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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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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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我捐!我捐就是!”

待黑米放开他衣领,徐掌柜慌忙跑进柜台,取出了两大锭五十两的官两,放进了竹筐里,黑米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做善事嘛!给子孙积德。”

他转身便走了,一名黑衣泼皮‘当!’的一声,敲了一记锣,开口颂道:“今天杨家做善事,惠及儿子和孙子,若问善事有多善,其实我也并不知!”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去下一家了,‘当!’“募捐做善事了!”

徐掌柜见他们走了,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八仙桥也太破烂了,是该好好修一修了。

……

募捐非常顺利,晚上,黑米独自一人来到了当铺,在灯光通明的客堂里,他将六张千两的银票递给了无晋,“一共募集到了五千五百两银子,另外五百两是弟兄们的一点心意,也算我们为子孙积点德。”

无晋接过银票便笑了笑问:“那你捐了多少?”

黑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有多少钱,只好意思意思,捐了五两,黑姑捐得最多,她一个人便捐了四百两。”

说到这,黑米又取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你寄放在岛上的重要物品,现在原物奉还,本来她今晚要和我一起来,不料忽然有急事,她赶去余杭郡了。”

“哦!真是谢谢她了。”

无晋听说黑妹去了余杭郡,他顿时长长松一口气。

既然银子募捐到了,那一步就是修桥,他不想夜长梦多,明天就必须开始动工,“那我们再商量一下修桥的事,这件事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

黑米走了,无晋便打开了包裹,包裹里是两样东西,一个紫金酒葫芦,他记得这是酒道士临终前给他的遗物,还有一件东西是一册贝叶经书,就是写在一种特殊叶子上的经文,好像是金刚经,他记得这也是酒道士临终前给他的,但有什么作用他却不知道。

这时,皇甫贵满脸疲惫地走进了房间,他刚刚回来,昨天和今天他都在到处找新铺面,就算无晋把这里全部买下来,他也不会在这里开当铺了,他回来时,听说了募捐修桥一事。

“无晋,听说在募捐修桥,你给钱没有?”

“给了啊!”

无晋忍住笑说:“二十五两银子,每家都要给,五叔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

“哎!说实话,我不想捐,反正咱们决定要搬走了,修得再好也不关我的事。”

“那新店铺找到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看了几家都不满意,说起来还是八仙桥的地段最好,可惜咱们市口太差。”

皇甫贵坐了下来,他看见了桌上的包袱,便问:“这是什么?”

无晋也正想找他问一问,便笑着打开包袱,“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五叔,你帮我看看,这两样东西我不大明白?”

“嗯!我看看。”

皇甫贵拾起紫金葫芦看了看,“这个东西很一般,紫铜做的,要我估价最多值五两银子,南市有卖,市价五两银子,不过是你师傅的遗物,感情上就不好说了。”

他接着又拾起了贝叶,仔细看了看,便笑道:“这种贝叶经文倒少见,一看就是狮子国的上好货,如果经文是名家真迹倒很值钱,不过印章上的名字叫云箐,这个名字没听说过,字虽然不错,但不是什么名家书法,最多也值一百两银子,还是那句话,感情价不好说,无晋,这既然是你师傅的遗物,你就好好保存吧!”

无晋记得这好像是酒道士最珍贵的东西,肯定不同凡响才珍贵,他见五叔也看不懂,便把东西收了起来,又笑着对他说:“五叔,明天你就不要出门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明天给你个惊喜!”无晋神秘地笑了笑。

皇甫贵一头雾水,侄儿在打什么哑谜?

