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昭正忧心如焚守着父亲,闻言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向铁逍遥,又望了一眼呼吸微弱,已陷入昏迷的上官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觉手上一痛。
他低下头,却见父亲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圆睁双目神情严厉地望着自己,与老父相握的手也被他抓得生疼。
连昭登时明白了父亲要说什么,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一颗心沉了下去。
果然,连孤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你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祖宗的训诫不能违背!”
铁逍遥早便隐隐觉着那“大华阳丹”有些不对劲儿,见到这副模样心更是悬至了半空,厉声道:“你们什么意思?”
连昭不由得万分头痛,先向铁逍遥道:“铁少侠,稍安毋躁。”
他蹲下身将父亲扶起来坐稳,就势跪在连孤鸿身前,脸色苍白,毅然道:“爹,上官是我的女儿,又是为我连家受的伤害。这些年,每回一想起宁氏,我便心里难安,没想到老天爷还想着叫我再经历一次这样的选择。爹,求你让我救她。祖宗遗训……,两个弟弟可以作证,您此时受伤太重,阻止不了我这个不孝子!”
连晖、连曦都未料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来,连晖吃惊地道:“二哥,你……”
连孤鸿定睛望着儿子,儿媳宁氏当年之死,造成了父子之间巨大的隔阂,这个儿子固执的多少年一直不再娶妻生子。家族危难之际他终于肯回到自己身边,谁想到又出了眼前的事。知子莫过父,同样的事若是再在连昭身上发生一次,接下来必是父子俩老死不相见。
连孤鸿看着儿子两侧有些花白的鬓发,突地心中一酸,摆了摆手,道:“祖宗面前,怎可掩耳盗铃。去吧,你放心,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这好女儿不知自何处自己学到了凤纹功,已经是第五重了。她只是不会运转了自行疗伤,好歹也是流着我们连家的血,你去帮一帮她!”
连昭既惊又喜,爬起来抢到上官璇身旁。短剑犹在,无人敢拔,铁逍遥虽未明白他们父子所说“凤纹功”是怎么一回事,却知道连昭是来救人的,连忙让出空位,连昭两手抓住上官璇低垂的手腕,凤纹功运转,将内力源源送了过去。
果然,这内力与上官璇体内气息同根同源,一经相遇便立时起了反应。
连昭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赵海寻满头冷汗,正往嘴里不知塞着什么药丸,再回头看看殿里的几个人,自老父连孤鸿开始,几乎是个个带伤,顿觉前路暗无天日,便算眼下将上官璇救活了,只怕也是白费力气,到头来大家还是死路一条。
铁逍遥满腹疑窦,过了一会儿,见上官璇虽未捞着什么仙药吃,状况却明显好转,心里隐隐有些明白。
他眉头逐渐松开,也有暇四下打量,只见众人所呆的这殿内既高又宽敞,殿前供奉着一副先人的画像,案前青烟袅袅,画中人腰悬长剑,似是站在烟雾中,颇有几分神秘。除此之外,这大殿里空荡荡的,不见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左右两侧各有走廊,不知通往何处,不由开口问其他人:“这大殿的出路在哪里?”
“出路?不就在你面前么?”连曦十分奇怪地望着他。
“这是大门。没有密道后门?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们不会攻进来?”铁逍遥万分不解。
说也奇怪,看连孤雁那模样,刚才还恨不得将众人踩于脚下碎尸万段,这半天怎么无声无息,连门也不砸一下?
连晖却露出一副“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解释道:“这是我们连家的祖庙,列祖列宗各位先人都长眠于此,那……连孤雁”他顿了一顿,似是第一回这么直呼叔叔的大名很不适应,“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破坏这恩泽殿的一草一木。”
连曦接口道:“不错,他若敢破门而入,除非杀尽我们连家的最后一人,否则永远别妄想着做连家的家主。”
铁逍遥恍然,“哦”了一声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很好,他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那我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此言一出,登时便见自连孤鸿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连孤鸿“哼”了一声,道:“你这后生是哪里钻出来的,你不是我们连家的人,等看着有机会自己逃了便是。”
铁逍遥被他一言挤兑住,心中暗忖:“我从哪里钻出来?奶奶的,若不是阿璇,我吃饱了撑得来趟这趟浑水。等着,冲你这句话我要不好好敲些好处,对不住我与阿璇受的这些罪!”
