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黑鬼,你的卫生习惯真差,指甲留那么长,又是乌漆吗黑,你也好意思伸出来见人。”
逗笑中,三宝左手倏弹,穿云指逼退黑无常,人在马鞍上一按,如大鹏展翅,斗然高飞,凌空的身形头下脚上,双手全力劈向黑无常。
黑无常仰天一看,见三宝来势汹汹,脚下点地,飘退三尺,双手尽出,呼啸声中,幻出一溜溜、一抹抹的乌黑掌影,自四面八方抓向三宝,恨不得将三宝抓个稀烂。
轰一声巨响,激起黄烟一片。
三宝和黑无常硬接一掌,结果两人半斤八两,相差无几。
黑无常不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年未及冠的小子,居然能跟他打成平手,这对成名数十年的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三宝一把抹去脸上灰土,他谑笑道:“黑鬼,就凭你这种一流半的功夫,也想抢血参,你他奶奶的,还真不要脸!”
四平此时道:“宝哥,你就休息一下,让我和对面的白鬼打个招呼。”
呵!他们兄弟俩真帅,以为在演野台戏?拼命还可以轮流表演?真是不象话。
三宝道:“也罢,就让你秀一场,免得你说做哥哥的我,都不让你上台表演。”
说走,还真是头也不回的走,根本不把黑无常看在眼中。
狂,他妈的真狂,全是小赌教出来的好榜样。
黑无常眼见对手如此轻视于他,于是闷声不响自背后扑向三宝。
小赌右手一挥道:“回去,你的戏下场啦!该换人表演。”
黑无常硬是被看不到的劲道,扫的连退三大步,胸口隐隐生痛,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开始后悔,今天这如意算盘,好象打的太不理想。
四平嘿嘿一笑,对旁边一直不曾吭声的白无常招招手,道:“白鬼,这一场让咱们来玩玩。”
白无常没有说话,突然一掌拍向四平,掌中带着腐尸臭味。
四平哇哇大叫:“他奶奶的,耍阴的,你还差的远!”
说着,四平双手连弹,白无常咦一声一忙收掌退后。
四平道:“一?我还二呢!”
人似苍鹰,倏然闪进,兜头一记“千里孤魂”,掌劲如刀,削向白无常,白无常冷板的面上毫无表情,直挺挺的身子如僵尸,呀然半侧,避过这招。
随着他半侧的势子,身形微微一闪,掌劲如山挟着万钧之力,猛然扫卷。
四平贼的可以,偏不接下这股猛劲,他只是展开游斗,身形每每稍沾即走,气的白无常咦哑咦哑又跳又蹦。
原来,这个白无常是个哑巴。
四平脚下轻滑,人又游出三尺之外,他回身一挥掌,掌势平平,无风无劲。
不知死活的白无常,踏进一步,刚好自己送上前去,被穿云掌击个正着,人如摔门板,砰的往后摔去。
黑无常大吼:“阿弟!”
人已欺身朴向四平。
三宝掠身而上,迎住黑无常,口中谑笑道:“哎呀!老相好,人怎么可以移情别恋追我弟弟,这是很没礼貌的,你知道吗?”
此时,四平已经再度和甫自地上爬起来的白无常缠斗在一起。
黑无常心急自家兄弟,他劈出一掌,飞起一脚,一招二式,逼退三宝,口中忽地尖声怪叫。
黑无常的叫声,尖细凄厉,使得人心烦乱.神志昏沉。
白无常在这叫声起时,已趁着四平身手一空脱开攻击,纵身与黑无常会合。
黑白两无常,并肩怪叫,在尖细的声音中,断断续续夹有吱吱唔唔的叫声。
小赌尚不觉如何,三宝和四平两人,听得尖声已是茫然,又被那一声一顿的吱吱……
唔唔,顿得两眼直冒金星,一颗心仿佛也随着要自胸口中跳出。
海无烟大惊道:“夺魄鬼夺魄啸!”
小赌茫然道:“什么是夺魄鬼啸?”
