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桑尼切在休息区坐下。我环视着店里摆放的各款礼服——它们还算漂亮,但是自从见过赫敏做的那件以后,我觉得它们都没法穿了。
“赫敏的礼服一定是这里最贵的吧?”我对桑尼切一笑。他对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噢,这还能算得上是件衣服!”一个高傲尖细的女人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亲爱的,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迪娜,你真是美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刹那间仿佛被冻僵了。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向里面的大厅走去,我感到自己在微微颤抖。
不可能是他,这里可是新西兰……
一个神情高傲的美丽女孩,正穿着那件漂亮的礼服站在落地的镜子前。她有长长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睛,带着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优雅气质。她身边站着一个乌发碧眼的英俊男人,正是特奎斯。
我感到心又一次被撕裂了,天地仿佛旋转了起来,我扶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去。
她看上去是很美,像个童话中的公主。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红毛衣,赫敏说的对,我应该忘了他,我跟他根本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可我已经远远的躲开了,他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还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撕裂我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可是我还是喜欢穿绿色的礼服。”金发的美人撅起了小嘴,望着镜中的自己,眼里满是不屑。
“可兰色是我们爱德华家族的颜色。”特奎斯对她温柔地一笑。
“海伦!”森尼切跟着我走了进来,“你怎么了?”他发现了我的异样。
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特奎斯看着我,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古怪。
“噢!这些是什么人?”金发女孩指着我的方向,对老板嚷道,脸上满是嫌恶的神色。“我跟你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我!肮脏的泥巴种……”特奎斯连忙拉住了她的手,使劲拽了拽,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朝我投来厌恶的目光,仿佛我是一个浑身带着传染菌的人。
我从来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侮辱过!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热血轰地涌上了我的头,我毫不客气的瞪着她,大步向她走去。
我看到特奎斯的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神情,他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他妻子的身前。我顿时感到像被人迎头重击一般,停住了脚步。
“误会!误会!”老板连忙满脸堆笑地拦住了我,转头对她说道,“他们是制作这件礼服的设计师,是特地来看看您还有什么要求的?”
“哦,原来如此。”金发女孩轻蔑的瞟了我一眼,然后轻盈地在镜前转了个圈。“我想再订做一件绿色的!”
“我们从来不给你这样的人做绿色的礼服。”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诧异地回头,是森尼切。他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揽过我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冰冷表情。“你没有资格穿。”
金发女孩惊愕地看着他,突然楞住了,她张开了嘴,我以为她会再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可是,她的嘴动了动,又闭上了。她呆呆地望着森尼切,居然没有反驳。
特奎斯看着我们,脸色变得苍白。
老板连忙把一个装满钱的信封塞到桑尼切手中,把我们两向店外推去,“好了好了!森尼切,你们该回去了!”
森尼切搂着我的肩,扔下身后面如死灰的特奎斯夫妇,神情高傲地走出了店门。我拼命忍住想回头的欲望,跟着他穿过了马路。在一个餐厅的门口,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我感到双脚发软。
“你没事吧?”他放开我的肩膀,恢复了纯真灿烂的笑容。“我知道,这就是照片上的那两个人——我只是想帮你出气。像他们这样自诩血统高贵的巫师,干吗非要跑到麻瓜的世界里来惹是生非!”
我迷惑望着他无邪的笑脸。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好几副脸孔?怎么突然间他会变得那样冰冷得怕人?真没想到,他也会有那样的表情,而且,那个高傲的女孩竟然会怕他?