……

次日天蒙蒙亮,几十名木匠和桥匠便出现在了八仙桥附近,一堆木头运来,工匠们开始锯木打桩,叮叮当当的忙碌声响昭示着桥梁重建的开始。

首先是需要建一座临时桥梁,用木头搭建一座简易木桥,供行人们临时过桥,一般是搭建在老桥一旁,工匠们也做了一个大牌子,上写‘临时过桥’四个字。

闻讯前来察看的商家们都发现,临时桥梁竟然向西边移了一百多步,离它最近的是晋福记当铺,但也不是正对晋福记当铺,而是再向西正对胡民巷,位于紫桐河的拐弯处。

虽然只是临时建桥,但至少也要维持几个月到半年,也不知这是谁定的地方,反正晋福记当铺是走大运了,有了这临时桥梁,它的生意就会好起来。

八仙桥各家店铺都在窃窃私语,很多人都想到这会不会和皇甫惟明有关,他不是刚出任户曹主事吗?但也有人反驳,哪有上任第二天就为自己族人谋私利的,而且修桥可是归县衙管,和郡衙无关,再说,桥修在胡民巷,和晋福记当铺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若真是皇甫惟明的安排,就应该修在晋福记当铺门口才对。

最为惊喜的是皇甫贵,他这两天已经无心做生意,一大早便被叮叮当当声惊醒,出门一望,他顿时呆住了,只见几十名工匠正在当铺西面的胡民巷口开始锯木头,还有些工匠在装泥土袋,准备拦截河流打桩了。

他的伙计老七跑去打听了,片刻跑回来禀报,“掌柜的,他们说这是在修临时桥梁,修好后,要拆了老桥重建。”

皇甫贵的眼睛瞪大了,他又急问道:“你问清楚了吗?桥就修在我们这里?”

“没错的,但只是临时桥。”

不管它是临时还是永久,这消息都使皇甫贵像被雷击中一般,呆站在那里,他忽然“啊”地一声大叫,激动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向当铺中跑去,“无晋,我们有救了,我们有市口了!”

七十八

在咚咚咚的捶门声中,无晋一脸疲惫地开了门,“五叔,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早上刚刚睡着一会儿,你就饶了我吧!”

无晋说得是实话,他昨晚胡思乱想一夜,翻来覆去,直到五更时分才睡着,刚刚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皇甫贵此刻哪里顾得上他的睡觉,他一把抓住无晋的手腕就向外走,“你快跟我去看看,老天爷开眼了!”

“在建桥,是不是?”无晋任他拖着自己,懒洋洋地问。

皇甫贵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他慢慢转过身,盯住无晋的眼睛,“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无晋拍拍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五叔就别管了,去安心开店吧!这临时桥梁几天就能建好,建好后那边桥就拆了。”

“等一等!”

皇甫贵的胖脸逼得越来越近,一双混沌的小眼睛里竟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精光,“你小子居然什么都知道,你给我说老实话,这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捣鬼?”

无晋不屑地一瞥嘴,“五叔,你这个词用得太风轻云淡了吧!我花了那么多银子买土地,用了大人情,至少也该用谋划这个词吧!”

“哈!果然是你。”

皇甫贵一把将他推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再将无晋按坐在椅子上,胳膊压在他肩膀上,两只精亮的小眼睛盯着无晋,一眨不眨,那表情就仿佛有人把价值一千两银子的东西用一文钱的价格死当给了他。

无晋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啪!’一下,皇甫贵将他手拍开了。

“你现在给五叔说一句老实话,那桥究竟临时……还是永久?”

或许是因为心中紧张,他的声音竟有点发抖了。

无晋茫然地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他有心逗一逗五叔,便装出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皇甫贵心中的弦綳得太紧,一下子断了,他忽然合掌哀求,“无晋,好侄儿啊!五叔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我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无晋嘿嘿一笑,这才慢悠悠说:“那就要看五叔的意思了,五叔想让它是临时,那它就是临时,如果五叔想要它是永久,那它就是永久。”

“永久!”

皇甫贵的两只脚像青蛙一样跳起来,他抓住无晋的胳膊,急得声调都变了,“我当然要永久,让它永久建在我们这里。”

“那五叔不去找铺子了?”

“不去了!不去了!”

