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人?”罗森巴赫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不,那只是表面现象,我根本配不上这个称号。”
“干嘛要这样诋毁自己呢?”齐楚雄说:“如果在您心里还藏着什么让自己很不愉快的事情,不如把它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助您摆脱烦恼。”
“不,齐医生,我相信您是个好人,但是这件事情您帮不了我,谁叫我是一个德国军人呢?”
“对不起上尉,我知道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但是我很想成为您的朋友,为您分担忧愁,无论您是否愿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都会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助您,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罗森巴赫凝视着齐楚雄真诚的面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天之后。
“喂!喂!你疯了吗,那是一堵墙!撞上去我们就没命了!”
“你别在我耳朵边上大呼小叫!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你的视力肯定不好!上帝啊,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坐车有什么危险,但是今天我承认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不该教你学开车!”
一辆吉普车在艾德斯瓦尔宫门前的广场上歪歪扭扭的跑来跑去,而上述那段有趣的对话正是从这辆吉普车里面冒出来的,为了排解寂寞,齐楚雄央求路德维希教他开车。但是很显然在驾驶汽车这方面,齐楚雄并不具有很高的天赋,甚至可以说是笨手笨脚,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路德维希,他不得不在心惊胆战之余发出大声的抱怨。
施特莱纳和一大群军官们乐呵呵的站在艾德斯瓦尔宫雄伟的罗马石柱下面,对他们来说,每天在工作之余观赏一下齐楚雄和路德维希的“滑稽”表演倒也不失为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
宫殿外不时发出哄笑声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始终面无表情,他就是罗森巴赫,自从三天前返回艾德斯瓦尔宫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次离开,他不知道契尔斯卡娅现在的情绪还好吗?她会不会还像几天前那样再度绝食?汉娜能够照顾好她吗?盖世太保会不会再次返回官邸进行搜查?这一连串无从寻觅答案的问题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他做梦都想插上一双翅膀飞出艾德斯瓦尔宫,来到契尔斯卡娅身边倾诉自己的思念,可是眼下他却得不到这样的机会,只好像一只笼中的鸟儿那样无比盼望着笼门开启的那一刻。
一名少尉此时急匆匆的从宫殿里走了出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径直走到罗森巴赫身边,“上尉,陆军司令部卡斯特曼少校打来电话,说是要和您商议一下统帅阁下视察部队时的安全保卫计划。”
“哦,我马上就去。”罗森巴赫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便转过身和少尉一道向艾德斯瓦尔宫内走去,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少尉,请你告诉卡斯特曼少校,就说我一会儿到司令部当面和他商议此事。”
打发走了少尉,罗森巴赫快步返回施特莱纳身边,用一种非常急促的语气说:“我的统帅,陆军司令部刚才打来电话,希望我可以去他们那里一趟。”
“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施特莱纳正在兴头上,连头都没有扭。
“是这样的,卡斯特曼少校希望我可以和他一道商议关于您出行视察期间的安全保卫计划”
“你去告诉卡斯特曼少校,让他到艾德斯瓦尔宫来和你商议此事,”施特莱纳面露不悦,“我这里每天都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你要是经常在艾德斯瓦尔宫与雅利安城之间跑来跑去的话,将会严重影响工作效率,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每浪费一分钟都意味着犯罪,我想这一点应该用不着我再提醒你。”
罗森巴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刚当上您的副官,就动不动指使比我的军衔还要高的人,我认为这样做有些不妥,这也许会让人以为我是在有意摆架子。”
施特莱纳眉头一皱,刚想反驳罗森巴赫的意见,却突然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哄笑声,他急忙扭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在广场上飞驰的吉普车此刻停了下来,脸色苍白的路德维希趴在车头不停的喘着粗气,而齐楚雄则在一旁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这好笑的一幕顿时让他把罗森巴赫丢到一旁,快步走下台阶,来到路德维希身边问道:“路德维希,你好像看起来有些不舒服,难道是晕车了吗?”
路德维希心有余悸的回答道:“我的统帅我现在才发现教这家伙开车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开起车来简直就和开飞机没什么两样”
路德维希狼狈的模样顿时让施特莱纳捧腹大笑,“哈哈,没想到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只可惜这里没有摄影师,不然我真想把你刚才的样子给拍下来。”
“将军,您别再刺激他了,”齐楚雄在一旁颇为不满意的说:“他前两天还向我保证一定要把我培养成和他一样伟大的车手,可是现在他却把自己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都是因为你不听我的指挥!”路德维希着急的回击道:“我让你轻轻的踩油门,可是你每次都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都像你这样开车,乘客们早晚有一天会得心脏病的!”
