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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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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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景获赞道:“这红色真得很衬上官姐姐啊。”依着吕夫人又宽慰道:“大伯母,上官姐姐可是神医大国手,有她在,您想继续病着也难哦。”

吕夫人笑:“好。”笑容中透着虚弱,慈爱地摸了摸连景获的头。

上官璇看得出吕夫人对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大在意,便未多言,只道:“伯母且放宽心,多休息便好,吃食上稍注意些,回头我和厨房说一下,总之没什么大碍的。”

她瞧着强颜欢笑的吕夫人有些难过,又坐了片刻便想着告辞。

连景获起身,嬉笑道:“大伯母,您给了上官姐姐礼物,我的呢?我总不能空着手回吧,您把先前调的香露给我两瓶拿着吧。”

吕夫人总算真正发自内心地笑了,指了她道:“你这丫头,就你脸皮最厚。香露我这里没有,”叫了个丫头过来,“把制香的方子抄给景兰,让她们姐妹自己捣弄去。”

说罢,她幽幽叹了口气:“筝儿在的时候,她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自她去了,我一调香便想起她来,沉不下心,自然也就罢了。”

连景获原本为着讨吕夫人高兴,谁知又令她想起已故的大嫂子许筝来,不由懊悔地吐了下舌头,拉了上官璇落荒而逃。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抽丝无计(七)吕氏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剥茧寻踪(一)许筝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剥茧寻踪(一)许筝

机会难得,待上官璇随着连景荻到了她的闺房,便趁机向她打听许筝的事。

连景荻说起这位红颜薄命的大嫂非常伤感,不但因为许筝活着的时候两个人相处得很融洽,也联想起景宜大哥的不幸来。

连景荻捧着一杯冷茶絮絮叨叨同上官璇说了好多,最后双目泛红,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说大嫂许筝本也是一个武林世家的掌珠,幼时遭人寻仇失去父兄,她跟随母亲长在外祖父家。许筝的外祖父家与大伯母沾着亲,这桩亲事爷爷最初不答应,还是大伯母出面恳求的爷爷,加上景宜大哥自己喜欢这才成的。

她说许筝嫂子性情温柔贤淑,虽不会武功,成亲后却和连家的老老小小都相处得很好。许筝嫂子身体虚弱长年带着病,却常常亲手给夫家的几个妹妹添衣缝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景宜大哥真真是一对神仙眷侣;侍奉婆婆,和大伯母处得如母女一般亲近,闲时一起做做女红,养养花草,日子过得羡煞旁人。

她说大嫂自幼得了喘症,每到春秋时有发作。婚前婚后都寻名医看过,开了些药,说是并无大碍。婚后许久,肚子没有动静,大伯母还好,爷爷那里颇为不满。

连景荻擦擦眼泪,终于说到许筝最后的不幸:景宜大哥多日外出未回,她独自在踏春园的卧房里半夜时候喘症突然发作,不知为何这一次竟会如此致命,随身备的应急药也吃了,竟是全无用处。外间的丫环没有听到动静,待发觉时人已经香消玉殒。一时阖家悲痛,闻讯赶回来的景宜大哥更是失魂落魄,像变了个人一样。

上官璇陪着红了眼睛,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轻声问道:“大夫有没有说,什么东西会引发她的喘症?她是窒息而死的么?”

上官璇自然清楚地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许筝死于来自沈无疾调制的巨毒“雪澜”,这句话问出,她紧紧盯住了连景荻的眼睛。

连景荻有些茫然,道:“大夫说她喘不上来气,引发了心力衰竭,太突然了,明明睡觉时人还好好的。我只知道她最怕柳絮,春天柳絮飘的时候她便不出门,踏春园里一棵柳树也没有。”

“看来连景荻毫不知情,她甚至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上官璇几乎立时有了结论,只是出于谨慎,她没有提那个装有“雪澜”的瓷瓶。

那个瓶子应该是在死去的许筝身旁发现的,当时大部分的“雪澜”已被服用,剩下的化成了水状。想是因连景宜与妻子感情甚好,对许筝惯用的东西都很熟悉,这才对这看似寻常的小东西起了疑心。

