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齐氏兄弟在场,上官璇只隐讳地说司马师叔与裴峦风发现了越常弃的一件私德丑事,许金雨听在耳中并未如何往心里去,相较司马师叔西来的目的,到是上官璇突然变成了秦梦泽的孤女,与师父有灭门之仇更加令他震撼。
半晌许金雨方缓过神来,微微苦笑,暗忖:“这般说来,小师妹与那狂徒铁逍遥在一起反到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这是什么狗屁的命运,这般捉弄人。”
不管如何,许金雨的第一反应便是为上官璇着想:“小师妹,那弧刀风入衣孤身飘泊,行踪不定,你们这样找他怕是不易,不如先随我回白雪堂暂住,我让兄弟们打听一下,有了消息你们再去。”
这样无疑极为省时省力,齐氏兄弟拿上官璇不当外人,对铁逍遥偌大恶名也没有什么抵触,亦劝说她先去临洮白雪堂的堂口再说,毕竟比住这黑店安全的多。
上官璇却另有打算,不说铁逍遥对慕楚帮全无好感,慕楚帮上下对他们两人的态度又何尝不是暧昧不明?这也是两人西来上官璇一直未主动去寻许金雨的原由,但这些话不能讲明,上官璇只是笑了笑,拒绝道:“六哥,还是算了,铁大哥身份敏感,再说我也不想见司马师叔他们。”
许金雨闻言知意,微一踌躇有了主意,道:“这样……我在临洮槐树里有个宅院,一直闲着,你们过去住下有事联系也方便。别人不知道你住那里,你不想见的人不见便是。”
上官璇不由宛尔:“六哥,你总是这般周全。”
许金雨知道她这是应了,欣喜异常,道:“呵呵,那今日便这样,外面还有不少兄弟在,人多嘴杂的,我们先走了。你们收拾了东西快些来啊,记着,槐树里牌坊西有条小弄,进去了第三家,门冲东。我只留了一个老头儿看门,回去我便和他交待一下。”
上官璇情绪被他感染,笑着眨眨眼睛,点头道:“知道了,六哥!”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西行见闻(三)探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西行见闻(三)探看
许金雨三人走后,上官璇询问铁逍遥的意见,铁逍遥到是颇为干脆,道:“去呗,大舅子好心给房子住,干嘛不住?”惹得上官璇狠狠瞪了他一眼。
许金雨在槐树里的宅子不大,前后两进院落,胜在偏僻幽静。
看门的老者已然得了吩咐,购置了两人日常所需,又去买了菜肉干粮和酒。许金雨想得十分周到,铁逍遥、上官璇若不出门,住个十天半月也尽够了。
两人住下后到是在宅子周围随意转了转,临洮虽是一府重地,却民生困苦,想是白雪堂的堂口离槐树里颇远,也未见到什么扎眼的江湖客。
许金雨隔天夜里匆匆来了一趟,上官璇以为他要说与司马烈见面的情况,谁知许金雨看到上官璇这里吃住无缺放下心来,微一踟躇,告诉了她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慕楚帮那位暗堂堂主万唐龙今日差了心腹副手来到白雪堂的堂口,要将毒秀士莫子诚提走。
薛堂主正在闭关,薛青默出面接待,他脾气火爆,三言两语与来人吵了起来,一怒之下竟将那位副堂主打得重伤昏迷。现在白雪堂上下已经在许金雨等人的主张下封锁了消息。
司马烈、裴峦风已经到了临洮,许金雨顾不得见他们,先晾在那里。
至于寻找弧刀风入衣的事已经差人去做了,眼下白雪堂出了这事,自不能把精力放在那上面,风入衣若不主动搅风搅雨短时间内怕还真查不到他的消息。
许金雨还有别的事,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告辞而去,由始至终便像没见到铁逍遥在旁一般。
铁逍遥这段时间有上官璇陪着可算修身养性,也不主动跳出来惹他讨厌,只在许金雨走后啧啧两声,到算是相安无事。
七八日一晃过去,这段时间特别的炎热,白天太阳离人甚近,好似下火一般,满院蝉鸣声嘶力竭。连夜晚的风都有一股燥意。
这日下晌,好歹起了点风,铁逍遥切了个西瓜,与上官璇在院子里树阴下乘凉。
他本靠着竹椅半躺半坐,一条腿踩着身前石凳,全身十分放松地与上官璇说笑,突得神情一怔,话说一半住口,扭头望去。
上官璇亦听到些微异响,心中警觉。
便听得有人一声笑,道:“在这里了,别让他跑了,抓住姓铁的送官,这辈子吃穿不愁。”
铁逍遥听到这声音,只是怔了怔,反到放松了身体,微微笑着回了句:“我哪里有你裴大小姐值钱。”
来人闻言一滞,嗔道:“无趣,铁大哥干嘛耳朵这般灵?”
