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使‘玉龙横雪’‘苍松倾盖’,还不两剑立时要了他性命。嘿嘿,偏生那小子也是个只会蛮干的愣头青,两个人你扎我一枪我砍你一剑,真他娘的有趣。”
红袍人点头微笑,道:“大哥说的是。”
风静寒突然笑得更加大声,原来那方青树本正站在战团之外裹伤,华山派一个少年似是突然发现了他,挺剑直冲过去。方青树吓得转头就跑。
风静寒一手指了他向花逸尘道:“原本穆兄弟查‘望霞山庄’的底细,说这小子干了很多不上道的事,我看他眉清目秀的还有些怀疑,现在一看原来真是个大草包。”
花逸尘握拳贴在唇上止住咳意,取笑道:“原来大哥也有以貌取人的时候。”
就在这一团混乱的工夫,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不知那人离了还有多远,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风静寒止住笑,站起身道:“方云影来了。”
花逸尘也扶着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道:“闹这半天,他也差不多该得到消息了。大哥,不知道宋乐贤来了没,你去抢了新郎咱们便走吧。”
风静寒点头:“行,不耽搁了,你小心。”又笑骂了一声:“奶奶的,只听说有抢新娘的,还没听说过哪个抢新郎!”
话音未落,他凌空直扑下去,在空中好似一只鹰鹞张开铁翅,正落到方青树头顶,不待那方青树察觉抬头,便一把将他攥住,象提小鸡一样提着返身上房。
这一来一去如风似电,在场的人大多根本没有看清发生了何事,等风静寒到了房上示意花逸尘可以走了,街头才一阵大哗。
一路无人来阻止,估计“望霞山庄”得到消息作出反应还得一段时间。两人顺利地找到坐骑出了城。
待到了没人的地方,风静寒终于解开了方青树的穴道,抬手将他抛在马前,也不说话,只面带煞气望着他。
方青树连滚带爬向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恐之色。
风静寒喝道:“你知道我是谁了?”
方青树有些哆嗦,望望风静寒,又看了眼一旁的花逸尘,摇了摇头,颤声道:“两位前辈,不管你们是谁,还请饶命。小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前辈,请容小子赔偿弥补。”
风静寒重重吐了口浓痰,声震如雷:“方青树,你对金刀陈雄之女陈莹雪威逼利诱,始乱终弃,已是难容,怕给袁总兵知晓竟派人赶去杀人灭口,更是狼心狗肺,无耻之尤,还有什么说的!”
方青树身子一震,面露惊骇之色,大声道:“什么陈莹雪,我根本不认得。前辈,冤枉啊,小子是遭人陷害。”
风静寒见了他这语无伦次的丑态更觉厌恶,再看他那架势似要爬过来抱自己的大腿,直想一脚踹死他,好在方青树许是看着风静寒要杀人的脸色,终究没敢。连花逸尘在旁都微微皱起眉来。
风静寒脸色铁青,道:“陈莹雪被杀一尸两命,她的父亲和两个师兄半个月前失踪,你好辣的手!他娘的还是不是个人?”原本风静寒还不相信方青树小小年纪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但他阅人多矣,短短接触已对这位少庄主倒尽了胃口。
方青树跪爬两步,口中不停辩解:“是她自己硬要赖上我的,前辈,你不能杀我啊,小子的舅父是金陵冷家的冷乐山。”
他不提冷乐山还好,这一提只听一声轻响,似是刀出鞘的声音,接着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冰冷的刀砍在自己脖颈上,“哎呀”一声,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
第一卷 第二章 风雪洛阳(二)遇伏
花逸尘哭笑不得:“这就吓晕过去了?”
风静寒“唰”地将刀还鞘,骂道:“什么玩意儿,脏了爷爷的刀。”
他没理会晕死过去的方青树,伸手搭在花逸尘脉搏上,住了片刻,面有忧色,道:“那厮的‘截脉掌’如此厉害。二弟,你觉得怎样了?”
