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子低声道:“乖孩子,还不快追出去,人家在叫阵了呢?”
吊眼塌鼻青年虎吼一声,猛然往门外追去,朝两人扑到。
陇右双刀资氏兄弟原是精擅合博之术,他们因店堂内施展不开,才退出店外,此时一见吊眼塌鼻青年纵身扑来,两人不再打话,一挺手中披风刀,立时全力向他攻去。他们武力本已不弱,此刻一经联手合搏,彼此之间,互相救应,更见佳妙!
吊眼塌鼻青年空着双手,竟然被两人抢尽先机。
一时间,但见刀光如雪,纵横交叉,幻起重重刀影,绵密得有如一片刀网,把吊限塌鼻青年裹入其中。
巫婆子站在酒馆门口,鸠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贺氏兄弟一轮急攻之后,吊眼塌界青年突然展开反击,只见他身形俯仰之间,双臂扬起,划出一片错落指影,劲风丝丝,透指而出!
贺氏兄弟没想到眼前这吊眼塌鼻青年武功之高,大出意料,劲急指风竟然形同有物,锐不可当,自己两人手上枉自执着利器,依然抵挡不住对方凌厉功势。
吊眼塌鼻青年一连几招,扳回劣势,他丝毫不顾贺氏兄弟双刀凌厉,双臂连续扬起,指影漫天,绝招频出!
陇右双刀贺氏兄弟武功虽高,但如何挡得往吊眼塌鼻青年这一阵指法的攻势。片刻功夫,就被拂上穴道,跌倒地上,吊眼塌鼻青年也自住手。
巫婆子却在此时一闪而出,俯下身去,在两人身上拍了一掌,阴笑道:“老婆子也不赶尽杀绝,你们去吧!”
贺氏兄弟从地上一跃而起,抬起被风刀,满面羞愧,掉头就走。
巫婆子望着两人,嘴角间噙着阴森笑意,回头柔声道:“乖孩子,咱们也走吧!”
母子两人,也相继离去。
围着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了,只剩下一个瘦小的灰衣老人,还怔怔的站在当地,口中喃喃中道:“千佛指,这楞小子从哪里学来的千佛指呢?唉!好歹毒的手法,我既然遇上了,岂能不管?”
说到这里,忽然展开脚程,朝马当山方向追了下去。
一会功夫,便追上了陇右双刀,这就叫道:“两位老弟,请留步。”
陇右双刀正在疾奔之间,忽听身后有人叫喊,停步瞧去,认出正是刚才酒馆中独酌的发衣老人,不由一怔!
那次农老人在这一瞬之间,业已到了面前。贺老二一手紧握刀柄,迅即挪开几步,和老大斜斜相对而立。
贺老大慌忙朝兄弟使了个眼色,一面抱拳道:“老丈一路跟了下来,不知有何见教!”
灰衣老人瞧了两人一眼,徐徐说道:“方才巫婆子替两位解开穴道之时,暗下毒手,拍了两位死穴,这是湘西排教一脉的五阴散手,拍中人身,七日必死。”
贺老二怒容满面,咬牙切齿的道:“老大,咱们回去和老虔婆拚了!”
贺老大脸上闪过一丝阴影,接着长叹一声,摇头道:“巫婆子同行的那个青年,心志虽失,武功极高,咱们兄弟和地差的太远,技不如人,赶去了也徒自招辱。”
贺老二道:“难道咱们就此罢了不成?”
贺老大道:“五阴手拍中人身,七日必死,咱们除了认命,又有何用?”说到这里,朝灰衣老人拱拱手道:“多蒙老丈赶来相告,在下兄弟感激不尽。”
灰衣老人双目炯炯,盯着贺氏兄弟,呵呵笑道:“五阴散手虽然歹毒,但如能十二个时辰施救,还不算太难,不然,老朽也不会跟踪贤昆仲上来了。”
贺老大喜道:“老丈救命之恩,在下兄弟必有以报,不知老丈名号,如何称呼?”
灰衣老人道:“老朽从不在江湖走动,说了两位也不会知道,目前时间无多,贤昆仲快请盘膝坐下,老朽好替你们施救。”
贺氏兄弟知道他不肯多说,不再好问,当下依言在路边林下盘膝坐好。
灰衣老人偏头问道:“两位想是知道巫婆子来历的了?”
