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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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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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眼珠一转,笑嘻嘻说:“掌柜,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被别人抢先买走了,公子一向是死要面子。”

“别乱说话!”

皇甫贵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跟了进去。

无晋回到房间,摔躺在床上,他心中觉得窝囊透顶,尽管只是北桥头的两亩地,影响不大,这却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次失败,而且他还是败在一个臭丫头的手上,让他实在是感到没面子。

“无晋,出了什么事了?”皇甫贵跟了进来,关切地问。

“没什么?五叔去忙吧我有点瞌睡。”《|wRsHu。CoM》

无晋将身子转了过去,这件事他不想再提了,皇甫贵笑了一下,“有件好玩地事情要告诉你呢!”

“什么好玩的事?”

“今天来了一家城西的小当铺东主,说想租用我们的‘晋福记’牌子,做我们名义上的分号,每年给我们一百两银子,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件事确实有点意思,无晋转过身问:“五叔答应了吗?”

“我怎么可能答应,且不说这要你同意才行,更重要是他若做坏了,砸得可是我们的牌子。”

“那他如果一年给一千两银子呢?”无晋又试探着问道。

“给多少钱都不行,信誉是第一重要的,做生意要的就是牌子,咱们不能浮躁,得慢慢来。”

无晋点点头,五叔说得非常对,他后世的很多国产大牌牛奶公司就是为了拼命扩张,猫三狗四都可以用它的牌子,结果一个地方出事,全国的牌子都砸了,这就是典型的目光短浅,心态浮躁,愚蠢之极,做生意还不如古人。

“五叔说得对,咱们的牌子多少钱都不能租给别人。”

无晋心念一转,问题是古人有商标保护吗?他又追问:“如果那家城西当铺不理我们,强行用了呢?”

“不行的,商帖就办不下来,同一类店铺不准有同名,除非是分店,当然,他去华亭县就可以了。”

“假如我们去华亭县开一家齐瑞福呢?”无晋发现这好像是一个漏洞。

“齐瑞福?”皇甫贵连忙摇头,“不可能,谁敢用齐瑞福的牌子,齐家不会放过你的,这种事想都别想。”

其实无晋只是说一说,他可不想为一个面子,去做得罪齐瑞福的傻事,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计较的,无晋心中只是有点小郁闷,他放下那件事后,心情又变得开朗起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五叔,我想睡一会儿。”

皇甫贵见无晋的心情好了,他便有些难以启口地说:“无晋,我其实还有事求你帮忙。”

“什么事啊?”

无晋见皇甫贵笑得有点尴尬,便好奇地问他,“五叔,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是这样的,今天你走了以后,又来一个大海商,愿意把十颗夜明珠死当给我,我仔细看了,珠子品相非常好,他要五千两银子,罗秀才告诉我,有一个京城来的大商人愿意用七千两银子买十颗夜明珠,这一转手就是两千两银子,可是……”

皇甫贵挠挠头,“你知道我手上没有那么多现银。”

“五叔的意思让我回去问家主借,是这样吗?”无晋问。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皇甫贵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犹豫一下,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我是说,你手上有这么多土地,反正你也用不了,不如……”

“不如卖掉一点,对吧!”

无晋也笑了起来,他明白五叔的意思了,卖一块土地,把钱借给他,这倒没有问题,他想了一下,又问:“那五叔什么时候要钱?”

“那个海尚蛮急的,他要进货,最迟明天下午就要银子。”

“好吧那咱们就走下一步棋。”

无晋见五叔满脸疑惑,便笑着问他:“五叔还记不记得了,上次我给你说过两个办法,一个是小人之计,就是让乞丐去酒楼讨饭,还有一个是君子之谋,五叔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皇甫贵像只胖鼹鼠一般地点头,“就不知这君子之谋是什么?”

无晋又恢复了他平时的自信,他笑眯眯说:“我估计最迟今天晚上,五叔就知道了!”

那个姓杨的酒楼东主不是齐家的亲戚吗?收拾不了那臭丫头,收拾她的亲戚也是一样。

……

上午时分,一个消息便在八仙桥一带商铺传开了,不会再修新桥了,胡民巷对面的新桥就将是正式的桥梁,这个消息震惊了紫桐河南岸,尽管八仙桥改路对他们生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他们担心风水被破坏,生意人对风水不是一般的看重。

这就是八仙桥以西冷清了百年,而没有人想去改变的原因,或许有人想到了,却不敢去实施,风水在某种角度上就是商人的精神寄托,八仙桥的小九龙格局早已深入人心,而今天,当延续百年的桥梁被改道后,这个聚宝盆一样的小九龙风水是否会被破坏,这让八仙桥的商家们充满了忧虑和不满,而这时,修桥幕后者也浮出了水面,正是晋福记当铺,八仙桥改道的最大得益者。

商家们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向官府诉求,要求官府干涉,责令晋福记当铺恢复八仙桥原状,商家的集体诉求需要一个带头人,而这个带头人很自然地就由杨荆州担任,他几乎要疯了,八仙桥改道,他是最大的利益受损者,更让他无比沮丧的是,齐环已经明确表示不参与此事。

