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商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怎么能让欺骗了我们的人称心如意呢?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再去死。
“你说对么?”
霍子娆羽睫轻颤,黑玉琉璃一般的瞳仁里闪过一道光芒,仿佛痛恨,又仿佛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孤绝。
。
商霖离开惠安宫的时候传旨的宦官已经到了。
她立在院子里,回头看一门之隔的霍子娆。一身白衣、面容清冷,她的身上再没有往日的娇艳和明丽,唯有那股倨傲一如当初。
宦官端着黑漆檀木螺纹的托盘进去,上面的酒觥里是送她上路的毒酒。霍子娆盯着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端起来,然后放在鼻下嗅了嗅。那架势,仿佛这不是鸩酒,而是皇帝赐给她的美酒,需要仔细品味。
“公主,这种事情还是别看了,免得血光冲撞了您。”入画劝道。
商霖点点头,却没有动。入画无奈,只好给旁边使了个眼色。
很快有人上前将殿门掩上,霍子娆依旧立在那里,看到宫人的举动不由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宫门一点点合上,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相对而立。霍子娆慢慢举起杯子,朝商霖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轻启薄唇,说了句什么。
商霖认出来,她说的是,保重。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殿门终于合上,阻隔了商霖的视线,徒留雕花的门扉充斥她的视线。
她这一生对霍子娆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她缓缓举杯、饮尽杯中毒酒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是周三,么么哒!
基友小宴的新坑《宠妾》,需要大家的包养宠爱,请不要大意地戳吧!
应小檀从没想过,
读了10年的圣贤书,
最后全用在了闺房情趣上。
她甚至怀疑……
听不到子曰,她的男人就硬不起来。
第56章 儿子()
商霖回到椒房殿时天已擦黑;轿辇在殿前的空地停落,她掀开帷幕;惊讶地发现外面竟然飘着细雨。
入画撑开一柄四十八骨的紫竹伞;低声道,“公主;陛下他……”
商霖顺着她视线的余光看去;却见易扬长身玉立廊下,右手握了一卷书册,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入画想替她撑伞却被拒绝;商霖自己握着伞柄,缓步朝前走去,“陛下这是在看书,还是在等臣妾;”
她拖长了调子,语气就有点怪怪的,也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在质问。
易扬看了她一会儿,勾唇一笑,“执卷倚栏候美人。自然,是在等你了。”
商霖扬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哦?那臣妾倒是劳累陛下久候了。”
“不劳累。”易扬连伞也懒得撑,不顾王海的惊呼,直接挤到商霖身边,这才揽住她的腰肢,“只要能等到爱妃你,一切就都值得。”
雪白的伞面上画了一束墨兰,清雅娴静,在蒙蒙细雨中遮出一方安然的天地。伞面下,商霖和易扬相对而视,许久才慢吞吞说了一个字,“酸。”
易扬不以为忤,反而顺着道:“那还有更酸的等着你。”
“什么?”
“跟我来。”
。
商霖没想到易扬会带他去看大皇子。
苏锦的儿子,礼部给取的名字叫徐起,如今刚满八个月。白白胖胖的一团裹在绫罗丝缎里,只伸出藕节似的手臂,一副求抱抱求蹂躏的架势。
商霖看着他圆圆的脸蛋和乌丢丢的眼睛,即使心情阴郁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实在是太萌啦!
“大郎。”她柔声唤道,不自觉就用上了娃娃音,“大郎有没有乖乖的啊?想……想母后没有?”
一旁的乳母赔笑道:“怎么不想?娘娘病着这段时间,大皇子成日哭闹,看得奴婢们都心疼。可这会儿一见娘娘,立刻就笑了。娘娘您凑近些看,大皇子笑得多开心啊!”
晃动的烛光里,大皇子咧着牙都没长全的小嘴,果然是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商霖捏住他的小手,觉得自己好像牵了只小狗,“唔,是母后不好,应该早点来看大郎的。”
“把孩子给皇后,你们下去吧。”易扬淡淡道。
乳母闻言,顺从地下去了。商霖接过孩子一掂量,撇嘴道:“还说想我想得成日哭闹呢!我看这分量,这几天你儿子可是胖了不少。”
易扬懒得去纠正“你儿子”三个字,顺着说道:“物极必反,他这是想你想得过头了。”
“你就帮着他编吧,反正你们父子一条心。”
易扬沉默一瞬,“商霖,原来你对于给我找便宜儿子这件事情,这么热衷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我不喜欢便宜儿子,我比较喜欢自己付出努力得来的东西。不然,咱们试试?”
商霖戏弄不成反被调戏,闹了个大红脸,“蛇精病!”
她想躲开,易扬却环抱住了她,“害什么羞啊!”
