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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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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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逍遥顿了一顿,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妹子,你怎么会在归田庄?”

上官璇将别后经过一一讲述,又讲了方才在归田庄的见闻,说话间两人已出了凤阳城,铁逍遥听她转述陆氏所说当年之事,若有所思,待听到冷乐山和陈青槐的名字,哼了一声,道:“很好,有机会对上了再说。”

次日上午,二人在凤阳城东的小镇上吃饭投宿,铁逍遥果真点了一桌的菜,他手执酒杯,目注上官璇良久,突然嘿嘿而笑。

上官璇给他笑得面颊发烧,半垂下头低声道:“你笑什么?”

铁逍遥笑着说道:“你这身打扮啊,我才注意到,觉着十分好笑。”

上官璇低头往身上看看,自己仍穿着那身男装,并无不妥,疑道:“有什么可笑?”

铁逍遥压低声音,悄声道:“瞎子才瞧不出你是个标致的大姑娘。”

上官璇脸蓦得涨红,低下头去,耳中听着他道:“奇怪了,先前我怎么没发觉你长得这般好看。”心中不由泛起一种甜甜的感觉,抿抿嘴唇,轻声道:“我本来就是个丑八怪,只不过你如今瞧着习惯了,所以觉着顺眼些。”忍不住“哧”地一声轻笑。

铁逍遥朗声笑道:“你若是个丑八怪,便可让人少为你操心挂念了。”

上官璇闻言心头砰砰乱跳,暗忖:“这些日子你为我操心挂念过吗?”一筷子炒鳝丝掉得满衣襟俱是。

铁逍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你慢慢吃,我不与你抢便是。”

上官璇勉强稳住心跳,一双暖玉般的耳朵热得发烫。她将筷子放在一旁,妙目含嗔瞪了铁逍遥一眼。

铁逍遥注视她好一会,突然轻叹一声:“阿璇,真没想到会在凤阳遇见你。”见她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自己,没来由一阵心烦意乱,伸手去摸起酒壶,却发现壶中已空,嘴角现出自嘲的笑容,又道:“我以为你伤好后,吃过那样一次苦,身边又有了些钱,一定会找个繁华热闹的地方,好好生活。谁知你还在不要命地四处乱跑。”

上官璇注视着他,见他目光柔和,似充满了关切怜惜,心中一暖,突然想道:“我若此时求他帮我寻凶报仇,他说不定便会答应。”一转念间却又想:“上官璇呀上官璇,你此时有手有脚,身体健康,为师父师娘报仇为自己雪耻此等大事,怎可去求人代做?你现在虽武艺低微,不见得一辈子如此,怎能这么没出息,没志气。”打定主意,再望向铁逍遥,与他目光相遇,铁逍遥似已猜到她内心所想,那柔和的神情不知何时已转为一片戏谑之色,道:“眼下你想去哪里?”

上官璇道:“去扬州。”

铁逍遥微微一笑,轻轻鼓了下掌:“妙极,烟花三月下扬州。明日咱们北至临淮,然后沿着淮河乘马东行,累了便坐船,一路游山玩水,待到了运河再南下扬州,你说好不好?”

上官璇听到他说要与自己同路,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回答他,心里又是慌乱又是甜蜜。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南花恨事(六)忘情

次日二人备马东行,上官璇心中对到扬州后如何作为还没有计划,并不急着赶路。铁逍遥亦是说说笑笑,一幅游山玩水的模样。

将至三月,绿柳春溪,草长莺飞,处处可以闻到泥土淡淡的芬芳。上官璇的心中久已没有这般快乐,感觉一颗心也似要在轻拂的春风中慢慢融化。

这一日,二人行至淮河边的一座小镇,天下起雨来。没有风,雨细细密密的颇有凉意。

二人将马寄在店中,铁逍遥见天色尚早,在镇上买了一把竹伞,与上官璇步行来到河边。

雨中淮河烟雾迷蒙,鳞波雀跃,别有一番景致。

上官璇放眼四望,只见河面开阔,这会儿没有船只往来。几只闲船停在河边,船夫们散坐在岸上的凉棚下面躲雨。原来此处水上交通发达,已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码头。

