除病痛,他仍然沉浸在刚才那意外的“成功”中,可在德军上士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在“地心之光”的照耀下,路德维希手中的银针放射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寒光,再加上他那一脸多少有些令人“恐惧”的笑容,这一幕不禁让德军上士立刻联想到刚才卫兵告诉他的那个故事!
“对不起中尉,我真的不是来看病的,我只是路过这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再见!”德军上士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像之前汉克做过的那样,飞快的逃离了营房。
“喂,鲁道夫,你别跑呀,难道你真的愿意忍受病痛的折磨吗?”路德维希着急的喊着德军上士的名字,可是却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真奇怪?”路德维希皱着眉头把脸扭到卫兵一侧:“威廉!是不是你刚才跟鲁道夫说了什么?”
卫兵吓得腿直发抖:“中尉,我什么也没跟他说,他真的只是路过这里。”
“可我为什么觉得这里面好像有问题?”路德维希纳闷的围着卫兵转了几圈之后,意外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威廉,你的腿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发抖?”他盯住卫兵的腿问道。
“报告中尉,我这是老毛病了,只要站的一久,就会不停的发抖。”卫兵随口找了一个理由,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可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
路德维希眼中顿时充满惊喜:“你为什么不早说!快,赶紧跟我到屋里去,让我为你做一下治疗,相信我,要不了一会儿你就会感觉很舒服的!”
卫兵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说竟然会招致如此灾难性的后果!
“中尉,我正在站岗”
“别再硬撑下去了!跟我走吧!”路德维希一把抓住这个倒霉的卫兵,不由分说的把他拖进了齐楚雄的房间
第四十章失业的医生()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路德维希脸色铁青,他几乎快被刚刚得知的一件事情给气疯了!
趴在床上的卫兵战战兢兢的答道:“中尉,我向上帝发誓,汉克的确是这么说的。”
路德维希顿时大发雷霆:“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敢这样欺骗我,要是让我抓住他的话,我一定会撕烂他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中尉,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您,求求您看在我们同样来自巴伐利亚的份上,把我背上这些针拔掉吧!”可怜的卫兵经不起路德维希的“酷刑”折磨,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出来,希望得到他的饶恕。
“你这个胆小鬼,亏你还知道我们是同乡!”火冒三丈的路德维希用力的把卫兵背上的银针统统拔掉,“从这间屋子里给我滚出去!”他怒不可遏的喊道。
“是、是。”卫兵哭丧着脸,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齐楚雄的房间。
他刚一离开,路德维希就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取得了成功,可谁知道居然是一场骗局!”
“路德维希中尉,”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齐楚雄原本并不想发表意见,可当他看到路德维希那副沮丧的模样时,却忍不住心生恻隐:“这不能怪那些士兵们,是你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什么!”路德维希不高兴的撅着嘴:“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这么给你说吧,”齐楚雄耐心的解释道:“我祖上世代以行医为生,十岁那年我就跟随父亲学医,可直到二十岁他才允许我单独为病人诊治,这中间整整过了十年的时间,饶是如此,我也不敢说完全掌握这门技艺,可是你居然想在短短的几天以内就学会所有的东西,这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您说的没错,”路德维希这时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难过的说:“我真是个异想天开的笨蛋!”
“别这么说,中尉,”齐楚雄安慰他道:“谁一生下来也不是天才,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平息自己的心情,踏踏实实的循序渐进,只要你听我的话,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取得成功的,今天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路德维希低着头,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就离开了营房。
送走路德维希,齐楚雄的心情却更加一团糟,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在为不幸的命运而哀叹,转眼的功夫就开始替路德维希操起了心,这似乎不像是他的一贯作风。
一辆卡车此时驶进专家营房,车刚一停稳,艾伯特就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齐,你的那个德国学生今天怎么不在这里?是不是被你赶走了?”他走进房间笑眯眯的和齐楚雄开着玩笑。
齐楚雄苦笑道:“真要是那样就好了,你知道吗,他倒是个不错的学生,就是心急了一点,恨不得在一夜之间学会所有的东西,这真让我感到头疼。”
“哦!”艾伯特听出了齐楚雄语气中的变化,他微笑道:“你好像对他的看法已经产生转变,是不是今后真的打算收他当学生。”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对了,你今天好像回来的比前几天要早,是不是德国人给你放假了?”
