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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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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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孙承宗眼底黯然,果然战火一起,十里无鸡鸣,百里无人烟,不论兴亡都是百姓遭殃。

    叶赫静静的看着朱常洛,目光冰冷而陌生,就象在看一个陌生人。

    朱常洛眼神复杂纠结,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渊潭,藏着可以吞噬一切般的深沉。

    二人彼此相望,千言万语却无一言以对。时到如今,任何解释都已是苍白无力。

    叶赫静静的踏上了三步,神色间有一种奇怪的悲伤与愤怒,一步比一步缓慢,一步比一步沉重,但杀意如同拍岸海潮呼啸澎湃向着前面的目标铺天盖地般袭去。一直站在叶赫身后的梨老感受到不妙,瞬间大惊失色,变了脸道:“小兄弟,你想要干什么?”

    叶赫停下了脚步,抬起的眼眸没有了往日寒星般的璀璨,只有浸了血一样的红,“……我送你的伏犀呢?”声音冰冷无情,比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朱常洛的脸白的近乎透明,伸手从袖子取出伏犀剑,毫不犹豫的递了过去。

    见叶赫出现后,孙承宗脸色大变,策马前行来到叶赫面前,急叫道:“叶赫,事情不象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他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叶赫轻轻的摆了摆手止住,清鸣一声掣出伏犀,一汪秋水寒光瞬间映白了周围很多人的脸。

    见事情不太妙,此刻朱常洛身边已经多出几十个身着黑衣的暗卫,各执兵刃一脸警惕将朱常洛围得水泄不通。叶赫不屑一笑,迈步就往前走,眼眸漆黑如夜,闪烁着危险光芒,就象是传说中嗜血修罗。随着他一步步逼近,当先几个暗卫如临大敌。孙承宗一咬牙,手一挥,在他身后百名神机营军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枪。

    场中气氛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最后时机,弦断弓折也只在顷刻。

    “都住手!”就在暗卫已经忍不住准备暴起先发制人的时候,朱常洛的声音终于响起:“都退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不许插手,违谕者无赦!”

    从叶赫出现直到此刻,这是朱常洛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而艰涩,就象钢刷刮过铁锅刺耳难听,不但把周围所有人甚至于他自已都吓了一跳。为首几个侍卫还在迟疑的时候,朱常洛已经推开他们大踏步走向叶赫,在离伏犀剑尖三分处停下了脚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叶大个,你回来了?”

    “赫济格城阖城尽付大火,鸡犬不留,是你做的?”

    “叶赫那拉河只余妇孺,牛羊财物被抢掠一空,是你做的?”

    看着眼前叶赫垂着眼皮,望向地面的眼神空洞冰冷,朱常洛如嚼黄莲尽是浓浓苦涩,一颗心似乎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湖底,相说什么嘴却象被什么黏住,只得艰难的笑了一笑,对于叶赫质问一句话也没有说。

    叶赫眼中光采越来越暗,到最后换上毫不掩饰浓重的失望之色,低笑几声:“师尊果然说得很对,我还以为你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对我的兄长和我的族人可以稍微手下留情呢。”

    “看来我真的是个傻子。”

    朱常洛侧过了头,这个角度叶赫看不到他的眼神黯淡,声音依旧平静:“事情已经这样,你要怪我也是理所应当。”

    叶赫长眉倏的抬起,黑夜般的眼睛不带半分感情的凝视着他,手中伏犀剑尖光芒刺目炫眼已经点在他的喉头,脖颈周围因为剑气所激起的一片细微颤栗,只要自已手一动往前送上三分,立时就可以将他洞穿咽喉血溅十步!

    这一来不论不是锦衣卫还是神机营,全都傻了眼,可是谁都不敢动,急红了眼的孙承宗疾声大喝:“叶赫,是你们海西女真侵犯在先!两军对阵,本来就是你死我活,今天是我们胜了,但如果是我们败了,相信你的大哥做的只会比我们更惨更绝!”

