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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算得到了贵族们的帮助，四百对八百也无法达成洛莉娅的愿望……她指望着动员压倒性的力量直接压服雷诺，而不是在十字军损失了极大的力量后再次展开一场足以毁灭所有人的内战。
“情况很糟糕，但也不是毫无希望。”洛莉娅反复计算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学题，然后开始下达命令，“弗拉蒙，去转告卡娜，让她带些人想办法在水源里下药……不致命的那种，拉格尼斯，带上你的人，在保证不泄露计划的前提下尽量控制关键目标，策反也好、拘禁也罢，你自己决定。”
“怀特，守好这里，弄跟铁锨来把门固定住，我会在天亮前回来的。”她边说边朝出口的铁门走去，在三个人惊讶的目光下消失不见。
洛莉娅要进行最后的努力，去说服贵族们和杜安支持她。
她才不想过笼中鸟一般的生活，更别提她根本不相信怀特迈恩给出的承诺——对于怀特迈恩来说，只有死掉的洛莉娅才是好洛莉娅。
……
断断续续的夜雨之后，这里又迎来了一如既往的早晨，空气中散发着固有的血腥味与让人沉默不语的压力，士兵们走出各自的营帐，在军官的督促下前往大礼拜堂前的小广场，准备参加对洛莉娅？莫格莱尼和其他许多叛徒的审判。
似乎为了防止场面失控，雷诺将大部分不可信的人关在了营地里，由他的心腹来看守，他将直属于自己的军队分部在修道院的各个关隘上，只允许不到三百人前去见证审判。
十夫长弗拉蒙带着自己的小队慢悠悠地穿过拱门，雷诺临时调整了部署，让他们既定的计划变得一团糟的同时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机会——他本来没有机会靠近大礼拜堂，却被临时调遣过去，虽然现在连他也搞不清楚有多少自己人能够混进去，却也有了见机行事的机会。
他一扫之前的沮丧和悲观，临近关键的时间，他变得冷静起来——危险总伴随着机遇，他应该找个机会换一个头衔。
弗拉蒙爵士怎么样？
拉格尼斯确认着最后的名单，就在昨夜，他和他的人好几次都险些失手，不过最后总算搞定了那些所谓的关键目标——雷诺军队中的三名中层军官。
通过某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其中一个承诺约束自己的手下待在营地里闭门不出，另外两个在大箱的黄金面前临时反叛了……其余的，都消失了。
作为雷诺的密探，他熟悉许多人的性格，也最先发现了修道院中的异动，在跟踪了某个大病初愈后开始变得奇怪的战士，他察觉到了吸血鬼的暗自密谋。
拉格尼斯与弗拉蒙或者怀特不同，他并非在威胁之下加入新的阵营，而是主动要求的……在见惯修道院诸多腐烂阴暗的角落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去谋求改变。
洛莉娅当然不会轻信他，他便主动接纳了那名为血腥吸血热的疾病。
……
这么多年来雷诺还从未记得什么疾病是在初夏时爆发的，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久加诺夫拒绝听从他的命令，这没什么，这个奥特兰克人从来就桀骜不驯，稍后铲除掉就好；几个军官迟到了，他们顶着苍白的脸孔像幽魂一样在角落里晃来晃去，雷诺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偷偷喝了酒；再次临时打乱的编制让各个小队有些混乱，有几个人他一直没有见到，那些蠢货或许还在寻找自己新的部署……
手下的回报不断传回，让他越发不安，他很想取消审判，但又觉得自己只是神经过敏……他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他安慰自己——各处要隘均已派人把守，进出修道院的通道全被死死封锁，就在刚刚，杜安也派人送来了自己的诚意，他同意交出手中的权力。
不久之后，他与怀特迈恩永久稳固统治的最后一道障碍将被拔除。（未完待续。）
第548章 她的声音（2）（）
怀特和其他人没话找话地聊天，不断拖延着时间。
一开始，那些士兵只是讽刺‘老怀特太紧张了’，后来干脆变成了满脸不耐烦，在他们快要怀疑起怀特的时候，又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大串钥匙……足足有二十多支，他好像找不到正确的钥匙一般一支一支地去试，中途还好几次把钥匙掉到了地上。
怀特想尽量为别的同伴争取时间，也担忧着打开地牢却看不到洛莉娅的身影。
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钢铁铸就的大门传来金属锈蚀的声音，怀特现在还是无法想象洛莉娅竟然能穿过它，身后的士兵早就不耐烦了，纷纷推开他挤了下去。
怀特挤出个赴死般的表情，硬着头皮走到地下，看到被押解着的洛莉娅朝他眨眨眼睛笑了笑，才安稳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好在没人发现洛莉娅的小动作。
把低着头的栗子故作鲁莽地拖曳两下，怀特跟在了押送队伍的最后面，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计划着今天早晨应该发生的一切……通往大礼拜堂的路口上埋伏了一队最坚毅最忠诚的战士，一旦事情有变，他们就会杀掉这些看守，直接将洛莉娅救走……然而这个保险已经失效了，雷诺临时嘱咐他们往另一边绕过去。
