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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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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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忌暴怒动气,依老奴看眼下一切都是虚定,并不是事实,陛下还是先察清再做圣断稳妥……”

    他的话没说完,万历已经抓起面前的茶盅狠狠的向他掷了过去,一声巨响,碎瓷四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皇上如此爆怒,黄锦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万历脸色阴沉沉的,因为愤怒烧红的眼睛几欲喷火,伸手指着那个人,喝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去慈宁宫将竹息的嘴撬开,记得,朕要听实话。”

    那个人低头拱手领命,犹豫了一下开口:“竹息姑姑是太后身边不离须臾的人,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听命于太后,属下做事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他,若是他出手干涉,属下却是没有办法。”

    “你既然回宫来,就用不着他了。”伏在地上的黄锦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锦衣卫指挥使是何等的重要,皇上居然说换就换,足以证明他已经是动了真怒,想到竹息即将的下场,黄锦的脸一片煞白。

    万历站起身来在殿中不停踱步,隔了片刻,似有不忍,却终是做了决断:“尽量做的干净些,不要让太后知道。”那个人低着头应了一声,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应答的声音中藏着一丝不可抑制的快意,行礼后转身刚要走的时候,忽然听万历沉声道:“……他现在在那里?”

    一个‘他’字似乎重有万钧,那个人一脸轻松神情明显一滞,“自从他入了蒙古草原之后,便失了踪迹。属下遍访蒙古各部,却不见他的踪影,是属下失职。”

    万历目光一凝,苍老的脸上陡现戾色:“确实是你失职,不过与他的去向比起来,朕更对你现在要察的这件事感兴趣,且先去办好这个差事!如果做不好,你该知道朕的手段。”

    那个人也不慌张,磕了几个头后沉声道:“属下对皇上的忠心,惟有天日可表。”

    万历听了大笑出声,半晌停住,神情一派厌恶萧索,声音嘶哑,道:“忠心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滚出去罢。”

    在那个人离开后,暴怒的万历脸色苍白的吓人,忽然狠狠拍着桌子道:“可恨,朕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朕决不会轻饶了你们!”喉间急促的喘息如同拉风箱一样呼呼直响,低沉嘶哑着声音对黄锦道:“去将朕的秘诏拿来,现在看来朕的决定做的还是早了!”

    看着皇上双眉倒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黄锦伏地瑟瑟而抖,大着胆子道:“陛下三思,不可听信片面之辞,太子殿下对您一片孺慕至诚,您都是一一看在眼里,再说太子有大功于社稷,若是轻动,只怕朝中必起风云,一切等查明真相,到时再做定夺也不迟。”

    对于黄锦的话,万历嗤笑一声:“你跟在朕身边几十年,做了这么多年司礼监秉笔太监,应该知道镇抚司时常有冤假错案,可你什么时候见过经历司出过什么错?”

    一句话说的黄锦哑口无言,锦衣卫起于洪武十五年,分设两司,专掌缉捕、刑狱和侍卫之事。其中经历司掌文移出入,镇抚司掌本卫刑名,兼理军匠,即“诏狱”。镇抚司一般由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兼任,为皇上耳目,替皇上监察百官。而经历司却极为神秘,少有人知,就算位高权重的黄锦也只是知道经历司一旦出手,不是事关皇室秘宗大案不得用。

    看到黄锦哑巴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万历心里说不出一阵痛快,随后愤怒就象暴起的潮水将他整个人吞噬,忽然仰起头冷冷的笑了出来。

    笑声在阴沉寂静的大殿中不断回响,黄锦毛骨悚然的抬起头来,却发现万历用冷冷的眼神盯着他,伸手指着他道:“从现在开始,朕不会听信任何人的话,朕只会相信自已的眼睛和耳朵。”

    此时的黄锦感觉从天灵盖飞了二魂脚底走了六魄,除了伏在地上没命的发抖外连站都不敢站起。万历站了起来,几步来到黄锦面前,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踩在黄锦的脑袋上,声音冷酷阴郁暗沉,却带着些疲倦灰心:“太子那边你若敢走露一丝风声,朕不介意踩碎你的脑袋。”

第299章 决裂

    慈宁宫中小佛堂内青烟缭绕,檀香扑鼻。

    望着永远都是低眉阖目的观音,不知为什么心绪有些烦乱,李太后忽然想自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佛又是为什么信佛?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觉得这个念头对佛祖未免太过不敬,惶恐的连忙合什拜了几拜,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回到寝殿,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李太后半晌不语,皱眉向侍立一旁宫女青梅问道:“……可见到竹息?”

