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折腾,到如今,整个王家都在京城抬不起头来,要想着贾家赔罪,你说这娘家人还能不恨她?也就是她一开始想不明白,这会儿大概是知道了,她连着娘家都全得罪光了,这才老实呢!”
胖胖的那个婆子甲听了也跟着点头,侧过身看了卷缩在床上的王氏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的唾沫:
“祸害娘家的东西,王家前些时候还送银子来让照顾些,要我说,如今这王家的闺女们都快一个个没人要了,还不都是她害的,没找她算账都是轻的了,还送什么东西啊!”
“人家那是大家族,就是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总不能全不管吧,得了,有银子拿你还多什么嘴,也就是你心不平,你看看我,拿着就拿着,该不该照顾,那就凭着我心情了,这样不守妇道,给家里惹祸的东西,看都不想看一眼。还照顾,能给间屋子不让她和人挤一起已经很厚道了。”
那瘦瘦的婆子乙拍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尘,又拿起了酒杯,迷了一口,声音依然淡的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说的那胖婆子一时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忙转头开始八卦起了别的。
“说起王家,最近我听说个消息,有人看到王家的王子腾,那个王家族长,这王氏的大哥和贾家那个大老爷走一起呢,你说,按说这王家的闺女害了贾赦那个大老爷的媳妇,儿子,应该是仇家才对,怎么就走一起了?”
这胖婆子可真是不像是天牢里的婆子,那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和那些街上的小商贩婆娘有的一拼。看的那瘦婆子都有些好笑,
“还能怎么的,要说这王子腾也是聪明人,他要是想要解决王家和贾家的这纠纷,可不就是要从这贾家大老爷着手嘛,只要这贾家大老爷不在寻王家的晦气,那王家也算是能勉强过了这一关,毕竟张家可不在京城做官,一时半刻也伸不出手来折腾。”
“解决?他们这都成生死大仇了还解决?”
胖婆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要是她家,估计能杀上门去,还解决?真是不能理解呢!倒是瘦婆子嘴角带着一丝嘲笑,慢慢的说道:
“怎么不能解决,毕竟这事儿是王氏一人干的,和整个王家可扯不上,出嫁十几年的姑奶奶做的事儿能影响到娘家的名声,可罪责问到娘家身上可没有这样的事儿。不过说起来,这一次王家的名声算是完了,没有个三五年,他们家的闺女别想说亲,就是三五年后,这亲事估计也要低上好几个档次。什么是报应,这就是报应,没能好生教养闺女,到头来不是结亲,而是结仇,最终害的还是全家,世人看清了,就知道好歹了。权当给其他人家的警示了。”
瘦婆子嘴里说的很是深奥,眼睛里也闪着奇异的光芒,只是胖婆子没有看到,低着头正夹菜吃,嘴巴不停,唾沫横飞,就这样还记着说话。
“这倒是,我听说王家好些闺女原本定亲的人家都退亲了,弄得好些家里哭哭啼啼的,还有王家闺女寻死的,作孽啊!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要说王家虽然也不怎么算是好人家,可是这真要说起来,这京城的大户人家里,也就是那样,大哥不说二哥,都差不多,可如今再看,可就差了不是一点两点了。”
明显这最后一句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胖婆子忍不住微微抬着头,一脸看不起你的表情又扫了王氏一眼,只是被瘦婆子的声音又引了回来。
“还能怎么的,总有法子的,要嘛往外省嫁,再不济往军营里嫁,他们家好歹也是武将人家,把闺女许给军营那些贫寒出身,自己拼出来的武将总是能嫁出去的,好歹品级上还能好看些。人家也不怎么讲究规矩,好歹能糊弄过去。至于将来,那就全凭自己的命了,武将生死可没准儿呢!”
就凭着这些话,要是个有见识的立马就能看出这胖婆子和瘦婆子的不一样来,那胖婆子绝对是寻常的婆子,倒是这瘦婆子则很有些见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眼光,只是这胖婆子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差异,只是巴结的帮着倒酒,
“要这么说,过上几年王家在这京城勋贵中那可就没什么地位了。”
“可不是!”