“嘿嘿,你现在体会到我坐你的车是什么心情了吧,”齐楚雄咧着嘴开心的笑道:“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学着点吧。”
施特莱纳看着这一对医生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斗嘴,乐的合不拢嘴,罗森巴赫在人群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急忙跑下台阶,凑到他身前说:“我的统帅,我可以走了吗?”
“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施特莱纳此刻心情颇佳,未作犹豫就给罗森巴赫开了绿灯。
罗森巴赫大喜过望,他马不停蹄的跳上一辆吉普车飞驰而去,齐楚雄在不经意间朝他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嘴边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一个小时之后,罗森巴赫来到了吕贝克的官邸门前,他四处打量,确认无人跟踪自己,这才放心的敲响了房门,汉娜打开门把他迎了进去,刚一进门,他就着急的问道:“路德维希太太,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汉娜叹了一口气,“她的身体状况正在朝好的一方面发展,但是她的情绪很低落,无论我怎么诱导她,她都不愿意开口说话,每天总是长时间的看着窗外发呆,依我看,她八成是在等着您的到来”
汉娜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森巴赫就着急的冲上了楼梯,他来到契尔斯卡娅的卧室门前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契尔斯卡娅披散着头发斜躺在床头,呆呆的凝视着窗外,肩头不时轻轻抽动,似乎是在为自己不幸的命运而哭泣。这压抑的一幕顿时让罗森巴赫的心弦奏响了忧伤的旋律,他缓缓走到床边,犹豫片刻后,轻轻伸出手放在契尔斯卡娅的肩头。
契尔斯卡娅猛地一震,她转过身,痴痴的望着罗森巴赫,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对不起上次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是个好人,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连声谢谢都没有说过”
契尔斯卡娅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罗森巴赫温暖的手已经放在了她冰冷的嘴唇上,“不,契尔斯卡娅,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怪你的,你知道吗,从我把你从河水中救起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你,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促使我们相遇,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这几天我没有见到你,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我在想,你会不会做傻事?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感谢上帝,他让我看到了一个安然无恙的你,对我来说,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契尔斯卡娅冰冻的心在这一刻被融化了,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哭着扑到罗森巴赫怀里,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说什么也不肯松开,爱情就是这样的难以解释,它不需要彼此之间有多深的了解,而任何意识形态的壁垒也无法阻挡它的到来,当两个人开始相爱时,他们会忘记一切,深深的陷入到那永恒的甜蜜中
汉娜守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看着房间里那两个人,她的鼻子突然感到有些发酸,一滴眼泪不听话的溢出了眼眶,她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做着祈祷:“上帝啊,求您保佑这一对可怜的人,千万不要把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迟开的花朵最可爱(5)()
“施蒂尔,你真的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契尔斯卡娅依偎在罗森巴赫怀中喃喃道。
“为什么不呢?”罗森巴赫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我心里却感觉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说不定我们上辈子本来就是一对。”
契尔斯卡娅憔悴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你真会讨好女孩子,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是一个布尔什维克战俘,而你是一名纳粹军官,我们两个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还是把我交给盖世太保吧,免了毁了你的前途”
“我不许你胡说!”罗森巴赫脸一下变了颜色,“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别乱发誓,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契尔斯卡娅突然泣不成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实决定我们不可能一直就这样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到那时只要你记住有一个名叫契尔斯卡娅的姑娘爱过你就行了”
罗森巴赫痛惜的捧起契尔斯卡娅的脸庞,“不,我绝不允许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就算是上帝也不行!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让你获得幸福!”