“得了吧,他们哪有这么好的心。”艾伯特不满意的说道:“是我自己要求回来的,我对他们说最近两天工作的太累,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不能集中精力,要是不让我得到充分休息的话,那我恐怕就不能按时完成对他们通信系统的检测改造工作。”
一听说艾伯特工作的很辛苦,齐楚雄急忙催促道:“想必你现在一定感到很疲倦,赶快躺下来休息吧。”
“扑哧!”艾伯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是一个好心人,放心吧,我一点都不累,那都是我用来骗他们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噢,是吗。”齐楚雄怅然若失的走到窗户旁,抬头望着“地心之光”身旁那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岩壁,心情也随之变得无比沉重。
艾伯特看到齐楚雄的神情有些失落,他立刻好心的问道:“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齐楚雄没有转身,他站在窗户旁语气低沉地答道:“休斯,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至少知道德国人把你抓到这里来要做什么,不像我,整天只能呆在房间里扮演一个无所事事的失业者。”
“原来你是在为没有工作烦恼。”艾伯特松了一口气,接着诙谐的说道:“谁说你没有事情可做,路德维希不是天天来找你吗?”
齐楚雄哑然一笑:“算了吧休斯,你就别再拿我寻开心了,眼下霍夫曼给你们都分配了工作,可惟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一想到他那张邪恶的笑脸,我就感到万分的紧张和恐惧,你说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嗯”艾伯特静思片刻后沉吟道:“这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
齐楚雄一听就来了兴趣,他急忙转过身来问道:“你快告诉我,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艾伯特没有立即回答齐楚雄的催问,而是反问道:“你先告诉我,你的职业是什么?”
“一个医生!”
“很好,那么医生最主要的工作是什么?”
“当然是给病人治病!”
“那我再问你,小路易斯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消毒处。”
“他是和父亲一起被德国人抓去的,可这跟你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当然有!”艾伯特斩钉截铁道:“我在集中营里关了那么多年,对德国人的做事风格非常了解,他们要是想杀了这孩子的话,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
齐楚雄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有鬼?”
“没错!”艾伯特道:“齐,如果他们真的想除去小路易斯,那在关押他的地方直接动手不是更省事吗?干嘛非要在消毒处里当着我们的面折磨他,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齐楚雄迟疑道:“我我没有想过。”
“我猜想这一定是霍夫曼的鬼主意,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嘛,很可能就是他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一个优秀的医生!”
经艾伯特这么一说,齐楚雄终于恍然大悟,“我说呢!为什么那天我的针匣会出现在圣诞树上,原来是他早就策划好的!”
“齐!”艾伯特突然表情严肃的对他说:“那天如果你没有治好小路易斯的病,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这个嘛”齐楚雄挠着头答道:“我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样的话你就死定了!”
“!”齐楚雄被艾伯特的话吓了一跳,他将信将疑道:“休斯,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给我说,霍夫曼把我抓来的目的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吗,那他怎么会”
“这个问题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艾伯特仔细的向他分析道:“那天你在码头上的言行其实已经激怒了霍夫曼,但是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对你痛下杀手,就是因为他想最后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拥有高明的医术,于是他就用小路易斯做实验品来对你进行考察,如果你没有治好那孩子的病,这就说明你的医术很一般,他留着你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的用处,可反过来说,如果你治好了小路易斯的病,这就证明你的医术的确高超,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所以说,那天你创造的奇迹不但是挽救了小路易斯的生命,也改变了你自己的命运!”
听完艾伯特的分析,齐楚雄不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突然回忆起当时霍夫曼说过的一句话:“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您,那就是如果您不能让这孩子立刻站起来的话,那一切就都结束了!”原先他还以为霍夫曼的意思是指如果他不能治好小路易斯的病,这个犹太小男孩就要被杀死,可现在想来,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说如果他失败了,那么他和小路易斯都要去死!
“太可怕了!”他失声喊道:“这些事情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到呢!”
“齐,你不是一个失业者!”艾伯特此刻的神情就像是一位预知未来的占星师,他说:“霍夫曼把你带到雅利安城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某个重要人物得了一种可怕的疾病,而他们的医生对此却束手无策,他在无奈之下,只好希望能在你身上碰碰运气,可是他又害怕你会在仇恨的驱使下,不顾一切的谋杀这个重要人物,于是他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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