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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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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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寇,毕竟,以后说不准会与贼寇真刀实枪的拼命。
    二人正聊得高兴,突然听闻前方得得的马蹄声不绝于耳,两人立即掏出弓箭,往前面张望。片刻之间,就看到周望等十余骑往这边疾行而来,后面有三十余骑紧追不舍。
    四人大惊,卢象升厉声道:“调转马头,避开锋芒!”
    蓄力已久的马匹在四人的cao控下,如离弦之箭般往后飞奔,卢象升和周遇吉还不停的回头观望周望等人。
    骠骑营的勇士!
    他们散布于官道之上,彼此之间相隔一段距离,毫不惊慌,手持着钢弩不停的回头往后击发,每一支弩箭she出,必有一人落马,发出垂死的呼号。she出弩箭的骑兵狠拍马屁股,马嗖的串到前列,骑士在马上不慌不忙的装上弩箭,等待下一次机会。
    而追击的三十余骑人数越来越少,他们发she的弓箭离马屁股还有好几丈,便落在地上,对周望他们一点威胁也无。
    周遇吉看得心痒无比,放慢马速,看看离周望越来越近,大呼道:“兄弟们,我来帮你们!”
    说完,奋力拉开手持的二石弓,转身往后she去。
    咻咻的声音传来,其声势可比弩壮观多了。后面的一骑迎头撞上箭支,翻身掉下马,眼见不得活。
    周遇吉哈哈大笑,从箭壶里又掏出一支箭,伺机击发。
    追兵一看情势不对,追又追不上,弓箭又够不着敌人,呼哨一声,调转马头,往修武方向而去。
    “吁……”众人纷纷拉住缰绳,将马匹停下来。
    周遇吉才she杀一名敌人,心有不甘,调转马头就要追去。周望忙拍马堵住去路,说道:“将军别追了,马上追敌甚为吃亏!”
    周遇吉大悟,拉住缰绳,翻身下马,正待说话,周望喝道:“吴天柱,带五名兄弟,沿来路搜索,看是否还有活口!”
    “诺!”五骑应命而出,往修武县方向搜索而去。
    周遇吉呵呵笑道:“兄弟,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这时,卢象升也带着二仆过来,冷冷的盯着周望手头的钢弩。
    周望无奈,说道:“在下乃荆州府弓兵周望,奉高知府之命来此地查探贼寇!”
    卢象升稍稍放下心来,目光又盯上了周望腰部的马刀。
    周望一行人前往修武时,遇到了一群游骑,游骑试图驱逐周望等人,双方一逃一追的交上了火。周望深悉蒙古骑she妙法,在此小试一番,让游骑吃了大亏。
    吴天柱顺利找到活口,周望对活口稍加审问,方知袭击修武县的贼寇乃闯将李自成,目前李自成携裹了二万人马准备攻打怀庆府,手里的jing锐骑兵更是达到二千骑!
    卢象升倒吸一口凉气,怀庆府承平多年,能不能抵挡李自成的攻打还在两说,要是李自成攻破怀庆府,势必使河南乱成一团。
    听闻此信息的卢象升更不停留,马上辞别周望和周遇吉,往北直隶方向而去,临走,对周望说道:“代在下向高知府问好,高知府高风亮节,心忧朝廷,乃吾辈之楷模。目前朝廷兵力不足,望高知府能尽快派出jing锐弓兵北上协助剿匪,本官会上奏皇上禀明此事。”
    周望和周遇吉望着远去的卢象升,钦佩不已,周遇吉叹道:“朝廷文武,能有卢建斗一半的心思,何忧海内不平?”