临时的变动不断将计划搅得更加糟糕，但这时候怀特却不害怕了，他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只是木然地盯着洛莉娅小巧又看似坚定的背影。
大概会成功吧？
……
“我没办法再忍受了……我要去向指挥官报告！”
他们站在回廊里远远看着士兵布置审判会场的时候，黛博拉却突然啜泣起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我做了太多坏事，我背叛了圣光！”
拉格尼斯紧紧捏住黛博拉的肩膀，指尖似乎都要陷入到她的肌肉中去，后者因为疼痛暂时恢复了理智，他这才松开手，“你怎么了，事到临头畏缩了么？”
“我从不害怕死亡的降临，我只是……只是感到痛苦。”黛博拉望着拉格尼斯的脸，很难讲那是怎样的表情，她深呼吸几次，镇定住情绪，用绝望的语调呢喃道：“我们去自首吧，指挥官会原谅我们的。”
她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奢望罢了，手刃了许多同伴的他们一定会被雷诺处死——那是个绝不会容忍背叛的男人。
“你疯了么？”拉格尼斯脸色铁青地将黛博拉拽向隐蔽的角落，后者脚步踉跄地跟随着，像是丧失了身体的自主一般。
“我没疯，疯掉的是你，你总在说想要改变，可我没看出任何改变，你不过是在用一桩罪恶替代另一桩罪恶罢了。”黛博拉突然反抗起来，她愤恨地盯着拉格尼斯的眼睛，“我被你骗了！你这个恶魔！我要控诉你所犯下的罪！阿比戴尔和海登！你杀了他们，就因为他们不愿意背叛自己的信仰！”
“别犯傻了，战争总需要牺牲。”拉格尼斯面无表情，语气冷静，“雷诺和怀特迈恩只会把十字军引向毁灭，顽固不化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黛博拉先是愤恨地盯着拉格尼斯的脸，情绪渐渐又激动起来，她想推开他，却被不断地阻拦，最后，整个人都被抱住了。
拉格尼斯有些奇怪黛博拉的变化，她居然停止了挣扎，就连哭泣声也停止了。
“我们离开这里吧，趁现在，逃到南方去。”黛博拉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原谅你，我们一起逃走吧。”
拉格尼斯沉默地摇摇头，黛博拉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却在此刻崩溃了。
她已经成为了变革的阻碍。
失望、痛苦还是憎恨？拉格尼斯看着黛博拉瞪大眼睛缓缓地倒下去，淬毒的匕首插在她的心脏之上，他有些失落，但这是他必须背负的责任。
为洛莉娅？莫格莱尼扫除了不知第几个障碍，拉格尼斯觉得自己很累，就这样，在无人的角落，他紧邻着同伴的尸体坐到了地上。
……
里奥图斯用盾牌打晕了那个总在喋喋不休说着他家乡草莓有多么可口的老兵，他都懒得把人藏好，立刻就转身操纵起复杂的魔法阵。
他对魔法几乎一无所知，此刻的熟练是无数个夜晚苦背操作守则的结果，幸亏多疑的雷诺撤换了传送门的守卫，他才有机会靠着同乡的帮助混进这里。
依次从袋中将标注好序号的材料散在那个暗红色的魔法阵上，里奥图斯感觉很别扭，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是靠魔法而不是双手剑去守护大小姐……将昂贵的寄宿着魔力的卷轴撕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从那张破旧的羊皮纸中冲了出来，又钻入到脚下的法阵之中，稍后，暗红色的魔法阵就亮了起来，树立在两端的铁弧上发出了吱吱呀呀的难听声响。
紫色的电弧到处乱窜，越来越密集，终于连为一体，传送门被打开了，在光还未平息之前，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大姐。”
里奥图斯恭敬地朝走在最前面的人鞠躬。
……
刚刚还躲在云后的朝阳此刻完全失去了踪影，密集浓重的乌云压在所有人头顶上。
洛莉娅十分配合地跳到了为她准备的台子上，她在思考这样的天气究竟是好是坏——虽然更加便于同胞的活动，但未免有些阴沉，不太适合她将要进行的讲话。
她本应该站在万丈光芒之中，任由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这样看起来会显得神圣和可靠一些。
错误和混乱将被纠正，新的秩序将要升起，她很遗憾现在不是昼夜相交的时候，尽管十分讨厌初升的太阳，可其他人会喜欢的。
她朝着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点头，不论他们支持自己还是雷诺，她像是准备发表演讲一般，丝毫不似个将被审判的罪人，栗子被捆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注意到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正惊慌地望着她，很怕被再一次伤害。
人的尊严不该再被肆意的践踏，免于恐惧的自由像空气一样必要。
那个从阶梯上缓缓走下来的男人不再是她的血亲，而是恐惧的代言人，今天，她就要取而代之！（未完待续。）
第549章 激变（）
他们很体贴地为她准备了特制的高台——几个木箱堆在一起，让这场庄严的审判变得像是地精的集市一样。
洛莉娅才不在乎让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她正希望如此，便利落地爬到了最高处的木箱上，转动身体，看那些正在看着她的人。