贺老大听的不由怔了一怔,暗想:“江湖上只要提到湘阴老巫娘,也可说是无人不知的人物,这样看来,他倒真是从没在江湖走动之人!”一面回道:“巫婆子人称老巫娘,在拍花党一行之中,辈份极高,尤精迷魂,易容之术。”
灰衣老人沉吟道:“难道那楞小子真会是地?”
他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贺氏兄弟自然不好相问。
灰衣老人也不再说话,双目微阖倏张,扬手一掌,击在贺老大背后“命门穴”上。
贺老大骤不及防,应手倒地,“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黑血!
贺老二瞧得大惊,要待跃起,已是不及,只觉“命门穴”上同样被老人一掌拍中,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黑血,心头登时清楚。
一时只当中了老人狡计,咬紧牙关,奋力跃起,眼看灰衣老人脸含微笑,站在一边,口中大喝一声,正待举刀劈去!
只听贺老大低喝一声:“老二不可鲁莽!”
灰衣老人含笑道:“两位瘀血已去,只须静养数日,即可无事。”
说完,转身朝来路奔去。
贺老二低头一瞧,果见地上有着两口黑血,心知不假。
贺老大忙道:“老丈请留步。”
灰衣老人回头道:“老朽还有事去,再迟就来不及了!”
他脚下极快,话声传来,人已渐渐走远。
贺老大望着灰衣老人后影,半晌没有作声,忽然一拍巴掌,回头道:“老二,你觉得如何了?”
贺老二道:“小弟适才运气检查全身,内脉血脉流畅,只是精神稍感疲乏。”
贺老大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咱们这条命,算是白捡来的,大丈夫受人泪滴之惠,必当涌泉以报,走,咱们跟着他去。”
贺老二讶道:“咱们要到哪里去?”
贺老大道:“如果我推想不错,这位老立可能和巫婆子身边那个青年有关。”
贺老二道:“人家武功高出咱们不知多少,咱们兄弟跟去了,又有何用?”
贺老大道:“这位老大武功虽高,但他说的不假,很少在江湖走动,咱们暗中跟去,也许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贺老二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快走!”
两人收起被风刀,匆匆朝来路赶去。
前面灰衣老人走的极快,两人用尽全力,这只能遥遥跟着,落后甚远,但他们只想暗中尾随,倒也不急。
灰衣老人一路只是抄行小路,绕出流澌桥,还是丝毫没停,陇有双刀不禁暗暗纳罕,他到底要赶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他不是追巫婆子来的?
天色渐近黄昏,这一趟路程少说也赶了五六十里,灰衣老人忽然又从小路转入官道。
这是通往湖口的要道,但见他纵身掠起,修地隐入路旁树林之中。
贺老大瞧得暗“哦’一声,心想:姜是老的辣,尽管灰衣老人很少在江湖走动,但心思却是十分缜密。
敢请他算定巫婆子两人,必然会赶来湖口打尖,因此他抄小路赶在前面,在此等候。心念转动,也立即和贺老二打了个手式,一起闪入林中,缓缓朝前移去。
天色渐渐昏黑下来,来路上果然有两条人影,逐渐走近,那正是一身黑衣,形同鬼魅的巫婆子,和那个吊眼塌鼻青年。
贺老二仇人相见,忍不住伸手朝刀柄上抓去。
贺老大急忙低声道:“老二,别忙!”
说话之间,巫婆子业已走近灰衣老人隐身之处,喜地疾风飒然,一条人影疾如闪电,从林间闪出。
巫婆子方自一惊,但觉右碗一麻,已被人家刁位脱脉,一身劲力全失,急忙抬目瞧去。
看清来人正是彭泽酒馆中那个灰衣老人,此刻双目炯炯,注视自己,沉声道:“巫婆子,老朽只有几句话,问完便走,若敢违拗,莫怪老朽手下无情。”
吊眼塌鼻青年虽然眼看巫婆子被人擒住,但他因没有巫婆子发令,只是怔怔的瞧着,并不出手。
巫婆子冷冷的道:“老婆子行走江湖,自问并无开罪朋友之处,咱们素不相识,你要问我老婆子什么?”