“……害羞你妹!别压到孩子。”
眼看小徐起被夹在【伪】父母中间,即将变成夹心饼干,商霖忙不迭出手相救。害怕再出什么意外,她谨慎地孩子放回了他的小床,然后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苏锦离开的时候,最舍不得的一定就是这个儿子。也不知道真正的徐彻如果知道大郎的存在,会不会高兴。”叹一口气,“不过按照他一贯的表现,估计是不怎么在乎的。”
“徐彻的脑子不清醒,你别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揣度他。”易扬道,“不止他,霍弘、还有别的心思太大的男人,在这些方面大都不太正常。”
商霖回头看他。
“霍子娆有她的可怜之处,霍弘也确实心狠,但她走到今天每一条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同情她一会儿就够了,别太入戏。”
商霖摇摇头,苦笑一声,“我说你怎么突然带我来看孩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易扬无言。她心肠太软,今天见了霍子娆最后一面必然有不少感触,他想让她分散下注意力,所以带她来看了小徐起。
但好像,做得还是不够自然。
“我确实是有点为她难过。无论如何,她是被自己的父亲欺骗抛弃了,光是想想那感觉都不好受。”商霖没见过自己的生父,继父则是温柔的老好人,所以她想象中的父爱都是厚重如山的,似霍弘这般狠绝无情还是让她不舒服了。
“被自己的父亲欺骗……”易扬低声念道,笑着摇摇头,“别想得这么可怕,看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商霖眨眨眼睛,觉出不对来。听易扬这口气,好像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而且就他家那个情况,他和他老爸关系能好才有鬼了!
“呃,是吗?”商霖一边说着无意义的废话,一边寻求补救措施。
易扬敏锐地看穿她的意图,又是无奈一笑。
这丫头是把他当成霍子娆那种哀哀怨怨的女人了么?一点往事而已,过去了就翻篇了,哪有那么脆弱!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易扬果断转换话题,“既然都跑了一趟了,那就说说你打听来的情报吧。”握住她的手,“洗个脸换身衣服,咱们去床上讲睡前故事。”
明明是很正直的话,商霖却硬是听出了一股意味深长。
。
“所以,霍子娆说汀州苏家其实是霍弘的人,多年来一直暗中替他训练影卫和杀手,为他办事。只是苏家这一任家主不愿参与霍弘的窃国大计,心生退意,这才招致霍弘的不满。”
被衾温暖、馨香阵阵,易扬盖着一床明黄的被子,堪堪遮到腰部,右手支着脑袋,姿态闲适地看着身侧。与之相对的是商霖被裹得严严实实,跟只蚕蛹一样在被子里垂死挣扎,“是……我说,你能别压着我的被子么?”
要闷死了好么?
易扬没理她,继续提炼她刚才话里的精华,“因为从前的徐彻太过昏庸也太好拿捏,所以霍弘决定借皇帝的手除掉他们,加上同时霍子娆闹出了南山行刺一事,霍弘急需给她找个替死鬼,这才顺势把苏家弄出来顶缸。”
商霖一边继续挣扎一边点头,“没错。他们的打算是很周全啦,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料到皇帝已经被人换了芯儿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也随之失败。不仅如此,还把苏忌也牵扯了进来,闹出了后面的事情。”眉头一皱,“你说,苏忌到底知道不知道苏家的底细啊?”
“本来应该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易扬道,“苏忌幼年时曾被苏家救助,听起来很有渊源,但实际上彼此的交集却并不深,欠了一份情在那里而已。后来苏家以谋逆之罪被判了死罪,苏忌这才连忙赶回靳阳,几番查探之下终于弄明白苏家并不是只个普通富户,而是霍弘的爪牙。所以,他一定要救他们……”
商霖听出他语中的深意,“因为齐王贺兰睿?”
“恩。苏家帮霍弘办事多年,手里藏着的把柄不止我想要,贺兰睿也一定想要。所以当时苏忌才能在我的重重包围下依然将苏家转移出城,无非是贺兰睿帮了忙而已。”
所以,苏家人如今已经在燕国的领土中了么?
商霖沉思一会儿,忽然察觉不对。现在不是她显摆套来的情报的时间么,怎么到最后又变成他在讲了?
“苏家的底细,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一部分而已,剩下的全是半猜半蒙。”易扬笑笑,“你的情报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帮我把这些揣测确定了。”
“只是这样啊……”商霖嘟嚷,有点泄气。她本来还觉得自己这回表现得很精彩呐!