“麻瓜?是什么?”我回味着他刚才的话。
“噢,我说漏嘴了!”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吧,我告诉你,麻瓜是指不会魔法的人,我们现在就生活在麻瓜的世界里。在另一个属于巫师的世界里,他们把麻瓜视为最低贱的生物。不过,我丝毫不觉得他们有多高贵!我也根本不想到他们那个世界去——好了,这里的东西很好吃,我请客,去尝尝吧!”他拍拍我的肩。
我摇摇头,泪水夺眶而出。我哪里还吃的下什么东西。我脑子里现在全是礼服店中那两个人的影子,我本以为我已经可以忘记他了……原来,我还是那么爱他……原来,我在他们的眼中,是那么的低贱……
“我恨他……”我呜咽着,无力地伏在森尼切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他轻轻抱着我,拍着我的背。
忽然,越过森尼切的肩膀,透过模糊的泪眼,我看到街角有一个人正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又是特奎斯。他独自站在那里,哀伤又恼怒地看着我。他在干什么?嫉妒么?他有什么资格嫉妒?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我伸出手,抱紧了森尼切的脖子。
他眼中的怒火果然更加强烈了。他烦躁地用手拨开额前的几缕乱发。转身消失了。
我连忙放开森尼切,心里有种负罪感。不,我在做什么?我不能因为那个男人,破坏和他纯洁的友情,我以后再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森尼切没有注意到那么多,他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那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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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小木屋的时候,赫敏正站在屋前的木头回廊上,给花架上的花浇水。她穿着一件飘逸的绿色长袍,宛如林中仙子。我这才想起,她的衣服几乎都是绿色的。森尼切说,那个女孩没有资格穿绿色的礼服……那个世界是不是连衣服颜色都是分等级的?那赫敏……也许是一个隐居的高贵的女巫?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很快就发现了我阴郁的情绪。她放下手中的水壶,向我们走过来。
“我们遇见了一些不该遇到的人,妈妈。”森尼切对她使了个眼色,“那个巫师突然出现在礼服店里。”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又开始想他了。
赫敏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不去找他,他反而来找你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来找我?”我不解,“这一定是巧合吧……”
“哦,亲爱的,你相信这仅仅是巧合么?”赫敏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心里一颤。我和他这样的“偶遇”确实不下百次了,他总是能找到我。可是……他既然要和我分手,怎么又会带着自己的妻子,不远千里地来跟我“偶遇”?我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妈妈,帮帮她吧。”森尼切对赫敏说到。
“跟我来,海伦。” 赫敏点了点头,牵起了我的手。
我跟着她走进了她的房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进赫敏的房间。她的房间简单而洁净,空气中充满淡淡的茉莉花香,窗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面明亮的大镜子。
“海伦,我想,你爱上的那个巫师,一定做了为你做了一面相思镜。”她轻轻地说着,语气中透着哀伤。
“相思镜?有什么用?”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用你的头发和一面普通的镜子结合,施加魔咒后,通过这面镜子就能随时看到你。”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随时找到我,我终于真正地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魔法。
“你如果有他的头发,我也可以为你做一面。”赫敏指了指梳妆台前的镜子。我隐约感到,面纱后面,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赫敏……”我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你……也很想念一个人么?”
她微微颤抖了一下,惊讶地望着我,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也是一个巫师?”
泪水打湿了她的面纱,她再次缓缓点头。
我心里一酸,握住了她的手。“他是森尼切的父亲?你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我知道,你一定也会魔法的!”
“是的,我会魔法!但是,我仍然不是一个巫师!那个世界的人,最在乎的就是血统!”赫敏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你也和我一样?就是他们所说的……‘麻瓜’?”我问。
赫敏点了点头。“看来,森尼切告诉了你一些事情。在那个可恶的巫师的世界里,麻瓜甚至连牲畜都不如。我是从那里逃离的……一个奴隶。“
“奴隶?!”我觉得匪夷所思,“这个年代还有奴隶?”
“他是我的主人,冒着生命危险放走了我。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有没有为此被他的父亲惩罚。”赫敏哽咽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赫敏?你就为此一直戴着面纱么?”我突然发现,我比起赫敏来,幸运的太多。
“二十年了……我整整等了二十年……”她喃喃地说,泪水浸湿了面纱,紧贴在她的脸上,露出美丽的轮廓。
我伸出手,去轻轻掀开她的面纱。她没有阻止我。
在她面纱揭开的那一刹那,我惊呆了。不是因为她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也不是因为她那和森尼切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美目中装满令人心疼的忧伤,而是——她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快要四十岁的女人。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请注意,是女孩,我觉得她的年纪顶多和我一样大。
“赫敏!”我惊叹道,“你……真的是森尼切的妈妈?”
赫敏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我的容貌……我用了魔法,让自己永远保持着20岁时候的样子。”
“为什么?”我终于明白了她戴面纱的原因,突然觉得这其实有点恐怖。
“我怕,他再见到我的时候……不认得我了。”她低下了眼睛。
“他一直都没有来找你?”我心中燃起一团无名的怒火。
“他不能摆脱他的家庭……他的父亲……”赫敏望着我。
“特奎斯一定也是一样……”我回望着她。
我们原来是多么相似的两个女人啊!