    周望沉默着,也不说话,心里波涛汹涌。
    哪有什么高知府之命,林纯鸿之命还差不多。周望担心假借高斗枢之名会被戳破,引起高斗枢的震怒,给林纯鸿带来不必要之祸。况且,卢象升刚才不停的询问钢弩的打造之法,对这利器颇为心折,言语间颇有责怪高斗枢之意。
    卢象升到底责怪高斗枢私造兵器呢,还是责怪高斗枢未将利器制造之法献于朝廷呢?周望也吃不准,只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立即通报林纯鸿。
    周遇吉与周望等人一见如故,不停的谈论一些战阵之事,双方都有相见恨晚之意。奈何周遇吉公务在身,不可过多停留,辞别周望而去。

第七十七章 朝廷博弈
    正如卢象升所料,河南承平多年,对李自成的闯入惊慌失措,各地乡绅联名上疏求救,崇祯帝得到消息后,大怒,刚剿灭登莱之乱的朝廷立即陷入动荡之中,温体仁和周延儒纷纷借此事打击对方,真乃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至于河南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反而被遗忘了。
    温体仁的应对措施极为简单,从以前剪除周延儒党羽的方针转为直接针对周延儒,指使党羽不停的弹劾周延儒任内阁首辅以来,民不聊生、贼寇蜂起,实乃目前朝廷困境的罪魁祸首。并且极言贼寇入豫之危险,有可能祸延湖广、四川、南直隶。这些弹劾使挫折感极强的崇祯对周延儒越来越不耐烦。
    自从登莱之乱后,周延儒的党羽一个个被温体仁剪除,在朝堂的势力ri渐稀薄,应对温体仁的攻击颇感吃力。他无法,只好一方面上书自辩,声称只要谨守黄河,贼寇必不能扩散至湖广、四川等地。另一方面,他纠集户部侍郎周士朴等东林党人,ri夜商议应对之策。
    周士朴等人一致认为,只要扑灭了流窜至河南的贼寇,所有攻击和污蔑将迎刃而解。可是,目前东林党内领兵的臣子奇缺,侯恂算得上硕果仅存。
    更何况侯恂深得崇祯之信任,当初侯恂与尤世威巡边时,在黄花镇遭遇火药库爆炸,身受重伤,请求辞职,而崇祯皇帝说:“边境戒严,昌镇亟须饬备。”命令他休息治疗,不得引咎辞职。崇祯皇帝信任和依赖侯恂可见一斑。
    于是,周延儒和东林党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通州镇兵侍郎侯恂。
    一骑飞出京师,往通州而去。
    侯恂二月刚上任,在通州还未理出头绪,便遇到此事。侯恂政治上同情周延儒,对周延儒的困境一清二楚,当贼寇入河南的消息传来之后,宦海浮沉多年的他就知道,风雨飘摇中的周延儒这次需要他的援救。
    但是,军饷怎么办?粮草怎么办?
    侯恂一想到这两个问题,就头痛不已!通州镇已经欠饷三个月了,军中已有不稳之势,可惜户部已经空空如洗,哪有可能派送粮饷?
    但兵还必须派出,这事如何是好?
    沉思良久,侯恂认为,兵不能派多,须是jing锐昌平兵,两千已是上限,拆东墙补西墙,好歹还能满足一时之需。至于派谁为将呢?对,就派左良玉!想到左良玉,侯恂不禁露出得意之se。
    当初,左良玉任职辽东边军都司,受崇祯元年的宁远兵变之牵连,削职为民。不得已,赴昌平投奔于侯恂麾下。时侯恂为兵部侍郎,见左良玉虽不识字,却武艺jing熟、胆略过人,一手左右开弓绝技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一路提拔至副将,现为昌平镇副总兵。对侯恂视若父母,言听计从。
    周延儒得知侯恂愿意配合他剿灭河南之贼的消息后,大喜,立即上书崇祯帝,崇祯素知侯恂麾下昌平兵jing锐、左良玉善战,朱笔一挥,准奏,令左良玉急赴怀庆府救火。
    然而,温体仁不甘心周延儒舒舒服服的闯过这一关,与兵部尚书梁廷栋商议后,拨付给左良玉的并不是jing锐昌平兵!梁廷栋的冷笑冷得几乎能让滴水成冰:“周阁老,让你去救怀庆,兵败将死,你就等着救自己吧!”
    侯恂跌足长叹:“jian贼祸国!jian贼祸国!”不得已,召来左良玉,叹道:“一着不慎,反将你推向了火坑,二千多寻常士卒,如何是几万乱民的对手?”
    左良玉身材甚高,脸se呈赤红se,半跪于地,朗声道:“大人莫心忧,二千寻常士卒,良玉自有办法破贼!”
    联想到左良玉训练的昌平兵,侯恂稍稍放下心,说道:“入河南的乃闯将李自成,这厮向来狡猾善战,手头更有二千多骑兵jing锐,万不可掉以轻心!”