“对了,前些日子,王家送了不少子弟去了军营呢,我看着这是王子腾为了将来谋划了。”
胖婆子一脸的请教样,还真是请教,这胖婆子也能算的上是瘦婆子的半个徒弟了,这天牢能呆得住的也要懂这里头的规矩,等级,她能在这里立住脚跟,那靠的就是瘦婆子,没有瘦婆子,她这肥差可保不住。所以有什么消息立马就说,权当自己是瘦婆子的探子了,她也就这么一个才干,若是在不多多利用,那以后她可没处哭去。
“送军营?那他倒是狠得下心,这闺女嫁不到好人家,那就没有了联姻过来的人脉,还不得让家里的男丁自己努力去?要是男丁也不努力,等着没有了王子腾,那王家可就真倒了。我家当年要是有人能有这个见识,也不至于一败涂地。看样子王家倒是还有些希望,只要清除了这些拖后腿的,以后还能稳得住。”
话说到这里,那瘦婆子脸色多了几分回忆的神色,那胖婆子一看这样忙停了嘴,再不敢说什么,装作看管王氏的样子,转过了身,四处张望了一回。
这两个婆子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王氏在床上已经是满脸的泪痕了。
“不可能的,二哥,二哥怎么可能不管我,去和贾赦那个混账和解?不可能的,王家,王家也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都是骗人的,统制县伯之后怎么可能嫁不住去?不会的,一定是谣言。”
她这会儿是真的很害怕,怕自己真的害了娘家,虽然她亲情冷淡了些,只要是为了自己,那就是亲姐妹也能忽悠,像是那嫁到薛家的薛姨妈,那可是她亲姐,当初为了自己能嫁入国公府,生生算计了亲姐姐,让亲姐姐嫁到了薛家,可是她也不是傻子,心里很清楚,这若是全族的女子都嫁不出去,那么自己该得罪多少人,以后只怕是就没有了娘家人了。这年头没有娘家人的女人会是什么下场,她不是不清楚。那些守寡后让夫家卖了的,多半都是没有了娘家的女人。她虽然有儿子,有闺女,可是如今这样,她知道按照老太太的心狠程度,怕是没有多久,这休书就该到了,到时候,没有娘家,夫家不要,自己该怎么办?
“我是为了我的孩子,我的珠儿,我珠儿这样的聪明,这样的好学,以后一定能当大官的,有了爵位,珠儿该多有前程,对,我都是为了珠儿,张家,都是张家,京城放例子钱的不是我一个,包揽诉讼的也是常有的,能有多大的罪名?就是张家,都十来年不来往了,居然还能把旧账翻出来,若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全是张家,老爷,你怎么还不来,珠儿,你也不要娘了嘛?”
她给自己找了理由,把自己全部定位在了慈母身上,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她是为了孩子才这么做的,为了孩子不择手段,为了孩子狠下心肠,好像这样一来就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些,有些安慰,有些支柱,只是转眼她立马又开始恐慌了,她被关已经不少日子了,可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来看一看,娘家还有人打点,让她日子好过些,可贾家呢!
贾赦那里是不指望的,那是仇人,老太太她也不指望,只能想着什么时候来休书了,可是儿子呢!那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为了他谋划十来年的儿子,怎么也能不来看一眼,不传一句话进来,她真的怕,怕这个孩子知道了那些她藏在面具下的阴暗之后不理解她,嫌弃她,贾珠也好,元春也罢,她一直都是护着长大的,太过单纯,太过天真,有太多利益纠葛和世间阴暗都被她挡开了,原本她想的是让自己的孩子活的干净,可如今一想,却又恨自己让他们太过干净,干净的这会儿只怕自己都成为了让孩子嫌弃的对象,她甚至想着,若是孩子们真的来看她了,她又该怎么面对这些孩子,怎么面对他们嫌弃的目光,谴责的眼神。
越想王氏的脑子里就越乱,对于以前做的一切又开始了不断的回放,开始不断的纠葛,一会儿觉得自己做的全是不得已,是为了孩子,自己是个慈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到了如今里外不是人,被自己孩子都嫌弃,不来看是自己的报应,反正脑子就没有休息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不开口,也没法子开口,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喊什么了。
要说王氏吧,刚来的时候还知道喊着自己是统制县伯的闺女,是王家的闺女,是世家出身,这地方不配给她住,可是没人理,没人在意,时间长了总不能自己和自己说话,所以只能不说话,到了后来,听了太多那看牢的婆子的说话,她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是错的,罪孽深重,又开始不敢开口,到了如今,那是已经有些不会说了。
王氏这样的状态,其实很正常,从天堂到地狱时间太短,过度都没有,是个人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这地方这么阴森,是不是还有些隔壁传来的打骂,哭嚎,渗人的很,让她精神上也有些不对了,这才是这一切的缘由啊!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日,一天胖婆子快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对着瘦婆子大喊:
“老姐姐,这世道,这世道,那是真的有报应,有报应啊!你猜今儿发生什么事儿啦!贾家二房,那个贾珠,那个王氏的长子不行了!听说大夫都进去了三波了,那个贾赦大老爷还帮着请了太医,说是这贾珠郁结于心,毫无求生之心,只怕是没有几日了,你说说,这是不是报应,这王氏害了人家大房的大儿子,这自己的大儿子这会儿也不成了,可不就是报应?”