皇甫贵高兴得要发狂了,他觉得老天爷把天下所有的幸福一下子都给了他,他就像傻了一样,一会儿激动得想哭,一会儿又嘿嘿傻笑,好容易等他平静下来了,无晋才从抽屉里拿出县衙的批文,递给了皇甫贵,“五叔看看吧!”

皇甫贵接过批文,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起来,“兹批准皇甫贵之请求,八仙桥交由晋福当铺全权负责重建……”

皇甫贵呆了一下,“我的请求?”

无晋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当然是五叔的请求,难道还会是我的请求?”

他已经习惯了被无晋当做枪手,便顺手抽了无晋一个头皮,“你这狡猾的小子啊!谁还敢再说你是傻二……”

忽然他醒悟了,天啊!无晋买下那块地,三十六亩的土地,这……这下不是要发大财了吗?他紧紧盯着无晋,心中被震惊得恍恍惚惚,就仿佛无晋是一个妖怪。

“五叔,你怎么了?”无晋推了他一把。

皇甫贵终于醒过来,他长叹了一声,“难怪我发不了财,我没有这种魄力啊!”

这时他的激动已经渐渐过去了,开始冷静下来,他又想起一件不妥之事,眉头一皱说:“我很担心其他店铺,他们会容忍八仙桥改道吗?尤其是杨记酒楼和对面的杨记药铺,这就等于割了他们的卵子啊!杨记酒楼肯定会联合其他店铺对付我们,无晋,这些后果你考虑过吗?”

无晋慢慢悠悠说:“我当然考虑过,其实早在我买这块地之前我就考虑好了。”

皇甫贵精神一振,急忙问他,“那你有什么应对办法吗?”

“我有两个办法!”

无晋伸出两个指头,脸上充满了对其他店铺的不屑,“一个不妨称为小人之计,另一个则叫做君子之谋。”

皇甫贵更有兴趣了,他连忙搬张小凳子坐在无晋面前,“给五叔说一说,让我也定定心。”

“其实说一个小人之计,五叔就能定心了。”

无晋拎过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喉咙,这才徐徐说:“五叔不是说杨记酒楼会联合其他店铺来对付我们吗?那很好,我就让维扬县所有的乞丐去他酒楼里要饭一个月,看他还敢不敢?”

“毒!”

皇甫贵一竖大拇指,“此计大毒!”

皇甫贵毫不怀疑无晋的能力,连黑米那种狠人都听他指挥,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想象着每天几千个乞丐挤满杨记酒楼要饭的情形,心中便觉得万分的幸灾乐祸,此计一出,恐怕杨记酒楼就此完蛋。

“那君子之谋呢?”皇甫贵搓了搓手,忍不住又笑问道。

无晋向他招招手,意思是要低声说,皇甫贵凑过耳去,无晋眯着眼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个君子之谋嘛!我先卖一个关子。”

“我真的服了你!”皇甫贵无可奈何。

……

天还没有大亮,临时过桥动工的消息便传到了杨记酒楼,杨记酒楼的东主叫杨荆州,年约三十五六岁,人长得又瘦又小,一张瘦脸长着一双特别大的招风耳,给人印象深刻,杨荆州祖籍是江陵郡人。

杨家原来是开药店的,八仙桥对面杨鸿煮药店就是杨荆州祖父创立,他们家是运气好,两百多年前长江大水,水漫荆州,百万难民东逃,朝廷下令难民就食于楚州,他们祖上便带着一家人逃难到了维扬县,那时的维扬县还小,他们家便在东城门外买地建屋,一住就不走了。

不久维扬县扩大,他们家便由城外变成了城内,正好就在八仙桥桥头,桥头两边都是他们家,又过了一百多年,八仙桥一带开始繁华起来,杨家便先在桥北开了药店,生意开始红火。

十五年前,杨荆州的父亲在桥南修建了杨记酒楼,生意越来越好,杨家开始发达,杨荆州甚至娶了齐家之女为妻,虽然不是嫡女,但能娶齐家之女,那也杨家的荣幸。

有了齐家的支持,杨记酒楼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成为维扬县三大酒楼之一,就在杨荆州踌躇满志,准备把对岸的药店也改成酒楼时,他听到了消息,八仙桥要重修了……