    左良玉笑道:“大人,那李自成携裹几万百姓,胜则气势如虎,败则如山倒,良玉寻思着至怀庆后,择其一部猛打,一部溃败,必然冲动贼寇阵脚,败亡之势既成,良玉衔尾追之,必获全功!”
    侯恂捻须微笑不语,果然乃良将,即便兵微将寡,也敢战,况且提出的战略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
    侯恂叮嘱道:“务必谨慎,万不可贪功冒进,那贼寇jing骑二千在手,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再说目前我也只能筹集到这么点粮草,到了河南后,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
    十ri后,左良玉点齐兵将,辞别侯恂,往南进发!
    侯恂送走了左良玉,想来想去,觉得心里没底:自己没准真的把心腹爱将推入了火坑!
    况且,折损了左良玉和两千士卒也就是掉块肉而已,虽然疼,xing命倒无忧,如果温体仁梁廷栋将战败之责推到自己身上,没准自己会掉脑袋。紫禁城的那位向来喜欢推卸责任,这并不是胡思乱想。
    更进一步,如果温体仁、闵洪学和梁廷栋抓住此事攻击周延儒,没准周延儒会因为此事而辞去内阁首辅,这对东林党大大不利!
    侯恂不停的在屋内转来转去,苦思良计。忽然,下人通报兵科给事中冯元飚来访。
    侯恂忙将冯元飚迎进后花园退思亭,两人坐定,侯恂道:“尔彛止饬俸幔赜兴涛遥 
    冯元飚笑道:“大真老弟署理军务,成效显著,简在帝心,为兄佩服不已,哪敢班门弄斧,徒惹老弟耻笑。这次来,就是想找老弟下棋!”
    侯恂喜不自胜,两人均爱好围棋,平ri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分难解。
    可是今ri的侯恂心里有事,第一盘,不到半个时辰,就弃子认输。两人接着下第二盘。
    冯元飚看着冥思苦想中的侯恂,微笑着在棋盘腹心处落下一子。
    侯恂大惊,疑惑的看着冯元飚。冯元飚落下此子,几乎就是自寻死路。
    冯元飚笑道:“本是一着妙棋,奈何有人从中作梗,妙棋却变成了死棋!”
    此话正中侯恂心中事,直愣愣的瞅着冯元飚。
    哪想到冯元飚不待侯恂落子,径直在上颗子旁边落上一子,还说道:“此子一落,大真老弟与在下又成了势均力敌之势!”
    侯恂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就棋论棋道:“世上哪有连下两颗子的道理?”
    冯元飚盯着侯恂的眼睛,笑道:“有的,简在帝心,连落三子又何妨?”
    说完,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眼见的侯恂的此盘棋必输无疑。
    侯恂连忙道:“尔彛纸涛遥 
    冯元飚手指第二颗子道:“这个子,我已经帮老弟找好了,就是总兵邓玘、石柱土司马凤仪!现在就看老弟愿不愿意上疏皇上,老弟深得帝心,这子落下是不成问题的!”
    侯恂大喜,邓玘的川兵刚从登莱平叛返回,人数高达六千,能得邓玘之助,左良玉成事的可能xing大增!再说那石柱土司的白杆兵在大浑河一战后,名震天下,战斗力极其出众,能得白杆兵相助,成功的系数又高了不少!
    冯元飚接着说道:“据卢按察所奏,流窜至河南的贼寇总数超过两万,且手头有两三千jing骑!即便有左良玉、邓玘和马凤仪三人之兵,并不能确保战事一定能胜。要求胜,须得还落下一子!”
    侯恂忙问是谁。
    “荆州林纯鸿!”
    侯恂从未听说过林纯鸿,问道:“林纯鸿乃何人?居然有这等本事?”
    冯元飚回道:“此人官名不显,乃荆州府经历司经历,主理重修荆州城墙。此人官做得稀松平常,倒是练得五千多jing锐弓兵!五千多jing锐弓兵倒也罢了,此人居然以一人之力供养弓兵,置办武备,在大明上下缺粮少饷之时,尤为可贵!”
    侯恂满眼不信之se,说道:“五千jing锐,仅仅粮草和饷银一年就达十万两以上,兵甲武器更是个无底洞,那林纯鸿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供养五千人?”