花逸尘苦笑了一下,道:“你兄弟有福,撑到‘大王集’见着凌兄弟以后,便躺个百十来天,找十来个漂亮的小姑娘前前后后侍候着。”
风静寒“呸”了一声:“都成这副德性了,还有心思说笑。”脸色稍晴,又道:“那小子跑得太快,不然捉着了让你好生修理修理。唉,哥哥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管这桩闲事,便不会大老远跑来,也就不会撞见那么多人围攻你。”
花逸尘微笑:“是啊,这次能死里逃生真是邀天之幸。”
他神色一黯,叹道:“这些年咱们风头太盛,这短短半月戴兄弟死在江北,胡兄弟在汴梁街头遭人刺杀,董家老小惨遭灭门,如此狠辣的手段,嘿嘿,留神不要栽在咱们手里。”
风静寒抬起手来想拍拍他肩膀,却想起他的伤来,停在了半空。
花逸尘抬头看看天色,道:“大哥,咱们走吧。”走到晕迷不醒的方青树身旁,拿脚踢了踢他,笑道:“这小子说的不错,冲着他舅舅,还真不能杀他。”
风静寒一弯腰,将方青树提起来扔在自己马背上,道:“这小子坏事做绝,先带回去,总要叫冷乐山声名扫地,有苦说不出。”
两人上了马,并辔西行。
风静寒突然想起一事,道:“刚才看华山派弟子那打扮,不知道是谁死了?”
花逸尘微微皱眉:“一身重孝,看来不是掌门‘春秋剑’华子峰便是他师弟司马烈,这两人的身体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风静寒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华山派出大事了?”
花逸尘沉吟道:“看他们那样子,到象是去给谁报信,咱们和连家、扬州鼎足领袖武林,总舵说不定也有华山弟子到了,这两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一阵风起,寒气陡盛,花逸尘不由打了个寒颤。
风静寒抬头望天,却见一大片乌云自西北缓缓移过来,天际处传来北风的低啸声,一时草木摧折,天地色变。
坐下马一声长嘶,风静寒但觉风刀割面,心头大起苍凉之感,暗忖:“看样子这场大风雪马上这要下来了。”挥手一鞭,高声叫道:“二弟,快些赶路。咱们到前面喝酒烤火去。”
两匹马并驰如飞,片刻间便上了官道。风鼓动马上人的衣裳,猎猎有声。
两人赶了十来里路,雪已如杨花飘飘洒洒,漫天落下来。
风静寒见马到了一个大镇子上,一勒缰绳,让马慢慢地走。
进镇不远,便远远望见高处酒旗飘扬,旗下酒楼上书‘醉仙楼’三字。
风静寒回头见花逸尘脸色逾显苍白,道:“二弟,进去歇会儿,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他跳下马来,一手抓着方青树的背心,一手拉缰绳,来到‘醉仙楼’前。
伙计迎出来,见到这情形吓了一跳,不敢多言,接过缰绳,道:“二位爷里边请。好酒好菜一叫便到。”
两人进到楼里,在墙角找了张空桌。
风静寒随手将方青树丢在椅子上,向伙计要了一坛白酒、两碟小菜,先满斟一碗酒,递给花逸尘。
花逸尘接过喝了,长吁口气,问风静寒道:“大哥,四弟的‘通心丹’你还有吗?”
风静寒忙自怀中掏出个小瓶,打开晃了晃,道:“只剩两颗了,你都服了吧。”
花逸尘将两丸药用酒送下,一阵咳嗽,两颊稍微有些血色。
只听那店伙在楼口高声道:“大冷天客爷进来喝杯酒吧。洛阳十几镇,安平镇最大,‘醉仙楼’又是安平镇最大的酒楼。葡萄酒、竹叶青、女儿红、状元红、烧刀子应有尽有。这位爷,请!”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方才有两个人带了个年轻人进去吗?”
风静寒、花逸尘互望一眼,但听那伙计似打个愣神,道:“噢,是有!”
帘子一动,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进来,反手解下白貂皮斗篷,轻轻一抖,雪花簌簌落了一地。
这人径到风花二人的邻桌背冲两人坐下,要了斤状元红,慢慢喝起来。
风静寒目光落在那人肋下的刀上,一瞥之下,冷冷而笑。
此时又有两个人进来,坐在不远之处,也不说话,只是闷声喝酒。
花逸尘低声道:“先前他们便是这个样子围攻我的,这些人越打越多,难缠得很。”
风静寒骂道:“龟儿子消息到是灵通。”
话音未落,突听楼外两声马嘶。
一人高声道:“江湖四使,马屁狗屎,风花雪月,乌龟王八!”