    青梅屈膝回答:“奴婢们早上还看到过,竹息姑姑随同娘娘一块进了小佛堂,并没有见到她回来。”忽然又禀报道:“今天锦衣卫使刘守有大人来求见过娘娘。”

    李太后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派人去找,让她来见我说话。”

    太后发话无人敢不凛尊,一时间猫飞狗跳的乱了一阵,可是一个大活人就好象突然从人世蒸发了一样。

    随着一拨拨寻找的人陆续回报,李太后脸色越来越凝重,手中念珠转得有如风车,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去乾清宫叫皇上来一趟,就说哀家有话说。”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眸中尽是不清不楚的黝黯晦涩的情绪。

    在这个宫里能让人在自已身边无声无息消失除非是锦衣卫;能让锦衣卫听命的人只有皇上;敢动自已身边人的也只有皇上;李太后没有找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因为她知道此刻刘守有只怕也是自身难保。

    去乾清宫传命的人回来了好久,却没有见皇上大驾光临。眼看着日落西山,李太后叹了口气,伸直因等得疲累而有些佝偻的身子,做晚课的时间已经到了,李太后踉呛着起身,强迫自已屏心静气,烧起三柱檀香,对着香炉刚要插下去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长喝:“陛下驾到。”

    李太后一愣神,捏着香的手下意识得一紧,三枝香从中折断,火红的香头滚到了手上,烧出一溜灰白的痕迹。

    门口宫撩起珠帘,万历阴沉着脸大踏步入宫来。比起上次乾清宫见面的时候,此时一身宽大龙袍空空荡荡,将他整个人衬得瘦骨嶙峋,深陷的眼窝由内往外透着的尽是阴戾凶狠。母子二人眼光对在一处,李太后黯然神伤:“皇帝,你总算来了。”

    万历冷冷施了一礼:“母后有召,儿子不敢不来。”

    李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帝的口气让她一颗心瞬间如堕冰窖,以至于她冷得有些发颤,沉默了一会开口:“时间过了这么久,以前种种事情,你也该放下一些了。”

    这句话里包含的内容很多,有心的人都听得懂。万历在听完这句话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奈何儿子天生就是这样一个偏执性子,受不得别人欺瞒;儿子心眼小,一向是锱铢必较。”

    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佛珠,李太后仿佛克制了很久,一字一句道:“罢了,你要记恨,哀家也只得随便你。只是竹息跟在哀家身边几十年,却不能任由你荼毒折磨,除了她一个,别的你要怎样,哀家一概不管。”

    对于太后的话万历似乎很是好笑,眼神中全是不尽嘲讽:“母后有命,做儿子没的别话好讲,只是在放她之前,有几句话想对母后说道说道。”说完站起来行了一礼:“这些话在儿子心里放了好多年,都烂了臭了,可终究是不吐不快。”

    垂下的眼皮倏然抬了起来,李太后此时的眼神中有惊恐、有愤怒、有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混成一种复杂莫名。

    不等李太后说什么,万历自顾自道:“儿子想问下母后,当年她当底犯了什么错,如此不见容于母后?”

    这句话就象一根烧红的铁刺,由天灵盖直插足底心,一路穿肠破肚的巨大尖锐痛感瞬间足够让任何人为之发疯……李太后霍然抬起眼皮,在这一刻,她好象记起了自已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是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连至尊无上的皇帝也要在她的膝前屈服:“皇帝,你放肆了!”

    虽然只有几个字,足以将太后此时此刻的愤怒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殿中空气已经完全凝滞,风雨欲来的压力重重压在彼此心上,曾几何时,当这个美丽的妇人每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已就会骇得魂飞魄散,必须要忙不迭的下跪请罪,可是现在……望着太后扭曲变形的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万历仰起头呵呵的笑了几声,声若夜枭啼夜入耳惊心。

    他的态度再次让李太后不可遏制的暴怒:“很久之前哀家就和你说过,在这慈宁宫任何人不准提那个贱人!”

    “母后的话儿子一直不敢忘。”一边与太后摄人心魄的眼神毫不退缩的对视,可是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挂在嘴角的笑越发讽刺蚀骨:“母后好计谋好手段,当年不声不响将她从朕的身边除掉不说,就连她生的儿子都瞒天过海,朕怎么也不会想到您会将他放在朕最讨厌的恭妃身边,若不是朕无意中发现,是不是这一辈子您也没打算和儿子说?”

    话说到这个地步,母子二人之间彼此底线早就撕破。万历已经不管不顾,眼神中尽是图穷匕见的狠绝恨意。

    李太后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厉声道:“当年事,都是你们逼我的!先是你不知自爱,与那个贱人纠缠不清也就罢了,可是她不知廉耻,与你私通居然还敢生下孽种,哀家让他活着本身就是个错误,早知道……”

    此时的万历已经无法自控,一手指定李太后:“母后,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你夺了我一生至爱,就连她的孩子也不放过,要知道他也是您的孙子,是咱们大明朱氏的血脉。”

    在万历宛如实质的痛恨眼神中,仿佛受到极大打击,李太后一路踉跄后退,一直碰到香案上才勉强停住,望着眼前那个肌肉扭曲眼睛喷火的那个人,眼泪如同断线珠子般落了下来,却摇头厉声道:“你是爱乌及乌,哀家只当他是个杂种!”

