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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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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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璇回身道谢,见凤三娘笑盈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住逡巡,似在细细研究,不由一阵无法抵挡的厌烦疲惫涌遍全身,这江湖要她一人去面对,她本是个拙于交际的人,自和铁逍遥绝断后,更是真切体会到了孤独无依的痛苦。

冷月年手执酒杯与云阳道人并肩走出屋,笑道:“好大的雪,老天留客,道长定要多住些时日。”

突地前院一阵骚乱,几人停下交谈,却见一名汉子直奔进来,见了凤三娘站在门口,脚下一缓,满脸喜色,大声道:“三娘,快禀报花堂主,凌堂主到了。”

几人都是一怔,屋内众人已然听到,一齐迎出来,还未下台阶,却见凌紫藤在红花堂七八名兄弟前呼后拥下自前院过来。

花逸尘喊了一声,迎将过去,两人的手紧紧握到一起。

上官璇与凌紫藤一别快两年,此时见他淡黄大氅上一块块雪融的水渍,帽子、眉毛上到处是雪,不知是否风尘仆仆的关系,灯光下他的脸色颇为憔悴。

凌紫藤笑向花逸尘道:“我日赶夜赶,还是来得迟了。”

他与众人一一打招呼,突的瞧见上官璇站在灯下,怔了一怔,立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道:“上官姑娘,别来无恙?”

上官璇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勉强笑笑,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起回屋落座,凌紫藤还未吃过晚饭,凤三娘忙招呼着添酒加菜。

上官璇听他们交谈才知前段时间凌紫藤一直呆在红花堂与花逸尘计划葫芦谷之事,半月前才因一件紧急帮务去了黑风堂,待处理完赶回来已是不及,好在诸事顺利,一场欢喜。

上官璇记着自己给凌紫藤惹来漫天流言蜚语,她在江湖中早已声名狼藉无所谓再加一条罪名,但与凌紫藤名上却难听之极,此时同处一室,心中更加愧疚,早早退席,由凤三娘安排了住处休息。

次日上官璇梳洗毕,换上凤三娘差人送来的新衣裙,原来的那件男装已又脏又旧,只好扔掉。

她吃过早饭,正思索该早早告辞,凤三娘亲自过来相请,见她恢复女装,先喝了声彩,接着便恭喜她沉冤得洗,师仇终于真相大白。

上官璇糊里糊涂随她到了后院密室,却见花逸尘、凌紫藤早等在屋里,在座还有冷月年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几人瞧见上官璇进来,神色都有些怪异。

花逸尘先为她介绍那汉子,道是红花堂属下的高兄弟,那姓高的满面风霜,一望便知是江湖人,他满脸好奇之色打量上官璇。

花逸尘道:“你把事情经过再给上官姑娘讲一遍。”

那姓高的点一点头,向上官璇道:“我是太原人,自幼拜在‘八卦刀’门下,一同学艺的一位姓戴的师兄在祥福镖局做副总镖头,前日他押了一趟镖路途遇上了独行大盗,那人使一对护手钩,招式怪异,一上来便连杀两人,戴师兄与他交手,不出十合伤了右臂,自忖那厮定要杀人灭口。此时却来了救星,有一个过路人出手相救,那独行盗竟似遇到克星,全无还手之力,才七八回合已胆寒气丧,转身欲逃,被那人一刀穿心刺死。戴师兄自是千恩万谢,许下重酬。谁知那年轻人神情冷冷听他说完,道:‘华山派掌门华子峰夫妇被杀之事你可知道?’戴师兄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四处行走押镖,这事哄传江湖,他自是知道,那人也不等他回答,道:‘你不必谢我,我救你不过要你传个话。我乃‘丹崖六魔’弟子铁逍遥,华子峰夫妇是我所杀,这件事竟无人知道,实在无益我扬威天下,我要你在江湖上大大宣扬,过两天我要取道回蓬莱,华子峰的徒子徒孙若要报仇可要快些。’说罢扬长而去。戴师兄和我感情不错,押镖回来第一个就告诉了我,我知此事与本帮有关,所以一知道便立时赶来禀告,不出十日这消息必然传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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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十九章 暗流汹涌(七)远虑

