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拐棍打中。
周围路过的人偶尔会窃窃私语,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同性恋’‘好稀奇’‘真恩爱呢,大庭广众的也敢牵手’之类的——你妹的你们才是同性恋你们全家都是同性恋!!!
我的头越来越低,恨不能埋到地底,终于在我快要羞愤致死之前,草壁学长从售票处的方向跑过来,把水族馆的票递到我手里:“请带着委员长好好转转。”
“……我、我知道……”
“也请看好委员长,请他尽量别咬杀路人……”
“我、我明白!”我会尽力的!
“还有……”
可惜草壁学长还没说完,我就被不耐烦的云雀学长拉着进入了水族馆。
把票交给检票的工作人员,我跟着云雀学长的脚步进去,这才发现水族馆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毕竟是星期一,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原本我也该上学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悲从中来,被云雀学长拉着四处乱走也不在意了。
水族馆里的色调是和大海一样的蓝色,又用浅一些的颜料做出海浪一般的效果,各种水中生物的标本在墙上挂着,还有些仿真的模型,很逼真生动,在大厅的天花板上张牙舞爪,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
我被吸引了心神,就不去在意身边的杀神,没想到反而他不乐意了,揪着我往水族馆深处走,来到被水包围的隧道里。
前面是蓝的有些阴森的通道,两边则是蓝莹莹的海水,成群的鱼在里面游动,海龟在角落里缩着一动不动,看起来懒洋洋的,让我想起了云雀学长。
我忍不住伸手敲了敲玻璃,果然那海龟眼睛转动看了看我——我发誓我在那眼神里看见了好像可以称作鄙夷的情绪……之后它就又把脑袋转回去,这次任凭我怎么敲玻璃也没一点反应,反而是一条小鱼好奇的靠近的时候,他一伸脖子咬住了那条小鱼,在嘴里咀嚼的津津有味。
……这种爱无视别人又那么嚣张的讨厌个性……果然很像雀学长!
云雀学长忽然开口问我。
“不喜欢水族馆?”
“……不,我喜欢水族馆,只是讨厌这只海龟而已。”因为和你实在太像了。
云雀学长听我我的回答似乎满意了,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四下打量海生物,偶尔偷偷看一眼云雀学长——他的表情很放松,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弯起来的弧度都比平常要大一些,戾气和杀气比平常少,让胆子大些的路人频频回头,只为了多看几眼。
一路上都很安静,又或者说,我根本没什么好跟他聊的。
这种尴尬的气氛实在让我无语,最后只得主动开口。
“……云雀学长,为什么会想到带、带我来这里呢?”
“是你说想来参观。”云雀学长这么回答我。
“……我说过吗?”
“说过。”
“……哦,是‘未来’的我吧。”
云雀学长没答话,只是默认。
“……啊,是吗。”我忽然有点不是滋味,悻悻的应了一句之后,在心里抱怨。
‘未来’的我,跟‘现在’的我,其实没多大关系吧。
把对‘未来’的我的好感强加到‘现在’的我身上……这算什么,我是替身吗?
原本稍好点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了。
云雀学长可能注意到我没精神的样子,目光落在我身上:“如果不舒服,就回去。”
“……没有……没有不舒服。”难得的水族馆之旅,还是别浪费。
云雀学长也没再多说,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他拉住我的手还是那么冰冷,总也捂不热,但是握着我的时候却那么坚定,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能让他放开我一样。
……他在不安。
我知道他在不安,所以不准我离开他的视线,不准我独自一人,不准我拒绝他或者反抗他。
就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的东西,要紧紧握在手里才能安心,否则就会大发脾气,哭闹不休——虽然眼前这个人绝不会哭。
……真奇怪。
这个坏脾气,又高傲美丽的任性国王陛下,居然会喜欢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
而且,竟然因为我而不安。
……我该说感动吗?
可是,他喜欢的是‘未来’的我,这种感情,和‘现在’的我,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虽然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
“对不起。”我轻声道,看见他的脚步停顿,干脆转过身来看我。
“为什么?”
是在问我为什么说对不起吗?
“……因为未来的我让你费心了很抱歉。”我苦笑:“我知道未来的我死去可能让你很愤怒……这对现在的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他只是看着我,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我很感激你说要保护我,可是我也是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不可能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下,未来的我……可能是这么想的吧。”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他低声道:“你总有那么多想法,你总是不听我的话……”
“如果未来的我很爱你……”我低声道:“那么他不遵从你,可能是因为,不止你想保护他,他也想保护你吧。”
他听见我的话,手中一用力,捏的我差点手腕断掉,我疼的差点叫出来,但是他却死死盯着我,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我只能忍着疼继续道:“爱情……不是双方的吗?只受你一个人的庇护,那是圈养,绝不是恋人间该有的平等关系……他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我根本不需要他保护!”