海无烟没有答话,他深吸口气,蓦然仰天长啸。
啸声如老龙吟空,浑厚宏亮,袅袅盘旋入空,搅散原本尖细顿喝的鬼叫声。
小赌这才搞清楚,原来海无烟正在用内力拼斗黄河双妖。
三宝和四平,被海无烟这一啸声震醒,急忙运功,总算抗住黄河双妖的鬼叫。
不一会儿,海无烟的啸声渐弱,他额上微微见汗,看来他的内力,较之黄河双妖联手稍逊一筹。
小赌见状,双手握连,置于丹田处,只见他微微仰首,眼睑半合,目注蓝天,纯稚的娃娃脸上,突然出现港湛神光,仿佛神殿上一尊有道神佛。
蓦地--
一声梵唱出自小赌口中,庄严肃穆的声音,就像来自天际的佛吟,圣洁无阻,直入人心,使人心甘情愿拋去一身罪孽,追随我佛寻求一世祥和。
海无烟自小赌梵唱出口,即收去啸声,在小赌肃穆的梵唱中,平静的调息内力。
他觉得自已体内调息奔流的内力,竟能应合着小赌这声梵唱,澎湃的流转于四肢百骸,穿行于体内各大经脉穴道。
如果他的内力是水流,那么小赌的梵唱,就是指引着水流去向的引道。
“哇!”
一声惨号,惊醒运功中的各人。
此时的黄河双妖,七孔流血,手指着小赌,缓缓倒地。
黑无常犹挣扎着说道:“佛……佛……”可惜他再也说不完,终于倒地气绝。
三宝叫道:“哇塞塞!小赌,你好厉害,是怎么杀死这两个僵尸?”
小赌道:“是他们害死自己的。”
众人不解地望着小赌。
小赌解释道:“刚才我那声梵唱,是曾爷爷晚年闭关悟出的佛门绝学,叫释佛梵吟,是佛学正道,以内力吟出,专克种种邪魔歪法,或像黄河双妖所命名那一类的魔叫、鬼叫,黄河双妖的鬼叫,叫不过佛吟,于是魔功反侵害自己,就被毙死。”
四平有趣道:“这不就成了名符其实的走火入魔!”
小赌笑道:“本来就是。”
海无烟道:“原来是你曾祖的绝学,难怪我觉得调息时,颇能与梵唱相应和。”
小赌奇道:“有这回事?曾爷爷书里倒是没提。”
三宝笑道:“大概任老爷爷也不知道吧!”
小赌想道:“嗯,有可能。”
众人嘻笑一阵,四平才问道:“小赌,黄河双妖就丢在这里?”
小赌询问地看着海无烟。
海无烟道:“随他去吧,江湖中人,本就该随时准备天葬。”
小赌点点头,一眼看到插在地上的招魂幡,几个血红大字随风翻飞,甚是碍眼。
于是,他手往胯上皮囊一抹,一团闪亮四射的幽冥之光迸现,顺着招魂幡一滑,滴溜溜转回小赌胯上皮囊。
“卡!”
一阵凤过,招魂幡竟已被切的粉碎,散落一地,白色幡布,像风中落叶般,被吹得四下分散。
小赌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走吧!”
四人四骑,越过黄河双妖的尸体,径自放蹄而去。
绿柳村,只是个小的不起眼的小小村子。
真个儿是其貌不扬,地处偏僻,不折不扣,名符其实穷乡陋野。
二、三十户人家,疏疏落落地倚坡而筑,一式的竹篱茅舍,连间砖瓦房也看不见,更别提什么绿柳垂悬,风中柳絮是啥光景。
也不知道这个村子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什么样的抉择下,取了这么一个充满绿意的村名。
或许,这里确晕曾经有过花花绿绿的柳树成群,随风招摇那种盛况吧!