可惜连景宜已死,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连景荻渐渐平静下来,她的心思不但不迟钝,还敏锐过人,红红的眼睛望着上官璇,迟疑道:“可当时是夏天,差不多便是这么个时节,我记得很清楚。……二爷爷他们抓回来的那个老妇听说当时便在踏春园,难道是那贱婢……”

上官璇不愿她胡乱猜疑说出去打草惊蛇,三言两语打消她疑虑:“怎么会,若是当时有任何不妥,不说家主、大伯母他们经多识广,便是景宜大哥也不会毫无察觉,任她逍遥法外。”

连景荻咬着牙恨恨地道:“不错,她害我嫂子做甚,她的目标是我们连家,是景宜大哥。”

上官璇望着连景荻,暗暗发愁:义父那里虽使出百般手段,到如今那个风家老妇仍是死不开口。整个连家光是主宅便住着上百口人,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好似一张大网,谁在暗中张开了獠牙?谁从中得到了利益好处?谁人无辜?谁又可以信任?更重要的,是否还有下一个受害之人大祸临头犹不自知?

辰时将至,连家祖庙恩泽殿外一片肃穆。

上官璇跟在连昭身后,低着头恭恭敬敬地亦步亦趋。

白玉石阶往下的大平台上,黑鸦鸦整齐列着不下千人,或停或行,安静得针落可闻。

恩泽殿作为连家的家庙,里面供奉有连家浩然公以下的列位祖先,也是连家家主做大的决断,行祖宗法度的地方。

上官璇本以为这家庙之礼连孤鸿断不会让自己参加,没想到义父连昭不但奉命叫她前来,站的位置因为紧随主宅嫡次子,还十分靠前。

上官璇匆匆一扫,在她身侧站着家主嫡长子的那一支,连景宜父子都已故去,便只剩连景知、连景秀兄弟,吕夫人面色青灰,强撑着站在最前,连景兰一脸担心,紧挨母亲站着。

再往后分别是家主连孤鸿的几个庶子一家子,连孤鸿生有五个庶子,老三过世的早未及成婚,余下四个这些日子上官璇陆陆续续都已见过。

老四连暄管着库房,算是几个庶子中权利最大的,连昭归来那日他领着连景知下山去迎,是几个叔叔中上官璇最先认识的。夫人耿氏,一子一女连景成和连景荻。

连家三子中连景知和连景成性格都很沉稳,看也不看上官璇这边,只有那连景秀,上官璇眼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已被他发觉,狠狠冲着上官璇这边翻了个白眼。

老五连晖,夫人陈氏,上官璇从前见过的那“赛孟尝”曹公元说是与连家有姻亲原来不假,连晖的长女便嫁给了曹公元的三儿子。

连晖之子连景正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站在父母身后,这个年轻人上官璇了解得不多,听说连家上下对他的评价大多是不成器。

义父连昭与上官璇议论时到是没说连景正做过什么恶事,这“不成器”大约是指他不务正业,不肯安心习武,而连晖陈氏这夫妻两个因为前头夭折了一个儿子,对连景正溺爱非常,疏了管教。

老六连曦的夫人姓聂,独子连景中今年只有十岁,在上官璇看来这位聂夫人是连家这些媳妇中最美貌的,哪怕年纪大了些今日又穿着一身黑衣,同连家景兰、景荻这些小姑娘相比仍毫不逊色,吕夫人若是年轻个十几岁或可一较。

老七连晔腿上有残疾,平时深居简出,此时只能拄着拐杖而立。他的腿上官璇特地为他看过,是因小时候受的伤太重,踝骨已经畸形,现在勉强可靠单拐站立行走。

除了连孤鸿的这些儿孙,还有连孤雁、连孤鸾、连孤鹏诸人的后辈家人,以及居住在“洗剑池”、“淬剑峰”、“铸剑岩”、“藏剑阁”、“传剑谷”诸处的门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今日都露了面。

