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无语。
虽然抚摸着她,但他的动作并不狎昵,反而像是在安抚一个小动物,有一股说不出的宠爱。
她往前挪了挪身子,避开他的手,“有件事差点忘记了。霍子娆明天约我一起赏花,赏桃花。我已经应下了。”
“赏花?”易扬蹙眉,“怎么听着让人这么不放心。”
商霖无奈地耸耸肩,“我也觉得。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不去吧。现在正是我和她对上的时候,阖宫都等着看我的表现,要是露了怯就功亏一篑了。”
话说到这份上,易扬也只能嘱咐道:“那你当心一点。”抚了抚她的鬓发,“别乱吃东西。”
商霖觉得这口气有点耳熟,思索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小时候妈妈也总是这么叮嘱她,“去幼儿园要和小朋友好好相处,别乱吃东西哦。”
……这个人,当她是他养的孩子么?
自从知道南疆九清丸的事情,商霖的一应膳食都变得格外小心,全部按照易扬亲自开出的菜单在置办。而她为了不出纰漏,也十分注意,从不吃任何外面的东西。
想到这个,商霖就有点想笑。虽然易扬之前表现得好像这毒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但在真正应对时却下足了功夫,唯恐有一处疏忽。即使他们都知道,那药引不会是寻常人能得到的东西,却也不肯冒丝毫风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
然而第二天她们终究没能去赏成花,一个意外打乱了一切。
被废为庶人、打入永巷的谢臻宁,出了事情。
一大早,送饭的宫娥推开房门,却惊恐地发现本该在床上安睡的谢臻宁乌发披散、麻袋一般软倒在房间的角落。腰腹处插着一柄匕首,殷红的血迹浸透了她身上的白色襦裙,淌到了一旁的地上。
宫娥手里的托盘落在地上,瓷器砸碎的声音引来了外面的小宦官,紧接着,后宫众人都先后得到了消息。
“谢庶人这是闹哪出啊?”有宫嫔阴阳怪气道,“陛下开恩,留她一条性命,她却想要自裁?传出去还当是陛下薄待了她。”
“就是,半点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宫中规矩,宫人自戕要祸及家人,如果谢臻宁真的是自裁,恐怕连谢丞相都要被她带累。
“可我听说谢庶人的屋子里乱成一团,器皿砸碎一地,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搏斗……”顿了顿,“我觉得,应该不是自裁,而是有人行刺吧。”
“话说这么说,可谁会去杀一个冷宫罪人?有什么好处。”
那发表意见的宫嫔说到这里忽然迟疑了。这宫里如果有谁见不得谢臻宁活着,那便只有与她多年为敌的那位了。
偷觑一眼对面神情淡然的贵妃娘娘,宫嫔身子轻颤,再不敢随意开口,唯恐招来祸患。
商霖仿佛没听到众人的议论,平静地看着堂下的宫娥问道:“刚才太医告诉本宫,说从谢氏的伤势来看,应该是在五更时分受伤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宫娥面色惨白,“奴婢……奴婢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是否有人进出过谢氏的屋子,对吧?”商霖面无表情。
“是……”
“你为什么不曾守在谢氏的屋外为她上夜?她即使已经被废为庶人,你却还是负责照看她的婢子,怎敢如此玩忽职守?”商霖疾言厉色。
宫娥浑身一颤、抖如筛糠,“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奴婢最近……感染了风寒,害怕传染给谢娘子。谢娘子也体恤奴婢,说了不用奴婢伺候,所以奴婢才会……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宫人见她被吓成这样,心里都有点同情。这宫娥为何会懈怠大家都明白,无非是觉得一个冷宫罪妇没必要再捧着,所以才没搭理。拜高踩低,宫中历来如此,谁能料到她运气这般差,谢氏都被打入冷宫居然还有人要来杀她。
商霖饮了口茶,淡淡道:“本宫现在没功夫发落你,待谢娘子伤好再行处置。”转头看向身侧宫人,“把她带下去,看好了。”
宫娥哭哭啼啼地被领出了门,而商霖转过头,对一直沉默旁观的霍子娆微微一笑,“霍贵妃方才一直不说话,不知心中对此事有何看法?”
霍子神情冷漠,口气也很僵硬,“如今后宫诸事都仰赖娘娘,臣妾没什么意见。”
商霖试探道:“对于某些指控,也没什么要说的?”
霍子娆仿佛被扎了一针般,眉头紧蹙,“那些无稽之谈,皇后娘娘不会当真了吧?臣妾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不是别人几句攀诬就能扭曲了的。”
商霖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便等谢氏醒来,再行定夺吧。”
霍子娆冷冷点头 ,“本该如此。”。
“是霍子娆干的么?”商霖目光炯炯,“你之前说,谢臻宁会有一个‘更有价值’的死法,不会是这个吧?”
