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尊者淡淡笑道:“事情已经过去,我虽并非有意之过,但事已如此,想她也不会责怪我的!”元亮激怒道:“什么?你既然如此说,你自己既然有了十年之约,为何又迟了十年过回,而且我们也没有看见你,焉知你回来没有呢?”
阿难尊者微笑不言。
元冲轻声向元亮道:“二弟不可如此,他还是我们长辈,如何可以如此,而且姑母临终之言你忘了吗?”
元亮哼了一声道:“我才没有姑母那么好的脾气!”
阿难尊者目光微微闪动,云天翼凝视着他,他自阿难尊者目光中看出尊者心中感情的不时激动,与他企图极及压制的神情,他也看得出阿难尊者内心中的痛苦,他奇怪着,为什么阿难尊者目光中竟然闪烁出昏暗的光茫,这不似一个有着极高深武功的人所应表现出来的,他微感迷惘!
元冲没有理元亮,回首向阿难尊者说:“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我们不提也罢,反正之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我可要问你,你现在又来此地做什么呢?与我为敌吗?”
阿难尊者淡然一笑道:“元冲,你这样做很是不应该,你姑母如尚健在,她不会容许你如此做的,马月仙师徒是大成之乐的传人,你怎能扣留她俩呢?我只是为了这事而来!”
元亮冷笑道:“听说你中了万年青之毒,欲得绿马而找青衫客,求他指点求生之路是吗?”
阿难尊者笑道:“何必如此肯定呢?青衫客他有把握解万年之毒吗?你要知道,这毒中在我身上已经六十年了!”
元冲哼了一声道:“那也不见得,谁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话刚说完,元冲疾向阿难尊者道:“什么,你说你中万年青之毒,至今已经六十年了吗?”
元亮也立刻体会到了一件事,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已六十年了,那应该是在他姑母死前十年,那么说来,阿难尊者不是不守信,而且因中了万年青之毒的关系了!
阿难尊者望了望二人,笑说:“是的,六十年了,你们知道我一生下来就拜在太乙神僧门下,但至二十余岁才正式入门,所以伽叶虽比我早入门,但仍算是我师弟,六十年前,因神州魔丐之事,家师圆寂,我同时中了万年青之毒!”言毕淡淡一笑,笑时面上已现寂然之色!
云天翼在旁看着,心中不山暗暗叹气,阿难尊者为一代圣僧,但究竟也没有逃过情字一关!
元亮闻言不由微现黯然,半晌道:“那你至少也应回来一趟才是!”
阿难尊者闭目不言,半晌道:“我没想到事她竟然会如此,家师圆寂时代我剃度,再三要我考虑,我以为如此就对得住你的姑母,所以我就如此做了,其实我那时中了万年青之毒,寸步难行,也无法再回来了!”
元冲元亮二人低头不语,半晌元冲道:“姑母等你不至,家中及姑母之师峨嵋慧心师太都迫她嫁给青衫客!”
阿难尊者缓缓闭目,一言不发!
元冲知阿难尊者也必定想知道一些他姑母青衣仙子以后之事,又道:“但姑母不肯,又过了很久,被逼迫得太厉害,她几乎自杀!”说着元冲又道:“你也知道,青衫客是当时武林中风头人物,你又音讯渺茫,虽是太乙神僧之徒,但传你俩俱死,自然不及青衫客!”
阿难尊者抬头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元冲又道:“后来,家中作主与青衫客文定,结果……”说着元冲自嘲的笑了声道:
“姑母郁郁而死!”
阿难尊者目中已闪动着泪光,云天翼看着心中也觉惨然,不由缓缓低下头。
元冲道:“姑姑自小最爱我们,我们恨你,如果知你就是阿难,我俩也早去找你了,还有一人,那就是青衫客,他追得太紧,若他是君子,有君子风度,姑母也不会如此就死!”
阿难尊者一言不发的站着,他听元冲说着,他们以为他不知道,但他所知道的,比他俩所知道的还多,他知这青衫客为什么会如此,他也知道青衣仙女的死因,这些都迫使他激动过!
元冲哼了一声道:“现在我知你并没有错,但绿马是我姑母唯一遗物,这是你送她的,我决不会将他给青衫客,除非你要那么办!”
阿难尊者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道:“你们知我今天为什么来吗?”说着轻轻叹口气,又道:“青衫客他也要来!”
元冲元亮二人齐哼一声道:“他也要来!”
阿难尊者缓缓道:“虽然他也做过错事,但他究竟还是正派中人,我有些话对他说,我希望这次能由我作主!”
元冲沉思一阵,半晌不语!
云天翼心中以为元冲一定会答应,谁知他竟断然地摇了摇头,道:“别的事可以办得到,这事我不能答应!”