几丈外房檐上探出一个脑袋来,接着那人自房上一跃而下,还未站定便满脸欢喜地连声招呼:“铁大哥!上官姐姐!”竟是慕楚帮的大小姐裴英男。
多日未见,这位裴大小姐仍是一身男装,深蓝外袍黑带束腰,长长的秀发用一根海蓝色发带束起,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灵动洒脱。
上官璇颇为意外,没想到她竟会突然出现,连忙起身相迎,道:“英男,你怎么来了?”
她初知道这女孩儿身份的时候还想着保持距离敬而远之,谁知相处起来裴大小姐全不在乎那些,上官璇自觉心中磊落,加上十分喜欢她性格,便会不自觉得忘记她身后那个高深莫测的父亲。
裴英男左手提了个小酒坛,打量一番两人,笑道:“怎么这么久了铁大哥和上官姐姐还未成亲?”
上官璇笑容一僵,铁逍遥哈哈一笑,道:“怎么,赶着来送贺礼啊?”
裴英男嘿嘿而笑,将那坛酒往他身边石桌上一放,道:“喏,这就是了,美酒一坛,五十年佳酿。”
铁逍遥瞪眼:“不是吧,好歹是救命恩人,就这么小气?”又摆了摆手,道:“算了,阿璇,去拿个碗来我先尝尝。”
上官璇笑笑,依言回屋去拿了碗出来。铁逍遥已将那坛酒打开,满院的酒香扑鼻。
裴英男在怀里一掏,摸出一卷书来,递给上官璇,道:“上官姐姐,这是给你的。”
上官璇有些诧异,道:“我也有份儿?”接过来见纸页崭新崭新,厚厚的一大卷,封面上四个工整的大字:丹药秘鉴。
上官璇粗粗一翻,不由有些动容,这竟是一本专门记载丹药丹方的医书,要知丹方向来多被皇家和道教把持,流传在外的少之又少,而这书虽是新近抄录的,翻开只见密密的小楷,还间有图画。对着原书临摹的人显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裴英男亦站在一旁歪着头欣赏,笑道:“怎样,这本医书我爹放在书房里还挺宝贝的,我照着原样儿抄了一本,不知上官姐姐有用没?”
上官璇“啊”了一声,很难想象裴英男这种性格的人会花如此多的心血为自己抄书,一时又是欣喜又是感动。
铁逍遥尝了酒,瞥了眼那书,怀疑道:“这么有闲,不是这几个月一直被你爹关在书房里吧?”