    天已近暮,阴云四合,不知不觉间漫天又是飞雪。

    朱常洛轻轻呵了口气,微笑叹息垂眉:“能死在你的手下,我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我好象欠了你很多……如果这样能解了你心中的恨,也不错。”

    叶赫紧紧咬住了牙,眼角不可控制的抽动,忽然手腕一动,一道剑光如龙腾蛇跃而起。这一下暴起仓促,旁观众人无不措手不及,一片惊叫声中,胆小的已经扭过头不敢看,而胆大的只看到一道闪电过后,空中一缕头发在空中迎飞散。

    叶赫手腕一震,被沛然内力所激,伏犀剑在一阵剧烈猛颤之后迸发出一声哀鸣,剑身顿时断了几截掉在地上,叶赫飞手将剑柄掷到朱常洛面前,看都不再看一眼,转身大踏步踉跄而去。

    这几下发生的兔起鹘落,快如电光石火,一眨眼的事情却让周围所有人无不毛骨悚然。看兀自插在地面颤动不休的半截伏犀,朱常洛的心比天上落下来的雪更冰更冷。

    不管怎么样,看着叶赫离去的背影,自孙承宗始到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一次终究还是放过了朱常洛,无不长出了一口气,能有现在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围观的人群中忽然分开两边,拉着宋一指出现的乌雅一脸惶急,看着如木雕泥塑的朱常洛,急得一眼全是泪:“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轻轻的推开乌雅的手,朱常洛垂下眼眸,心中说不上失落还是难过,但声音异常平静:“乌雅,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我么?”

    被他异常表现惊动,乌雅忘了哭,怔怔答道:“为什么?”

    朱常洛抬头望天,天上密密麻麻的雪不停的落了下来,瞬间脸上已经是一片湿意,“……因为不用他动手,我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乌雅惊讶的瞪大了眼,随后她就看到朱常洛已经闭上了眼,身子如同一片雪一样倒在了地上。

    场中顿时一片大乱,正在找马准备去寻叶赫的宋一指也顾不上了,连忙回来指挥众人将朱常洛抬回大帐,一时间明朝大军人心惶惶,破城大胜的喜悦被太子这个突出状况搞得荡然无存,却没有一个埋怨,都盼着太子能够快点醒来。

    转眼已是三天,虽然经宋一指全力救治,但是朱常洛也只是仅余一丝若有若无的细微呼吸,孙承宗、麻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除了团团乱转没有别的办法。朱常洛此时遍身都是青红斑块,若是揭开胸口,就会发现两道青红二线已近无限逼近心脉,据宋一指说,只要青线二线侵入心脉,就是办丧事的时候了。

    帐外北风怒号,大雪纷飞,帐内四处摆着的火盆,温暖如春,接连几日没有合眼的乌雅伏在床头困倦之极的昏昏打盹。

    帐门口一道微风轻轻掠进,处在迷糊中的乌雅警觉的刚要抬头,颈后忽然受了一击,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朱常洛觉得自已好象一直在做梦,又好象一直徘徊在清醒与昏迷之间。

    耳边不停传来各种声音……宋一指的叹气,乌雅的哭泣,麻贵的怒喝,还有孙承宗的低唤,他一直想努力睁开眼睛,却事与愿违的沉入更深的黑暗中……到后来一切声音俱都远去,在他无尽的静寂黑暗中,他看到不远处一个笔直挺拔的身影在前方静静伫立。

    瞬间发现自已好象置身崖壁,整个身子悬空飘荡,手指无力攀着一声突起的岩石,头顶是一片混沌黑暗,脚下万丈深渊,强劲的寒风呼啸而过,不断的撕扯他的身子,似乎想要把将他卷起掷下,让他湮灭在这天地之间。唯一的希望就在那个一直站在那里,似乎亘古未动的身影上……朱常洛怒力张开嘴呼唤,却骇然发自已出不了任何声音,一直到他绝望松开手堕落深渊的时候,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道熟悉之极的暖流在体内不停的流动,渐渐恢复了意识的朱常洛眼睛有些发痒,却紧紧闭着不说话。