风静寒“霍”地站起,呆了一呆,不怒反笑,骂道:“有本事进来使,老子可不上你当。”暗忖:“今儿有场硬仗要打,二弟伤得不轻,怎样安置妥他才好?”
正转念间,那伙计疾奔进来,一脸惊骇之色,道:“客爷,你们的马死了。”
风静寒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走远些。”
那伙计躲了进去。
“醉仙楼”的客人见有人闹事,早走得干净。只剩下那三个人仍坐着不动。
风静寒眼睛盯着他三人,道:“二弟,咱们走!”
花逸尘站起身来。
穿白貂那人突道:“风堂主,请你喝杯酒。”手腕一动,酒杯平平飞过来。
风静寒不动声色,伸手抓起根筷子,凝力手指,筷子一端正顶在杯底,那酒杯滴溜溜转个不停,满满一杯酒竟毫不外溢。
风静寒向杯中望了一眼,道:“敢问阁下贵姓高名。”
那人道:“风堂主喝下这杯酒,自然便晓得了。”
风静寒哈哈大笑,道:“白翎倜,你太小看风某了吧!”
筷子在杯沿一拨,酒杯直飞出去,“叭”的一声在墙上摔的粉碎,酒溅在墙壁上,瞬息转为红色,宛如斑斑血泪。
风静寒中指一弹,那根筷子直飞出去,插入那人的桌子,顿时“嗤嗤”烟起,筷子缓缓陷了下去。
风静寒冷笑了一声。
不远处桌旁坐那两人不由得脸上色变,暗自骇然:“这毒药竟如此霸道。”
白翎倜不动声色,拔起那根筷子在酒壶中搅了搅,笑道:“风堂主果然了得。没法子了,我们只得以众欺寡,群起攻之了。”左手拿起那壶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右手拔刀出鞘。
风静寒“哼”了一声,手握刀柄,突听背后风动,连刀带鞘直挥出去,只觉刀上一滞,两样兵器直缠上来,心中一动,喝道:“金丝鞭,银丝鞭,原来是你们两个龟儿子!”猛然回身,见那两人果然各执一条长鞭,缠住自己的佩刀。
第一卷 第三章 风雪洛阳(三)乱战
白翎倜刀如闪电,直砍下来。
花逸尘一见不好,伸腿勾起张凳子正迎在刀上,登时一劈两半。
风静寒大喝一声,突然佩刀出鞘,伸手抓住刀鞘,反腕连缠,那两人站立不住,竟给他一点点拉近过来。
风静寒刀如匹练,片刻间已连回白翎倜数刀,花逸尘起身拔剑,纵身过去便往“金丝鞭”头顶一掌拍落。
“金丝鞭”大骇,头一侧举掌相迎,两人单掌相撞,“金丝鞭”腹背受敌,脸立时便白了。
花逸尘长剑陡出,疾刺“银丝鞭”背心。
正在此时,花逸尘背后的窗子突然大开,一个浑身是雪的黑衣人直扑进来,叫道:“花逸尘,你还没有死吗?”双掌齐出,直击花逸尘背心。
花逸尘中途变招,拧身一剑,剑尖直指那人掌心,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如纸,怒道:“无耻小人,好,让我再接你的‘截脉掌’。”
那人笑道:“你挺能挨呀。”纵身欺上,掌影翻飞。
花逸尘两剑刺出,只觉气血翻涌,一口气上不来,连声咳嗽,苍白的脸上一片嫣红。
风静寒眼见二弟情势危急,不由大急,大喝一声,一刀砍在白翎倜刀上,白瓴倜刀向下一沉,风静寒连喝三声,三刀砍下,白翎倜虎口震裂,再也拿捏不住,突然张口一大口酒喷出。
风静寒突见眼前白茫茫一片水雾,暗呼“糟糕”,只觉脸上一麻,四下一片漆黑,心中陡然一翻:“难道我瞎了吗?”大吼一声,刀如泼墨,旋风般舞成一团,狂挥狂砍。
众人见他突然狂性大发,不由都骇然后退。
花逸尘大惊,左手一扬,那黑衣人对他的暗器颇为忌惮,见状身形一滞,却躲了个空。
花逸尘疾退到风静寒身旁,道:“大哥,咱们走!”