诸多麻木的眼睛映照着她的身影和阴暗的天空，她试图从数百个目光中读出它们主人的思想，但失败了，她不会读心，大多数人也绷紧了脸庞，看不出究竟是愤怒还是紧张，她也没办法判断哪些人是同伴，吸血鬼最明显的标志——红眼，被阻隔在可以变换颜色的镜片之下。
妥协、拉拢、转变、刺杀、策反、贿赂，她已经尽己所能地丰满羽翼，但具体效果如何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今天站在这里的人究竟有多少人会支持她？
洛莉娅说不准，也不打算停止自己的计划，她始终希望避免内斗的发生，但此刻，很多事情都不以她的意志转移了。
明天会怎样……谁也说不清。
但为了正义，她必须挺身而出，即便要付出牺牲也在所不惜——这句话听来别扭，她绝不是个会为了理想与正义去过度劳烦自己的人，但一旦理想和正义与她的利益契合起来，她也不在意去贯彻它们。
长长的开幕词似乎到了尾声，她被指控的一大串罪名快要被念完了，她这才注意到在自己发呆的时候，怀特迈恩和她控制的教士们出现在了与她相对的大礼拜堂的台阶之上。
“洛莉娅？莫格莱尼，你认罪么？”
怀特迈恩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听得特别清楚，在她开口的时候，那聚集在一起的几百个人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们过分拘束地肃立着。
这里不该只有一个声音。
“在讨论我的罪孽之前，我有些无关紧要的话要说。”洛莉娅清清嗓子，脑袋却一片空白，她从不畏惧在人前讲话，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明明在脑袋里预演过无数次，到了这时候，却觉得语言无比的苍白。
“你还要狡辩么？还要在勇士们面前散播勾结亡灵的叛徒阿伦那些恶毒的谣言么？”
面对洛莉娅的不识相，雷诺的表情变得阴郁无比，而怀特迈恩则愤怒地大喊起来，她的话语像是有种魔力一样——裹挟着名为权力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控诉任何人。”洛莉娅甚至没有看着怀特迈恩，她用同样不大却很清楚的声音慢慢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罪……我只是想和你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闭嘴！抓住她！”
“住手！让她说！”
雷诺和怀特迈恩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恼怒而后者让人畏惧……雷诺大概是真的生气了，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已经准备好大开杀戒……教士和红衣精英们环顾几次，听取了雷诺的命令。
“嗯……”洛莉娅脑袋又短路了，比起站在高处激昂雄辩，她更喜欢躲在暗处耍些小聪明，不过他们既然让她说，那她就不能放过这个避免内战的最后机会，她沉思片刻，又短暂地叹息一声，终于开口说道：
“你们都认识我，我是达里安与萝卡仙妮之女，洛莉娅？希尔斯布莱德？莫格莱尼，我也和你们中的大多数一样，出生在北方，被亡灵夺走了家园和亲人。”
她的开场白中规中矩，也不知道有没有拉进和听众的距离，大多数人依旧面无表情，少数几个却露出了同情的面容——他们大概在想，这就是她的遗言吧，等她说完的时候，指挥官就会杀死她。
在这里，同情止于目光，见惯死亡和黑暗的人没有多余的怜悯分给一个小姑娘。
“我和你们一样憎恨天灾，也会为了消灭亡灵的口号感到振奋，我也梦想着有一天能驱逐仇敌，看看我们家园原本的样子……但我总在想，我们为了理想是否付出了太过沉重的代价。”
怀特迈恩和她的教士冷笑起来，洛莉娅的话已经触及了绝对不能触及的领域——软弱！投降！不需要任何引申就能直接宣判为勾结亡灵。
她忙着认罪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是所有人都决定安静地听下去。
“我没有胆怯，我不害怕同亡灵抗争。”
现在狡辩已经来不及了。
“南方的人类王国不理会我们的死活，但我们才是重建人类家园的唯一希望！你是否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向圣光忏悔？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向圣光忏悔？因自己犯下的罪孽、肆意欺凌和迫害自己的同胞而从噩梦中惊醒？”
她确实不是来指控雷诺与怀特迈恩的，她在指控在场的每一个人，她顿了一顿，用严厉的目光望着每个人的眼睛，将她的意志用绯红的瞳孔传递出去，“十字军难道不该由勇敢的战士、坚定的牧师和高尚的骑士组成么？在死亡的恐惧之下沉默、无视正在发生的罪恶甚至参与其中，难道是一个真正的勇士所应有的姿态么！”
她的音调逐渐提高，神器逐渐庄严，她笔直地站立在那些破旧的箱子之上，她的目光巡视着每一个人，她的声音也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我们立下誓言成为保护人民的盾牌，成为圣光惩戒罪恶的战锤，成为死去同胞复仇的剑刃，我们是勇敢的血色十字军，我们不该再屈服于少数人的私欲，我的同胞、我的人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