辰时钟响,连孤鸿亲率连家上下千余口祭祖。

能进到恩泽殿的只是连家最核心的百余人,余者在殿外上香跪拜。

上官璇跟着义父一步步烧香焚纸跪拜磕头,脑袋里却不由自主的走神了。

今日祭祖,连孤鸿要表明不惜一切为嫡长孙报仇的决心,同时也向连家门人透露了即将把家族大权交给二儿子连昭的讯息。

其实在昨天下午,连孤鸿已经召集了主宅的一干人等,告知大伙他将连家内务外事一概交由连昭全权处理。

到了晚上,连昭便将连景知、连景秀、连景成三兄弟召至他的住处访幽水阁,逐一仔细盘问了连景宜生前身后每个人的所为,上官璇由始至终在屏风后听得一清二楚。

三人所述大致相同。

第一个是连景知,连景知是个十分聪敏的人,连昭不过问了两句,他便沉默下来,再开口时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反问连昭:“您莫不是觉着我大哥的死……二叔,您不要轻信人言,我和三弟、小五亲眼所见。”

连昭沉着脸,不与他多说,只道:“你只需原原本本照实说,其它不用管。”

连景知便什么也没有再多说,按连昭所问一一讲了,上官璇当时只能听到他声音压抑,看不到脸,无法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若说连景宜最信任的人,看来非连景知莫属。最初连景宜为了进碎花谷急寻血荆木的事连景知是第一个知道的。

兄弟俩找寻多日,正好家主连孤鸿打发连景宜去临洮商议联姻的事,连景宜与凌紫藤一见如故,便请了他来帮忙。

凌紫藤去借镇魂箫,兄弟俩在碎花谷外等候,最后的那一晚,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景成、景秀二人竟然已经拿到了一根血荆木,知道这边急用,正日夜赶路送过来。

连景宜大喜,一边打发小厮连双汜去寻凌紫藤催他速回,一边叫连景知去迎那兄弟两个。

那兄弟俩一路快马颠簸,到了半夜实在坚持不住,投宿在连家自己的一处客栈,饭也没吃便直接睡了。连景知寻到后将他二人唤醒,一同去兄长连景宜的住处会合,自然扑了个空,再去往碎花谷,因为有血荆木得以深入谷中,正见到血泊中那凌紫藤放开了大哥的尸体,鬼祟四望。

上官璇有些郁闷,连景知所言虽然尖刻偏颇,却与凌紫藤那日所说恰巧都相符合,叫人挑不出错来,唯一古怪之处便是那根突然出现的血荆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剥茧寻踪(一)许筝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剥茧寻踪(二)恶咒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剥茧寻踪(二)恶咒

连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接下来单独对着连景成时便着重问他血荆木的来历。

连景成的反应称得上平静,他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这根血荆木竟是在连家库房里找到的。

因为库房里的陈年旧物太多,这根血荆木又不是什么要紧事物,管库房的连暄和一众管事都不记得有这东西,所以连景宜问起时没人有印象以致让他舍近求远。

待连景宜去了临洮,连家要准备为大公子求亲下聘,翻修踏春园,负责此事的连孤鹏和连暄打开库房,在一个存放文房四宝的旧箱子里发现了这根不知是谁放在里面的血荆木。

连景成和连景秀知道这东西大哥连景宜有急用,便亲自送去,直至入夜投店休息。天未亮时连景知赶来相迎,而后三人到了碎花谷,目睹了连景宜遇害。

至于连景秀所述与两个兄长讲的完全吻合,几乎毫无二致。

连家三子是否可能串通了一起撒谎?这个几乎可以直接排除。

那三个人所说都是真的?

若是如此,血荆木突然在连家库房出现无疑是阴谋的关键,这是否意味着另外还有一根血荆木留在凶手的手中?这个人趁着连景知去与两个弟弟会合的空当,将连景宜独自引至碎花谷,然后偷袭杀人,嫁祸给凌紫藤。

这个人必须得是连家的,而且与连景宜十分熟悉,他为什么要杀连景宜?是因许筝死亡的真相被连景宜察觉?还是凶手会从连景宜之死中获得巨大的好处?