“你需不需要他保护是一回事,他想不想保护你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他能够听我话……就不会死。”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活着呢!他明知道有死亡的危险,却没有遵从你的话,就一定是他有想要不顾一切去做或者去保护的人事物!他只是不想后悔而已!”
这个人,根本不了解未来的我在想些什么!他真的喜欢那个‘未来’的我吗?
“……还有呢?”
我听他这么问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还有什么?!他只是想为你分担!他只是想和你并肩!按你那种仿佛圈养一样的发言,他一定经常被人戳脊梁骨骂吧!他不想被人嘲笑是云雀恭弥养的宠物!他也不想云雀恭弥被人嘲笑是个喜欢圈养宠物的变态!他一定想了很多很多!但你什么都不明白!——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吗?!”
我怒,趁他发愣的时候居然一下子甩脱了他的手。
这个人!嘴里说着我有多么重要,但是……不行不行,要冷静一下!那个不是我!未来的我和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我干嘛要莫名其妙的有什么共鸣啊!
“……我去洗手间!”我撂下这句话,快步走开。
洗手间离这里不算很远,一分钟的路程而已。
我捋起袖子,把冰冷的水泼到脸颊上,流动的冷意一下子让我发热的脑袋平息,总算是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
我抬起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
……大概是气的。
“……哎……居然…对云雀学长发脾气了……”其实我很难得发那么大的脾气的——不得不说云雀学长确实有能耐,竟然能把一向自认脾气不错的我,气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他。
我随便用袖子抹抹脸,有点郁闷的自言自语:“怎么办啊……没脸去见云雀学长了…………会被咬杀的吧。”
绝对会。
那个人,强大又自傲,估计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责过,我可能是第一个……啊啊……怎么办啊……
我正在苦恼却忽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和云雀恭弥是什么关系呢?”好听到有些诡异的男声忽然响起,我下意识的便回答了对方的提问。
“关系?在我来说不就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哎?”我反应慢半拍的抬起头,却看见镜子里倒映着很熟悉的人的模样。
“库洛姆?!”不过、不过库洛姆的声音为什么是男性的声音?!
……难不成……腹语术?
正文 六道骸
“库、库洛姆,你刚才用的是……腹语术?我、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有这种能力……”我干笑,心里却无比郁闷。
库洛姆你可是女孩子哟!怎么能进男厕所!!!
“kufufufu……不是哟~”她轻笑,拉长了声调回答我。
……怎么连笑声都变得和以前不同,听着就让人发毛。
“……库洛姆……你好像有点不对劲……?”这次她没回答我,却向我提问。
“你和云雀恭弥,是什么关系?”她完全没有前两天的羞涩温和,眼中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志在必得,让我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黑曜中的你会知道云雀学长?”我警戒的向后退一步——实在不怪我,眼前这个人,虽然确实是库洛姆没错……但和我认识的那个库洛姆相差太多,简直就像……就像……两个人似的!
“恩~这是为什么呢~”她用食指轻点下颚:“大概是……命运?”
命运你妹!
我很想这么吐槽,但心里却不自觉的泛起冷意。
不知为什么,从她嘴里吐出命运这两个字,我竟然真的有种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感觉。
“恩……林木君……对吧?”他轻声念叨着我的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似的:“你对我家的库洛姆真是颇多照顾呢,谢谢你。”
“……你这么说好像你不是库洛姆似的……”
“kufufufu……我的确不是哟?”他笑着道:“你似乎和彭格列很熟,那么你可能知道我……下午好,我是六道骸。”
他轻声告诉我名字,然后偏了偏头,扯掉了右眼的眼罩——血红的瞳孔中有一个六字。
……六道……骸?!
“你就是前些天袭击并盛的人?”
“恩,是我没错。”她答的很爽快,嘴角弯起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在高兴。
“……你现在附身在库洛姆身上吗?”我从纲吉口中得知,六道骸具有附身在其他人身上的能力。
“唔……不是呢,”出乎意料的他否认了:“怎么说呢?我和库洛姆……算是一心同体?”他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紧接着他又随便挥挥手:“啊,算了,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呐,你和云雀恭弥,是什么关系?”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三叉戟,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你……快从库洛姆身上出去,别伤害她!”
