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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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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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章女人的抚慰

    第四百八十章女人的抚慰    徐卫并没有马上让这些人进城,而是率一干人等出城而去。凤翔府城西面驿道上,两在人马仍在对峙。踏白军的骑兵们虎视眈眈,手中的兵器未曾丝毫松懈。而对方那些人或张弓,或拔刀,也是寸步不让。    徐卫走上前去,挥了挥手,骑士们这才把武器收回。对方一见,也就松了弓弦,还刀入鞘。这群人约莫数百,从年纪上看跨度倒还挺大。上到四十来岁的壮年,下到十几岁的后生,形形色色。唯一一个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些携带兵器,身着便装的平民,俱都收拾利落,神情剽悍。此时,他们的目光都在一众身着戎装的军官身上。    “你们是何人?”杨彦问道。    一提眉尖长刀,年约三十五六,穿棉袍,罩皮甲,满面虬髯的汉子抱了个拳:“长官有礼,我等乃陇州吴山县弓箭社的弟兄,听说前线失利,官军撤到凤翔,特来助战。”    吴山县就在凤翔府城的西北面,相距不过三四十里地。杨彦听了这话,歪着脑袋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汉子也不多言,自从身边取出一物,递了过去。杨彦接过,并不擅自检查,转身又递给徐卫。那是一封官府发给的“社执”,上面写有“吴山没命社,籍五百户,准予结社执兵。”除了这些文字以外,还盖有“陇州兵马都钤辖”的朱记。弓箭社是这种地方武装的统称,“没命”二字,才是他们的“旗号”,意思就是不要命。    徐卫递还社执,朗声道:“你等有些忠义之心,本帅很是赞赏。但不瞒你们,金军随时有可能兵临凤翔城下,个中的凶险,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哪知,这句话一出来,数百人的人群中竟然发出一阵笑声。那些拄着枪杆,捉着刀把的汉子相视而笑,好似徐卫这句话说得很不靠谱一般。    那社头给徐卫作了个揖,笑道:“长官勿忧,我等俱是此间乡民,自晓事起‘带弓而锄,佩剑而樵”,官军每遇战事,我等多有相从,征党项,攻契丹,哪一仗都没少了咱们。我们这五百弟兄,都是自备器械粮食前来助战,不消官军支付分毫”    这口气未免有些大了。但说得却是实情,在宋一朝,边境上结社抗敌,内地结社自保,这种军事性质的民间组织非常盛行。北太原真定,南到福建广南,都有社团的存在。而这其中,素质最高的,非陕西莫属。世人都知西军骁勇善战,殊不知,陕西地方上的各种民间武装也拥有较强的战斗力。陕西作为大宋的军事重镇,这一带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习武知兵者甚众。但是,千万不要把他们当成两河的义军来看,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徐卫赞许地点点头:“好我就收下你们望尔等奋勇效命,但有功劳,与官军一视同仁”    那社头抱拳相谢,末了,问一句:“不知诸位是哪一路的长官?”    “本帅徐卫。”紫金虎随口答道。    一听“徐卫”二字,那五百勇壮顿时吃了一惊,议论纷纷,社头眉头一皱,试探着问道:“莫是虎帅?”    徐卫败军之将不言勇,自嘲地笑道:“算是吧。”    “哎呀大帅在上,受我等一拜”那社头虎吼着嚎出这句,纳头就拜。身后数百人没一个含糊,齐刷刷拜了下去。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但如今徐卫深以鄜州之败为耻,见他们如此抬举,脸面上倒过不去了。伸手去扶道:“既然前来助战,便是我弟兄,不必多礼。”    那社头起身道:“小人姓武,名镇,家中行大,受众家弟兄抬举,担任社头。不料,竟在此处得见大帅虎威足慰平生闻听大帅当年也是以乡兵社勇起事,我等好生钦佩能在大帅麾下作战,死而无怨”    他越是推崇,徐卫越觉得不是个滋味,随口应道:“好,进城吧,你们就归西路姚招讨节制。”一听这话,更不得了,那些社勇纷纷猜测,这姚招讨该不是小太尉吧?我等怎这般有福?