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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娇小的大小姐一本正经地说着怪异话语的样子，克莱门特笑了起来。
一个穿着看起来像是祭祀的老头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在道路交汇的十字路口大声向人们宣讲着什么，路人却都远远避开他。
出于对同行的特殊关注，克莱门特驻足聆听。而终于吸引到听众的老头，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良久，克莱门特只从老头口齿不清、逻辑混乱又反复重复的话语中听明白几个短语。
世界将要毁灭、龙、松加德被玷污和一个叫‘抓根宝’的大概是人名的词汇。
大抵不过是些疯言疯语罢了，这么想着的克莱门特失去继续聆听的兴致，转入了城中最繁华宽敞的大路。
一幢占地颇大，却已经废弃的石质殿堂突兀地出现在城中最繁华的路上。
向几个路人询问后，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幢建筑的过去，他们只是告诉克莱门特，因为毗邻死亡圣殿的原因，没人愿意接手这里，便一直荒废着了。
克莱门特里里外外地仔细观察了建筑，得出了几乎不用改建便可直接作为圣光的教堂的结论。
接着，她便走入了紧邻着的死亡圣殿。
圣殿入口便是一段下行的楼梯，这让她想起来洛丹伦风格的墓穴——即使突然蹦出一个亡灵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位于地下的死亡圣殿显得十分灰暗，放置着一排排巨大的、满满放置着尘封书籍的书架，看起来不像是神殿，却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古老图书馆。角落里似乎还有着通向更下层的楼梯，末端的门扉却被粗大的锁链紧紧束缚着。
克莱门特略微听过关于这里的传言，这是一个低调内敛、十分温和的教派，他们似乎信奉死亡能为人间带来终极的宁静，是神赐予人最宝贵的礼物。
普罗大众皆有向往生的本能，所以长久以来，这里便被回避冷落着。
一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在和什么人说好的样子。
克莱门特循声而去，转过一个拐角，在两排书架之间看到一个身穿破旧黑色长袍的老者干枯的背影，他弓着腰、低着头，正对一个被挡住身影的人说话。
“我正为此事发愁，拜托你就再好不过了，小姑娘。”老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平静，几乎能立刻让人对他产生好感，他枯笑两声后接着说道：“不要有多余的担心，你依旧是你自己……空闲的时候，就请过来看看书，陪我说说话吧。”
“谢谢您，山德鲁祭司。”
这分明是洛丽亚的声音，就在克莱门特对洛丽亚居然先行一步来和邻居打好关系感到诧异时，她的大小姐接着说道：“过来吧克莱门特，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当女骑士看到洛丽亚被挡住的娇小身影时，洛丽亚双手叉腰、语速极快地对她说道：“查清楚今天凌晨每个人的去向，问问参加了巡逻的骑士有没有见到奇怪的人或事。昨晚有几个孩子被不明身份的家伙袭击了，找出他，然后消灭他。”
如果能够解决这场事件，对于圣光在雪漫城内的传播十分有益，克莱门特如此想到。更重要的是，伤害孩子们的家伙，决不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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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笼中少女（2）（）
“泰莎，你有很大可能会被推选为新的主教。”主教毫不理会女牧师的意见，说道：“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离开吧。”
圣光教会认定异教徒的问题已经解决——尽管他们对王子的手段颇有微词。
亲自调查过斯坦索姆附近的女牧师自然知道问题并非那么简单，她不明白是什么使圣光教会的高层待在遥远的地方、什么也不做便得出如此轻率的结论。
‘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洛丹伦的声音，洛丹伦人便是世界的主宰’——尤其当人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收容所中那些曾经无比凶悍，如今却如家畜一般被圈养的绿皮囚犯时，便对这个论调更加深信不疑。
她想，或许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这个无比强大的国家已经开始衰败。
从教堂中走出的女牧师思考着，或许自己应该去向公爵大人求助。长久以来，她第一次违反主教的命令，私自动身前往王国的东北边境。
“骑士小姐~骑士小姐~快醒来~”
一阵轻柔的呼唤声使克莱门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反射般地在第一时间摸向武器，却按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只见一只白色的大狐狸舔了舔她的手，床边还有一只笑眯眯盯着她看的粉毛萝莉。