易扬矜持地笑了笑,与某人的“如饥似渴”形成鲜明对比,“我确实觉得以霍子娆的性子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死敌,谢臻宁落魄,她必然要上去捅最后一刀,所以才会顺水推舟留了谢臻宁的性命。”
当时没有杀谢臻宁,只因他还在拉拢谢遇,不好亲自下令处死他的女儿。但是他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动手。霍子娆就很像是会由着性子做出这种事的人。她若是杀了谢臻宁,谢遇必然大受刺激,与霍弘之间便再添一桩大仇,对易扬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对此一直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那么,霍子娆这会儿是终于动手了?
可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易扬右手不自觉转着茶盏的盖子,眼眸里是深深的思索。
这回的事情处理得太不利落,不像是霍子娆忍不住要杀谢臻宁,倒更像是谢臻宁自己刺伤了自己,再以此来栽赃霍子娆……。
谢臻宁在两天之后醒来。一如众人所料,当皇后问及当夜发生了何事时,她攥紧右手、虚弱却悲愤地说道:“有人要取臣妾的性命,还想栽赃给臣妾一个‘畏罪自尽’的罪名。皇后娘娘,请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商霖眉不动眼不动,十分沉着,“哦?那你可知道,是谁要取你性命?”
谢臻宁凄然一笑,“如今这宫里,谁想让臣妾死,不是一目了然么?”
“谢臻宁!”霍子娆厉声道,“你给本宫泼了一次脏水不够,还想再来一次?都身处冷宫了居然还不安分,真真是无药可救。”
“贵妃娘娘这话真是有意思。”谢臻宁冷冷道,“臣妾说了是您么?臣妾什么都没提,您便巴巴地接了话,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你……”霍子娆咬牙,“只会逞口舌之利!你若想指证本宫,最好拿出证据来!”
谢臻宁淡淡道:“臣妾自然有证据。”看向商霖,“臣妾记得,那贼人当时想用匕首刺死我,臣妾拼命挣扎,用碎瓷片划伤了他的脖子。伤口不深,但此刻定然还未好全,只需彻查一下大内的宫人,便可清楚。”
低下头,语气里是劫后重生的庆幸,“此番当真是命大。当时外面正好有人经过,他见匕首已经刺入,臣妾又倒地不起便以为得逞,这才匆匆逃了。谁知臣妾居然没死,还能站出来指证他……”
商霖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好好休息,若查出了你说的那个人,本宫自会给你个交代。”。
彻查的过程并没有多久,一天之后,那个符合谢臻宁描述的男人就被找了出来。是霍子娆宫中的侍卫。面对皇后的审问,他自称脖子上的伤是前阵子不小心弄出来的,而他的同伴也纷纷证实了这点。
“那些侍卫都抱成团了,说的话哪里能信?”谢臻宁道,“臣妾如今是罪妇之身,若陛下和娘娘想取臣妾的性命,臣妾不会有半句怨言。但别人不行。臣妾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霍贵妃手上,臣妾的父亲也不会答应。”
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一股施压的意味,商霖只作不懂,点头温声道:“本宫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七点照常更新,下一章会发生大事情哦笑眯眯。o(*≧▽≦)ツ
基友小宴的新坑《宠妾》,需要大家的包养宠爱,请不要大意地戳图片吧!
应小檀从没想过,
读了10年的圣贤书,
最后全用在了闺房情趣上。
她甚至怀疑……
听不到子曰,她的男人就硬不起来。
第51章 连环()
“我同意你的看法;这件事真的挺像谢臻宁栽赃给霍子娆的。”商霖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忽闪忽闪的眼睛,声音也显得有点闷闷的;“这帮女人还真是战斗至最后一刻啊,佩服佩服。”
易扬偏头看她一瞬;在她额头轻轻一弹;“我看你战斗力也不弱,最近戏演得不错。”
商霖权当他是在夸她,得意洋洋,“当然,我大学加入过戏剧社。”
易扬觉得她这个模样很可爱,忍不住拧了拧她的鼻尖,引得商霖连连抗议;“我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好不好?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打开他的手。
易扬手背挨了她两下,有点发红。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很夸张地把手伸到她眼睛下面,“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狠心。”
商霖看到那红印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打都打了,还能怎样?不然,让你打回来?”
易扬沉默一瞬,然后用一种很暧昧的语气道:“我疼你都来不及,哪舍得打你啊。”末了还递了个深情款款的眼神过去。
商霖身子抖了抖,“别闹了。你一点都不适合说这种话!”皱皱鼻子,“奇怪死了。”
“你现在除了嫌弃我,还有别的说的么?”易扬叹口气,“商霖小姐,你再这样,我真的会被你打击到的。”
商霖眼珠子转了转,“你脸皮那么厚,才不会被打击到呢。”
易扬无言,只能盯着自己的手背出神,看起来倒真有几分落寞。商霖见他又在那里装模作样,眼珠子转了转,也很配合地凑过去,“嗳,真的很痛么?”
从这个角度看,她好像真的打得挺重的,那红印都还没消呐。
易扬挑眉,“很痛的话,你能做什么?”