裴英男被铁逍遥一语说中,登时将嘴嘟了起来。
她见铁逍遥大口喝酒,不由想起当日还不知他便是铁逍遥时与他并辔江湖,他渴了便随意找家小店买酒喝的情景,这人只要一个痛快,美酒劣酒怕是并不如何在意。
不知为何,裴英男突觉得有些心疼,更兼胸口有股令人惊慌的酸涩,忙转了头与上官璇道:“上官姐姐,你来看,书里行间的这种小字是岳凌云岳叔叔早些年看书留下的一些想法,我们帮中丹药上属他造诣最高,我觉着或许有用,就一并抄上了。”
上官璇未觉有异,连连点头,道:“岳堂主的丹药十分有奇效,当初我伤重,还多亏了他赠药。”
她对医术上尚不了解的东西向来十分感兴趣,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翻开书,微微颦了颦眉,只见第一页只记载着一种久闻大名的丹药:大华阳丹。
江湖近二十年间势力三分,慕楚帮和扬州江云扬一系都是各自领袖一群武林同道聚集成势,只有太岳连家仍是真正的豪门世家,虽也有姻亲旁姓,但核心子弟不用说全都姓连。
太岳连家的现任当家是人称老神仙的连孤鸿,全江湖莫不知连孤鸿性情孤僻怪异,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到了何种地步?传说早年连家还有仇人的时候,有一回连孤鸿次子连昭的新婚妻子不慎被袭,受了重伤,连昭为向亲爹讨一颗大华阳丹救命,跪求一夜不得,连昭之妻重伤不治,父子反目,连昭为妻复仇之后便弃家出走,一去不返。
可便是这么个冷血之极的怪老头儿,江湖中却是无人敢惹,虽是武林三分,明着暗着给寒天致、江云扬捣乱的层出不穷,真敢和连孤鸿过不去的却几乎没有。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连家的大华阳丹。
多少年前便传说大华阳丹只剩了四五颗,可连家的嫡传子弟不论受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能起死回生。
虽然大家都说寒天致、江云扬、连孤鸿三大高手真正的实力应该相差无几,可也都知道若将他们三人关到一处,只能有一个活着出来,那活着的人必定是连孤鸿。
写这《丹药秘鉴》的人显是受了传闻中大华阳丹又称内伤圣药不死金丹的影响,将大华阳丹列在第一。
但写书人亦不清楚这大华阳丹的丹方,只在其后详细讲叙了十年来连家弟子的几次受了致命内外伤,竟然不死的事情,以说明大华阳丹的惊人疗效。
对于全书唯一一例只有名称不见庐山真面目的丹药,岳凌云随后表达了自己的怀疑:真有如此奇效?果存在乎?谁人亲见?焉知其不是以讹传讹?
上官璇不觉看得入迷,裴英男却是一眼扫到连家的字样,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铁逍遥未将她这些小女孩儿的情绪放在心上,笑着问道:“何时来的临洮?”
裴英男道:“昨天夜里到的,和我爹还有凌师兄一起。”
铁逍遥闻言一怔,上官璇听说慕楚帮帮主寒天致竟然亲至白雪堂,亦抬起头来。
这消息太过震撼,一时两人竟都忽略了凌紫藤到来的事实。
上官璇比铁逍遥更加关心慕楚帮,寒天致因何而来?是为了“寒山剑客”唐枫一事,还是因为白雪堂此次与暗堂的磨擦?
当然这些裴英男或许都知道,但上官璇却是无法启齿相问。
铁逍遥随意笑笑,道:“你爹竟会放你来见我们?偷跑出来的吧。也好,一会儿让阿璇做几个菜,咱们喝上两杯叙一叙旧。”
裴英男连忙摆手,道:“这天怕是一会要变,我得赶着下雨前回去。喝酒以后有得是机会,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和上官姐姐。”
她咬了咬唇,望着铁逍遥脸现郑重之色,又轻声地问道:“你,那会儿受得伤可都好了吧?我听说你后来又与峨嵋、雪山派的人狠狠打了一架。”
铁逍遥哈哈一笑,他喝了酒脸上很有些神采飞扬,道:“没事,有你上官姐姐在,想死也是很难的。”
上官璇嗔了他一眼,裴英男闻言大眼睛眨着似有些当了真,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和上官姐姐说话。”
两人知道她是偷溜出来的,也不挽留。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西行见闻(四)帮务
第一百二十八章 西行见闻(四)帮务
裴英男出门时,天已有些阴沉,风到是停了,巷子里静悄悄的没有行人。她站在巷口树下,回头颇为留恋地望了一眼。
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悄无声息自裴英男身旁的树上跃下,肋下夹了一把黑伞,跟在裴英男身后。
裴英男幽幽叹了口气,道:“回吧。”
那汉子应了一声,低声道:“大小姐,方才李家班的青衣在前街戏楼子唱了一折梆子戏,好大的动静。”
裴英男怔了怔,脚下微凝明白过来,却道:“算了,我爹不是那么好骗的,没得连累了你,老寒春到现在走路还瘸着呢。”
那汉子闻言面现苦笑,这时一大滴水珠落在他肩上,汉子抬头看看半空的黑云,忙道:“大小姐,伞!”将伞撑开,赶着递过去。
裴英男没有接,只将衣服紧了紧,脖子向衣领里一缩,道:“快走吧,要起风了。”快步当先而去。
那汉子只得在后面一路紧跟。
雨渐渐越下越密,裴英男捡着避雨的檐下疾行,一阵风起,雨骤然又大了两分。
待到回了住处,她的外袍已经被雨淋透,又沾上了不少泥泞。
阴天黑得早,宅子里已经有院落点起了灯。
这里是白雪堂堂主薛玄默听闻帮主亲来出关亲自为众人安排的住处,难得宽敞幽静又不引人注意。
雨中虽然见不到有人在四下戒备,但裴英男知道这一会儿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自她身上扫过。
随行的汉子止步,裴英男未走正门,直接去了自己的偏院。
方进垂花门,一直等在檐下的贴身丫鬟月蘅离远便望见了,“哎呀”一声,满脸惶急之色,道:“大小姐,可是回来了,怎得还淋了雨?”