连孤鸿见他不吭声了,瞅着这酷似孙儿连景宜的妆扮怎么看怎么别扭,便也将目光挪开,皱着眉,望向赵海寻,问众人:“这又是谁?”
赵海寻可不是铁逍遥,他认得这老人正是现任的连家家主,忙毕恭毕敬地起身答道:“晚辈名叫赵海寻,因为修炼了‘饮鸩功’,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故而……”说着向上官璇那边望了一眼,他又不是傻子,见到这情景怎么会不知所谓的“大华阳丹”内藏玄机,这话便说不下去了。
连孤鸿一听是这么回事,没兴趣再听下去,转向两个儿子连晖连曦,道:“你二人在此,景正、景中怎么安置的?”
连曦一听父亲关心自己年幼的儿子,忙道:“我让景中他娘带着景中老实呆在院子里。”
其实他自己这半天也担忧得很,生怕连孤鸿在门外受挫,掉头去找自己妻儿的麻烦,但此时当着老父的面,却不能表露出来。
连晖却有些不好意思,道:“儿子先前看着不对劲儿,已打发了景正速速去给景成他们送信了。”
连孤鸿一时瞪了眼,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该夸他,半晌叹了口气,道:“景正文不成武不就,都是你这做父亲的太过溺爱,你能护着他一辈子么?”
父子几人想起当下处境,一时俱都无言。
这时,上官璇呻吟一声,睁开了眼。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死天意(二)恩泽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死天意(三)拔剑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死天意(三)拔剑
铁逍遥忙道:“阿璇,撑住了别睡,感觉如何?是不是痛得厉害?”
众人闻声一齐望过去,连昭道:“坚持一下,没什么大事了。家主破例,令我将凤纹功传授于你,你现在若是神智清楚,咱们便抓紧时间。”
上官璇喃喃道:“好渴……”
众人互相望望,知道她是失血过多,身体急需补充水,可这个时候却去哪里能给她变出水来?
上官璇却似意识渐渐恢复,强撑着重复方才连昭的话:“……凤纹功?”
连昭看了父亲一眼,道:“不错,凤纹功。家主说你将这神功自行练到了第五重,已是因缘巧合,如今又非它不能活命,足见此乃天意,便令为父将真正的修炼之法传授给你。但你要记住,这是连家的核心功法,传给你已是破例,你不得泄露这功法之秘,更不得再私下传授给任何人。”话说到此,果然见连孤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上官璇低声应道:“是,我明白了。”
她现在已完全清醒过来,虽未亲见,也能猜到必是义父苦苦哀求,才让那老顽固连孤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松了口,哪里会不承情。
连昭这才松了口气,见上官璇神智清楚,便向众人道:“我带她去偏殿里单独呆会儿。”顿了一顿,又同铁逍遥道:“待她学会了运功之法,大约拔出这短剑便不会危及性命。到时我喊你,你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铁逍遥下意识地点头答应,待见连昭将上官璇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来,往偏殿而去,才突然想到上官璇的创口在何处,登时傻乎乎地呆愣在了那里。
众人未太在意这些小节,连孤鸿望了铁逍遥一眼,这时才知道他到底是谁。
恩泽殿外,连孤雁正在大声历数连孤鸿自担任家主以来的种种失德之事,这老儿九重的凤纹功运足了,声音隔着紧闭的殿门清清楚楚传进来,此时正胡编乱造说到连景宜、连暄诸人的死。
铁逍遥听着他虽然于事实上颠倒黑白,却半句辱骂的言辞也没有,至于他要带领连家人支持慕楚帮造反的话更是连提都不敢提,不由暗想看来连孤鸿这一祭出祖宗来,到真是令那老贼心生顾忌,阵脚大乱了。
唉,这是人就有软肋啊,便是他,堂堂男子汉,想起一会儿要做的事,还不是也一样心头乱跳,阵脚大乱的……
连孤鸿双目微合,正在调息。
连晖、连曦互望一眼,生怕老父性如烈火,不堪忍受那连孤雁的胡言乱语再气出好歹来,连晖便道:“奇怪,二哥这义女从哪里学到的凤纹功?”