“麻瓜和巫师的爱情,注定是这样。”赫敏惨然一笑。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脖子里掏出一根项链,链坠是一个黑色的小小的中国结——这是今年情人节的时候我做的,我将他的头发和我的编在一起,做了一对……
“我有他的头发!”我扯下了项链,递给赫敏。
“你确定要做么?也许你会看到很多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那会让你更痛苦。”赫敏接过项链,望着我。
“你能看到‘他’么?”我问。
赫敏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我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他的一件斗篷。没有他的头发,我没法看到他。我想,他也一样。”
“如果你有他的头发,你会做那面镜子么?”我继续问。
赫敏望着我,笑着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地解开了那个黑色的结。
第二部分 特奎斯
一. 秘密
我站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角,眼睁睁地看着她靠在别的男人的怀中,妒火中烧。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活该!活该!你都是自找的!”我愤怒地转身离开,对自己咆哮。我,这个家世显赫、高贵富有、年轻英俊的纯血巫师,居然爱上了一个麻瓜!
“特奎斯!”我的新婚妻子向我跑来,脸上带着不满。“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随便看看!”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故做轻松状。
“你发现什么新鲜的东西了么?”她撅起嘴问到。
“哦,没有!这个地方真是糟透了!”我长长吐了一口气,拉起她的手,“我们回伦敦去吧!”
“早上可是你一个劲的要来的!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皱着眉头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
我心里一紧:“迪娜,我早上只是好奇……”
“刚才在礼服店里的……”她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难道她看出什么了?不会的……”
“那个男孩……怎么那么地像我父亲?”她满脸的疑惑。
我松了一口气,笑着搂住了她的肩膀:“噢,亲爱的,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这个偏僻的地方的一个小麻瓜,怎么可能跟全英国最高贵、最富有的马尔福家扯上关系!”
“你没发现他是个巫师和麻瓜的混血么?”迪娜瞪着我。
我一楞。我刚才只顾着看海伦,没怎么注意旁边的那个小子。经迪娜这么一说,我回忆起来,他长的确实非常像我敬爱的的岳父大人——德拉科。马尔福。
“别瞎说了,迪娜!”我赶紧制止了她的想法,这个傻姑娘,难道她想给她们马尔福家族抹黑么?“你难不成怀疑你的父亲和麻瓜……”我瞪了她一眼。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捂住了嘴。“噢,特奎斯!我在想些什么?”她慌乱地说,“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好吗?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呢……”
“好了!”我托起了她的下巴,“你们马尔福家族的荣誉不就等于我们爱德华家族的荣誉么?”她紧张的表情终于放松了,对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拉起她向一条僻静的小巷走去。“好了,我们赶快回家吧!别被人发现我们又跑到麻瓜的世界里来了。”
迪娜格格地笑了起来:“特奎斯,我可觉得这样很刺激!其实,这个世界里的麻瓜比我们那里的干净多了,不是么?”
我望着她孩子气的笑脸,心里一阵内疚。
从懂事起,我就知道迪娜是我的新娘了。对此,我也一直感到很满意和自豪——在和我同龄又门当户对的小女巫里,迪娜算是最美丽的一个,而且,她还是英国最强大的巫师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我娶了她——准确的说是入赘,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家族的继承人,这对我们看似高贵其实已开始日渐衰落的爱德华家族绝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能不叫人艳羡不已。我的父亲当年为了促成这门亲事,可费了不小的工夫。
我看起来拥有了一切,可是,我还想要更多。
迪娜。马尔福,我爱你么?应该是爱的吧——至少在我遇见海伦以前,我以为自己是爱你的。
我永远也忘不了去年夏天,我那失败的幻影显形将我扔在了那个麻瓜墓园时的情景。
我正为误入了陌生的麻瓜世界而感到惊慌,突然,一个女孩孤独的背影如电般击中了我。她是那么的纤细,却又那么挺拔,就像一只优雅的黑色天鹅一般,孤傲地望着远处的一群麻瓜,如丝般的黑色长发和长长的黑色纱裙随风轻摆,撩动着我的心。我情不自禁地轻轻地向她靠近,努力去捕捉她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她真的是一个麻瓜么?怎么这个世界的麻瓜跟我那个世界的如此不同?在我那个世界中,麻瓜都是最肮脏、最卑微的。
我不能自控地跟她说话了——要知道,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家族的荣誉、光耀门楣的婚事……但是当她取下黑色的眼镜,用那双美丽的黑眼睛狠狠瞪着我的时候,我一瞬间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我知道她是两种不同麻瓜的混血儿——在巫师的世界中,没有什么比这种血统更糟糕的了,但是,我从没见过比她更美丽、更冷漠的女孩。从没有任何女巫对我投来过这样冰冷不屑的目光,她难道看不见我那超凡脱俗的英俊和优雅么?她冷傲、忧郁,简直就像一座冰山,而她不过只是一个麻瓜!这刺激了我,燃起了我心头的熊熊火焰——我一定要融化她。
在与她分手的时候,我偷偷从她身上拿走了一根黑色的长发。
从此,我不能自拔地陷入了这甜蜜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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