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麻烦了。”部长说。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田下福康苦笑着摇头:“我是不赞成这样搞的,但是有些人就是不听,他们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回北方四岛,只可惜他们没有想到这不过是纳粹德国扔下的诱饵,一旦咬了钩,再想脱身就难了。”
“区区一个北方四岛恐怕还不足以令有些人心动,而真正让他们上钩的只怕是昔日的满洲吧?”
“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田下福康的神情变得愈加苦涩:“崇拜强者是日本的传统理念,所以有些人才会对现如今的纳粹德国心怀畏惧,而中国在他们眼里是一块就连夜里做梦都会惦记着的肥肉,要是不找个机会咬上一口,日本在亚洲就会永远低人一头。”
“有这种想法的人在贵国并非少数,只可惜他们却忘记了二战时的教训,中国现在已经不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谁要是打我们的主意,只怕是要啃到铁板了。”部长说。
“阁下,虽然日本国内近来为庆祝收复北方四岛陷入了全民狂欢,但是一些头脑清醒的人士已经看到了潜藏的危机,因此我才会以私人名义请求与您会面,请您相信我,想和纳粹德国结盟的只是少数右翼政客,绝大多数日本国民依然热爱和平,他们并不想卷入一场新的战争,所以恳请贵国在制定对外战略时务必要把这一点考虑在内。”
田下福康的语气固然诚恳,但是部长却眉头紧锁:“田下君,既然绝大多数日本国民都不想打仗,那么日本政府为什么还要执意与纳粹德国搞幕后交易?说到底,问题的根源就在于贵国始终不肯正面对待历史问题,而右翼势力又丢不掉大东亚共荣圈的幻想,动不动就想为侵略战争翻案,殊不知这样做等于是自掘坟墓,我敢断言,若是日本政府继续当前的路线,那么中日两国间的冲突将在所难免!”
“这正是我必须竭尽一切努力也要避免发生的事情啊!”田下福康露出了难堪的表情:“身为日本人,我经常看到有人对当年那场战争大放厥词,我在感到无比羞愧的同时,也在尽心尽力的为中日友好事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表功,而是希望您能够帮助我,让日本不再走上过去的邪路,毕竟在当前的局势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田下君,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而且我也一直很钦佩您为了维护中日友好所做出的努力,但是目前的局面恐怕不是您一个人就能够扭转的,因此在如何帮助您这方面,我还是想先了解一下贵国政府的态度。”部长放缓了语气。
“阁下,目前日本政府内部在如何应对当前局势方面也存在严重分歧,官房长官和外务大臣倾向于和纳粹德国加强接触,并且利用美国战败这一有利时机将驻日美军驱逐出境,以此换来日本的完全独立,但是其他的内阁成员对此坚决反对,他们认为这样做搞不好会被纳粹德国拖上战车,这将白白葬送一亿国民的生命,而首相本人对这场争执所持的态度非常暧昧,他既不反对官防长官和外务大臣与纳粹德国进行接触,又不制止其他内阁成员对两人的攻击,依我看,他很可能是对贵国的实力感到担忧,毕竟连美英俄法这样的强国都不是纳粹德国的对手,他自然也不敢轻易做出选择,但是从他亲自推荐我出任驻华大使一职来看,我认为首相还是对纳粹德国存有戒心,因此贵国近期如果能对纳粹德国做出强硬表态,并且迫使对方做出一些让步的话,我相信首相本人的态度也必将发生改变。”
“田下君,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情。”部长真诚的说:“我能感觉到这次贵国政府派您出任驻华大使,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要为日本留条后路,但是墙头草和火中取栗这两种做法都不可取,所以您必须主动劝说贵国政府从维护世界和平的大局出发,尽早加入反法西斯联盟,这才是日本当前唯一正确的选择,至于您刚才提到的表态问题,而纳粹德国是否会知难而退,这还要看斗争的过程,但是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绝不会因为对方一时的嚣张就放任自流。”
“阁下!”田下福康激动地喊道:“我一定会把您的这些话带回去,而且我发誓绝不会让日本再次走上邪路!”
365梦一场(94)()
2018年11月17日清晨,萨拉热窝。
这一天的早上齐格菲尔德没有吃早餐,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发呆,而外面阴雨连绵的天气也一如他近来的心情。由于受到了布尔加斯事件的影响,巴尔干各国抵抗组织对与德国进行和谈一事转而采取观望态度,而有些地区的治安形势也因此再度紧张,德军频频遇袭,但是限于齐格菲尔德严禁报复的命令,他们只得在背后咬牙切齿的等待报复时机。
另一方面,舒伯特对齐格菲尔德在布尔加斯事件后迟迟不采取强硬手段也非常不满,多次向他发来命令,斥责他行事优柔寡断,让抵抗组织得寸进尺,而这种做法恰恰在无形中印证了秦雪对舒伯特的看法。
更糟糕的是,齐梦近来的病情出现了反复,医生开始限制她的外出时间,让她留在病房里接受大剂量药物和放射治疗,齐梦的头发因此掉的很厉害。秦雪为女儿的病情心急如焚,几乎夜夜以泪洗面。齐格菲尔德纵然是一条铮铮铁汉,也在种种不利局面的夹击下变得郁郁寡欢。
“阁下,”阿希姆走进了办公室:“维尔纳将军来了,您现在要见他吗?”