对这个问题,他兄弟二人也确实好奇,但连晖在兄弟当中并不出色,加上敬怕父亲,素来隐忍不出头惯了,若不是为了此时想让老父转移注意,他是不会贸然问出口的。
连孤鸿睁开眼,说道:“此事与你二哥无关。若非童子功,凤纹功终生无望突破第三重。她是从小在华山时练上的,本来只知总则,没有修炼之法,再是刻苦也只能止步前三重,偏偏她运气太好,受过一次危急性命的伤病,又挺了过来,凤纹功自然会受到影响即而进阶。你二哥说的不错,这是天意,别人羡慕不来。本来我还想着赶紧找出家里的内贼,便打发人去华山详细查看一番。”他顿了一顿,神色肃然,“你们若是能活下来,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查清楚,凤纹功是我连家立家之本,一旦外泄,处理不当便会后患无穷!”
他一下说了这么多有些气喘,连晖、连曦连忙躬身应是。
恩泽殿外连孤雁还在大声谴责,说过家主连孤鸿不慈,又接着说他昏庸。
那秃顶老者的声音插进来,道:“老爷子,歇一会儿,坐着喝点儿水吧。”想是慕楚帮这三人在旁边陪着,也极是无聊。
铁逍遥心焦之下,只觉时间过得极慢。
感觉上过了好久连昭那边还没有动静,铁逍遥从一腔旖旎中清醒过来,转而陷入担心,也不知上官璇学习那什么“凤纹功”是否顺利,终于他听到偏殿传来了脚步声。
连昭方才一露头,还未招呼铁逍遥,便见他自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连昭微微一笑,道:“放心,她没事了。”
连昭守着上官璇只将内力循环两个周天,便放下心来,怕她出意外,还特意多等了一会儿。这个义女早有根基,悟性又好,若是拔剑顺利,想来有个十天半月,便可基本恢复如常,更不必说上官璇本身精通医术,可以自己开方调养。
连昭终于完成了一桩大事,连带着对多年的心结也有些释然,没注意到铁逍遥听到他这句话竟似更加紧张了,连走路都急匆匆的没了章法。
这偏殿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也可能是被连昭方才收拾过了,空荡荡的只放置着几张太师椅。
地中央铺着连昭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块大红色帘幕。铁逍遥顾不得四处打量,在他眼中便只瞧见上官璇静静躺在帘幕之上。
佳人呼吸轻浅,便像睡着了一样。若不是在她左胸之下,心脏稍偏的位置深深插着一把短剑,这满目喜庆的大红色,在铁逍遥眼中简直便像恍惚间见到了婚床。
铁逍遥只觉心头砰砰乱跳,他知道上官璇不可能睡着,轻声唤道:“阿璇……”
正在运转的凤纹功被这声轻唤打断,上官璇睁开了眼睛。
一见是他,上官璇登时意识到他来是做什么的,“轰”的一下全身似着了火,慌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铁大哥,怎么是你来……”
铁逍遥见她这模样,心里倒不紧张了,坏笑着调侃她道:“一屋子的男人,你到是看看谁比我更合适?”
