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气概昂昂不由暗暗羡慕连忙上前致谢道“多蒙恩公救援我等感激不尽!请问尊姓大名?”谁知卢方自从听了刘立保之言一时恸澈心髓迷了本性信步出庙来至树林之内全然不觉。如今听陆、鲁二人之言猛然还过一口气来方才清醒不肯说出他
姓名。陆、鲁也不便再问欲邀到庄上酬谢。卢方答道“因有同人在这里相等碍难久停。改日再为拜访。”说罢将手一拱转身竟奔逆水泉而来。
此时已有昏暮之际。正走之间只见前面一片火光旁有一人往下注视。及至切近却是韩彰。便悄悄问道“四弟怎么样了?”韩彰道“四弟已然下去二次言下面极深极冷寒气澈骨不能多延时刻。所以用干柴烘着一来上来时可以向火暖寒二来借火光水中以作眼目。大哥脚下立稳着再往下看。”卢方登住顽石往泉下一看但见碧澄澄回环来往浪滚滚上下翻腾那一般冷飕飕寒气侵人的肌骨。卢方不由地连打几个寒噤道“了不得了不得!这样寒泉逆水四弟如何受得?寻不成印信性命却是要紧!怎么好怎么好?四弟呀四弟摸得着摸不着快些上来罢!你若再不上来劣兄先就禁不起了。”嘴里说着身体己然打起战来连牙齿咯咯咯抖得乱响。韩彰见卢方这番光景惟恐有失连忙过来搀住道“大哥且在那边向火去。四弟不久也就上来了。”卢方那里肯动两双眼睛直勾勾的往水里紧瞅。半晌只听忽喇喇水面一翻见蒋平刚然一冒被逆水一滚打将下去。
转来转去一连几次好容易扒着沿石将身体一长出了水面。韩彰伸手接住将身往后一仰用力一提这才把蒋平拉将上来搀到火堆烘烤暖寒。迟了一会蒋平方说出话来道“好厉害好厉害!若非火光险些儿心头迷乱了。小弟被水滚的已然力尽筋疲了。”卢方道“四弟啊印信虽然要紧再不要下去了。”蒋平道“小弟也不下去了。”回手在水靠内掏出印来道“有了此物我还下去做什么?”
忽听那边有人答道“三位功已成了可喜!可贺!”
卢方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陆、鲁二位弟兄连忙执手道“为何去而复返?”陆彬道“我等因恩公竟奔逆水泉而来甚不放心故此悄悄跟随。谁知三位特为此事到此。果然这位本领高强。这泉内没有人敢下去的。”韩彰便问此二位是何人。卢方就把庙前之事说了一遍。蒋平此时却将水靠脱下问道“大哥小弟很冷我的衣服呢?”卢方道“哟!放在五显庙内了。这便怎处?贤弟且穿劣兄的。”说罢就要脱下。蒋平拦道“大哥不要脱你老的衣服小弟如何穿得起来?莫若将就到五显庙再穿不迟。”只见鲁英早巳脱下衣服来道“四爷且穿上这件罢。那包袱弟等已然叫庄丁拿回庄去了。”陆彬道“再者天色已晚请三位同到敝庄略为歇息明早再行如何呢?”卢方等只得从命。蒋平问道“贵庄在哪里?”陆彬道“离此不过二里之遥名叫陈起望便是舍下/说罢五人离了逆水泉一直来到陈起望。’相离不远早见有多少灯笼火把迎将上来。火光之下看去好一座庄院甚是广阔齐整而且庄丁人烟不少。进了庄门来在待客厅上极其宏敞煊赫。陆彬先叫庄丁把包袱取出与蒋平换了衣服。转眼间已摆上酒肴大家就座方才细问姓名。彼此一一说了。陆、鲁二人本久已闻名不能亲近如今见了曷胜敬仰。陆彬道“此事我弟兄早巳知之。因五日前来了个襄阳王府的站堂官此人姓雷他把盗印之事述说一番。弟等不胜惊骇本要拦阻不想他巳将印信撂在逆水泉内才到敝庄。我等将他埋怨不已陈说厉害他也觉得后悔。可惜事已做成不能更改。自他去后弟等好生的替按院大人忧心。谁知蒋四兄有这样的本领弟等真不胜拜服之至。”蒋爷道“岂敢岂敢。请问这姓雷的不是单名一个英字?在府衙之后二里半地八宝庄居住可是么?”陆彬道
“正是正是。四兄如何认得?”蒋平道“小弟也是闻名却未会面。”卢方道“请问陆兄这里可有个九截松五峰岭么?”陆彬道“有就在正南之上。卢兄何故问它?”