上官璇停下脚步,抬头见大半雨伞遮在自己头上,铁逍遥半边身子已被雨淋湿,颇不过意,问他道:“你怎么也不多买一把伞?”见不远处一座小亭临河而建,几个游客正在亭内避雨,迈步走了过去。

“不买,我恨不得这伞再小一些才好。”铁逍遥笑眯眯的似是淋着雨很惬意,说话间还向内靠了靠,他手臂本伸在另一侧为上官璇撑伞,登时便如将上官璇搂在怀中。

上官璇的心骤然一紧,她认识铁逍遥这么久,这人虽言语不羁,但向来行为还算守礼,似今日这般亲密的举止自她伤愈重逢还未有过。

上官璇悄悄抬眼望去,见他神情如常,似是并无调笑之意,一时心中纷乱:“他究竟心里面是怎样想我的,这是他在胡闹?他到底在不在乎我的感受?”

突然身后不远处一人冷冷地道:“你可真行,小师妹!好自在!好风流啊!”

上官璇吃了一惊,立时转身,却见四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不远处,说话那人将斗笠拿下,却是当日在洛阳执意要将上官璇带回华山的师兄陈威。

上官璇稳住心神,淡淡地道:“原来是陈师兄。”眼睛一扫已将其余三人认了出来,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倒霉会叫他们碰上?不知道师叔和大师兄他们有没有来。”

陈威眼神中有些轻蔑:“你既然还认我们几个是师兄,看来不必麻烦,跟我们走吧!”

一旁另一个青年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和男人勾肩搭背,裴师弟,你这次亲眼目睹,总该看清了她吧。”

一个少年伸手将斗笠摘下,正是裴峦风,他脸色苍白,比当日在洛阳时清瘦了许多,瞪视上官璇,突然咬牙清清楚楚地道:“不要脸!”

上官璇身子一震,怒火上涌,大声道:“我和谁在一起与你有什么关系?”身子微微发抖。

铁逍遥淡淡望着众人,将伞交到另一只手,空出的手当真搭在上官璇肩头上。

那青年见裴峦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冷笑一声,嘲道:“笑死人了,你个小贱人还装得一幅玉洁冰清的模样给谁看?明里和裴师弟要好,暗地里却勾引那许……”

“张师弟!”陈威叫了一声打断他话,道:“小师妹,你再不走只有自取其辱。”

上官璇本已怒极,四下一望,见远远的不少人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心中反到平静下来,暗道:“他们四处通缉我,我杀师一事天下皆知,再多几项罪名,多几个人骂我又有什么了不起!”

却听陈威向铁逍遥道:“我们捉拿杀师逆徒,请阁下闪开!”

铁逍遥“哼”了一声,陈威只觉两道锐利的目光望来,吃了一惊。

那姓张的青年已拔剑在手,喝道:“奸夫淫妇,有什么好东西!”一招“芙蓉初生”刺向铁逍遥前胸。

上官璇只觉搭在肩上的胳膊一动,“啪啪”两声脆响,那青年已长剑脱手,仰面摔了出去,众人都瞧见他两边脸上各有一个巴掌印,面颊高高肿起。那青年倒地后一侧头,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铁逍遥站在原处,冷笑道:“快些滚吧,什么三脚猫绣花枕头都敢跳出来喊报仇?下次若给我听到谁骂阿璇,绝不会象今天这样便宜!”

裴峦风和另一个少年去将那姓张的青年扶起,陈威呆视着铁逍遥,突然醒起,喝道:“在洛阳偷袭我们的便是你。”

铁逍遥望着他,嘴角浮现一丝讥笑,却向上官璇道:“阿璇,咱们走!”上官璇目光晶莹望向他,点一点头,两人转身便欲离去。

裴峦风拔剑奔到他们身前,以剑遥指铁逍遥,嘶声吼道:“你们何时认得的?你便为他杀了师父?”