一来就在陕西两位大帅麾下听用了不得了不得此番便是死,也值当了    正要进城时,又听有人喊道:“来人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从陇州方向,又过来一路人马,数量比之这没命社还多。等走得近些才发现,来人同样都是背弓执刀枪,前头还挑着一面旗,叫“陇安霸王社”。这名字取得是一个比一个吓人    当然少不得自报家门,徐卫将这两路社勇统统划归兵力较弱的姚平仲节制。结果这还不算完,就在当天下午,从陇州凤州两地赶过来的忠义巡社,乡兵就达六路。少则数百人,多则一千余,全是自备武器粮食,赶来和官军并肩作战。直到此刻,徐卫才体会到种师中当初为什么对他说秦陇之地,有普天之下最好的兵源。    不过,尽管徐卫也是乡兵出身,但他认为,真正打硬仗打恶仗,还是只能依靠正军。这些人的忠勇之心实在值得嘉奖,但他们毕竟是“业余”的。    二十九日晚间时分,探马回报,金军已经夺了歧山县城,并越过漆河,进入凤翔府城地界,其前锋已经在十余里外。    徐卫姚平仲等将帅都清楚,明天,大战即将爆发这次战事,与从前都不同。西军新败,士气低落,而金军挟大胜之余威前来扣城,鹿死谁手,当真是未知之数。    但紫金虎渴望这场胜利,不止是洗刷他鄜州战败的耻辱,更要重振西军的威风    寒风呼号,徐卫独身一人,立在凤翔城头上,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是金军大营所在。明天一早,他们就将出现在凤翔城下。坦白说,这次战败鄜州,他没有不甘心,也没有不服气。马五用兵,风格持重,但一抓住机会,也敢孤注一掷,把血本都压上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还差火候,得向对方学习。纵观自己带兵以来历次作战,无不是险中求胜,剑走偏锋    这或许跟自己从前的职业有关系,总是喜欢冒险豪赌。但带兵打仗跟赌博不同,从前赌博,都是自己设局,引人上勾,要赌,就要知道底牌才下注,但打仗能这样么?指挥规模较小的战事,尚可灵活机巧一些。但是,大规模兵团会战,首先要的是稳而不是奇    跟马五这样的沙场宿将相比,自己还是嫩了一些。鄜州是我的耻辱地,但不是我的滑铁卢我怎么失去的,就要怎么夺回来    右胸和右肋的箭创隐隐作痛,徐卫不禁捂住了胸口。突然,他感觉身上一沉,转头望去,朦胧中那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张九月将一件披风搭在丈夫肩上,轻声道:“天气凉,你身上带伤,早些回吧。”    徐卫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问道:“女儿睡了?”    “她要是不睡,我哪能走得开?这娃长相随了娘,性子却随了爹,不安分,闹了一下午,方才睡下,睡着了还叫爹呢。”张九月轻轻靠在丈夫身旁,说起这些许时,语气不中不自觉就流露出了为**,为人母的幸福。    徐卫不禁笑了起来。    “官人在想什么?”张九月问道。    徐卫素来公私分明,公事不往家里带,也从不在妻子面前提起。遂道:“没什么,吹吹凉风,清醒一些。”    张九月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她知道丈夫在想什么。搀着徐九的膀臂,她柔声道:“我也生在行伍之家,对征伐之事虽未亲历,然亦有耳闻。素知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古往今来的历代将帅们,绝无一人终生未尝一败。然败中求胜,才更显英雄。”    徐卫听了这话,不禁伸手搂住她的肩头,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事?”    “官人自起事以来,大小数十战,从未败绩。鄜州失利,官家在家中虽然从不言语,但同卧一塌的夫妻,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张九月说道。    徐卫沉重地叹息一声:“战败,辱我名声事小,然丢失土地城池,痛失兄弟袍泽事大。而且这次战败,是因为我大意轻敌,犯了指挥上的错误所致,让我怎能不心痛?”    “事情已然如此,官人即使终日愧疚也无济于事。”张九月宽慰道。“记得当初在姨父姨母府上时,官人常来作客。那时为妻就在想,这位小官人如此年轻,却能被姨父引为座上宾,当真是了不得。后来与官人结为夫妇,随夫转战陕西,官人数年之间,闯下好大的名声。九月相信,一次失利,不会让紫金虎失掉他的威风。