灰衣老人一指吊眼塌鼻青年,说道:“老实说,这人是谁?”
巫婆子暗暗吃了一惊,但她脸上神色不变,冷笑道:“朋友这话问得好不奇怪?他是我老婆子的亲生儿子,难道还有假的?”
灰衣老人大笑道:“巫婆子……嘿……”
话声出口,陡觉自己五个指头微感一丝寒意,不禁脸色一沉,嘿然笑道:“五阴气功,如何能伤得了我?你想在老朽面前捣鬼,不嫌自讨苦吃吗?”
巫婆子正在潜运五阴气功,话声入耳,便觉对方五指,一瞬之间,有如烧红了的铁条,炙热如火。心头不禁大感凛骇,对方使的极似乾阳真气,正是自己五阴气功的克星,不禁白发飘动,色厉内荏道:“有话只管问吧!”
灰衣老人冷笑道:“他是你亲生儿子,你倒说说他方才使的是什么指法?”
巫婆子理直气壮的道:“那是老婆子师门武学,朋友巴……”
灰衣老人仰天笑道:“千拂指居然成了你巫婆子的师门武功,岂不可笑?”
吊眼塌鼻青年一直呆若水鸡,站在边上,不声不响,此刻听到“千佛指’三字,脸上登时露出惘然之色,大声道:“千佛……指?千……佛……指这名字好熟啊……”
第八十章 一老堂堂不含糊
灰衣老人目中精芒闪动,回头道:“不错,你方才使的就是千佛指,你想想看,这套指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吊眼塌鼻青年似乎经过一阵思索,忽然目光徐徐落在巫婆子身上,木然道:“是娘教我的。”
巫婆子鸠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冷冷的道:“如何?我儿子虽然头脑不大灵活,但老婆子教他的武功,他还都能记得,天下武功,异派同源,也许咱们这套指法,和千佛指有相近之处,以致引起朋友怀疑,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灰衣老人五指一松,抬脸道:“老朽得罪了,你们去吧!”
贺老大眼看淡衣老人轻易放过巫婆子,不禁暗暗摇头。
贺老二赶忙凑到老大耳边,低声道:“老大,他放过了老虔婆,咱们出去和她拚了吧!”
贺老大还没答话,蓦听远处响起一声沉雷似的喝声:“且慢!”
声音不响,但甚是震耳!
贺氏兄弟听的一惊,暗想:此人好精纯的内功,不知是何等作人?
灰衣老人、巫婆子自然也深感意外,同时举目瞧去,只见十来丈外,正有一个人影,飘然行来!
此人一身宽大紫袍,腰悬长剑,生的鹞目鹰鼻,面目深沉,两道寒电似的目光,相距虽远,已逼人射来!
紫袍人目光落到灰衣老人身上,立即拱拱手,大笑道:“哈哈,翟兄久违,兄弟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
贺老二不知来人是谁,用手肘暗暗撞了老大一下。
贺老大因只觉来人气概非凡,决非寻常之人,他既和灰衣老人相识,自己也不知灰衣老人来历。正好从两人对话中,听听口气,因此连忙向乃弟摇首示意。
只听灰衣老人冷冷说道:“老朽没死在南老哥‘搜魂针’下,南老哥是否还想补上几针?”
贺老大听的头皮发炸,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紫袍人竟然是五奇世家中凶名久著的二代南魔南世侯!只不知灰衣老人是谁?
那巫婆子看出来苗头不对,趁两人说话之时,暗中扯了吊眼塌鼻青年一把,正想悄悄退走!
紫饱人目光如炬,突然喝道:“你还不给老夫站住!”
他当真言出如山,另有一股摄人威仪,巫婆子经他一喝,果然吓得脚下脚躇,不敢稍动!
吊眼塌鼻青年呆呆的望了南魔一眼,但在他眼光之中,似乎对南魔十分厌恶!
南世侯喝声出口,连正眼也没瞧巫婆子一下,目光一抬,笑道:“翟兄可知兄弟找你,为了何事?”
灰衣老人道:“这个老朽倒没有想到。”
南世侯嘿嘿笑道:“翟兄找上佟家庄,自是为了千手如来,这和兄弟寻找翟兄,理由相同。”
灰衣老人大笑道:“难道千手如来,落在老朽手上了?”