众人几双眼睛一齐落在上官璇脸上,只见她神色黯然,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显是这惊人的消息在她心中并未引起多大震动。

花逸尘向凌紫藤望了一眼,道:“原来上官姑娘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这消息对咱们大大有利,上官姑娘洗脱了罪名,虽说那铁逍遥带你去南花坳治过病,但所知之人毕竟有限,我和凌兄弟出面保你,华山派定会给几分面子,以后纵有人想说三道四,谅他们也只敢背地里嘀咕嘀咕。”

上官璇心中纷乱,只是在想:“他疯了,这样一来变成众矢之的,性命不知保不保得住,只怕再也找不到灭门仇人了。”这两年铁逍遥执意复仇的情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花逸尘的这番话半句也未听进去。

冷月年毅然道:“要想证明上官姑娘与那姓铁的毫无瓜葛也甚为容易,华山派的人绝不是他的对手,等他们吃过亏,咱们帮上官姑娘将那姓铁的擒到华山,看还有谁胡说八道。”

花逸尘抚掌笑道:“如此上官姑娘成了华山派的大功臣,只怕到时便连掌门之位也可以争上一争。”

这几句话上官璇却是听到了,她心中确是恨铁逍遥非常,一时想起便如万蚁噬咬,但她从未想过擒拿他洗雪耻辱,惊慌之下站起来,脱口道:“不……”

一字出口,登时见花逸尘、冷月年诸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这才动脑去想:“他们为什么要维护我?不,他们维护的是凌紫藤的江湖威望,哪怕我真的杀了师父,他们也非得把我洗脱干净不可。此时这屋里的人除了凌堂主,只怕没有人相信师父死前我还根本不认得铁逍遥。”一念到此,上官璇挺直了身子,清楚地道:“我不去。”

众人面面相觑,看冷月年那脸色就好像非常想在上官璇苍白的脸上掴上一巴掌。

凌紫藤坐在一旁喝茶,一直没有做声,见状道:“按上官姑娘的意思吧,这件事大家不要着急。”

花逸尘“嘿”了一声,道:“若是前几年,别说是这点儿小事,便是再麻烦棘手的事也尽可做得,但如今大家都知道这事处理的如何,实是大有关系。”

凌紫藤点一点头,道:“花大哥,这事交给我吧。”花逸尘叹了口气将脸转到一旁,凌紫藤站起身道:“上官姑娘,咱们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院子里,上官璇满怀愧疚,话还未出口,凌紫藤已笑笑止住她,道:“你别谢来谢去了,我们各人所做之事都无可避免,必须而为。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太多,做就是了。”

四目相视,两人一下子感觉距离拉近了许多,凌紫藤笑得极为坦诚,示意她向侧院走去,道:“上官,你我行事无愧于心,别人要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吧,凌某一个男子,若竟会放在心上岂不是还不如姑娘家心胸开阔。”

上官璇勉强笑一笑,只得不提,又歉疚地望了他一眼,问道:“我师兄还好么?”

凌紫藤道:“许兄去年随薛二哥去了白雪堂。”

上官璇微笑道:“这么说薛二哥已经没事了。”她犹豫了一下,方望向凌紫藤正色道:“凌堂主,有件事或许我不该问。”

凌紫藤站定,道:“说来听听。”

上官璇迟疑一下:“你帮中近来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凌紫藤怔了怔,道:“为什么这样问?”

上官璇便将那夜偷听来的万堂主与孟七郎的对话学说一遍。

凌紫藤默然半晌,叹息一声,方道:“近来帮里暗堂确急于扩张势力,这边情形好一些,花大哥还肯敷衍,黑风堂风大哥性情刚烈,前几天已闹得两下交手。”一刹那间上官璇在他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发现了几许愁容。

不远处一间小屋里依稀传出说笑声,凌紫藤显然不愿多讲,挥一挥手,道:“你听。”