    第二天清晨时,乌雅揉着发酸的脖子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朱常洛的脸,伸到中途却停了手,惊讶的瞪大了眼……因为她看到朱常洛正眯着一双眼瞧着兀自颤动不休的帐门。

    继收回抚顺后,赫济格城再度大捷,早有飞马报入京城,万历龙颜大悦,又派特使持旨入辽东大加恩抚。此时孙承宗已经率兵退回抚顺休养生息,朱常洛交由宋一指精心开药调养,关于太子离奇发病以至于奄奄一息,却在一夜之间神奇般好转的事,各种版本的传言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瞒得了谁也瞒不过宋一指,自叶赫走后,宋一指对朱常洛就没有过好颜色过,天天阴沉着个脸好象欠了他二百大钱没有还。孙承宗看出苗头,瞅空便将事情原本和他说了一遍,即没添枝也没加叶,一场战事被他只用了几句话一言带过,却不料听的人已是惊心动魄。

    宋一指听完后半晌不言,回室却对朱常洛道:“从心而论,没听到这番话前我认为小师弟是对的,可是听完你这番话,我又觉得你着实有些冤。唉,这是是非非,倒让我不好说了。”

    看着宋一指莫名烦恼,朱常洛开朗一笑:“宋大哥一生醉心医术,大可不必费心想这些恼人烦事。”嘴角笑容敛去,想起一事突然开口道:“宋大哥,请你和我说实话,我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正在烦恼的宋一指吓了一跳,他不擅说谎,顿时有些支吾不定:“你已经撑过这一次,眼下肯定不会再有事,至于以后……”以后之后就再没有了下文,半晌无语突然发怒道:“总之……没事不要说丧气话。”

    对于他的暴跳如雷,朱常洛笑得眼睛弯弯:“宋大哥不要骗我了,这次发作之后,我已发现丹田处不再是冰寒一片,心口处却添了火烧感觉,我记得你曾说过冰火汇集的时候,就是我毙命的时候。”叹了口气,眼神望向远方,有些茫然不定:“我不怕死,我就想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宋一指没说话,却从手边针囊中取出数银针,出手入风插入他身上几处大穴,低声道:“现在外头多少人视你如神,我没别的话送给你,慧极必伤这四个字好好琢磨下吧……你的毒性确实已近心脉,下次发作之前若无解药,就是请下天神也救不得你。”说到这里踌躇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留下那几粒天王护心丹。”

    朱常洛眸光流转,淡淡笑道:“宋大哥刚还夸过我,这饮鸩止渴的事,岂是我这样智者所为?”

    宋一指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肯做,既然这里战事已了,不如快些回京吧。我再想想法子,开药给你调理一下。”

    朱常洛叹息一声,声音无限落寞寂寥:“人活一辈子,尽管知道有些事明明不可为,可事到临头时还要去拚一下。”见宋一指除了一脸的茫然不懂,尽是写满了被拒后的失望,心中一阵温暖:“宋大哥好意我心领了,等我再干一件事,等这件事完了,到死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人生经历如同一梦,如同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不弃者,一点执念而已。这一句话说来简单,但若不是亲身经历过的,是无论如何也不悟透其中的饱含着物转星移的沧桑。

    宋一指不懂朱常洛,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叹息。

第293章 信件

    从赫济格城回到抚顺的时候,冬至已变成小寒。抚顺城内大雪纷飞,一片银白。

    休养近半个月的朱常洛伫立窗前,眼神空洞幽深望着窗外,墙角那里有几株腊梅迎风闹雪,开的如火如荼。

    孙承宗顶风冒雪而来,推门进来发现乌雅不在这里,触鼻就是浓郁之极的药香。几天不见,朱常洛整个人似乎比之前清减了一圈还要多,看着他愈见单薄的身影,听着他时不时低咳嗽几声,孙承宗眼底担忧关切之色一闪即过,想要劝几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先在心里叹了口气,笑道:“几日不见,殿下气色好多了,果然吉人自有天佑。”