    冯元飚从袖子里掏出两封书信,递与侯恂,说道:“起田老弟和象先老弟亲眼所见。”
    侯恂接过两封信,越看越心惊,那林纯鸿居然在荆州弄出了偌大的事业,毫不费力的供养着五千弓兵!
    冯元飚扯了扯垫在石凳上的西兰卡普织锦,笑道:“此物就从荆州购得,也不知道林纯鸿从大真老弟这里搜刮了多少银子!”
    侯恂乃知兵之人,将两封信放于棋盘上,叹道:“五千弓兵从未历过战阵,又济得何事?”
    冯元飚大笑道:“大真老弟有所不知,崇祯二年,林纯鸿剿灭江匪张兆,崇祯三年,当阳县城陷于贼寇吴敢之手,林纯鸿仅依赖百余弓兵,得吴敢首级,这难道是从未经历战阵?”
    说完,冯元飚又从袖中掏出抄录的奏章,递与侯恂。
    这奏章乃按擦使卢象升所奏,极言荆州弓兵兵甲jing良,深悉战阵之法。
    侯恂依然犹犹豫豫,多年来的经历告诉他,道听途说不可信,只有自己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的。
    冯元飚见掏出这么多东西,依然未能说服侯恂,不免有点着急,大声道:“大真老弟,若是再来一次怀庆兵败,周阁老很有可能不能安其位,那温体仁得势后,吾辈祸不远矣!”
    侯恂虽然鄙薄周延儒之为人,但对温体仁更无好感,两相比较,还不如让周延儒安其位,继续做他的内阁首辅。但是,剿灭了流窜至河南的匪寇,就能保住周延儒之位?
    侯恂说道:“前些ri子廷议,皇上似乎对周阁老越来越不耐烦,周阁老似乎时间也不长了?”
    冯元飚甚为激动,站起身来,大义凌然的说道:“温体仁乃jian贼,世人所知,奈何其势大难治,圣上更是受其蒙蔽。凡是忠贞之士,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冯元飚就要抗争到底!再则,能够顺利剿灭河南的贼寇,也算为朝廷为圣上尽了一份力,正是大义所在!”
    冯元飚用大义来压侯恂,侯恂无法反驳,双脸涨得通红。
    最终,侯恂答应了冯元飚的要求,上书给崇祯帝,推荐林纯鸿。
    周延儒的反击让温体仁始料未及,毫无准备的党羽只好抓住林纯鸿身无功名,不宜升任。但此反对苍白无力,周延儒等人拿出太祖爷时例证,力证无功名不仅能升官,甚至可以入阁!
    崇祯帝对侯恂信之不疑,毫不犹豫的令邓玘和马凤仪克期前往河南,协同左良玉剿匪。但是对朝中反对继续授予林纯鸿文职的声浪甚为顾忌,考虑再三,大笔一挥,将林纯鸿改为武职,授予游击将军,受副总兵左良玉节制。崇祯帝能破格提拔林纯鸿,主要是由于前提林纯鸿给他留下的好印象。

第七十八章 重组商社
    在林纯鸿苦等瞿式耜cao作出兵一事时,他也没有闲着,继邦泰集团内部立制后,又对邦泰商社进行了大幅度调整。
    邦泰商号的总部设立在百里洲,这次聚众议事,就连远在扬州的顾绣林、广州的卢诗源也千里迢迢的赶来,毕竟,这涉及到邦泰商号的未来,不得不集思广益。
    林纯鸿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济济一堂的总管和理事,回头对郭铭彦说道:“郭大总管,开始吧!”
    郭铭彦当年念过私塾,甚至力图博取功名,但一手八股文作得实在拿不出手,连个秀才都未中,迫于生计,在夷陵码头扛包。跟随林纯鸿后,其才能得到了充分发挥,现在掌管邦泰商号后,更是努力将自己塑造成儒商,举手投足间,颇见文雅与庄重。
    郭铭彦点了点头,朗声道:“刚才大家的意见都基本一致,达成共识,邦泰商号的事情杂而分散,涵盖货栈、棉布工坊、榨油工坊、造船工坊、铁器工坊、木材工坊、炼钢工坊、采矿、伐木、转运等等,地域范围又广,遍布清江、容美土司、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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