上官璇听出是那戚夫子的声音,凌紫藤道:“过去瞧瞧。”走近几步,听到齐云飞在说话,低声道:“你在云阳前辈面前莫说石鹤死在你手里,齐氏兄弟我已告知详情,亦叮嘱他们不要再提了。”瞧见上官璇不解的眼神,补上一句,“云阳前辈是石鹤的师叔。”

上官璇颇为意外,这其中的关系她一时也搞不清楚,但云阳道人既能在此,必是与花逸尘等人关系密切,登时她想起当日在荒村被俘时曾听闫老三说道有一个姓宋的被人用大鹰爪手杀死在此去不远的镇上,这才引得闫岐阳诸人深信石鹤就在附近,如此看来,只怕出手之人正是云阳。

云阳道人并不在屋内,只有齐氏兄弟与戚夫子相对小酌,见他二人进屋,忙起身让座。

凌紫藤笑道:“在说什么这般有趣?”

齐云飞兴致颇高:“凌堂主来的正好,我们在拿《论语》猜谜。”

凌紫藤道:“好啊,说的什么?”

齐云飞笑道:“到戚老哥了。戚老哥,快说一个,看能不能难得住凌堂主。”

戚夫子微微笑道:“好,我便说一个。”他手捻胡须,缓缓地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凌紫藤一怔,见戚夫子一脸严肃,亦收敛了笑容。

二齐互相望望,知趣的不再言语。上官璇逐一望去,不明白好端端的何以气氛突变。

凌紫藤道:“戚叔,此间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戚夫子神色忧虑:“属下请为堂主析远近之忧。堂主为了帮里的事日夜操劳奔波,是否想过祸已在眉睫了。”

几人一听这话俱吃了一惊,齐云飞道:“此话何解,凌堂主深受寒帮主器重,可谓言听计从,更为上下敬爱,论武功,论才智,江湖上谁人能害?”

戚夫子叹道:“祸便是由此而生。堂主有未想过寒帮主最忌何事?从古到今,居上位者最忌的莫不是手下人结党。远的不说,只说这两年,堂主先救了风、花两位堂主,获得黑风堂、红花堂一致爱戴,后又力保薛青默,薛堂主虽明里未作表示,内心对堂主一定感激非常,这些事帮主看在眼里,跟前稍有人撩拨,绝不会心无芥蒂。这一年多,堂主是否只为薛青默之事回总坛住了十余天?有无觉得帮主待你不如往昔亲近?前几日黑风堂之事,万唐龙搬出帮主都未压得住风堂主,竟致两下大打出手,堂主此去虽了却一场纷争,我料万唐龙绝不会照实回禀,堂主实是在为自己种祸。”

第三卷 第七十章 暗流汹涌(八)龌事

凌紫藤闻言良久未语,众人只瞧他的脸色,便知戚夫子方才所说的都是实情。

齐氏兄弟登时大为担心,齐云海道:“难道便没有办法了吗?”

戚夫子却道:“办法当然有,而且甚是简单,只怕堂主未必肯行。”

凌紫藤轻叹一声:“戚叔,难道我不想趋吉避凶,亦令帮里少起事端么?”

戚夫子听他如此说松了口气,道:“我听说这几日大小姐会来此地,帮主膝下只此一女,钟爱非常。大小姐与堂主一起长大,我瞧着她对堂主颇有好感,堂主只需花点时间多陪陪她。亲事若成,堂主便在总坛帮主身边住上一年半载,任外边天塌下来也别过问,到时那万唐龙还掀得起什么风浪?堂主如此人才,又是帮主一手带大的,帮主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基业定不会传与别人。这样堂主可以一展抱负,兄弟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众人听了他这馊主意,无不好笑,但细想却又觉着这主意出得真是妙极。

上官璇瞧着凌紫藤脸上渐浮赤色,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如此一来,江湖上关于凌紫藤与她的那些不堪传闻也便不攻自破,只怕这戚夫子还是碍于自己在场才未明说,不由又悄悄打量那老者。