“那你还想怎样?”易扬斜睨她,见女孩实在颓丧才补上一句安慰,“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地称赞你一下。”
轻咳一声,他一本正经道:“你这次很厉害,从霍子娆嘴里套出话的全过程十分精彩,我觉得你搞不好有去当情报人员的天分。”拍拍她的头,“商霖同志,组织认可了你的成绩,请继续努力。”
“去死啦!”商霖没好气地张嘴,作势要咬他。易扬夸张地闪身躲避,商霖趁机摆脱被子的桎梏,重获自由。
“终于出来了……”她喘了口气,像是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之后终于脱困的孙悟空一样欣喜。
易扬笑吟吟地看着她,商霖觉得他那个样子实在可恶,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不上嘴直接上手开打了,且态度坚决,大有一种不打到不罢休的架势。
两人原本是坐在床上夜话,这么一闹腾就有点床上嬉戏的意思。等商霖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被易扬一把抓住,顺势压倒在床榻上。
他把她的手腕按在脑侧,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
商霖觉得那目光实在灼热,却又光华内敛、好看得紧,让人喜欢。她带着纠结的心情在那里天人交战,他却用修长的食指顺着她的脸颊摸了一圈。
“嗳,问你个事儿。”他轻声道。
“什……什么?”
“我们这是……和好了对吧?”他头低了一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或者说,你被我追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栗子壳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4 10:3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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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玉玲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5 21:01:01
荔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7 19:49:15
谢谢栗子女神、银水晶宝贝、玲珑【我不会再记错你的名字啦】还有阿箫,么么哒!!!
阿笙终于考完了,这一天真是累疯了,码完这个已经困成渣渣了。
周四晚上不更了,让我调整一下,从周五开始恢复日更吧,么么哒!╭(╯3╰)╮
第57章 恩爱()
商霖咬唇;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里面有一点点的羞涩,更多的则是接纳和坦然。
再无从前那种负隅顽抗、硬逼着自己不从的挣扎。
易扬其实早就确定,这会儿这么问一句不过是走个形式,看到她这样忍不住一笑;唇便落上了她的嘴角。
一点点的舔吻,极尽缠绵之能事。舌尖滑过,反复描摹她的唇形;好像怎么也不会腻。
“恩……”商霖被吻得难耐;手便顺着掐住了他的肩胛骨。硬硬的一块骨头硌得慌,她皱了皱眉,再往上抚过脖子;最终将纤指插|入了他的发间。
她当然已经被他追到。在经历了差点没命这件事之后,自己之前那点计较的心思早变得不重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可贵的事情。
更何况她一直不能记得那个清晨,她在他的怀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从来都淡然镇定的男人双目紧闭,一滴泪顺着滑落。
她从没想过,他居然会为了她流泪。他那样的人,杀伐果决、操纵一切,却原来也有软弱的时候。
那件事之后,她对他的心意再无任何怀疑,从前的患得患失也随之消弭。
他想要她,她给他便是,反正连自己的整颗心都早就交付了。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她得让他知道。
“你专心一点……”不满商霖的走神,易扬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
他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墨色长发披散在素白的寝衣上,却丝毫不显得阴柔,端的是蛊惑人心。商霖以前看书上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当时一直不懂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当得起这四个字,如今看到他才终于明白。
独一无二。易扬他,当真配得上这四个字。
他的长发被她攥在手中,像是握了一块水润的缎子。易扬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真是不习惯。”
他说的是自己的头发。天可怜见,活了二十多年,他头发的长度还从没有超过过耳朵,陡然间来这么大转变真是让人难以消化。
商霖抿唇笑,脸颊绯红,“但是我觉得……挺好看的。”声音细弱,“长发及腰……”
易扬眼眸微眯,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眼看又要凑上来。商霖忙用掌心挡住他的唇,很认真地说道:“易扬,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心跳开始加速,就算是方才被他亲吻时也不曾这么紧张。她薄唇紧抿,费劲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被冲动控制的男人原本还没当回事,手指不安分地继续**占便宜,然而对上女孩乌黑的瞳仁时,却被里面的神色触动。
她好像……真的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要说。
勉强按捺住起伏的情|潮,他像一个守礼的绅士一样问道:“什么秘密?”
极温和的语气,如果他不是压在她身上说的这话,应该会显得更有风度……
商霖深吸口气,慢慢把在心中酝酿了多日的话问了出来,“大概五年前,你有没有在霓州……救过一个女孩子?”
这就是她迟疑多日不曾给他坦白心意的原因。这一段前缘不断牵扯着她的心,不说清楚不能安宁。
她希望让他知道,在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相遇了。
易扬的眉头慢慢蹙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凝神思索,“五年前,那我得仔细想想了。”
商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一丝反应。易扬被她的严肃影响,也真的上了心。
“五年前……”记忆好像一片虚无的大海,他在里面搜寻,企图寻到一星半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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