“kufufufu……谢谢你对库洛姆的关心,不过安心吧,我不会伤害她,”他笑着道:“库洛姆对我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人呢……啊,这件事,对彭格列的boss要保密哟。”他把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样子。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一心同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不先回答我的问题吗?”六道骸慢慢走近我:“你和云雀恭弥,是什么关系?”
……他就这么执着于这个答案啊?都问第四遍了。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只是普通的下属和上司的关系而已。”
“恩……我没听说过下属和上司会去水族馆约会。”
“……我怎么知道啊!”我怒:“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了!”
“哦……?他拖长了声调,看表情就知道明显是不相信我。”
“……如果你想对云雀学长做些什么,最好不要,”我回头继续用冷水拍脸:“那家伙凭现在的你还应付不来。”
“唔……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劝你不要尝试……”我通过镜子与他对视:“当然,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库洛姆……我不想她受伤。”
“唔……”他的食指关节抵住嘴唇,似乎在思考,半晌忽然轻笑起来:“好吧,既然是林木君的忠告,我就相信好了。”
“我是不是要多谢你相信我?”
“如果你非要谢我的话。”
“那算了。”
他上下打量着我,看他的神情,就好像在看超市货架上的猪肉,琢磨着那一块新鲜似的。
“……我说……你干嘛那样看我?……你不会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吧?”难道他还想附身我不成?
“唔……不,我只是好奇你哪点吸引云雀恭弥,只有彭格列的身体才会让我有兴趣。”
“……啊……这样啊。”纲吉,你好自为之。
“我的结论是,你太普通了,普通的脸,普通的身体,普通的性格……就算我夺走了你的身体,似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不过……你对云雀恭弥来说似乎挺重要。”
“……你和黑手党多少有些关系,那么你应该知道外面的是十年后的云雀恭弥……等到现在的云雀恭弥回来,我就一点也不重要了。”我防备的瞪着他。
“是哟,所以我暂时还没有夺走你的身体的打算……因为,你太普通了嘛。”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结论,如果我很特殊才比较麻烦吧,还有,请不要动不动就考虑夺走别人的身体。”什么叫我太普通了!我只是平凡人而已!普通有什么不好!
“kufufufu……”
“……喂,我说你……骸……对吧。”
“林木君想这么称呼我的话,我不介意。”
“那就骸……我说……一直用女孩子的身体不觉得别扭吗?不能用幻术变成男人再和我说话吗?”看着库洛姆做出那种邪恶表情,还笑的那么变态,实在是挑战我的极限。
“你很在意身体吗?”他轻笑道:“那种东西……呵……你猜,站在这里的我,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是真的存在在这里,还是空无一物?”
“哈?”我对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完全摸不着头脑:“你现在不是在和我说话吗?那你不就是真实的吗?”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你在动,在和我说话,你能思考,甚至还在不停的试探我,如果这都不算是真实,那还有什么是真实?如果这样的你都不存在,那还有什么是存在的?”我不耐烦的看他。
他眯起眼眸,不发一言,瞳孔中的那个六字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继续道:“你不必故意问这些问题让我纠结,让我头疼,对我来说,只要我认为真实,那就是真实,你也一样。”
“哦?万一有一天你认为的真实,被虚假撕裂……呢?”
“那么你会被撕裂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至少此时此刻,对你和我来说,你不是真实的存在在这里吗?”
“……”
“啊……对了,骸,如果可以的话,改改你那迂回的说话方式,”我瞄他一眼,才继续道:“很讨厌。”
“阿拉……被讨厌了呢。”
“不,只是讨厌你的说话方式而已……至于你本人……我跟你不熟,没有资格评价你是否讨厌。”
“我倒是觉得林木君很有趣哟。”
“啊是吗?那谢了,虽然我并不高兴你用这种形容词形容我。”
六道骸慢慢走近我:“还有什么要说?”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这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只是库洛姆打工的时候,凑巧看到你和云雀恭弥而已。”
“……那还真是凑巧啊。”虽然我听库洛姆说过她还有另一份打工……但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巧她居然会在水族馆打工……而且,现在是上学时间吧,用上学的时间打工,真的好吗?
不过最重要的是……
“下次别用女孩子的身体进男厕所,会吓到人的,而且对库洛姆的名声也不好。”
“…………”
我正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听见厕所门被打开的声音,我回头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脸色不太好的云雀学长,手里……还拿着双拐。
“……六道骸。”他吐出这三个字,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云雀学长这话里满是火气。
“哦呀,这不是小麻雀嘛,稍微,有点长大了呢。”六道骸不怕死的挑衅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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