“全身盔甲太引人注目了！”洛丽亚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她打断了穿好衣服后还想戴上盔甲的克莱门特：“我们是去调查，又不是找人打架……武器也不要带，万一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
说着，洛丽亚抛给克莱门特一根法杖——杖头镶着绿色水晶的达拉然制式幻影法杖，大概是她从血色图书馆中顺走的许多法杖之一。
“如您所愿。”克莱门特用手指摩擦着幻影法杖的杖柄，喃喃道。
前一天的内部调查徒劳无功，于是洛丽亚决定亲自去寻访据称遭遇了袭击的孩子。
克莱门特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平常几乎总是睡到下午的洛丽亚，居然会在大清早主动跑来找她。
有些在意的事情，洛丽亚只是如此回答。
二人一狐来到街上四处乱转，让克莱门特低调些的洛丽亚反而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不论是与诺德人格格不入的穿着风格，带着好像变异过好几次的巨大白色狐狸，还是那一头极为罕见的粉色长发都足够吸人眼球，与此相比，在天气晴朗的大清早打伞已经不算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了。
“好像是牛肉糜做成的炸丸子呢，阿狸你也尝一个。”
“你真的不要这条毛皮围巾么，阿狸？这明明是很不错的狐狸皮呀。”
集市上任何新奇的小东西都能吸引洛丽亚驻足良久，就当克莱门特以为她不过是拉自己来逛街时，洛丽亚却又像集市上的商人打听了足够的情报。
从一家木工店出来后，洛丽亚啪踏啪踏地小跑到克莱门特身边，随手塞给她一个小木雕后，拿出笔记写写画画起来。
“第一个据说遇袭的熊孩子，眼眶发紫，原因是和邻居家的小孩打架。”洛丽亚划随手掉一个名字，对克莱门特说道：“就是之前在奶酪店遇到的那个留着鼻涕的光头小孩。”
“第二个，噗。”洛丽亚笑着说道：“扭到脖子，因为妹妹半夜去找哥哥人生商谈，打醒哥哥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
再次划掉一个名字，洛丽亚接着念到：“第三个被城外的流民抢走了零花钱……真无聊。”
克莱门特插话道：“我们去找那个流民，把钱要回来顺便给他留点深刻的教训吧。”
洛丽亚答道：“这种小事去找城管，不对，城卫吧，下一个……”
克莱门特还想再劝说洛丽亚，欺负小孩子的家伙不能饶恕，但洛丽亚接着念到：“第四个，擦伤了膝盖的小女孩，据说是因为昨晚被路边上流着口水的奇怪大姐姐追赶，不小心摔倒了。”
“唔，看起来很可疑呢，这个流着口水的奇怪大姐姐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洛丽亚说道，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笔划掉，她在第四个名字上打了一个问号。
“才不奇怪呢。”克莱门特小声嘟囔道：“我只不过是提醒那只萝莉晚上很危险，早些回家而已……再说根本没有流口水啊！”
“你说什么？”洛丽亚没有听清克莱门特小声的自言自语。
“我是说……”克莱门特指着洛丽亚本子上第五个名字，说道：“什么情报都没有显得很奇怪呢，大小姐，我们马上去找这个孩子吧！”
……
米娅的家在城西的贫民区中。
洛丽亚和克莱门特从繁华的城中心一路询问而来，街道两旁的建筑逐渐老旧破落，在肮脏逼仄的小巷中七拐八绕之后，终于找对了地方。
像是米娅母亲的中年女人神色黯然地坐在门口发呆，在看到洛丽亚和克莱门特的时候，她惊慌地站起身来，显得很不理智，只是死死地用身体堵住破烂的家门。
这其中又会有多少辛酸而平庸的故事，见过太多类似景象的洛丽亚没有丝毫兴趣知道。
因为社会、家庭或是自己消磨尽所有希望与梦的人，只能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卑微又安静的死去。
他们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某一天因为偶然的机会被远方的众人知晓自己的悲惨故事，好让那些遛着狗喝着茶，过着轻松日子的人彰显下无谓的同情心或是通过空洞的批判些什么、来获取一丝道德上的优越感罢了。
在克莱门特安抚住中年女人后，洛丽亚一言不发地踏入了这间阴暗破落的房子。
她在密不透风的里间，一张散发着异味的凌乱床铺上找到了叫做米娅的小女孩。
没有任何光源也并不妨碍洛丽亚去观察这个比自己看起来小很多的女孩——毫不意外的干瘦身材。
她握了握米娅几乎只有骨头的手臂，才意识到养大自己的暴风城孤儿院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
洛丽亚抚上女孩的额头时，克莱门特走了进来，紧跟在她身后的中年女人就那样木然的站立着，终于有了一丝光彩的眼睛也只是充满了恐惧与犹豫。
“前晚回来后，这个小女孩就病倒了。”克莱门特对洛丽亚说道，语气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尖锐和愤怒：“她还清醒时说遇到了怪人，还亲了她。”
“不过是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洛丽亚轻描淡写地说着，只不过对于小女孩所身处的环境和时代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发烧足够要了她的命。
洛丽亚拉开女孩的衣领，仔细摸了起来，不久后手指停下，对克莱门特说道。
“找到了……把她抱回去交给卡娜。”
第136章 笼中少女（3）（）