卢方听见不由地落下泪来就将刘立保说的言语叙明说罢痛哭。韩、蒋二人听了惊疑不止。蒋平惟恐卢方心路儿窄连忙遮掩道“此事恐是讹传未必是真。若果有此事按院那里如何连个风声也没有呢?据小弟看来其中有诈。俟明日回去小弟细细探访就明白了。”陆、鲁二人见蒋爷如此说也就劝卢方道“大哥不要伤心。此一节事我弟兄就不知道焉知不是讹传呢?俟四兄打听明白自然有个水落石出。”
卢方听了也就无可如何。而且新到初交的朋友家内也不便痛哭流涕的只得止住泪痕。蒋平就将此事岔开问陆、鲁如何生理。陆彬道“小弟在此庄内以渔猎为生。我这乡邻有捕鱼的有打猎的皆是小弟二人评论市价。”三人听了知他二人是丁家弟兄一流人物甚是称羡。酒饭已毕大家歇息。
三人心内有事如何睡得着?到了五鼓便起身别了陆、鲁弟兄离了陈起望那敢耽延急急赶到按院衙门。见了颜大人将印呈上。不但颜大人欢喜感激连公孙策也是夸奖佩服。更有个雨墨暗暗念佛殷殷勤勤尽心服侍。卢方便问“这几日五弟可有信息么?”公孙策道“仍是毫无影响。”
卢方连声叹气道“如此看来五弟死矣!”又将听见刘立保之言说了一遍。颜大人尚未听完先就哭了。蒋平道“不必犹疑我此时就去细细打听一番看是如何。”要知白玉堂的下落且听下回分解。
论前情感化彻地鼠 观古迹游赏诛
且说蒋爷跟了堂倌来到院子之内,只听堂倌说道:“爷上吃着这鱼可配口么?如若短什么调和,只管吩咐,明早叫灶上的多用点心。”韩爷道:“很好。不用吩咐了,调和的甚好。俟我好了,再谢你们罢。”堂倌道:“小人们理应伺候,如何当得起谢字呢!”
刚说至此,只听院内说道:“嗳哟,二哥呀!你想死小弟了。”堂倌听罢,端起盘子往外就走。蒋四爷便进了屋内,双膝跪倒。韩爷一见,翻转身,面向里而卧,理也不理。蒋爷哭道:“二哥,你恼小弟,小弟深知。只是小弟委曲也要诉说明白了,就死也甘心的。当初五弟所做之事,自己逞强逞能,不顾国家法纪,急得大哥无地自容。若非小弟看破,大哥早巳缢死在庞府墙外了。二哥,你老知道么?就是小弟离间二哥,也有一番深心。凡事皆是老五作成,人人皆知是锦毛鼠的能为,并不知有姓韩的在内。到了归期,二哥却跟在里头打这不明不白的官司,岂不弱了彻地鼠之名呢?再者,小弟附和着大哥,务必要拿获五弟,并非忘了结义之情,这正是救护五弟之意。
二哥难道不知他做的事么?若非遇见包恩相与诸相好,焉能保得住他毫无伤损,并且得官授职?又何尝委曲了他呢!你我弟兄五人,自陷空岛结义以来,朝夕聚首,原想不到今日。既有今日,我四人都受皇恩,相爷提拔,难道就忘却了二哥么?我弟兄四人在一处已经哭了好几场,大哥尤为伤怀,想会二哥。
实对二哥说罢,小弟此番前来,一来奉着钦命,二来包相钧谕,三来大哥的分派,故此装模作样,扮成这番光景,遍处找寻二哥。小弟原有一番存心,若是找着了二哥固好;若是寻不着时,小弟从此也就出家,做个负屈含冤的老道罢了。”说至此,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他却偷着眼看韩彰。见韩爷用巾帕抹脸,知是伤了心了,暗道:“有点活动了。”后又说道:“天从人愿,不想今日在此遇见二哥。二哥反恼小弟,岂不把小弟一番好心,倒埋没了?总而言之,好人难作。小弟既见了二哥,把曲折衷肠诉明,小弟也不想活着了;隐迹山林,找个无人之处,自己痛哭一场,寻个自尽罢了。”说至此,喉咙嘶哑,就要放声。
韩爷哪里受得,由不得转过身来道:“你的心,我都知道了。你言我行事太毒,你想想你做的事,未尝不狠。”蒋爷见韩爷转过身来,知他心意已回,听他说“做事太狠”,便急忙问道:“不知小弟做什么狠事了?求二哥说明。”韩爷道:“你诓我药,为何将两丸俱各拿去,致令我昨日险些丧了性命。这不是做事太狠么?”蒋爷听了,噗哧一声笑了,道:“二哥若为此事恼我恨我,这可错怪了小弟了。你老自想想,一个小荷包儿有多大地方?当初若不将两丸药掏出,如何装得下那封字柬呢?再者,小弟又不是未卜先知,能够知道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我二哥受药镖,必要用此解药;若早知道,小弟偷时也要留个后手儿,预备给二哥救急儿,也省得你老恨我咧!”韩爷听了也笑了,伸手将蒋爷拉起来,问道:“大哥、三弟、五弟可好?”蒋爷道:“均好。”说毕,就在炕边上坐了。彼此提起前情,又伤感了一回。