风静寒听出是他,心中顿觉有了依靠,刀势一缓。
花逸尘握住他左手,低声道:“左边,‘雷霆三式’。”
风静寒突觉惧念全消,心头一片澄澈,拉了花逸尘飞身而起,右手刀直挥出去,夹动风雷之声,一连三刀锐不可当。他与此万分危急时刻,潜质尽数逼了出来,这三刀竟使得前所未有的威猛狠辣。
白瓴倜正挥刀直截,一声巨响,只觉半臂酸麻,刀直飞了出去。
黑衣人大喝:“别走!”一掌击出。
花逸尘正瞥见金丝鞭宛如毒蛇缠向风静寒双腿,百忙之中无暇多想,长剑直飞出去,一道白光射向那执鞭人。身在半空一晃,肩膀正迎在黑衣人掌上,身子巨震,回手一把暗器打出。
那几人早闻他“桃红乱落”大名,但见漫天花雨,急忙闪避,风花二人直冲出“醉仙楼”。
此时楼外雪下得正紧,风静寒半拖半抱着花逸尘,提气狂奔,只觉大片大片凉丝丝的雪花在脸上手上融化,双眼火辣辣疼痛钻心,听得花逸尘呼吸急促,道:“二弟,你怎样了?”
花逸尘喘息道:“还好,你的眼睛……”
风静寒涩声道:“瞎了,什么也瞧不见。”突觉一脚踏空,提气跃出一丈远落下,却是过了条沟。
两人均知对头转瞬即到,祸在眉睫,所以重伤之下仍不迨体力舍命狂奔。
花逸尘突道:“大哥,向左拐!”
风静寒听他声含紧迫,蓄力凝身向左边奔去,道:“怎么了?”话刚出口,便听方才那条路上人嚷马嘶,不知有多少人涌了来。
花逸尘苦笑道:“有大队的官兵。”突得精神一振,道:“大哥,这么大的雪,咱们跑到哪儿他们都能寻着足迹追来,可官兵这么一冲便多少有些不同了。咱们上房去。”
风静寒顿醒,道:“不错。”抱着花逸尘纵身上房,暗忖:“我眼睛这一瞎,脑筋也有些不清楚了。”
花逸尘一路指引,两人穿房跃脊又奔了一盏茶时间,花逸尘见下面是座大宅院,道:“下去!”
两人直落在院中,闪到侧房屋里。
花逸尘低声道:“大哥,咱们现在在一个客栈的厨房里。你先坐,我倒些水给你洗洗眼睛。”
风静寒摸索着坐下,听着花逸尘边哗哗的倒水,边低声的咳嗽,不由叹了口气。
花逸尘端过水来,风静寒低头下去,水淋到脸上眼中,顿觉如千万根针芒同时扎入,低哼了一声。
花逸尘将水泼去,又到缸里倒了半盆水来,再洗过,如此几遍。
风静寒终于觉着麻木渐消,只疼痛钻心,不敢用手去碰。
花逸尘揭开锅盖,摸出两个冷馒头,递一个给风静寒,道:“折腾这么久了,将就着吃吧,嘿,这里还有两个菜,一个是‘烩木耳’,这一个是……大哥,你吃吃看。”
风静寒咬了口馒头,伸手过去在盘子里抓了一把,放入口里一嚼,道:“嗯,是韭菜、牛肉,咦,这是什么东西?是了,是块羊肺,他奶奶的,原来是个大杂烩。”两人哈哈一笑。
风静寒大口咬着馒头,喉头突然哽住,再也咽不下去,伸手握住花逸尘的手,涩声道:“二弟,咱们‘江湖四使’中我始终觉着与你最是投缘,今日哥哥与你同历祸难,便是死了也是心无遗憾!”
花逸尘道:“大哥,我也是!”心潮翻涌,不由连声咳嗽,抽回手去就地坐下。
风静寒呆坐半晌,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花逸尘向窗外望去,道:“天阴,不过也差不多快到傍晚了。”
风静寒苦笑道:“明天早晨凌兄弟在‘大王集’等咱们,咱们恐怕怎样也不能准时赶到了。”突然神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他这么长时间目不能见,已渐渐适应,耳朵也聪敏起来。
花逸尘四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