只是凤水轮流转,水去柳枯,早在数十年前,绿柳村就已经渡过了拥有绿柳的最后一夜。
若不是海无烟说,会错宿头,若不是小赌他们全在马背上颠簸的不成人形,否则小赌才不会想到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停留。
这村里,唯一的休息处,是间没有招牌的黑店,不但是客栈,也是饭店。
低低的屋顶,二张方桌,一小间通铺。
即使点上一盏油灯,也被低矮的屋顶压得昏暗,如此的店,不是黑店也是黑店了。
小赌憋在小店里,嚼着高龄九十的豆干,喝着发酵过头的酒,好不痛苦。
没办法嘛!小地方能有老豆干和酸酒,已经很不错了,不然,你想怎么样?
其实,夜已经很深了!
可是小赌却被通铺上的跳蚤咬醒,只好爬起来,叫醒睡在两张方桌搭做的床板上的小二。
拆了小二的床,小赌看着豆大的灯火,喝着无聊的酸酒。
而小二也挺能随遇而安,就尽职地趴在窄窄的柜台上,继续他和周公他女儿的约会。
荒山野店,半夜时分。
冬眠中的大小昆虫,大概都睡过了头,所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虫声。
小赌双耳忽然一动,他依旧啜着一路差差差到底的发酵酒。
寂寂的夜,隐约传来蹒跚的步履声。
来人,已经很疲倦了!
“砰砰砰……”
不知他怎么知道这里是他今夜休憩的地方?
小赌暗想:“也许是老地头吧!”
小二呼的弹起,看看小赌。
此时,再度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呀?”
小二揉着惺忪的睡眼,扬声自柜台后走出。
“住店的。”
小二拉开摇摇欲坠的大门,道:“客官,怎么如此晚了还赶路呀!”
“没办法,路上些事担搁,谁知直到现在才进村子。”
“你快里面请吧!要不要来点吃的?”
“如果方便的话,我是还没吃晚饭。”
“没有问题,咱们小店里,常有些错过宿头的客人进来,老板就吩咐不要熄了灶火,好给赶路的客人方便。”
“就麻烦你啦!小二哥!”
“哪儿的话,不用客气。”
小二转身进入另一间,更小更暗的伙房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小赌打心眼里感动舒服。
也许荒山野地的人家,生活清苦,没啥好享受,可是在这种地方,你绝对可以享受到真挚温暖的人情。
剎时间,原本恨死这地方的他,开始自另一方面去看这个小店,起初觉得别扭的小事,如今一想,也别有一番滋味。
像老豆干,不就比嫩豆干来得耐嚼有味。
发酵酒,喝来像醋,不正好可以养颜美容。
小赌不禁呵呵发笑,他觉得隔桌那个脸色苍白,双目失神的年轻人,不也木讷的可爱吗?
于是他招呼道:“这位大哥,要不要过来一起坐坐,这么晚,能在这个小店见面,也是缘分,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那年轻人约莫只有二十来岁,可是他却有着中年人的憔悴,与老人具有落寞形态。
他带者几分腼腆道:“怎么好意思让小兄弟破费?”
小赌干脆端起老豆干、发酵酒,咚一声,搬过去和年轻人坐在一起,翻过桌上一只茶杯,斟满一杯酒。
小赌轻笑道:“没什么好客气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干。”
两人同时举杯互敬,干了一杯。
“面来啦!客官。”
小二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什锦面。
年轻人忙起身接过,口中连道:“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小二回道:“哪里,哪里,你请用。”
说完之后,小二抡起抹布迭擦小赌方才坐的桌子,这才又走回柜台后,尽职地听候招唤。
小赌闲聊道:“这位大哥,你好客气。”
年轻人吃着面,闻言笑道:“应该的嘛!虽然我们花钱吃饭住店,但并不表示我们比伙计们高上一等,你想想看,如果没有他们来为我们服务,那么我们吃饭住店,不就有麻烦了吗?”
小赌点头赞同道:“也对,我以后得改改观念,不可小看店家或伙计,也真难为你,年纪不大,就想通这层道理。”
年轻人笑道:“那是家母教导有方。”
但是,他说完突然停筷叹气,脸上一阵惆然。
小赌奇道:“你怎么啦?”