“!”齐格菲尔德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他迫不及待的跑到客厅对老长官喊道:“维尔纳将军,您是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这样我也好去亲自迎接您。”
“不必麻烦了,元帅阁下。”维尔纳对齐格菲尔德笑道:“我如今已经退出了现役,而且我也更喜欢做一个普通公民的感觉,至少这让我感到比以前轻松多了。”
“那倒也是,您到了这个岁数,是应该享受一下生活了。”齐格菲尔德这时才注意到维尔纳穿着一套普通的衣服,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看上去和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
“要想享受生活,首先要创造一个安稳的环境,如果整天走在街头都要提心吊胆的防备突然袭击,那么生活还有什么乐趣?”维尔纳笑道。
齐格菲尔德微微一怔,感觉维尔纳是话里有话,于是他将对方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了面对面的单独谈话。
“阁下,我记得你当年刚到第六集团军时,我就觉得你将来一定会取得非凡的成就,但是结果却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维尔纳说。
“您还是叫我埃尔文吧,这会让我想起过去在您麾下效力的日子,要是没有您当时的教导,天知道我会惹出多少麻烦。”齐格菲尔德笑道。
“那时的你年轻、冲动、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而且只要你的朋友受了欺负,你总要采取各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手段替他们找回公道,所以就连霸道的党卫军都不敢来惹你。”
维尔纳说到此处话锋突然一变:“不过现在你变了,变得优柔寡断,遇到事情总想有个两全其美的结果,虽然到目前为止你的努力的确有成效,但是好运气总有用完的那一天,如果你还是沿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那么你离倒霉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您突然来到萨拉热窝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齐格菲尔德试探道。
“以前的你可不会在乎来自背后的评论,但是你现在却变得非常敏感,这难道也是流亡生活的后遗症吗?”维尔纳反问。
“人总是会发生变化的,尤其是在经历了起伏后,我更加懂得了思考的重要性,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我就必须去了解更多的信息,这样才能有助于我取得成功。”齐格菲尔德说。
“为什么要说谎?”维尔纳盯着齐格菲尔德的眼睛,“其实你并不害怕失败,因为你的人生经历足以让自己面对任何挫折,你真正担心的是人们会把自己和父亲看作是同一类人,但是真正理解你的人都明白你虽然讨厌战争,然而却不希望德国灭亡,所以在战场上抛洒鲜血的你同样在执着的推动和平,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我们的元首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阿尔伯特,有些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第二个霍夫曼,如果你看不透这一点,就算你做了再多的努力也没用。”
齐格菲尔德沉默许久后,道:“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你现在搞的和平运动,当年我也曾经幻想过,不过最后的结果却糟透了”
随着维尔纳将自己与哈索当年赴美国谈判的经历娓娓道来,齐格菲尔德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他无法想象在记忆中有着一张慈祥脸庞的阿尔伯特为什么还有另外一副面孔,难道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一场阴谋的牺牲品吗?
“我这次来见你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我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所以我们今后见面的机会将变得越来越少”维尔纳突然提高了声调,“德国现在拥有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损失,但是我们却依然没有获得世界的尊重,这并非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是我们的存在令人们感到恐惧!所以他们即便接受了和平,也不过是在刺刀下的暂时屈服,一旦有了机会,他们还是会奋起反抗,但是独裁者宁愿自己的野心继续膨胀也不想停下征服的脚步!”
这番话如同惊雷轰顶,顿时让齐格菲尔德心绪大乱——如果说妻子的判断还令他有所犹豫,那么维尔纳的观点几乎让他立刻相信这就是事实。
“不,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冒险如果失败,德国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这是挡在德国征服世界道路上的最后一块绊脚石,只要能够击败中国,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德国统治一切,所以当我们在为德国的命运感到担忧时,你的阿尔伯特叔叔盘算的却是这样做带来的好处,尤其是这种冒险很可能让他成为德国历史上的头号征服者,而这样的诱惑任谁都很难拒绝。”维尔纳说。
“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齐格菲尔德的思维完全混乱了:“您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德国恢复昔日的强大不好吗?”