韩爷便说:“与花蝶比较,他用闪身计,是我一时忽略,故此受了他的毒标。幸喜不重,赶回店来急忙配药,方能保得无事。”蒋爷听了念佛道:“这是吉人天相。”也将铁岭观遇见胡道泄机,自己只当是二哥被擒,谁知解救的却是龙涛;如何刺死吴道成,又如何反手刺伤了花蝶,他在钢刺下逃脱的话,说了一遍。韩爷听了,欢喜无限,道:“你这一刺,虽未伤他的性命,然而多少划他一下,一来惊他一惊,二来也算报了一镖之仇了。”
二人正在谈论,忽见外面进来一人,扑翻身就给韩爷叩头,倒把韩爷唬了一跳。蒋爷连忙扶起,道:“二哥,此位便是捕快头目龙涛龙二哥。”韩二爷道:“久仰,久仰。恕我有贱恙,不能还礼。”龙涛道:“小人今日得遇二员外,实小人之万幸。务恳你老人家早早养好了贵体,与小人报了杀兄之仇,这便是爱惜龙涛了。”说罢,泪如雨下。蒋爷道:“龙二哥,你只管放心。俟我二哥好了,身体强健,必拿花贼与令兄报仇。
我蒋平也是要助拿此贼的。”龙涛感谢不已。从此,蒋爷服侍韩爷,又有龙涛帮着,更觉周到。闹了不多几日,韩爷伤痕已愈,精神复元。
一日,三人正在吃饭之时,却见夜星子冯七满头是汗,进来说道:“方才打二十里堡赶到此间,已然打听明白。姓花的因吃了大亏,又兼本县出票捕缉甚急,到处有线,难以居住,他竟逃往信阳,投奔邓家堡去了。”龙涛道:“既然如此,只好赶到信阳再做道理。”便叫冯七参见了二位员外,也就打横儿坐了,一同吃毕饭。韩爷问蒋爷道:“四弟,此事如何区处?”
蒋爷道:“花蝶这厮万恶已极,断难容留。莫若二哥与小弟同上信阳,将花蝶拿获。一来除了恶患,二来与龙兄报了大仇,三来二哥到开封府也觉有些光彩。不知意下如何?”韩爷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只是如何去法呢?”蒋泽长道:“二哥仍是军官打扮,小弟照常道士形容。”龙涛道:“我与冯七做个小生意,临期看势作事。还有一事,我与欧阳爷、丁大官人原有旧约,如今既上信阳,须叫杩七到茉花村送信才是,省得他们二位徒往灶君祠奔驰。”夜星子听了满口应承,定准在诛龙桥西河神庙相见。龙涛又对韩、蒋二人道:“冯七这一去,尚有几天工夫,明日我先赶赴信阳,请二员外多将养几日。就是你们二位去时,一位军官,一位道者,也不便同行,只好俱在河神庙会齐便了。”蒋爷深以为是。计议已定,夜星子收收立刻起身,竟奔茉花村而来”
且言北侠与丁大爷来至茉花村,盘桓几日,真是义气相投,言语投机。一日提及花蝶,三人便要赴灶君祠之约。兆兰、兆蕙进内祟明了老母。丁母关碍着北侠,不好推托。老太太便立了一个主意,连忙吩咐厨房预备送行的酒席,明日好打发他等起身。北侠与丁氏弟兄欢天喜地,收行李,分派人跟随,忙乱了一天。到了掌灯时,饮酒吃饭直至二鼓。刚然用完了饭,忽见丫环报来道:“老太太方才说身体不爽,此时已然歇下了。”丁氏弟兄闻听,连忙跑到里面看视。见老太太在帐子内,面向里和衣而卧,问之不应,半晌方说:“我这是无妨的,你们干你们的去。”丁氏弟兄那里敢挪寸步。伺候到四鼓之半,老太太方解衣安寝。二人才暗暗出来,来至待客厅。谁知北侠听说丁母欠安,也不敢就睡,独自在那里呆等听信。见了丁家弟兄出来,便问:“老伯母因何欠安?”大爷道:“家母有年岁之人,往往如此,反累吾兄挂心,不得安眠。”北侠道:“你我知己弟兄,非比外人家,这有什么呢。”丁二爷道:“此时家母业已安歇,吾兄可以安置罢,明日还要走路呢!”