年轻人酸楚的道:“可是如今家母正受着病痛的煎熬,身为人子,却无能为力地看着家母吃苦受罪。”
小赌道:“难道你没替你娘请个医生看看?”
年轻人难过地道:“怎么会没有,自从家母染病后,我就遍请四乡名医,搜尽各色药材,为家母治病,但是家母的病,不但未见色,反而日趋严重,几个月来为了家母的病,家中早已典当一空。正在在下四处奔走,求医告贷之际,恰巧遇上一位隐世郎中,经他再三诊断问脉结果,方知家母所患乃是一种罕见寒疾,且因为投药不慎和延误医治,已经到临危之境,除非能求得一项特殊药材,否则只怕……”
年轻人摇摇头,神色凄然的低头进食,默然不语。
小赌见自己引起人家的伤心事,也觉得不好意思。他站起身道:“这位大哥,你今夜要在此休息过夜?”
年轻人摇摇头道:“我打听到怀有我所需药材的人,在往兰州而去,我打算赶上一程,好早日求得灵药八以期尽快赶回家去。”
小赌会意道:“那我就不留你,我想进去睡觉,这顿迟来的晚餐便由我请你好了。”
年轻人也站起身道:“小兄弟,谢谢你。”
小赌挥挥手,表示不算什么,径自往睡铺走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塞给年轻人一团东西。
小赌合起年轻人的手,神秘道:“这是一种偏方,对你也许有帮助。”
说完小赌回头就走,进房睡觉去。
年轻人好奇的摊开手掌,在灯下摊平那张白纸。
他呀一声惊呼出口,傻傻地愣在当地,激动的双眼泪汪汪。
你以为小赌给他什么?
那是一张画有大圈圈小圈圈的写实画。
正中央壹千两三个字特别醒目,难怪这名年轻人看了之后,嘴巴张得可以塞人一个鸡蛋。
第十八章 鬼眼魔刃
第二天清晨。
小赌等人,早早就准备上路。
绿柳村依旧在沉睡中。
微凉的早晨,正是上路的好时候。
小赌手中拿着一张白纸读着,正是昨夜那名年轻人留给小赌的谢函,信尾署名;苏大光叩谢。
小赌呵呵笑道:“难怪他家中会典当一空,原来是叫输大光,输的大大精光,怎么可能有剩钱。”
四平奇道:“小赌,你在杂念些什么?”
小赌飞身上马,头也不回道:“你管!”
泼刺声中,小赌放马而去。
四平吐舌道:“神气!”
便和三宝、海无烟,一起追上小赌。
小赌昨夜行一善,今天的心情特别愉快。
在轻快的马蹄声伴奉下,小赌一路哼着小曲、儿歌、山歌、船歌……所有他会唱的歌,全部出笼。
其它人见小赌像中了第八奖一样,快乐无比,跟着心情也都愉快起来。于是一路上歌声不断,笑声不断。
晌午。
小赌带着愉快的心情,挑了一个风光明媚的小山坡,进行他们的午餐。
蓝天白云,懒懒地自由自在地飘浮着。
坡前麦田,绿绿的在风中跳舞。
坡上树林,沙沙地唱着自己才听得懂的歌。
小赌他们躺在树下看懒懒的云,绿绿的田,唱着嘿——呦——的山歌。
山坡下,正有个人骑着他的两条腿,行前赶路,小赌一骨碌翻身坐起,对着山坡下放开喉咙大叫。
“喂!苏大光,来坐坐。”
苏大光一抬头,看见小赌他们在山坡上,他抹抹额上的汗,转向坡上。
看得出苏大光也练过武,只是程度很差。
勉强地算,应该可以排进三流之列。
他来到坡上,喘呼地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啦!”
小赌微笑道:“是呀!世界真小,可是刚才我们一路下来,并没看见你呀?”
苏大光坐下休息道:“我是尽量抄树林中的小路走,这样比起走大道要快,否则现在我人还不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