裴英男没搭理她,快步走到檐下,随手推开虚掩的房门,一手去解淋湿的外袍。
月蘅跟进房,屋里一个身着浅紫色长裙的女郎自桌旁站起身,含笑道:“英男,我便猜你会这时候赶回来,方才叫她们烧了热水,你快洗个澡换上干衣服吧,不要着凉。”
这女郎身躯玲珑,眉目如画,灯下笑起来一双眼睛似会说话,温柔之中又有一股书卷气,竟是个任谁见了都要多望两眼的绝色丽人。
月蘅给她提醒,忙道:“小姐,我这便叫人送热水过来。”扭身跑了出去。
裴英男怔了怔,将外袍脱下,扔在桌子另一侧短凳上,道:“叶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绝色女郎名叫叶裳,乃是慕楚帮暗堂堂主万唐龙的甥女。
前次裴英男离家游玩闯了祸,被寒天致软禁在家中,还是万唐龙怕她无聊,特将叶裳送去与她做伴。
叶裳虽然不会武功,但对琴棋书画都颇为精通,人美且慧,读书三五遍即可成诵,寒天致也乐得叫女儿收收心,便令两女结伴在书房看书。
几个月来裴英男安心抄书,寒天致对叶裳颇为满意,此番来白雪堂,索性让她也随行。
叶裳嗔道:“你这鬼丫头不声不响地跑出去,谁不担心啊。晚饭若不回来吃,小心帮主再关你三个月。”
裴英男不以为意笑笑,道:“爹能关我一辈子最好。”
叶裳听得她口气有些怅然,蓦地住嘴,目光带着深究自她脸上扫过。
此时月蘅带着人将热水抬进来,裴英男叫道:“哎呀,烦死了,叶姐姐你不走么,我可洗澡去了。”三两下脱了衣服,跳进浴桶。
半晌裴英男见叶裳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奇怪,却听她幽幽叹了口气,道:“英男,你是在为与连家的亲事烦心么?连大公子那人我稍有听闻,文武双全很是了得。你怎么就……”
裴英男“哗”地将水撩起很大声响,闷声道:“不过是稍精五经六艺,我又不喜欢这些。他成过亲,死了妻子,凭什么还想着找我?”
叶裳眨眨眼睛,道:“你这样想么?连大公子是连家的嫡长孙,注定日后要接掌连家的,他又没有一儿半女,自身又有才华,这样的男子,当今天下还真是不多了,帮主最疼你,自然是要挑着找能配得上你的人中之杰。”
裴英男“哼”了一声,叶裳眼睛一转,轻轻笑着压低声音道:“你这样烦恼,难道是心里有了想嫁之人?”
裴英男脸色微微一变,却将脸扬起,似笑非笑地道:“叶姐姐,你要真觉着这么好,干脆自己嫁去连家吧。”
叶裳淡淡而笑,雪白面颊上梨涡微现,道:“说的什么傻话,我嫁的人若能有连大公子一半儿的好,便要早晚给菩萨上香了。”
蓦地一道闪电,照得窗棂上的竹篾纸一片雪亮,闷雷声跟着响起,回廊外雨声似乎更大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冒雨过来,站在窗户外边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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