北侠道:“劣兄方才细想,此事也没甚要紧,二位贤弟原可以不必去。何况老伯母今日身体不爽呢?就是再迟三两日,也不为晚。总是老人家要紧。”丁氏昆仲连连道:“是。且到明日再看。”彼此问了安置,弟兄二人仍上老太太那里去了。
到了次日,丁大爷先来至厅上,见北侠刚然梳洗。欧阳爷先问道:“伯母后半夜可安眠否?”兆兰道:“托赖兄长庇荫,老母后半夜颇好。”正说话间,兆蕙亦到,便问北侠今日可起身么。北侠道:“尚在未定。俟伯母醒时,看老人家的光景再做道理。”忽见门上庄丁进来禀道:“外面有个姓冯的要求见欧阳爷、丁大爷。”北侠道:“他来得很好,将他叫进来。”
庄丁回身,不多时,见一人跟庄丁进来,自说道:“小人夜星子冯七参见。”丁大爷问道:“你从何处而来?”冯七便将龙涛追下花蝶,观中遭擒,如何遇蒋爷搭救,刺死吴道成,惊走花蝶;又如何遇见韩二爷,现今打听明白花冲逃往信阳,大家俱定准在诛龙桥西河神庙相见的话,述说了一回。北侠道:“你几时回去?”冯七道:“小人特前来送信,还要即刻赶到信阳,同龙二爷探听花蝶的下落呢。”丁大爷道:“既如此,也不便留你。”回头吩咐庄丁,取二两银子来赏与冯七。冯七叩谢,道:“小人还有盘费,大官人如何又赏许多?如若没有什么分派,小人也就要走了。”又对北侠道:“爷们去时,就在诛龙桥西河神庙相见。”北侠道:“是了,我知道了。那庙里方丈慧海我是认得的,手谈是极高明的。”冯七听了笑了一笑,告别去了。
谁知他们这里说话,兆葸已然进内看视老太太出来。北侠问道:“二弟,今日伯母如何?”丁二爷道:“方才也替吾兄请了安了,家母说多承挂念。老人家虽比昨晚好些,只是精神稍减。”北侠道:“莫怪劣兄说。老人家既然欠安,二位贤弟断断不可远离。况此事也没甚要紧。依我的主意,竟是我一人去到信阳,一来不至失约,二来我会同韩、蒋二人,再加上龙涛帮助,也可以敌得住姓花的了。二位贤弟以为何如?”兆兰、兆蕙原因老母欠安不敢远离,今听北侠如此说来,连忙答道:“多承仁兄指教,我二人惟命是从。候老母大愈后,我二人再赶赴信阳就是了。”北侠道:“那也不必。即便去时,也不过去一人足矣。总要一位在家伺候伯母要紧。”丁家弟兄点头称是。早见伴当擦抹桌椅,调开座位,安放杯箸,摆上丰盛的酒席。这便是丁母吩咐预备饯行的。酒饭已毕,北侠提了包裹,彼此珍重了一番,送出庄外,执手分别。
不言丁氏昆仲回庄,在家奉母。单说北侠出了茉花村,上了大路,竟奔信阳而来。沿途观览山水。一日,来至信阳境界,猛然想起:“人人都说诛龙桥下有诛龙剑,我虽然来过,并未赏玩。今日何不顺便看看,也不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