上官璇思来想去摸不着头绪,心神恍惚跟着义父祭祖,却不知她今日出现在种场合亦令许多人惊讶万分。

一个与连家毫无血缘的女子,竟然得以跟着家主的嫡子一同进入恩泽殿祭拜,不但连景知、连景秀几个小一辈的侧目,便是连暄、连晖等人也想不通。

虽然想不通,不过既然孤字辈的几位都没有提出异议来,显然这是家主的意思,不免有人暗暗嘀咕:“看这架式,莫非是老2在外边的私生女认祖归宗来了?虽然没听着风声,不过是男人哪有不风流的,年纪也对得上。啧啧,说起来老2这女儿名声可真是不怎么样,够能闯祸的!”

好不容易应付完祭祖的事已经过午。上官璇在访幽水阁吃了饭,又等了好半天,才见连昭忙完了回来。

连昭见上官璇等着,匆匆吃了点东西,将下人打发出去。两人相对,一时都有些一筹莫展。

“现在看,景宜死了,连家得到好处的人只有我。”这段时间连昭休息得不好,明显脸上看得出老态来。

上官璇望着义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连昭取过一枝笔来,沾了墨在白纸上写了三个名字:连景知、连景成、连景秀。

他用笔杆指了三个名字对上官璇道:“依我对景宜的了解,当时有可能让他毫无戒心的只有他们三个,除了这三个人,换成任何人拿着血荆木要陪他去碎花谷,都很难自圆其说。”

上官璇也承认义父说的很有道理,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迟疑道:“从昨天晚上他们三个的说辞看,我觉着连景成最可疑。家里库房突然出现这根血荆木,库房一直是四叔管着,他完全有机会提前将这账上没有的东西放在箱子里,让大家发现。”

“之后呢?那天夜里他怎么做到的?”

“他确实做的到。那天晚上他坚持要早早投宿,他与连景秀并未睡在一间屋,他稍做手脚便可令连景秀熟睡,再拿着血荆木施展轻功赶去找连景宜,只要编个连景秀有事被拌住的谎言,便可将连景宜诓至碎花谷,趁其不备痛下杀手,杀了连景宜之后再赶回去。连景知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投宿,寻找起来颇为耗时,这样连景成就可以在连景知找到他们之前赶回去,装作一直在睡觉。”

连昭用笔将连景成的名字圈起来,随之将连景秀也一并圈了,道:“照你这么说,景秀也做得到。他令景成沉睡,拿着血荆木去找景宜,编个景成有事被拌住的谎言,将景宜骗到碎花谷,偷袭之后再赶回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后他又将连景知的名字也圈了,沉吟道:“至于景知,那晚他装作去与景成、景秀会合,在外边耽搁了一会儿回去骗景宜说那两个有事被拌住,他取了血荆木回来,其实是手里早备了另一根血荆木,如此他杀了景宜后再赶去接景成、景秀。”

他放下笔,望向上官璇,目光冷冽又隐含痛苦:“你看,其实他们三个都做得到。他们中间必有一个人在撒谎。”

上官璇觉着十分得混乱,隔了一会儿,才试探道:“那咱们怎么办?是不是从那根血荆木查起?”

连昭想了想,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待我找七叔问过了再说,过些天找点事给老四做,让他把库房的差事交出来。”

连孤鹏在连家呆了半辈子,家主连孤鸿的子侄们提起来都称其为“七叔”。

上官璇闻言心中一动:“爹,你也怀疑是连景成?”

连昭眉头深锁,半晌才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感觉得到昨晚他们三个单独面对我时,他最紧张。”

上官璇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她是隔着屏风听到三人说话,到未觉察连景成有何异常,连昭熟悉他们三个的言行举止,又是面对面地观察,想骗过他去可不大容易。

她向前倾了倾身,道:“爹,我想离开连家,下山一趟。”

连昭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瞥了她一眼,道:“这个时候走,必然引人注意。”

上官璇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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