铁逍遥一手撑伞,一手揽住上官璇肩头,走到裴峦风身前,手中伞突然收拢刺出,众人惊呼声中,伞尖已指在裴峦风咽喉。

裴峦风大骇,不知自己的剑因何竟会刺空,不敢妄动,汗顺着额头滚滚而下,目光与上官璇清澈的眼神相遇,将心一横,闭目挺胸。

铁逍遥笑道:“好一只癞蛤蟆!”自他身侧走过,将伞重新撑起。

华山派众人只见他在上官璇的耳旁说了句什么,然后仰头哈哈大笑,虽然没有人听得清楚,却也知道这狂人嘴里蹦不出好话来,莫不切齿。

上官璇微微苦笑,抬头望去,细雨中的天空好似更加灰暗,突然间她眼光落至避雨亭,先前亭中一人背向这边在看河上落雨,此时闻声转过身来,这个人她竟然认得,只是万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却是慕楚帮的堂主凌紫藤。

上官璇呆了一呆,立时打消了去亭中避雨的念头,道:“铁大哥,咱们现在便坐船离开这里,好不好?”

铁逍遥奇道:“为什么?”

上官璇低声解释:“一会我几位师兄找来帮手,又要多生事端。”

铁逍遥笑一笑,只道:“好,听你的。”

两人到码头雇了条大船,谈好价钱,上船进到舱中,船主是个五十余岁的老汉,两个儿子都在船上干活,当下父子三人升帆摇橹,大船便在雨中顺着河流向东驶去。

上官璇坐在舱内隔窗望雨,铁逍遥坐在她身侧,只见一个侧脸,突然发觉她实在太过瘦弱,眼下有明显的黑影,不知多久没有好好休息,心顿时收紧,握住上官璇的手,郑重道:“我定会好好照顾你。”

上官璇将眼光收回,转过头来,浅浅一笑:“你还照顾的不够好吗?”

铁逍遥却瞧见她眼波中淡淡的忧愁,他本是个任性妄为的人,此时却觉心中乱作一团,一句话也说不出,一阵冲动,张开双臂将上官璇紧紧抱住,下巴抵住她头顶,闭上眼睛,一时四处静悄悄的,只有雨点溅落在舱顶声和橹击水的哗哗声。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不知何时停了。临近黄昏时船驶近了一座大镇子,华灯初上,水面上船只多了起来。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女子的歌声,歌词哀怨:“花浓几日稀,人饱转瞬饥,奔波兮,不见花开好,踟蹰兮,未觉人已老……”

铁逍遥心潮起伏,低声在上官璇耳边道:“阿璇,别报仇了好不好,跟了我吧!”

上官璇伏在他怀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道:“铁大哥,我就算再受一千一万倍的苦,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铁逍遥沉默半晌,苦笑道:“你报仇的心与我报仇的心,原来都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轻轻放开双臂,伸手入怀拿出一柄短剑,交在上官璇手中,道:“这柄剑极为锋利,你带着防身吧。”

上官璇见那剑连柄带鞘不过尺许,入手却颇为沉重,拔剑出鞘,只见剑身晶亮,隐隐泛着暗灰色的光华,赞道:“好剑。”手心忽觉凹凸不平,细摸却是剑柄刻着字,心中一懔,细看果然是“忘情”。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南花恨事(七)遇险

铁逍遥似未看到上官璇惊讶的神情,将身体远离她向后靠去,头枕着右手手臂倚在舱壁上,少有的认真起来,说道:“阿璇,你的武功最欠缺的是内力和经验,这两样绝不是短期便可成就,你要懂得趋吉避凶。万不得已与人动手,不可硬碰,一定不要怕,这把剑普通兵器都能削断,你试着用它去削,不要去硬挡。要学着琢磨对手怎样运力,才能后发制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叮嘱道:“这是我杀项英得的‘忘情剑’,你回头把那两个字毁掉,我拿着不怕,你不到生死关头,这柄剑不要给别人见到。”