商霖认真地想了想,诚恳道:“不然,我给你吹吹?”仿佛怕火不够旺,又补充了一句,“我表弟每回哭鼻子,我都是给他吹吹的。”
她料定了易扬不会答应,她话里都挤兑成这样了,他怎么会把自己放到跟她表弟一样的位置?谁知她千算万算,到底算错了易扬脸皮的厚度。
大手不客气地伸过来,他说得理所当然,“那你就帮我吹吹吧。”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戏谑,“不然我可是会哭鼻子的,姐姐。”
……算!你!狠!
见女孩气鼓鼓地缩回被子里,易扬轻笑,“生气了?”推推她的肩膀,“好歹先帮我把手吹了啊。”
商霖不理他。
“关于谢臻宁那边……”易扬慢条斯理道,成功夺回了女孩的注意力,“你姑且和她周旋着,当心点。”
“怎么了?”商霖看出他神情有异,“她还有什么问题?”
“说不好,就是感觉……”易扬慢慢道,“很不对劲。”
。
哪怕霍子娆抵死不认,但谋害谢臻宁的事情她到底洗不脱嫌疑,加上易扬没有丝毫维护她的心思,于是她被软禁在寝宫,等待最后的结果。
安静的殿阁内,霍子娆纤指叩击桌面,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半晌没有说话。
那女子察觉了她的目光,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道:“贵妃娘娘不要担心,事情进展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
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只有碧丝守在门口,确保不会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你让本宫给自己挖了这个么坑跳下去,如果最后的结果不能如你所说,本宫绝不会轻饶了你!”霍子娆道,“我已经折损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现在还被软禁在寝殿,这么大的代价,必须有值得的回报。”
“这个当然。”女子道,“霍大司马之所以将奴婢送到娘娘面前,便是相信奴婢的计策可以帮助娘娘铲除障碍。您就算不相信奴婢,总相信大司马吧?”
霍子娆轻哼一声。若不是因为父亲,她当然不可能按照这个女人的计划做这么多事。
她想起几天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是奉了大司马的命令,入宫来给她献策。
“奴婢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陛下亲自处死谢庶人,与谢丞相结仇。”
便是被这句话打动,她按捺住性子,认真听了她的计划,并在之后照着行事。
她派出人刺杀谢臻宁,再故意失败、留下破绽。一般人自然会怀疑是她杀人未遂,但稍微想得深入一点就会觉得她如果当真要杀谢臻宁不会这般马虎,转而开始怀疑这一切不过是谢臻宁自编自演的苦肉计。
再之后,便是这个计划的关键部分……
“贺兰皙和谢臻宁两个人的性命,难道还不够抵偿娘娘此刻所受的委屈么?”女子笑意沉沉,一句话便让霍子娆的眼睛亮起来。
“今次事了,您便再也不用见到这两个让您生厌的人了。”
。
最近后宫和前朝的事情都很多,易扬难得感觉到疲惫,以至于和苏忌见面的时候也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苏忌见状有些嘲讽地开口,“魏皇若是精力不济,大可以换个日子召见草民,不用勉强。”
他们站在皇宫高处的一座阁楼上,举目望去,却见芳草萋萋、春|色旖旎。易扬看到那灼灼的桃花瓣,不自觉想起商霖身着粉色襦裙、坐在灯下认真看文书的模样,薄唇便勾出了一个笑容。
“朕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把解药交出来?”他淡淡道。
苏忌道:“草民的要求不是一早便提出来了么?驻军分布图。只要魏皇肯把那个交给草民,立刻便有解药奉上。”
“这根本不是你真正的要求。”易扬道,“你要怎样才肯说?又或者,你只是在拖延时间?”
“魏皇凭什么认定这不是草民的真正要求?”苏忌的语气有点古怪,“也许,草民就是这么异想天开,认定了您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种,愿意为了皇后付出一切。”
易扬看着他的神情,似有若悟。一个近乎匪夷所思的答案浮上他的脑海,苏忌喊出这么一个天价,难道只是为了……
“你想让皇后与朕生疏?”他轻轻一笑,“若她稍微不明事理一点,便会觉得是朕不肯拿驻军分布图交换解药,是朕不够在乎她。你做了这么多,居然只是想要破坏我们的感情?”
他说得太直白,苏忌面色遽变,“魏皇……请恕草民听不懂您的话。”
“懂不懂你心里有数,不用告诉我。”易扬冷冷道。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或者说,猜对了一部分。苏忌或许还有别的打算,但“破坏他们感情”这个目的必然在其中占了主要地位。
搞不好,他自己都没察觉他潜意识里居然有这个意图。
暗叹口气,他觉得自己又想皱眉头了。情爱真是个恼人的东西。
苏忌觉得心里乱得很,他其实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提出那个要求,就像他不明白他为何会甘冒大险、只身一人回到靳阳一样。
当初给贺兰皙喂下毒药,是他凭借自己的理智做出的决定。无论如何,多作个准备总是好的,没准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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