云天翼呆了呆,他想不出元冲不肯答应的理由,简直他不懂,他想元冲一定会答应的,但竟然他摇头了。
元冲看了看阿难尊者,道:“无论如何她是我俩的姑母,这部分事情要由我俩来决定,不能全信你!”他口中虽如此说,但他心中,却是为阿难尊者既已如此,对青衫客必定会非常宽大,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有些事,他不能说,他必须向青衫客报复,他不愿阿难尊者单独对付青衫客。
阿难尊者沉思一会,向元冲道:“你所知道的事情,我全知道,青衫客虽然不对,但这么久了,时间对他的惩罚已经很够了,而且,他自己也是非常后侮!”
元冲一愣,道:“现在我们不讨论这些,等他来了再说,如果你处理得好,自然我会同意的。”
阿难尊者轻叹口气,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一条青色人影在不远处出现,如飞鹤一般,冉冉而至,不一会,已是近身。
云天器见那人一袭青衫,心想必是青衫客来了,见他已是满头白发,目光迟滞,丝毫看不出来人竟是武林中第一奇人青衫客。
青衫客落身墙头,他向四人扫了一眼,一言不发地看着阿难尊者。
阿难尊者也没有说话,二人一齐身形飘落,向宅中走去。
云天翼与元冲元亮二人一齐跟了进去。
阿难尊者与青衫客二人毫无阻挡,轻易就进入宅中,云天翼左三右二也进入宅中。
二人进入一间大厅,厅中约有四五十丈方圆,二人盘膝面对面坐下,一齐闭上双目,一言不发。
元冲元亮跟了进来,在二人一左一右坐下。
云天翼心中惦记着马月仙师徒,正在左顾右盼间,正好看见马月仙师徒二人处自一门后探首。
云天翼大喜,急步走了过去,马月仙一见云天翼,好似吃惊地呆了呆,急急向后退去,宝慈侧身一言不发地望着马月仙。
马月仙低下了头,缓缓向后退去。
云天翼向宝慈一躬身,不待她还礼,急急追上马月仙道:“月仙!”
马月仙低着头,止住脚步,轻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天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赧然道:“现在青衫客与阿难尊者在厅内,我们先进去好吗?”
马月仙迟疑一下,微微点头,三人就走入大厅内,围在四人之旁盘膝坐下,马月仙仍然低头垂目不语。
云天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现在总没有关系,看着青衫客到底是怎样,他们如何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又过了好一会,青衫客睁目向阿难尊者道:“我找你已很久了,一直到最近,才听到你的消息!”
阿难尊者也缓缓睁开双目,道:“我知道你在找我,否则我就不会去邀你来此共聚了!”
青衫客微微叹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俩神交已久了!”
青衫客又道:“以前那件事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阿难尊着笑了笑,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还何必提他呢,以前的事不用再说了!”
元冲在旁道:“这可只是他一人的意见,我兄弟二人可还是要追究,这事不能如此白了!”
青衫客淡然一笑,道:“如今我也无法使事实倒转,你如果对我不满,我也只有任你俩处置!”
阿难尊者道:“我俩先谈谈自己的事再说!”
元冲拂袖起身,微怒道:“如果以前的事就此算了,那我决不甘心,无论如何,你们谈话再也不要涉及要求我们的事!”
阿难尊者与青衫客地闭目不言。
元冲元亮二人起身欲起,但哼了一声,二人又一齐坐下。
青衫客看了看阿难尊者道:“我听说你中了万年青的毒,起先我还不知道阿难就是你,你应该早一些来找我的,那就好办了!”
阿难尊者微微笑了笑,一言不发。
青衫客轻轻叹口气道:“这也是我的不是,我应该知道天下中万年青毒之人,只怕只有你一人!”
阿难尊者笑道:“你自己也气太虚了!”
阿难尊者没有说话,他已知道他的去处,但是他对死,已经是毫无恐惧之心,能够处之坦然了!
云天翼在一旁听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二人分明是情敌,但在语言之间竟然好象一对分别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他侧目望去,见马月仙已抬起头,正会神倾听着二人的谈话,但云天翼一侧目,她即似有警觉的垂下双目!
宝慈也注视着二人,她见二人如此神态,她也轻轻垂下双目,心中不由不轻叹了一口气!
青衫客沉默一会,说:“你还有什么要我代你做的吗?”
阿难尊者沉思一会,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云天翼身上,道:“此子是回天七绝式的传人,你看怎样?”
青衫客打量云天翼一阵,缓缓道:“确实不错,英华内蕴,实为可造之才,但回天七绝式为内家剑法中最高深的招式,不知他能不能领会到其中真正的奥妙之处,否则学了没有用!”
阿难尊者向云天翼道:“云施主可否施展一下你的回天七绝式,让青衫客前辈看看,到底如何!”
云天翼知阿难尊者有意要栽培他,他起身向二人一躬身自腰际将玉箫抽出。
元冲元亮二人一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形态之间对云天翼此等行为大表不满之意。
云天翼退后了两步,身形微起,玉箫斜斜点出,微微颤动之间,回天七绝式已经发出,玉箫箫身闪出一阵银色的光晕,向外攻出,空气中微荡出一阵细微的碎声。
回天七绝式刚发即收,元冲元亮二人也不由微微吃惊,云天翼的回天七绝式真是不可轻视,以这种声势,只怕自己二人之中,若单独任一人,均无法能轻易将他这一招接下来!