上官璇听他说得郑重,不及多想点头将剑收起,正要细问项英的事,铁逍遥已站起身来,到舱外吩咐船家靠岸停船,回头招呼上官璇上岸。

此时天已微黑,轻风拂来,河面上灯光闪闪,景色极美。

铁逍遥却似无心闲逛,领着上官璇就近找了家客栈吃饭投宿。

吃饭的空闲铁逍遥一直在谈论武功之道和他的对敌经验,渐渐说到华山剑法。上官璇认真倾听,不由将平时习武的很多疑问拿出来向他请教。

这天夜里,铁逍遥在上官璇的房间聊到很晚才回屋去休息,更难得说话严肃正经,连句玩笑也没有开,上官璇恍惚觉得好似自船上起他便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当晚她躺在床上回想白天发生的事,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上官璇心觉异样,起身到铁逍遥房间门口,房门虚掩,一推即开。房内空无一人,被褥整齐,铁逍遥昨夜似是根本未曾动过。

她呆呆站了片刻,叫来店家一问,果然天还未亮铁逍遥便已付账离去。

上官璇迷迷糊糊出了店,走在街上,只觉心中空荡荡的,只在不停地想:“他为什么又不告而别,他不是才说过要好好照顾我吗,是了,他昨日自上岸后一直在说武功的事,便是已决心要离开我。”

上官璇心中酸楚,突觉眼睛有些酸疼,微一闭眼,泪水流了下来,她这时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昨晚泊船的码头。她站在岸上,双眼正迎着初升的太阳,阳光耀眼,她却觉着眼前一片灰暗。

上官璇伸手揉揉眼睛方觉适应,她自岸上走下,突然瞥见自己昨日所乘的那船上人影一晃,虽是背影,却十分熟悉。

她心中一懔,立时警觉,停下脚步,闪身躲在停泊眼前的一座大船之后。

却听那边船舱内昨日掌舵的老者说道:“那两位客爷要去扬州,钱已经付过了……绝不会不来的。”说话间声音颤抖,显是极为惊恐。

一个十分阴沉的声音道:“那丫头当日在洛阳不是也说要去扬州么,我和师叔便在这里等着。四师弟,七师弟,你们四处瞧瞧去。”只听两人齐声道:“是,大师兄。”

上官璇登时手心出汗,这才想起方才见到的背影正是裴峦风,暗暗叫苦:“师叔和大师兄他们怎么这样快便追来了!”

她心中对性格孤僻的大师兄颇为惧怕,眼见陈威、裴峦风二人躬身自舱内出来,逃走已是不及,除了眼前这座大船无处可躲,只得屏息悄悄上了船。

所幸船上无人,上官璇闪身钻入舱内,轻吁了一口气,透过舱板的缝隙见陈裴二人上岸渐渐走远。

上官璇打量这船舱,暗道:“这船不知是谁的,若是突然有人上船来瞧见我,非喊起来惊动他们不可。”

她的目光落到角落中一块活船板上,顿时意识到船舱之下还有一层,心中一动:“我若藏在下面,待这船行至河中时再出来,师兄他们定然不会想到。”

上官璇过去将船板移开,底下飘上来刺鼻的腥气,还夹杂着一股腐臭味。上官璇哪里顾得了这许多,捏着鼻子下到底层,将船板盖回原处。

底下这层位于船舱下方,空间狭小,船主又堆放了一些杂物。上官璇只能半躺半坐,所幸上方木板间都有缝隙,有微光透过来,到不觉着气闷。

她刚躲好,便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渐走到她头顶上,有三个人上了船。

过了一会儿,听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开船。”便听四周水声哗哗,船已开了出去。

上官璇暗暗庆幸,心想:“再稍停片刻,远离渡口我便出去,好好跟他们道个歉。”

只听舱内那老者道:“兄弟,你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吧。”

上官璇皱了皱眉,暗忖:“难道他们竟是武林中人?怎么声音听着竟有些耳熟。”却未听到另一个人应声。

蜷坐着终是不舒服,这么一小会儿她便觉身子微麻,暗道:“我还是早些出去吧,这样偷听人家说话终是不好。”心念方动,突听那老者道:“到了现在,我也没心情跟你耗了,《无疾神篇》你究竟写还是不写?”语气异常阴冷。

上官璇心中一寒:“怎么又是《无疾神篇》?那沈无疾不是已经故去了吗?”突然脑间灵光一闪,顿时明白头顶这两人是何许人,那一直未出声的定是在南花坳给自己治病的齐云啸,而这老者自是与齐云啸同路的石鹤。

果听头顶上齐云啸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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