他家在药房的后面,是一片占地五亩的中宅,一大早他便被大掌柜叫醒了,“东家,快起来吧!有急事。”

大掌柜姓徐,五十岁出头,从二十岁开始在药店当伙计,已经给杨家做了三十年了,十年前接手杨记酒楼,他颇善经营,将杨记酒楼做得红红火火。

若不是万不得已,徐掌柜不敢来叫杨荆州,昨天为一百两银子募捐之事,他被杨荆州狠狠骂了半个时辰,别人家都绢了二十五,凭什么杨记酒楼要捐一百两,将徐掌柜骂得狗血喷头,最后七十五两银子,徐掌柜个人负担四十两,每月从他的月俸里扣,这才了结此事。

杨荆州被吵醒,他见天刚蒙蒙亮,不由怒道:“什么事啊?”

“东家,那边在建桥了!”徐掌柜依然战战兢兢说。

“建什么桥?”迷糊中,杨荆州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重修八仙桥,在建临时渡桥。”

“这又怎么了?不很正常吗?”

“可是……可是临时渡桥不是修在我们这里,在最西头!”

“什么?”

杨荆州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慌忙穿起衣服,开门出来便急问:“桥修在哪里?”

“在胡民巷口上!”

“胡民巷?”

杨荆州的眼睛瞪圆了,“走!看看去。”

七十九

无晋还没有梳洗便被皇甫贵拉出了当铺,“你去给他们讲一讲,桥要修得结实点,万一塌了,责任人是我!”

“五叔,没有问题的,你担心什么?”

无晋无可奈何,只得走出当铺,老远便看见了杨记酒楼东主杨荆州和徐大掌柜气喘吁吁跑来。

“出什么事了,徐掌柜?”无晋笑眯眯问,他认识徐掌柜,却不认识杨荆州。

徐掌柜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稳重,什么事情他没有把握,他绝不会乱说话,上次无晋请黑米去杨记酒楼吃饭,他是看见了,所以当昨天黑米来募捐建桥费时,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到了这件事是晋福记在做手脚,但是他没证据,而且桥也并不是修在晋福记当铺门口,只能说有可能,所以他昨天宁可被东家骂死,他也不敢乱说话。

徐掌柜见无晋问他,便指了指前面,“东家要去看一看临时建桥!”

这时,胡民巷那边传来了杨荆州的大喊声,“你们不能在这里修,应该在老桥旁边!”

这样大喊大叫有点太丢脸了,徐掌柜本来向跑过去,听见东家这一喊,他脚步迟疑了。

修桥的工匠各自忙碌,谁也没有理睬他,他们只认请他们修桥的东家,杨荆州大喊大叫一通,没有人理他,他又气又急地回来,皇甫贵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杨东主,我很同情你啊!”

杨荆州气得狠狠瞪他一眼,对徐掌柜道:“我们走!”

“东家去哪里啊?”

“我要召集大家开会,商议此事!”

无晋摇了摇头,第一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

第二天是大哥惟明搬家的日子,无晋自然要去帮忙,忙碌了一天,夜里自然就留宿在大哥家里,次日,大嫂戚馨兰的兄嫂又来祝贺乔迁,无晋也不好离开,只得又在大哥家里呆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他才急急赶了回来,马车在八仙桥停下,他从马车钻出来,本能地向临时木桥望去,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他顿时愣住了。

只见一座由原木搭建的桥梁已经出现在紫桐河上,无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真的修好了吗?他慢慢走上前,眼前桥梁宽约三丈五尺,是一种平桥,两边有护栏,比从前的八仙桥更加简洁实用,可以并行走两辆马车还绰绰有余,但还没有完全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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