云天翼招式攻出,心中也微微惊喜,今日特别得心应手,好似比以往又进步不少。
青衫客见云天翼使完,沉思一会,阿难尊者他向问道:“你看他的回天七绝式练得怎样了?”
青衫客淡然道:“不过只能吓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真用!”
云天翼呆了呆,他心想即使青衫客不夸,也不可能对自己所使的回天七绝式损得如此厉害,居然被称为只能吓人而已,他听了不由呆呆地一言不发,呆看着青衫客,看他如何说!
元冲元亮二人在旁听青衫客如此批评,心中也不服,道你好大的口气,居然以这么凌厉的招式也仅能吓人而已!
马月仙也抬头看着青衫客,宝慈心中也有同感。
青衫客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着阿难。见阿难面上了无异色,好似早知自己会如此说似的,他心中不由暗暗钦佩。
他自背上将长剑连鞘撤下,向云天翼道:“你或者不信,但你不妨试试,你用玉箫出招向我攻攻看。”
云天翼迟疑一下,心想既然如此说,自然一定有些苗头,有恃而无恐,他想着缓缓举起玉箫,向青衫客攻去。
玉箫未至,青衫客长剑点出,向云天翼点去,云天翼轻啸一声,玉箫震出回天七绝式,攻向青衫客。
青衫客长剑倏收,云天翼一楞,他想不到青衫客居然耍虚招,他回天七绝式直逼而上,青衫客又出长剑,连攻连退。三剑攻出,云天翼的回天七绝式的劲力已全消失了,他呆呆地站着,做声不得,而青衫客却安然无事,坐在当地,长剑放回膝上,他丝毫未用力便已将回天七绝式完全消去。
云天翼已意识到他所使出的招式实在是有很大的漏洞,不知在那里,竟会被青衫客轻易攻破。
元冲元亮也呆在一旁,他俩目睹云天翼出招时气势之盛,但到最后却因后力不继,无法用出全力。
青衫客扫了众人一眼,向云天翼道:“你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吗?”
云天翼沉思一阵,翻身拜下道:“愿得前辈指正!”
青衫客看了阿难尊者一眼向云天翼道:“我先问你,你用的是什么招式?”
云天翼不知青衫客问此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回道:“晚辈用的招式叫回天七绝式!”
青衫客反问道:“是吗,你用的是回天七绝式吗?”
云天翼一楞,不知青衫客是什么意思?
青衫客道:“你用这回天七绝式这一招时你有没有想到回天绝式是什么招式?那是剑招,你怎么使化到箫上用,力量最少要减少一半!”
云天翼沉思一会,恍然领悟,剑与箫是两种绝不相关的兵器,是专为剑而创的招式。
青衫客又道:“不只这些,而且你要知道,招式发出,其意在攻人,你贸然出招,不如不出,高手对招时,一击不中,后患无穷,这更是大忌,出招必须使敌人受到真正的威胁,否则不如不出!”
云天翼知道了他之所以不行,也只因为这两个最主要的原因,他出招太莽撞了一些,实在不够老练!
青衫客将长剑递给云天翼道:“我看你还没有剑用,我这柄剑随我很久了,如今转赠给你,要善加保管!”
云天翼接了剑,谢过了青衫客。
青衫客道:“我其实武功很粗浅,而你的武功确实已将届炉火纯青之时,但招式尚须要一气呵成,不可支离片断!”
云天翼脑中幻起了回天七绝式的身形,心中欣喜万分。
青衫客说完又闭上双目,静静地坐着。
阿难尊者也闭上双目,二人又面对面沙坐着,云天翼捧着剑回至原地,再次坐下。
半晌,青衫客对阿难尊者道:“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助吗?”
青衫客转头看着宝慈与马月仙二人道:“这二人就是大成之乐的传人,是吗?”说完又看着阿难尊者。
阿难尊者微微点了点头。
青衫客缓缓摇了摇头道:“只怕这次我无能为力,六阴症已到此时,即使华佗再世也难医治!”
云天翼闻言心中一震,阿难尊者指马月仙时他也猜出他的意思了,但青衫客居然也无法,他心中一阵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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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双奇猝毙毒心现
马月仙吃惊的抬起头,她自知身患奇疾,但并未想到会是六阴绝症,那么说,她仅只有百日不到的寿命了。
她竟想不到事实比她所想象的更要残酷。
宝慈乍闻青衫客如此直说,她也不由不吃了一惊,这事马月仙是不知道的,怎能点破呢?
青衫客也立刻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好似马月仙并不知道这事实,他心中微微有些歉然,但话已出口,无论如何是收不回来了。
马月仙张目四望,她感觉到四周的人全都注视着她,她心中突然有一股悲愤的感觉,一股自然反抗的意识在她脑中滋长。
她扫视众人一眼,起身向房外走去。
云天翼心中微惊,他回首看了宝慈一眼,急急起身向马月仙追去。
马月仙明知是云天冀追上,但她仍然是头也不回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