这个消息瘦婆子还没有说什么,牢房中的王氏听了立马尖叫起来,双手抱着脑袋,一声声的尖叫,然后突然对着牢房的大门就跪下了,留着眼泪,看着屋顶,双手合十,大声的喊道:
“老天爷,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孽,都是我的罪过,你放过我的儿子,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只要能让我儿子活着,让我受什么样的罪,什么样的惩罚我都甘愿,老天爷,求求你,求求你了。”
看她这个样子,胖婆子和瘦婆子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听着她不断的求告,向着老天爷磕头,一个接着一个,重重的,额头都青了,肿了,甚至开始泛起了血丝,可是这头依然在磕,瘦婆子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啊!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盼早到与来迟,因果轮回,世间皆准。你的儿子是宝,难不成别人的儿子就是草嘛?当初怎么就没有想想人家没有了儿子是什么样的心情?长子嫡孙啊!就这么被害死了,两条人命,不是那么好还的。说起来,这一次贾家大老爷已经做的够好了,还请了太医,这是个心善的人啊!怪不得吃了亏,受了罪有人替他出头呢,这是善有善报。”
“是啊,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话连我儿子也说过,如今真是报应到了。”
说道报应儿子,这两个牢里的婆子都不自觉的肃穆了几分,合着手掌,对着老天爷行了礼,而另一边听到她们这么说的王氏这会儿已经瘫倒在地了,难得的,眼里充满了悔恨,嘴上不住的呢喃:
“报应到我身上好了,为什么是我的珠儿,我的珠儿啊!娘错怪了你,你身子不好,娘一直知道,怎么能怪你不来看娘,你是为了娘啊!郁结于心,一心求死,该死的人是娘,不是你,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怎么能替娘去死,珠儿啊!娘错了,娘错了,早知道会害了你,娘就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的,乖乖读书,乖乖娶亲,乖乖的科举,给娘生个孙子,让娘看到你顺顺当当的,珠儿啊!娘真的知道错了,珠儿啊。。。”
话音到了后来,已经慢慢的消散了,王氏睁着大大的眼睛,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怎么看怎么有些吓人,胖婆子忍不住凑过来打开了牢门,往王氏跟前一探,然后重重的送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没气了呢,还活着就好,上头可还没判呢!”
说话间转身就走,才想走几步到门口,那躺在地上的王氏突然就窜了起来,一把拉住了胖婆子的身子,就想往门口窜去,好在门口还有正想着过来看情况的瘦婆子,一把拉住了她,把她往牢房里头送。
“该死的,你个王氏,莫不是想要越狱?寻死也别害了咱们姐俩。“
后头的胖婆子这会儿也回神了,忙跟着抓人,而王氏呢,则是带着疯疯癫癫的架势,力气突然大的吓人,嘴上还大喊着:
“珠儿,你等着娘啊!娘来了,娘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儿的,娘在,娘把命换给你。珠儿啊!娘来了,等着娘。“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样的一个娘,一心想要换命给儿子的娘,这会儿恐怕都要眼泪汪汪的一个劲的喊着王氏是个慈母什么的,可惜,她遇上的是两个看管牢房的婆子,还是知道世情前后的婆子,哪里会同情这个早就了一切悲剧的王氏,等着把人重新关好,胖婆子不说同情了,直接就吐了一口唾沫到了地上,狠狠的说道:
“居然想逃狱,这是想要害了我们不成?你自己做的孽,如今那是报应到了,活该你受的,你有这心疼劲儿,怎么不想想被你害死的人的家人是个什么心情,当时又该是怎么心疼,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让你自己也受一遍同样的罪罢了,有什么好哭的,活该!“
就是那个瘦婆子,看着王氏的眼神也带着鄙夷,
“和她说这些做什么,这样的人,咱们见得还少嘛,她害别人那是天经地义,别人害她就是十恶不赦,就是老天爷报应,也觉得那是天道不公,你说这么多,她能知道你好心?得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生歇歇,刚才那王氏可使了不小的劲儿,扯得我胳膊都麻了。“
“老姐姐,你可还好?没伤着吧,若是有个不适,咱们就是拼着以后不要王家的银子,也要好生收拾她一回。“
“不用,她这样的人,这辈子都出不去的,还用咱们收拾?两条人命呢,不是说刑部都准备张家来人后就给张氏开棺验尸吗?到时候有的她受的。“
“不止张氏,听说还去了公函,找了好些人去寻那些原本服侍贾瑚的人了,还有那些被抓进来的这王氏的心腹,这会儿也有几个吐口了,只是他们只是知道,不是经手人,这会儿找经手人去了,听说连产婆也被抓进来了,就等着到时候一起审。“
“这可好,咱们慢慢听消息吧,这事儿可是皇上点过名的,必定审的干净的很。“
“可不是。“
两个婆子收拾了一下衣裳再也不看王氏一眼,就当这王氏不存在,而王氏呢,这会儿靠着牢房的墙壁,再也撑不住身子,一下子滑到在地,再也喊不出来了,只是留着泪,一个劲的哭。
另一边贾赦这会儿也正为难呢,他从来都不是个心硬的人,这一点从他被自家亲弟弟欺负的住到东院这么多年,从没有在外头说过一句老娘的不是就能看出来,还是很看重自家人的,就是原著里,贾宝玉出事儿的时候,连着贾政都说不中用了,要准备后事,这贾赦还一心想着怎么想法子求大夫救治,想着帮忙,从这一点看,史老太太那真是有眼无珠的很,贾赦真的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