他告诉杨荆州,他在家族中只是负责收蚕茧,钱庄之事是二哥齐玮负责,如果杨荆州想要齐家出头,只有通过二哥齐玮,他不便插手,而二哥齐玮此时却远在京城。

没有得到齐家的支持,杨荆州开始单干了,一个上午,他收集了有两百八十户商家签字的联合声明书,递到了县衙。

维扬县衙,丁县丞拿着这份联合声明书走进了县令朝房,丁县丞在维扬县已经呆了六年了,被誉为商家的贴心人,而且这个贴心人他做得有滋有味,还想继续做下去。

一般而言,这种声明书他会很重视,他肯定会支持商家的请求,责令皇甫贵恢复八仙桥原状,贴心人嘛就是这时候起作用的。

但这一次他不敢,因为这次是县令批下来的建桥申请,必须要由县令来决定。

“什么事?”张容正在批阅公文,他头也不抬地问。

“张大人,是有关八仙桥建新桥之事。”

丁县丞小心翼翼说:“商家们都很不满,还写了联合声明书。”

‘声明书?’张容眉头一皱,他对这个用词不是很喜欢,他们想对自己声明什么?

其实既然是递给官府,应该是请求书才对,而杨荆州一时激愤,他想声讨晋福记当铺,就写成了声明书,这就有了一点比较强硬的口气,丁县丞也觉得不妥,可名都已经签了,也不好涂改,总不能再退回去重签吧!

张容已经想起了八仙桥一事,就是无晋申请的,他接过声明书,第一眼便看见了一幅图,一幅八仙桥的现状和原址对比图。

张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笑容,他一直不明白无晋为什么会那么热心,居然募捐修桥,他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让八仙桥改道,他那个晋福记当铺自然就生意火红起来。

很聪明的小伙子,难怪苏翰贞会那么看重他,而且很有胆量,居然敢改变八仙桥的布局,张容心中赞叹一声,他又翻了一页声明书,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大东主、首席大掌柜……一个个令人炫目的名头,张容不由冷笑了一声。

张容把声明书合上,还给了丁县丞,“这件事是他们自己募捐修桥,和官府无关,我们不用过问。”

“可是,不闻不问……这不太好吧!”

丁县丞喃喃道,“而且他动了风水,八仙桥可是太宗皇帝御口亲封。”

“丁县丞!”

张容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他只是重修八仙桥而已,你不要用太宗皇帝来压我,是你自己有问题,你就是对商人的事闻得太多、问得太多了,我不妨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御史陈中丞即将来东海郡了,你还是多替自己想想吧!”

当丁县丞从县令房走出来时,他已经大汗淋漓了,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御史中丞竟然要来维扬县了。

……

夜色笼罩了八仙桥,在杨记酒楼的三楼又是灯火通明,二百多名商家的东主或者大掌柜聚集一堂,一起商量如何应对八仙桥改道。

杨荆州站在大堂正中,声音嘶哑、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昨晚画桥图一夜未睡,今天又为八仙桥之事殚精竭虑,从早到晚来回奔跑,但更大的打击却是丁县丞已经明确告诉他,此事县衙不过问,让他们自行解决。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打击使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杨荆州还是不甘心,他利用众商家对风水可能被破坏的焦虑,再次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而这一次,众志成城,百商一心。

“各位,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想必大家都和我一样,修桥的银子是我们大家出的,但修好的桥却没有我们的份,还损害了我们的利益,我们的八仙桥没有了!”

杨荆州开始声嘶竭力的咆哮,眼睛瞪得血红,“没有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忍下这口气吗?”

杨荆州像一个精神错乱的指挥家,肢体语言表现得异常夸张,两只手捏成拳头挥舞着,通红的眼睛凸出,嘴角不断抽搐。

“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我们大家再凑钱,重修八仙桥,你们说怎么样,怎么样!”

大堂内一阵窃窃私语声,再修一座桥,那岂不是变成了两座桥,那就不叫小九龙,而叫小十龙,可能吗?

“那胡民巷的桥怎么办?”终于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拆了它!”

杨荆州毫不犹豫道:“我们一起动手拆了它!”

这个结论激起了全场商人们的争论,拆了刚刚修好的桥吗?那路人怎么过河,必须要修好八仙桥才能拆,可到时候如果又拆不了胡民巷那座桥,那又该怎么办?尤其这里面还涉及到维扬县的泼皮头子,而且新桥可是张县令批准的,谁敢得罪县令,情况非常复杂,大堂内一片吵嚷之声。

“各位安静,请安静!”

大堂内安静下来,杨荆州又再次大声呼吁道:“各位,办法总是有的,关键是我们要团结,心不能散,大家众志成城,我们一定要恢复八仙桥,这一点,大家有没有异议?”

这是最关键的,光凭他杨荆州一个人肯定是不行,只要所有人都态度一致,都坚决要求恢复八仙桥,集体向县里诉求,县里不行郡里,郡里不行向州、向朝廷诉求,这一刻,杨荆州一反他鼠目寸光的常态,态度变得异常坚定,他一定要把所有商家团结起来,拧成一条心。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重响,门忽然被撞开了,从外面走进了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所有人一起回头,有点奇怪地向他望去,有人认出来,这不是晋福记当铺的伙计老七吗?