“发烧、贫血、腹泻和严重的营养不良。”卡娜走出客房对洛丽亚说道：“殿下，小女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洛丽亚正翻着从山德鲁祭司那里借来的厚重古书，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眼神闪烁地对卡娜说道：“想不到，这世上还真的有吸血鬼存在呢。”
“我小时候也听过类似的传说。”卡娜回忆着说道：“大抵在每个人类国家都有这样的传闻……吸血鬼和狼人，狼人被证明是确实存在的，但从没有听说过吸血鬼确实存在的证据呢。”
想到了什么的女牧师摇摇头补充道：“不，看来只是艾泽拉斯没有吧。”
“据这本书记载，除了阳光和不能离开人类太远之外，吸血鬼没有任何弱点呢……还有很多地方和我听过的传说不大一样。”洛丽亚翻着书页说道：“有必要抓一只回来研究研究呢。”
这正是洛丽亚接受死亡祭司任务的原因，她想要抓到一只吸血鬼。
想到米娅颈部几乎微不可见、若不是下意识寻找就绝不可能发现的小小伤口，她几乎确定自己已经发现了目标。
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传来，随后被称为多多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圣骑士多鲁推门进来，他对洛丽亚说道：“大小姐，又发现了类似的情况，这次是一个小男孩，他也说有个奇怪的人亲了他的脖子……不过……不过并没有什么症状。”
事实上多多见到小男孩时，对方正在活蹦乱跳地爬树捉虫子。
“从米娅的伤口来看，失血量显然不多，她之所以昏厥是因为吃坏肚子导致的脱水和长期的严重营养不良。”卡娜向洛丽亚解释道：“和吸血鬼没多大关系……倒不如说，要不是因为吸血鬼事件吸引了殿下您的注意力，她就活不了多久了。”
尽管没有严谨的统计数据，但洛丽亚总觉得死于病饿之人实际上远远多于死于战争之人。
“多鲁，去把这个消息转告克莱门特，我很担心她到处乱窜，砍到无辜群众呢。”
在将米娅送回现在的住处后，狂怒的克莱门特便冲了出去，在大街上四处寻找可疑的人。
多多应声离去，洛丽亚又指指客房，向卡娜询问道：“她的妈妈或其他什么家人有来过么？”
卡娜摇了摇头。
洛丽亚并不意外，当克莱门特打算抱走米娅时，那个中年女人便发疯般地上来阻止。
她根本不相信有人会免费救治她的女儿，不得已之下，洛丽亚掏出了几个金币。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人当时的眼神分明是再也没有打算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她在金币和米娅之间来回扫视，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金币之上，有几分不舍，更多的是达到了某种解脱。
“在她们家门外也能看见城北那座高耸壮丽的伯爵城堡呢。”洛丽亚前言不搭后语地对卡娜说道。
……
每当回想起米娅的样子，克莱门特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上涌，那个濒临死亡的瘦小身影，与多年前铭记在心的形象重合了。
尽管接到了多多的传话，但她依旧将所有错都归结到了那只素未谋面、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吸血鬼身上。
她内心深处十分清楚，自己这是迁怒。真正的源头是深埋在记忆之中、最近又被唤醒的，那宛如跗骨之蛆般的无力感。
“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
一间无人居住、屋顶已经半塌陷的小木屋中，克莱门特擦拭着自己十多年来修修补补、却从未更换过的双手大剑，剑身上用飘逸的字迹铭刻着一行小字——Clement。
大小姐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讯息，接下来便是自己独自的战斗。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命令所有骑士和牧师远离这片区域，只打算独自一人解决问题。
米娅和另一个小男孩，均居住在城西的贫民区，接连两天的袭击让克莱门特确定了对方活动的大致范围。
而吸血鬼在黑暗中能够大幅提升各项能力，是典型的夜行生物。
她一早便寻到这间荒废的屋子，在这里静待夜晚降临。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沉没，克莱门特起身再次检查了所有装备，抓起倚在墙边的双手剑走了出去。
她扛着剑反复游走在附近的小巷中，一开始尚有晚归的诺德人与她擦肩而过。渐渐地，就连民居中昏暗的烛光也越来越稀少。
月亮升至中天，午夜来临了。
破旧又死寂的街道上只有克莱门特精准规律的脚步声，以及大剑不时摩擦盔甲所传来的暗哑金属声。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突然改变逡巡的路线，转身向城中最荒僻的角落走去。
一条荒废狭窄的街道上，两侧布满了在一次大火中烧焦倒塌的房屋废墟。行至路中，新月黯淡的光芒也被云层遮挡。
没有任何预兆，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突然从克莱门特前方传来。
“女人，你在找什么？”
她的目光随即循声投向空无一物的阴影之中，未几，一个男人的身影从中显现出来。
走出阴影，男人挡住了克莱门特的前路，只看得见一双猩红的眼睛。
吸血鬼最喜爱袭击落单的人——尤其是女性，克莱门特心想大小姐的情报果然没错，竟然在第一夜就得手了。
“女人，你是在找我么？”
显然不是人类的存在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