众人见凌紫藤闷声不语,当他已拿定了主意,都为他欢喜。又因为敬重凌紫藤的为人,大家不好取笑,当下说了一会儿别的,话题便转到了齐氏兄弟身上。

齐云海、齐云飞已自凌紫藤处得到齐云啸不幸去世的消息,此番上官璇在场,自要详细询问经过。

上官璇便将当时的情形细细述说一遍,她将齐氏兄弟、凌紫藤都当作自己人,若不是那城府颇深的戚夫子也在,她连齐云啸将《无疾神篇》传与自己之事也会和盘托出。

齐氏兄弟听完悲痛万分,特别是当上官璇学说齐云啸那段“亏欠大哥太多”的临终遗言之时,齐云飞以手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齐云海泪水长流,却道:“若不是上官姑娘,二弟不知还要遭多少罪。姑娘侠骨热肠,上天定会庇佑你早日沉冤得雪,若有用得着我兄弟之处,尽可差遣。”

上官璇神情一黯,齐云海瞧见她与凌紫藤脸色有异,奇道:“怎么了?”

凌紫藤望了上官璇一眼,便将那姓高的帮众禀报之事简单说了,二齐均知铁逍遥与上官璇过从甚密,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上官璇。

过了一会儿,齐云海试探道:“会不会是铁老弟此举另有深意,或者是不愿见你受人唾骂追杀,故而揽罪上身。”

上官璇说不出话来,将头扭到了一旁,一时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齐云飞这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红着眼睛望向众人,突道:“那华子峰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不起,上官姑娘,我并非要说令师的不是,铁逍遥杀他或有可恕之隐情。”

上官璇两手托住额头,颤声道:“我不知道……我心里乱得很。”她最不愿提起的事正被诸人议论,终于忍不住大滴泪水落下,迅速渗入衣裙之中。

她低着头,众人虽瞧不见她落泪也能猜个大概,不由心中悯然,几个男人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齐云飞忍不住向齐云海道:“大哥,你不如把那件事说给上官姑娘听,她师父华子峰貌似忠厚,实则极为龌龊可鄙。”

上官璇怔怔抬起头来,望向齐氏兄弟。她自幼由师父师娘抚养长大,自然而然将他二人视作父母般敬爱,但她内心深处却又情不自禁地相信铁逍遥在父母坟前对她所说的话,这些天来只要如此一想便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齐云海望了三弟一眼,站起身来踱到窗口,背向众人。

大家等他开口,过了一会儿,只听他叹了口气,道:“当初在开封城外汴河边住的时候,有一年夏天,去沈神医处看病的人很多。一天我到沈园给云啸送了些东西,因为很久没有见到云霜,着实挂念,听云啸说她正在照顾病人,临走的时候特意走到她呆的那间屋外,想悄悄看她一眼。”

上官璇知道这“云霜”,在凤阳时齐云海一时感触,曾将那段往事大约说给她听过,云霜的神秘失踪劳他半生都在寻找,真个痴情可怜。

“天很热,窗子开着,我站在窗外那株海棠下向屋里望,瞧见云霜背向我蹲在床前正在给那个病人穿鞋子,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她竟穿着一件领口极低的纱裙,床上的男人半躺半坐,正偷偷往她衣裳里看,我一边后悔云霜从小跟着我,我竟未教她男女之防,一边便要出声将云霜叫出来让她去换衣服,却听云霜道:‘华大侠,今天可觉着好些了,我将你教我那招剑法使给你瞧瞧可好?’”

众人听这称呼,知道这病人便是上官璇的师父华子峰。

齐云海渐陷入回忆之中,脸上的神情有些惆怅,缓缓说道:“我心中奇怪,各派的武功均是不传之秘,这华子峰当时还不是华山掌门,没有本门师长的允许,怎么便敢将华山剑法私下传授?便站定未动,要瞧瞧他搞什么鬼。只见他坐起身笑道:‘姑娘冰雪聪明,华某早已领教,区区几招华山剑法怎么难得住姑娘?’云霜给他赞得脸上微红,站起身笑道:‘华大侠真会取笑人家。’神情扭捏,又道:‘前院的皇浦大叔也这么夸奖过我,又说可惜没有碰到个好师父,人家求他多教几招却又不肯,岳大侠,不如我拜你为师可好?’那华子峰‘噗’的一笑,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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