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砚假假地回了个笑容,说道:“那就好,我们浮儿心地太善良,帮您揽了这么多闲事,你看看那个,”他顺势指了指方琴昏迷的方位,说道:“说起来虽然当时的事情超出了计划,但是最后……”他挑眉看了眼方老,意有所指地点到:“知福,是福,我的人,你就别想了。”
方老的瞳孔一缩,他的语气依然带了点吊儿郎当,然而对着他的眼神,毫无惧意,那双格外光华的双眸,似是凝聚了天地的战气,透过他强大的防护,射入心底。
几日不见,这小子的修为竟是又精进了!
方老呵呵一笑,并未回答。
恒砚见状,无比嚣张地搂着莫小浮,以凡人的速度,朝着门口方景站立的位置走去。
莫小浮在干什么?
她其实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甩开某人的魔爪。
走到方景身边,恒砚特地顿了顿,开口道:“兄弟,谢了。”
方景风中凌乱,他们就算不是仇人,平时见了也形同陌路,这一次也不过因为担心莫小浮,才给他开了后门,怎么就成兄弟了?
他的信仰就是铲奸除恶,就是对付恒砚这种社会败类,这句兄弟,他可受不起!
方景憋了半天,麦色的肌肤一红,闷闷道:“再见面,我们还是对手。”
恒砚似是并不在意方景的强调,他终于舍得放开莫小浮,只是放手之后,就肆无忌惮地握住了她的手。
莫小浮:“……”
某人还处在一种震惊的情绪中。
“方老不好对付,乖,这次要听我的。”
恒砚果断地“以权谋私”,但是莫小浮也不愿意一直被方家家主盯着,她强行运转了两个周天的清心咒,将自己忽然发热的耳朵上的温度降了下去。
之前演戏、活动,也不是没有和秦东有过一些接触,牵手虽然没有,但是更大尺度的拥抱是有的,因为是为了节目效果,并不会有什么负担,而且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处在单纯的师兄妹状态。
为什么到了她的合作人身上,这样的镇定就不复存在。
恒砚的手温度明显要比刚刚耗费巨大神识后的莫小浮要高,物理上的梯度和灵犀戒偷偷作祟传出的灵气,令她难以心生反抗,更是,胸口有一种不自觉的跳动。
见她没有立即甩开,恒砚嘴角的笑容更深。
而方景瞥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眼神微微一黯。
不管他们是合作还是真的准备订婚,至少,他有一个在她身边的理由。
“小景啊。”
直到两人离开,方景才被方老唤回了思绪。
历经沉浮的方老眼神晶亮,仿佛将自己的孙子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他朝方景招了招手,方景无奈地恭谨地走了过去。
“人家都说生女儿才是胳膊肘往外拐,为什么我家孙子也是这副情况。”方老一脸恨铁不成钢,摩挲着手中的扳指,虽是责备的话,但言辞里面更多的是无奈。
他平时虽然对方景的教育极为冷酷,但是现在这个孙子已经开始接触中央局,总不可能一直以专制的方式管束。
“爷爷,我答应过她,既然她帮助方琴,我就要保她安宁。”
方老沉沉地看着方景,犀利地说道:“你这是为了她,在提防你爷爷!”
方景心中一惊,但是却没有否认,硬着头皮道:“我只是觉得,莫小浮没有做过不利于国家的事情,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是应该受到保护的。”
“你真这么觉得?”
方景紧紧抿着唇,继续默认。
“我怎么听说,恒家逼疯了一个女人,当天她就人间蒸发,好像是谁动手来着,还有个剧组导演失踪,那个圈子里突然出了这么多事情,我记不太清了,这些情报你好好分析分析,也许很快就会到你的部门备案了。”
方老说得模模糊糊,但是方景却听明白了。
他一直有在关注莫小浮,自然之道林若颖和莫小浮有矛盾,林若颖似乎最近被爆出劈腿,发疯等等丑闻,难道她……
爷爷说的没错,如果恒家对付林若颖,那一定是因为莫小浮,即使她自己没有出手,事情也是因她而起,至于剧组导演,爷爷到底想说什么?!
方景心底微微发寒,他明白,爷爷不会空穴来风,方家的情报网远远比他接触地要强大很多,这些事,都是跟莫小浮有关吗。
“你好好想想,如果觉得不能下手,爷爷可以帮你做决定。”
方景的头猛地抬起,不知方老意下所指,爷爷拉拢不成,还是想要除掉莫小浮吗……
“爷爷也不介意帮你横刀夺爱。”
噗……
恒砚拉着莫小浮走出方家的秘密基地,一路因为方景的打点,畅通无阻,莫小浮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便震开了他的手。
这种感觉,实在太怪太陌生了。
恒砚眼中暗光一双,神情却是一脸并不在意,他看了眼莫小浮,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白,无数条灰白相间的光束如同胶片在他的肌肤之下滚动,使得他的面色极为诡异。
莫小浮一惊,原本震开恒砚的手再次搭上对方的腕脉,顿时全身一凉,心渐渐沉入了冰窖之中。
扑朔迷离
莫小浮将恒砚拖入客厅的沙发,正在玩游戏的杂毛一见,顿时吓了一跳,腾地一声窜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怎么了?”