“你有什么事吗?”杨荆州恶狠狠地问他,他不认识来人,但现在是开重要会议之时,这个人跑来做什么?

来人确实是晋福记当铺的伙计老七,他挠挠头,对众人说:“我家掌柜让我转告大家一声,胡民巷那一带的沿街空地,他有意低价转让,如果大家有意想买的话,可以去商谈。”

胡民巷一路东来的沿街都是空地,一百五十步,至少可以开十家店铺,如果新桥拆不掉,那么,那一段就将成为最黄金的地段。

大堂内顿时一片寂静,静得连针落下地都听得见,每一个商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向往之色,谁都知道,想拆那座新桥很难很难,谁都想拿到第一块利益,除了杨荆州,他的脸色变成了死人一般。

“哎哟杨东主,不好意思,我店铺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杨东主,我身体不适,我也要走一步了。”

八十六

卖地只是一个诱饵,只要有一个诱饵在,商家们就无法团结在一起了,当然,也不能一点不卖,那样的话,商人们就会以为是骗局,不会相信他了,然后会再次团结。

所以无晋决定卖一块地,凑措一笔资金借给五叔做海商生意,至于卖给谁他也反复考虑了,当天晚上便有十几家商铺的东主先后找到了皇甫贵,表达了买地的意愿,无晋最终决定卖给李记珠宝,一个原因,李记珠宝与杨记酒楼是世交,这次更是杨荆州的坚定支持者,替他帮腔,替他召集人开会,其次,李记珠宝店不远处就是齐大福钱庄,无晋想让齐凤舞知道这件事,阿Q似的找回点面子,他却不知道,齐凤舞已经连夜离开了维扬县,到晋陵郡查帐去了。

次日天还没有亮,李记珠宝的少东主李若月便来找无晋了,李若月就是上次那个又黑又胖的女少东主,无晋以为她雪肤花貌而跑去找她。

这一次买地,无晋亲自出面了,土地是他的,最终契约上要他签字,瞒也瞒不住,索性就亲自出面谈判,这让李若月有点意外,所有人都以为土地是皇甫贵的,原来这个年轻人才是主人。

李若月非常精明,她便立刻猜到,或许这个年轻人便是这次八仙桥改道的幕后主谋,但她却什么都没问,她是来买土地,别的话多说无益。

没有过多的寒暄,双方的目的都很明确。

“李姑娘,我要卖的就是这块地!”

无晋带着李若月来到了土地现场,从胡民桥开始算,一直到杨记酒楼的隔壁,沿街一共宽一百二十四步,其中晋福记的门面正好占了十四步,无晋准备将剩下的一百一十步宽分为八块,宽度不大,主要是纵深长,每块地大约是两亩。

要卖的这块土地并不是正对桥头那块,那块最黄金的土地,无晋自己要了,而是旁边紧邻的第二块,也是非常不错了。

李若月虽然相貌不太好,但很文静,性格也温柔可亲,在朦胧的晨曦中,她背着手,一步步地在刚刚划出的白线上走,心中在默默计算,一共是十丈多一点,比那边的老店要大一点,李记珠宝店一直是租的门面,租金太高,他们想买下来,但房东又不肯卖,这块地的位子很不错,大小正合适。

李若月嫣然一笑,脸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不知皇甫公子这块地要卖多钱?”

无晋一指远处的杨记酒楼,笑着说:“姑娘也知道,杨记酒楼那两亩有人出三万两银子,杨荆州也不卖,我这块地虽然没有正对桥头,但也是极为宝贵,我觉得两万两银子比较公道。”

李若月轻轻摇了摇头,笑着慢条斯理说:“无晋公子,我也承认两万两银子比较公道,但我们还但承担你这座桥梁未知的风险,至少我们会和你一起维护它的存在,所以我们也要付出代价,一万五千两银子,我就买了!”

其实李若月的父亲昨天晚上已经去找过丁县丞了,他已经得到了官府的确切消息,这座新桥不会再拆,八仙桥也不会再建,所以他才决定买地,所谓风险不过是个借口,就是要便宜一点。

无晋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那一万七千两吧你们可以在一个月内分两次付,先付一万,后付六千,怎么样?”

李若月心中算了一下利息,她便抿嘴一笑,“一万六千两,我一次付清,怎么样?”

无晋呵呵笑了,“好吧我们就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奔跑声,只见一名衙役满头大汗跑来,“哪位是无晋公子?”

“我就是差官大哥有什么事吗?”

衙役拱拱手,“公子,皇甫主事请你去一趟郡衙,说有急事。”

无晋一愣,他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没有出来呢大哥这么早就找自己了?

“多谢了!”

无晋又对跟在后面的皇甫贵道:“五叔,给差官大哥拿五百文酒钱,记在我帐上。”

衙役感激不尽,连声道谢,无晋便指了指皇甫贵,对李若月笑道:“李姑娘,我已委托我五叔为我的全权代表,具体事宜你可以和他详谈,我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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