“这是不可能的,”契尔斯卡娅凄然道:“像我这样一个卑贱的战俘,怎么可能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太悲观了,”罗森巴赫安慰道:“我们的统帅阁下是个好人,他很善于接纳来自不同声音的意见,不久前集中营里闹粮荒,齐医生在得知此事之后向他建议绝不能让囚犯们饿死,统帅阁下后来力排众议,果断决定提高囚犯们的口粮标准,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哦?”契尔斯卡娅诧异的看着罗森巴赫,“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罗森巴赫兴奋的说:“统帅阁下通过研究帝国近些年来执行‘最终解决’政策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得出结论,对于那些劣等民族必须采取安抚为上的政策,所以他才会把齐医生留在自己身边,他想通过这件事情传递给外界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囚犯们服从我们的命令,那么他们就可以得到自由。”
“这种自由不要也罢,”契尔斯卡娅听后叹气道:“什么事情都是日耳曼人说了算,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被驱使的奴隶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罗森巴赫着急的辩解道:“只要你们服从于我们的命令,就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好生活,而且与那些所谓的民主国家相比,你们既无需为自己究竟要投票支持哪个党派而头疼,也无需忍受那些议员们喋喋不休的空头保证,你们只需要服从帝国元首的意志就好,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想要吗?”
“我不想要!”契尔斯卡娅回答得很坚决。
“为什么?”罗森巴赫显得很不理解。
“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契尔斯卡娅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趋向紧张,她主动转换了话题,“我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你们的统帅阁下非常器重齐医生。”
“那还用说吗,齐医生是个好人,他的妻子被盖世太保杀害了,女儿也下落不明,就连自己也被抓到了雅利安城,可是他却不计前嫌,出手救活了统帅阁下,就冲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有着一颗宽容的心。”
“他确实是个好人,”契尔斯卡娅由衷的感叹道:“我虽然只和他见过几次面,但是我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善良气质,他说话的语气很有魔力,一下子就能抓住你的心,让你不知不觉之间就有了一种和他交朋友的愿望,说真的,尽管他穿着一身党卫军的衣服,可是我心里却一点都不讨厌他。”
罗森巴赫深有同感道:“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遭到什么样的误解都能坦然面对,直到对方完全接受他为止。”
罗森巴赫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头别有感触,原本他是奉霍夫曼的命令在暗中监视齐楚雄,但是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特别是在契尔斯卡娅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对齐楚雄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转变,由原先的抵触猜疑改变为尊敬和信任,他甚至准备放弃自己的使命,和齐楚雄真正的交上朋友。
“施蒂尔,你告诉我,战争爆发之前你在做什么?是和现在一样的身份吗?”契尔斯卡娅又一次转变了话题。
“是的,我当时刚从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在总参谋部担任见习参谋,战争爆发之后,我跟随古德里安将军参加了法国战役,在那之后不久,我所在的装甲师奉命参加了‘巴巴罗莎’计划,我们是第一批越过国境线的部队,一开始我们是在斯摩棱斯克方面作战,后来随着形势的变化,我们又奉命加入南方集团军群作战,当时我参加了围歼西南方面军司令部的战斗,你们的人很英勇,几乎每个人都打到了最后一颗子弹,但是在我们强大的装甲军团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无济于事,那一仗我们消灭了整个西南方面军,就连你们的方面军司令官基尔波诺斯上将和参谋长图皮科夫少将都被我们击毙,当时的战斗很激烈,敌我双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倒下,而我不但有幸活了下来,而且还因为率领部队攻占第五集团军司令部而被授予骑士勋章”
所有的军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旦讲起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就关不住话匣子,罗森巴赫也不例外,他带着得意的口吻一口气说了半天,却意外的发现契尔斯卡娅始终沉默不语,他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份,不由暗喊糟糕。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情,”罗森巴赫难为情的说:“请你原谅我好吗?”
“不,这不是你的错,”契尔斯卡娅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战争爆发前一个月,我刚刚被分配到基辅图书馆工作,我喜欢这份工作,因为每天都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读书,我当时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打算,要在工作之余来完成一部,名字就叫做生活在和平中的人,只可惜我的书刚写了个开头,战争就爆发了,铺天盖地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像是凶恶的秃鹫一般撕碎了基辅宁静的天空,我的不少同事都被你们投下的炸弹炸死,图书馆也在战火中化为了废墟,而我也不得不加入到逃难的人群中,一路上我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等我好不容易回到莫斯科,迎接我的却是我的父母和两个弟弟全部死在明斯克的噩耗”
契尔斯卡娅说到此处忍不住再度泣不成声,她用枯瘦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任凭泪水从指缝间滑落,罗森巴赫神色凝重,懊悔自己不该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后来,我加入了红军,还参加了伟大列宁的党,”契尔斯卡娅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我们从莫斯科发起反击,一直打到斯大林格勒,只可惜我们在哈尔科夫中了曼施泰因的埋伏,很多同志都牺牲了,而我则不幸被俘,再后来我就和许多人一起被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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