    朱常洛笑着站起相迎,“老师来了,快请坐。”

    躬身谢过朱常洛一杯暖茶,啜了一口真心赞道:“好茶,乌雅格格伺茶的功夫越发精进了。”朱常洛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眸黑沉沉的如同一口不见底的深潭,对于孙承宗今天的来意他的心里已猜了个大概,等孙承宗放下手中茶杯,朱常洛微笑开口道:“老师,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可以直问无妨。”

    孙承宗讶异的抬起了头,却发现这,怔了一瞬后道:“如今辽东战事已了,兵部已经几次发文来催,军士们这些天已经休整的差不多,咱们下一步行止?”

    对于他这个问题,朱常洛似乎早有准备,“辽东事情虽然平息,可是还有一处还没有太平,咱们既然来了,就干脆一并解决了,也算了了门心事。”

    孙承宗眉梢一扬,眼神一亮:“殿下指的难道是朝鲜战场?”

    朱常洛先是点头后是摇头,眼底锋茫毕露,声音温和平静:“这次日狗来势汹汹野心勃勃,更何况还有小西行长、加藤清正等日本名将率队,举国而发的十五万的精兵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丰臣秀吉这个老东西一生野心极大却又小心谨慎,这次估计是他这辈子玩的最大最刺激的一场人生豪赌了。”说到这里,朱常洛嗤得一声笑了出来,语气变得讥诮挪揄:“他既然设下了赌局,咱们怎么也得下场一把。”

    其实朱常洛在抚顺迟迟不动身,孙承宗心思缜密,这些日子推演兵情时他不是没有往朝鲜那边想过,如今得到证实,瞬间有些莫名兴奋:“也好,咱们就率兵去朝鲜逛一圈也不错。”

    没有让他兴奋多久,就见朱常洛摇头笑道:“老师,朝鲜地方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如今日军十五万遍布朝鲜境内八道,如果要咱们三大营进去和他们打游击战,那吃亏可就是咱们了。”

    孙承宗瞬间就领悟过来,朱常洛说的不错,明军对朝鲜地势并不了解,若是盲目进去清剿,付必伤亡代价必然不小,三大营是明朝今后主要战力,别说朱常洛舍不得,孙承宗更舍不得。正在疑惑间,就听朱常洛清朗声音说道:“老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看着朱常洛带着无尽内涵的笑容,孙承宗心里突然一阵怦怦乱跳,一个瞬间飞起的念头让他有些不敢置信,以至嗓子都有些发干:“殿下的意思是……”这个想法委实大胆惊人,孙承宗说了半截没有说下去。因为孙承宗不是莽撞人,无论大小事情不先在心里想明想透绝不轻易开口。

    含笑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侧过了头,纤长的手指在身旁几长上敲了几下,“我的意思是……朝鲜有李如松、吴惟忠对付小西行长已经足够。既然丰臣秀吉倾国之兵将手伸到朝鲜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该有样学样,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样?”

    此时窗外雪光反射进来,朱常洛面容瘦削苍白,但漆黑的眉睫下,一双眼睛却寒星秋水般清澈灿烂。

    到了这个时候,孙承宗已经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在室中转了一圈,冷静自持已经顾不上了,声音中全是兴奋,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殿下……您莫不是想去攻打日本?”这话一出口,就连他自已都觉得荒唐到家了。

    不怪孙承宗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在任何人看来,明军渡江摇朝和穿越茫茫大海这两条路,傻子都会知道去朝鲜还是比较靠谱,而去日本?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当他看到朱常洛一本正经的望着自已的眼神,并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所以醒悟过来后的孙承宗惊愕的瞪大了眼,被这位太子爷这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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