上官璇便红着脸,垂下眼睛,抿了唇不作声。
铁逍遥见状坐了过去,哄她道:“好了,这不就没事了么。这功法,看他们宝贝成这样,还不是让你学了。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上官璇仍旧不吱声,铁逍遥看着她绯红的脸,只觉得心痒难熬,将手心在衣襟上蹭了蹭汗,伸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热得烫手的脸颊,低声笑道:“你这丫头,怎的脸皮这样得薄,都烫得熟鸡蛋了。你说这两年咱们一起,什么挫折危险没有经历过?那会儿你知道你师父师娘死于我手,杀我的心都有了,对不对?”
上官璇听铁逍遥突然说起这些,到忘了害羞,睁开秋水一样明亮的眼睛安静地望着他,听他又道:“那么艰难,我们最终也都过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你竟是秦叔叔的小女儿,你看,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咱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上回在蓬莱,我跟你说过成亲的事,你没有答应,可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妻子。阿璇,你知道不,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连孤鸿堵在外边,我们没有退路,只是暂时缓一口气,早晚还需一战。不如我们现在成亲吧,好不好?”
上官璇万没料到铁逍遥说着说着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微张着嘴巴傻呆呆地望着他。
铁逍遥甚是得意,笑道:“对,成亲。我看大殿那边挺好,你干爹在那里,我们一会儿给他磕个头去。等以后安全了,我们再回蓬莱去大请宾客,叫我师父们好好地给咱俩操办一下。”
他向上官璇眨了眨眼睛,道:“怎么样,既然都是两口子了,看看伤这种小事,该不会还不好意思吧?”
上官璇给他说东说西地开解了一番,到确实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声若蚊蝇“嗯”了一声。
铁逍遥大喜,道:“我记得你有个缝合伤口的针线包,带没带在身上?”
上官璇点了点头,轻声道:“带着。你要给我缝伤啊……”目光中不由透出稀奇来。
铁逍遥笑笑,随她目光示意取了出来。
取针线包的工夫,上官璇又悄声道:“铁大哥,我带着你给我的那个包裹呢。”
铁逍遥哪里还顾得上那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十七寸骨斩”,纫好针线放在一旁,又取出随身带着的治伤良药,在上官璇眼前晃晃,笑道:“喏,你给我齐神医配的伤药,一直没舍得用,正好派上用场。”伸手去解她衣襟。
上官璇却突道:“铁大哥,你……你的脸!”
铁逍遥登时想起自己易容改妆的事来,心里也是一阵别扭,道:“那你别看了,心里想着我就是。”反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住了上官璇的脸,又提醒她道:“一会儿别忘了运功。”
脸被盖住,什么也看不见,身体的感觉却更加灵敏。上官璇只觉着铁逍遥解了两下自己的衣襟,似是发觉不对,手上用力,靠近伤口的位置“嘶”的一声,衣服被直接撕开。
侧殿里没有风,上官璇衣裳离体,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这凉意自左侧小腹向上,显是这一边的肌肤开始暴露在空气中。渐渐地到了剑创的位置,此时她已感觉不到伤痛,只盼着铁逍遥可以快点儿开始。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死天意(三)拔剑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死天意(四)旖旎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死天意(四)旖旎
但显然,这还无法施展救治。上官璇觉着凉意还在不停扩大,一时心跳如擂鼓。
“嘶”的一声响,她感觉得到自己左侧的胸口彻底挣脱了束缚。
铁逍遥那边一时没了声响,上官璇看不到,却似是感受到了他火热的目光,不禁微微有些发抖。
少女的娇羞令她觉着难堪之极,另一方面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隐秘而生,令她不耐地轻轻动了动。
红的凄艳,白的细腻,粉的旖旎,亭亭玉立,含苞轻颤,一刹那间铁逍遥如受雷殛,眼中再也瞧不见其它,只觉美到了极致,喉咙干渴得厉害,令他说不出话来。
上官璇的身体渐成粉色,她终于忍不住了,扭动了一下,嗔道:“你到底还治不治了?”抬手便要将脸上的袍子扯下来。
铁逍遥忙将她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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