莫小浮看着恒砚脸上不断翻滚、灰白相见的条带,摇了摇头。
整个皮肤上都呈现出诡异的交叠,她在方家的地界上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把他先行带到了自己的住处,这里布上了精心设置的防护大阵,安全性不会低于他在新城的别墅。
恒砚在途中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莫小浮只能查探出他身上的暗系灵气根本没有被清除完毕,而然到底为什么整片皮肤下会是这样诡异的有色气流涌动,着实令人费解。
“主人,主人,让我试试!”
剔透哧溜一声从她的神识海中跑了出来,飞快地转动着,跃跃欲试。
莫小浮继续摇头:“我进阶筑基后期,暗系灵气已经和本源灵气形成融合之势,他体内的暗系灵气很明显极其喜欢蛰伏在这个宿主上,恐怕现在我再运转体内灵气,也无法将他们吸引过来。”
她没有想到,对方体内的残留会这么顽固,当初她耗尽心血,也没有彻底根除,而且那股气体就像有了智慧一样,懂得隐忍蛰伏,只有到了一定的时候才爆发出来。
一定是当初她离开之后,他和花浅之发生了什么!
莫小浮甚至怀疑,花浅之的双重人格,是不是他随意拿出来搪塞自己的!
如果她不能了解恒砚被侵入的根本原因,如何能够对症下药?
毕竟连她自己修习暗明决都是一个全新的尝试,藕断丝连可以由内而外瓦解蚕食对手,是以她一直认为暗系灵气进入一个人的体内,也会迅速展开攻势,但是很明显对于恒砚,这一条定律并不适用!
一直闷声不响的杂毛呆在莫小浮的肩膀上,紧紧盯着昏迷不醒的恒砚,许久之后,黑曜石的眼珠瞳孔缩成了针尖,透出一股不安:“莫小妖,这种反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
“不是这里,是沧麓界。”
莫小浮心中一颤,沧麓界的病症……
连她在玄青宗的广泛涉猎,都没有听说过暗系灵气可以在人体内间歇性爆发的传闻,为什么杂毛会见过。
“御兽宗曾经有人出过这样的问题?由什么引起?如何解决?”
她将杂毛从自己肩膀上掰了下来,神色肃然地看着它。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杂毛虽是灵兽记忆不会缺失,但是要将所有片段都回想起来,还是费了一些时间。
“不是御兽宗的人,我记得应该是你们的掌门真人带来的一个男修,请我哥哥查看过,因为症状非常诡异,当时带过来的也就是这样昏迷不醒,整个身体皮肤之下暗流涌动,所以我在一遍偷看,才记了下来。”
“可是我哥用了什么办法,就不记得了,只听他们说——根深蒂固,天命至邪,怎么感觉……”杂毛缩了缩脖子,分析道:“感觉是没救了的意思。”
莫小浮神色越发深沉。
玄青宗的掌门特意为了一个男修找到白虎求助,可见这个男修身份不低,或者就算他的身份卑微,但是这种症状引起了玄青宗的极大重视,而且整个玄青宗上下,不,应该说是她的师尊一辈,没有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找上千年之久的白虎。
按照这么说,此事应该在玄青宗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无论如何,她也应有听到一些风声才对。
为什么她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可笑她还是玄青宗风光无二的入室大弟子!
莫小浮攥了攥拳头,只觉得此事分外棘手。
现在情况危急,她也没有追问杂毛当初那人和掌门前往御兽宗是在何时何境,恒砚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根深蒂固,天命至邪……”
正如杂毛所说,这八个字,根本是说对方没救了!
而且这意思,中了这种症状的人,是一个先天不正之人,也就是说,恒砚他是天生的邪体!
这怎么可能,如果是邪体,作为正派仙器的灵犀戒就不可能认他为主,而且他的功法上也没有让她感到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暗系灵气虽然经常被邪魔所用,也是因为它本身的性质偏阴,容易令人迷失心志,但是作为五行之外的变异属性,就其本身而言,并不能说它是邪物,不然那些需要暗系灵气平衡的高阶丹药就都是毒丹了。
所以如果那句话的意思是暗系灵气根深蒂固,那么也不能说明,对方就是邪体!
更何况,她如今一半的灵气,也都是……
莫小浮对这种说法,下意识的就无法相信,她不愿意,也不会同意,能够继承暗系灵气的身躯,就是天命至邪之体。
现在的问题就是,恒砚当初和她的反应完全不同,而这个原因,肯定是当初花浅之的伎俩。
她被怨灵晶核侵入之时,因为那个魔修想要使用她的肉体,所以才会引导她的身体接受了灵气,而恒砚没有那个运气在大能的指导之下接受,又或者有办法将其排出,才会出现现在的危险。
可是她现在找不到花浅之,就算是找得到,也没有制服他的能力,而且她隐约觉得,就算能找到当初的原因,对于恒砚现在的情况,也已经起不了什么帮助。
是她当时大意了,如果和他一起坚持下去,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就在莫小浮再次心生懊恼之际,躺下的恒砚突然睁开了双眼,星眸之中的暗沉翻涌不息,甚至有将他眼中的光芒遮掩之势。
他猛地直起了身子,出手狠辣,直袭莫小浮的面门。
虽然着急,但是她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对于昏迷的恒砚并不是全无防备,空中的剔透顿时止住了旋转的动作,比恒砚更为快速地瞬移到了两人的中心。
恒砚的攻击被剔透全数吸收,但是因为在莫小浮的控制之下,并没有反弹给对方。
这是要开打的节奏!