现在,凤翔满城军民都指望着官人,我坚信不疑,有官人庇护,有南路讨司的精兵强将奋勇作战,凤翔一定安然无恙,金贼必定铩羽而归”    一般来说,妻子安慰丈夫,多少有些“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的成分在。但张九月说得十分恳切,好似就算她不是徐卫的发妻,也绝对信任。    她之所以这做,一是因为相信自己的丈夫。二是因为,这个时候,徐卫确实需要有个人安慰他,鼓励他。或者在别人看来,在他的部将看来,紫金虎就是高高在上的统帅,不需要谁去安慰鼓励,他就是强,就是硬但只有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的人才晓得,即便是紫金虎,也是失落的时候。男人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十分刚强,往往让人忽略了他们脆弱的那一面。    徐卫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但此时,他却有些情不自禁,揽过九月抱在怀里,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将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隐约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张九月语气越发轻柔:“夜深风寒,官人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回吧。”    徐卫拍拍她的后背:“你先回,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回来。”    张九月也不多说,替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缓步下得城去。徐卫一直目送她离去,而后转过身来,远眺金军营寨,良久,沉声道:“马五,我们再过两招”    “大帅大帅”一个呼声从城下传来,徐卫来到城墙另一面,向下应道:“何事?”    随军转运使赵彬在城下唤道:“下官检视物资,发现一些东西,请大帅前去查看。”    当下,徐卫也没多想,便下了城,与赵彬一道,往屯积物资的所在而去。前此日子,宣抚处置司汇聚在邠州的物资运到凤翔府之后,根本来不及分装,全都一股脑地堆积在凤翔驻军的大校场上。要供十几万大军使用的物资该有多少?堆得那校场满满当当,这让陕南招讨司的随军转运使赵彬忙得够呛,从进入凤翔府到现在,他连半刻也没有歇息,一直就清点。    其时,那校场上有兵马把守,另有不少人打着火把在清点记录各种物资。赵彬将徐卫领进来以后,唤过几名佐官,从他们手中取出一本册子,翻到一页,疾声道:“邠州运来的物资有钱、粮、军械、衣物、铠甲、医药等等。下官检视到军械时,发现上面记录有‘八牛弩四百’,但刚开始只见记录,不见实物。方才刚刚找到,因此急报于大帅。”    八牛弩?徐卫听着这名有些奇怪,宋军装备命名,一般都很威风,像什么神臂弓、克敌弓、霹雳炮之类。八牛弩是个什么玩意?    取过一支火把,靠近看得真切,那上面果然记录有“八牛弩四百”的字样。遂问道:“在哪?”    赵彬不废话,把册子一命,在佐官引领下,带徐卫绕过那一堆堆小山般的物资,来到校场一处角落。那里不少士兵正在清理,地上堆着一袋袋的东西,从散落出来的看,这应该是军马吃的豆子。    “也不知是谁负责转运物资,竟将这些粮草压在军械上,因此一时没有发现。大帅请看,这就是清理出来的。”赵彬手指一物说道。    那东西就静静躺在校场边的一颗树下,徐卫一看到它,就着实吃了一惊。这不是床子弩吗?怎么变形了?    这座床子弩,跟徐卫军中装备的却不一样。虎儿军使用的床子弩,弩床长不过五尺,宽仅两尺余。且只有一张弓,发长箭,射两百余步,排在神臂弓之后。但这座床子弩简直就是一个加强版。它的弩床就象是一张寻常百姓常放在堂屋里的大桌一般坐上八个人简直没问题弩床上,架强弓三柄,最奇特的是,前面两张弓都是正方向排列,而最后第三张弓,却是反方向排列。在弩床后端的机关,也和徐卫军中装备的不一样,左右两边是两个巨大的绞盘,每个绞盘都有四支粗装的扶手,一看便知是供弩手绞开弓弦所用。    看到这个巨无霸,徐卫总算是知道了它为什么要叫“八牛弩”,这没八牛头的力气你也拉不开弦    上前仔细观察着这巨弩,徐卫敢肯定,这绝对是他从军以来,见过的体积最大的远程器械当他的目光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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