    万历无比厌恶的望着李太后:“事已做完,再说什么也已经晚了。儿子今天来冲撞母后,自知罪大恶极已是不赦,母后也不必生气,等儿子入了黄泉自然会有报应,请母后念着咱们母子一场的情份,朕求您,还儿子一个明白罢。”

    李太后狠狠的咬住了牙,脸色灰白的难看已极:“……你不是已经审过竹息了?为什么还要来问哀家?”

    提起竹息,万历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闭了嘴不说话。

    李太后扭过脸,双目灼灼凝视着万历,略一思忖间恍然大悟:“哀家明白了,是竹息什么也没说,所以你才来找哀家是不是?”此刻她头上簪环已经散开,几缕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在这个香烟氤氲的室中尽显阴森可怖。

    万历静静看着她,忽然跪了下来,一言不发,却又无比的倔强。

    李太后不肯看他的脸,转着头看着案前供着那尊白玉观音,声音空空荡荡:“竹息,是不是死了?”

    殿中没有任何回音,有的只是万历低着头发出的重重喘息声。

    “好……好,死了干净哪!”李太后闭了闭眼随即睁开,昔年雍容华美荡然无存,嘴角眉心竖纹频生,尽显严峻冷厉,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以一侍妾之身登上大位身历三朝的后宫霸主,而是一个被自已儿子快要逼疯的老妇。,尽管一再强忍着,可是一开口藏在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咬着牙笑了起来:“你以母子之情要胁哀家,哀家怎么能让你失望,就如你所愿罢。”

    “万历九年时,那时你还没有亲政,不过已经是个英俊挺拔的少年,母后每天看到你就象看到了希望,看着一天天长成,看着你马上就要亲政,哀家的心里说不出的开心。”沉浸在回忆中的李太后双眼显露温柔神色:“皇帝,你还记得么,那时候你父皇殡天之后,咱们孤儿寡母过的可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哪……”

    对于李太后旧事重提,一直跪在地上的万历呆呆看着母后背着自已,对着她天天面对的佛象喃喃自语,不知为什么,原本暴躁阴戾的性子在这一刻变得平和,就连眼神都变得柔和生动。

    “今日种种,都要从蒙古瓦剌土尔扈特部哲恒阿噶率女进京朝见议和说起……”李太后长长叹息,声音带上了无比的悔意,“哀家好后悔啊,一切都是冤孽……”说到冤孽这两个字时,李太后双手合什对着观音玉象行了一礼,口中低低念了几声佛号,似在忏悔似在祷告。

    “哀家见哲恒阿噶的女儿钟金哈屯美丽如花,一来确实是真心喜欢,二是为了展示大明怀柔之意,就将她留在了宫中恩养。”说到这里,李太后忽然剧烈颤栗起来,一直平静的声音有了剧烈的波动,明显的心中颇为激动:“可是让哀家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和你一见生情,一来二去,你们就有了情事!”

    同样回忆往事,与李太后咬牙切齿截然相反,万历脸上全然一片温柔,情不自禁的接着李太后话茬说道:“母后,你可知道遇到低眉的那段日子,是儿子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看着他一脸痴迷神色,李太后摇头苦笑:“……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万历摇头道:“我们情同意合,朕一直搞不明白,母后为什么非要将她生生从儿子身边赶走!”说这到里,本来平静下来的万历再度激动起来,声音渐高:“儿子知道她是蒙古人,可母后就不能看在儿子与她真心喜欢的份上,让她留在儿子身边?”

    “您为什么非要那么残忍,将她赐死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儿子见,就连……”说到这里,万历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如血,喉咙里已经有了浓重的血腥气,“就连她和朕的儿子都不让儿子知道,母后,您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您一直觉得是您的努力与牺牲才换了我眼前这个大位,可是我今天告诉您,在遇到低眉之前,我从来没有开心过。小时候在王府的时候,跟着您过得是提心吊胆的生活,是您告诉我,不管是皇爷、或是王妃,任何人伸出一个手指头都会让我们粉身碎骨。等稍大一点,进了宫,成了太子,就连冯保那个死太监都敢无视朕!后来成了皇上,朕又被张居正管,朕每行一事,每说一句,甚到就每行一步,就连睡觉都要被他指责,朕觉得这紫禁城的天都是黑的,从来没有亮过……”

    万历一字一句的说着,李太后的脸色却越来越黯淡:“这些事……你为什么都不和母后说?”

    “和您说?您这是开玩笑么?”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万历呵呵低笑起来,“您那时掌管内宫,虽然没有垂帘,却是权柄在手,威风八面,就连张居正那样跋扈的一个人,还不是一样得对您言听计从?儿子虽然不聪明,但是从小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的话在母后心里从来就没有被重视过……”说完一摊手,眼神戏谑的望向李太后:“其实……说了也没有用,不是么?”

    李太后低了头,手心里早就攥得死紧的佛珠已经全被汗沁湿,嘴徒然张了几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直到儿子遇上了低眉,她是那好看,那么开朗,在她面前儿子什么话都不用讲,就会开心一整天。我们彼此喜欢,可是儿子不懂,母后您是为了什么非要将儿子这一份难得的自在剥夺?不是说皇上富有四海么?儿子连喜欢一个女子都不能?那儿子还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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