而且还不能全力出手的节奏!
杂毛的眼珠子一亮,身后长长的虎尾原本散漫地拖着,此刻竖得比猫还直,两只前爪往地上一击,蓄力跳起。
“吼!”
它张开那张不算大的“血盆小口”,袭承的千军万马形成道道残影,塑成黑压压的一片横扫之势,准确无误地扑向了突然进攻的恒砚。
星眸之中暗流再次翻卷,雾霭如同巨浪滚动,恒砚右手一抬,灵犀戒发出微弱的蓝色光晕,现行挡在了杂毛的吼声上。
它的身上本就出现了几道皲裂,此刻更是狼狈不堪,但是在灵犀戒之后,右手之中溢出的暗沉烟气再次冲击而上,在一波波的抵挡之中,竟是将杂毛的千军之势逐渐击溃,给自己留下了极长的缓冲时间。
趁着杂毛吸引了恒砚的注意力,莫小浮已经闪身到了他的身后,她正要拍出一张限制符,在看到恒砚对杂毛攻击的反应后,眼底微微一闪。
在被暗系灵气控制之后,对方的防御策略,依然极为精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被束手束脚的她也无法应对了。
手中的限制符被瞬间激发,拍向了恒砚的后背,对方显然也有所察觉,突然一个转身,连带着手中的攻击在转身的同时已经攻入了莫小浮的防护区内。
剔透再次迅速吸收,而莫小浮上身向后一倾,也闪避过了他的物理攻击,身体更是随着后倾的动作,从他的身侧滑过,在他身后方的手中,一道灵气由指尖溢出,为限制符再次加注了一方能量。
恒砚的身形,便被定格在了那里。
符箓的时效有限,莫小浮和杂毛相视一眼,虽然定住了恒砚,但一人一兽的眼底依然没有丝毫放松。
“本神兽的叫声居然没有伤到他!太打击人了!”
你本来就不是人……
“主人主人,怎么办,他好可怕嘤嘤嘤。”剔透也出声抱怨道,刚才吸收的两道攻击可不弱啊,它现在体内还憋着这两团攻击没有放出去,全身都不舒服。
于是剔透又快速地转了起来。
莫小浮皱了皱眉,将定住的恒砚重新扔到沙发上,低声呵道:“静!”
平日里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发过火的莫小浮自然也说不出过火的话,但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剔透登时刹车,再也不敢乱转,杂毛也伸出两只肥肥的前爪,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有的人严肃起来就已经够吓人了!
被限制符定住的恒砚,脸上露出了煎熬的表情,再次陷入挣扎之中。
“杀了她,杀了她,那是本源,拥有它,你才能回归!”
“不可以,她是你曾经倾尽一切保护的人,醒一醒,伤了谁都不能伤到她!”
“快点杀了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的回归,才是真的!”
“不,近在眼前,可以看到,可以触到,难道这也是假的?不要听它胡说,不要被它控制!”
“哈哈哈,真是苍白的反驳啊,你想一想,三千大界,她算什么?当一切唾手可得,当年的沉沦也只是可笑的一场回忆!”
“那不是沉沦,那不是!”
“杀了她!那里有你的生命之源!”
两种完全陌生的心念不断对垒交织,恒砚几乎无法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而且很显然,那些心思都是由自己的内心而起。
虽然不明白他们争论的具体内容,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两种思想交锋之中,在左右着自己的渴望,一边,是绝对实力的渴望,一边,是前缘今生的眷恋,那是……什么?
他,应该是为了强大,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心底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强大到可以对抗他对能力的渴望?!
恒砚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的神识漂浮在大海之中,有如无叶之萍,在两方势力的激荡下不断摇摆,被挤压,被逼迫,而他在挣扎,在犹豫,在徘徊。
他好像明白,他想要的,是杀了那个人,得到至高无上的能力,但是那个人,却是他曾经想要保护的人,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愚蠢的行为,保护一个阻碍自己变强的人?
而且因为她,他甚至在动摇自己一直以为的本心!
他飘在神识海中,仰身望着一片暗无天际。
“恒砚!”
灰暗的天际中,陡然碎出了一道裂缝,从裂缝中透出了一道炫目的光线,恒砚皱了皱眉,似是对突如其来的强光难以适应。
“恒砚!”
那道裂缝又扩大了几分,伴随着一束亮到发白的光线射入大海之中,他看到了海面上,出现的人影。
人影在光线缓缓散去的过程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浮儿。”
几乎脱口而出。
那人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素来沉静默然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璀璨年华。
天塌下来都不用害怕,因为我有师兄啊,竞技场上,她张狂肆意地将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