南世侯淡淡笑道:“这倒不是,绿玉金莲千手如来,早在两月之前,已被兄弟当着四大门派掌门人砸成粉碎!”
灰衣老人皱皱眉,道:“如此说来,你已学会了千手如来上的武功?”
南世侯得意笑道:“不错,翟兄当真料事如神!”
灰衣老人道:“因此你务必找到老朽,杀以灭口,如此则天下会于手如来上武功的人,只你姓南的一个了?”
南世侯纵声大笑道:“高见,高见,兄弟当日砸碎千手如来,也确是此意,但后来发现会‘辟邪剑法’、‘千佛指’的,不止兄弟一个。”
灰衣老人张目道:“那是什么人?”
南世侯道:“此人是峨嵋门下赵南珩。”
灰衣老人还没开口,站在边上的吊眼塌鼻青年微微一震,茫然道:“赵南珩?赵南珩是谁?”
南世侯横目瞧了吊眼塌界青年一眼,又道:“兄弟找寻翟兄,就是有两件事要向翟无请教。”
灰衣老人道:“请说。”
南世侯神情一正,道:“兄弟第一件想请教的,是翟兄可曾把千佛指传给了什么人?”
灰衣老人冷冷笑道:“这个恕老朽无可奉告。”
南世侯点点头道:“好,咱们丢开第一件,第二件是翟兄三十年来,精研‘千佛指法’,定然已有极高的成就,兄弟颇想领教一、二。”
灰衣老人明知遇上南魔,决难善罢,闻言哈哈一笑,道:“南老哥好说,老朽微末之技,只怕难是你的敌手,但南老哥划下道来,老朽又不得不舍命奉陪。”
南世侯微微一笑,摇手道:“翟兄不必误会,兄弟并无和翟兄为敌之意,咱们只以‘千佛指’为限,向翟兄讨教而已!”
灰衣老人听得心中大疑,他不明白南魔要和自己较量“千佛指法”究竟用意何在?一面淡然道:“也好,南老哥请出手吧!”
南世侯突然目射精光,身形不动,向后跃退三步,说道:“翟兄注意了!”
左手一抬,连续点出三指。
躲在树后的陇右双刀贺氏兄弟,听了半天,只听出南魔和灰衣老人,是为了“千佛指”法。
两人虽在江湖上跑了半辈子,但因四大门派失落千手如来之事,甚是机密,外界知道的人不多。是以始终听不出一点头绪,连灰衣老人究竟是何来历,也一无所知。
只是林前两人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一场搏斗,胜负未可逆料,一时哪敢稍露形迹?
南世侯果然不愧是二代南魔,轻描淡写的点出三指,指风出手,隔着老远,就听到三声“嘶”“嘶”细响,破空生啸!
灰衣老人心知今宵之战,非同小可,出指应战,十分谨慎。
他因对方言明只以“千佛指”为限,是以一路全待守势,默察南世侯指法路数,看他从千手如来上学来的武功,究竟学得几成功夫?
因此门户封闭的严谨无比,双脚不丁不八,钉在原地,攻拒之间,也只是上身俯仰摇摆,封解南魔攻势。
南世侯似在全力抢攻,双臂摇处,但见臂影纵横,指风如雨,不大工夫,已把灰衣老人圈入一片错落指影之中。
陇右双刀贺氏兄弟,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场恶斗,只觉两人虽然打得异常激烈。可是两人之间,还隔着寻丈距离,南世侯和灰衣老人全都脚下站桩,只以指法变动,互相封拆。
但从情势看去,南世侯指风凌厉,抢尽了先机,灰衣老人却束手缚脚,只有招架的份儿。这种高手过招,自己兄弟两人连看都看不大清楚,就是想要插手,也无法插的进去。
巫婆子被南魔喝住之后,一直站在那里,不敢稍动,此刻眼看南世侯和灰衣老人动上了手,如想逃走,自是极好机会。
但巫婆子在江湖混久了,知道像南世侯这样的高手,虽在动手之际,仍然耳听八方,眼顾四周,自己只要脚上稍动,断难逃得过他的耳目,也逃不出他的手法。是以装出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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