“冷静点,埃尔文。”维尔纳淡定的说:“其实我和你一样都希望德国能够恢复昔日的荣光,但是见好就收才是当前最好的选择,否则重蹈覆辙的后果将是非常可怕的。”
“但是您现在分明是想告诉我,元首只是在利用我!他主动让我去和中国谈判,还同意我从希腊撤军的建议等等这些统统都是阴谋的产物!”
“是啊,你说的这些的确出人意料,不过看到他对付你的手段,我也就不再惊讶了。”维尔纳拨弄着齐格菲尔德办公桌上的地球仪,手指向了南极洲的位置:“当年你意外失踪后,绝大多数舆论都把你描述成卑鄙的叛国者,而他明明知道你是一个忠诚的军人,却始终不肯站出来替你辩护,整天只忙着巩固权力,而且他重用的人当中有很多居然都是霍夫曼身边的亲信,这和他之前对待这些人的态度截然不同,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也许是因为他刚刚执掌政权,根基还不牢固,所以不得不做出让步,再说后来他还同意对我进行无罪赦免,这说明他很清楚我是被冤枉的”
“与其说他这样做是为了给你洗清罪名,倒不如说是他以为你已经死了更为合适。”
“如果按照您的逻辑,那么我回国时就应该被立即干掉,而不是被派往斯大林格勒拯救危机!”
“埃尔文,你怎么变得这么愚蠢!”维尔纳斥责道:“他宣布对你实施无罪赦免就是为了收买人心,要是再杀了你,不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吗!”
齐格菲尔德顿时沉默了。
“还有,你刚到斯大林格勒时,明希豪森明明知道一旦第六集团军被歼灭,就有可能导致出现战线南翼崩溃的可怕后果,但是他却以各种理由迟迟不采取救援行动,如果你以为他这是在公报私仇那就大错特错了!明希豪森虽然不喜欢你,但是还没有愚蠢到这一步,真正的原因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这样做,而目的就是考察你是不是真的想为德国卖命!”
“但是明希豪森将军不是已经被撤职了吗?”齐格菲尔德低声道:“而且这还是元首亲自做出的决定,这难道也是阴谋吗?”
“明希豪森是替人背了黑锅,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他虽然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但是却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如何惩治他的消息,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你要是再看不懂的话,就趁早打消搞政治的想法吧。”维尔纳说。
“对不起”齐格菲尔德感觉自己的脑袋重得吓人:“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的思考一下。”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维尔纳语重心长道:“我给你讲这些事情,是为了让你明白他是个伪善者,如果论起耍政治手腕,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以前统帅阁下在世时,有很多人都想成为艾德斯瓦尔宫的继承者,然而最后胜出者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他,这绝不是所谓的运气好,而是有人提前给他铺好了路,否则霍夫曼昔日的亲信们又怎么会乖乖地服从他的命令!”
“就算这一切是真的,我又能做些什么?”齐格菲尔德有气无力的说。
“德国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给国民带来和平与安定生活的领袖,而不是一个满脑子都是野心的阴谋家,所以我们必须揭穿他的真面目!”
366梦一场(95)()
维尔纳这番明确的表态进一步震动了齐格菲尔德日渐脆弱的神经,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脑海中翻腾着无数的问号却寻找不到任何答案,他开始不停地深呼吸,又点燃了香烟,但是最后却依然无法阻止手指在轻轻颤抖。
“我知道这样说会让你感到吃惊,但是我今年已经七十四岁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得到上帝的召唤,所以很多事情如果现在不讲出来,那么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维尔纳仔细观察着齐格菲尔德的反应,当他看到对方的眼眸中不停闪烁着挣扎的目光时,便又叹了口气。
“这些年你一直流亡在外,对于发生在雅利安城的事情缺乏了解,元首自从上台后就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由谁来成为自己的继任者,而许尔勒和古斯塔姆也为此在私下里争斗的很厉害,战争爆发前他们就不断地争夺要害部门的控制权,战争爆发后他们又想尽办法安插自己的亲信去接管占领国,而且他们还经常在元首面前诬陷一些不愿意与他们合作的人,结果搞得敢讲真话的人得不到重用,反倒是那些擅长拍马屁的家伙们却不断获得晋升,这种争权夺利的直接后果就是造成了严重的腐败和派系对立,双方都想找到机会扳倒对手,今后不论谁上台肯定都会重新洗牌,而这种残酷的政治斗争很有可能引发一场内战,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德国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您的描述让我想到了亚历山大大帝死后的马其顿,那个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庞大帝国也是因为将领们的争权夺利而四分五裂,但是这种现象并非德国独有,在许多国家同样存在,而且我们如果能够让元首意识到这种问题的严重性,我相信他也会采取改革措施的。”齐格菲尔德说。
“你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