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慢慢转过身,眼中精光一闪,看着杨谅微微一笑,道:“是的。”
“啊!好舒服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杨林坐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笑着对身旁的明荣道:“你们几个今天晚上也可以睡安稳了,哈哈哈。”
明荣连忙道:“王爷日夜操劳,我等…”
“好了,好了,客套话就别说了。”杨林摆手止住他,笑道:‘等陈元帅明天进了城,你也多敬他几杯,把他灌个不醉不归,哈哈哈。这次我们能大获全胜,可全都是他的功劳啊。”
明荣道:“陈元帅固然有功劳,但若是少了王爷他又能干成什么事呢?不说别的,就说这太原城下,王爷引马提缰振臂一呼,这太原城便举城而降,若是换个人来只怕早已被乱箭射死在城下了。他陈铁也一定是被汉王反戈一击,杀的他抱头鼠窜吧。”
“哈哈哈,你说的有点过了啊。”杨林虽然嘴里责怪明荣,其实心中已经肯定了这话,大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回去吧,明天我们大开庆功宴!”
陈铁在杨谅百般乞求下‘勉为其难‘的带着他来到了杨林的门外,虽然众人见到杨谅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些奇怪,但既然有陈铁在旁边,倒也没有人过来多问一句。
见里面明荣答应一声就要出来,陈铁连忙转身对杨谅道:“好了,我帮你也只能帮到这了,你记着,若是你说服不了老王爷,只怕你也就不用回京了,毕竟如果你回去后立即就被皇上下旨赐死还好点,万一皇上如对待蜀王一般让你生不如死,呵呵,我看你还不如真的就此死了算了。”说到最后一句时,陈铁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杨谅的胸前,露出了一点点隐藏的笑容。
杨谅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恩,我一定会说服王叔的。”
等明荣完全退了出来。杨谅便悄悄摸了进来,紧跑几步,来到杨林床前猛的跪下,哭道:“王叔,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悄悄抬眼看向杨林,却见他双目紧闭一声不发,连忙又加大了声音,几近狂呼道:“王叔!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杨林虽然不知道以杨谅现在待罪之身是怎么能进来的,但在他刚进来时却已经看到,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还想不理,但这时见杨谅哭的越发伤心,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儿,再也忍不住,长叹一声:“痴儿,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杨谅听到杨林说话,连忙抬头望向杨林,乞求道:“王叔,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你就救救我吧!我小时后你不是最喜欢我吗?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何止是我,先帝在世时又何尝不是最喜欢你呢?”杨林哀叹道:“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伤我的心吗?就是先帝在九泉之下不也是…唉,你啊,你啊,你怎么就这么…唉!”
杨谅急道:“王叔,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你现在是太岁靠山王,就是半个太上皇,你只要在二哥面前说句话,他肯定不会为难我的,王叔,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杨林气道:“我怎么帮你说话啊!你犯的是谋逆之罪啊!要是放在一般公侯之家那就是满门抄斩啊,你叫我怎么帮你说话啊!”
杨谅眼珠急转,猛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道:“王叔,你就说我是被裴文安他们逼的,他们挟持我起的兵!对了,对了,这些都是裴文安,萧摩柯他们唆使我干的啊!他们想要荣华富贵,便拉我出来,王叔,不干我的事啊!”
“这个时候你还要推卸责任!”杨林原本还在哀其不争,这时猛的听到这个话,忍不住心头火起,一巴掌将杨谅打到一旁,怒道:“先帝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敢认了!本来你若是直接认了,我还会看在你是我杨氏子孙的份上可能还会帮你说上几句好话,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呸!丢的不只是你的脸,连我和先帝的脸都全给你丢尽了!你给我滚,滚!”
杨谅大惊,连忙从跌开的地方爬了回去,抱着杨林大腿哭道:“王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推卸责任了,是我干的,我一时冲动,王叔,你就救救我吧!”
杨林一抖腿,怒道:“滚!”
杨谅紧紧抓住杨林大腿死不松手:“王叔,我不想死啊!你救救我啊!”
“滚!”
“王叔…”
杨林见摔不开他,索性不再扭过头不去看他,怒道:“你今天就算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救你!”
杨谅见杨林面色铁青,咬牙就是不答应救自己,想起来时陈铁说过自己若是没有杨林的帮助,回京后不是死定就是生不如死,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右手慢慢伸到怀中,握紧匕首,低头沉声道:“王叔,你真的不愿救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杨
杨林高昂的头都没有低下来看他一眼,冷哼道:“你不必再求了,我绝不会再心软了!”
“既然你不再心软,那我就不求你了!”杨谅目露凶光,慢慢从怀中掏出匕首,硬着声一字一句说完,猛然站起一把刺了过去。
“尔敢!”杨林毕竟是久历阵战,虽然没有刻意注意,却还是在第一时候做出反应,在刀尖贴着自己肚子的时候一把抓住,在转眼看向杨谅之时双目竟似乎要冒出火来。
“啊?我…我不敢了,王叔,我是无意的…王叔,我是无意的啊!”杨谅见自己必中的一刀没有刺上,心下大慌,连忙又跪了下来,右手拿着匕首还被杨林握着,左手快速打起自己耳光,哭道:“王叔,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王叔,我是你的亲侄儿啊,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你还知道我是王叔!”杨林咬牙切齿道,自己看着他从小长到大,一直对他爱护有加,谁想到今天他竟然连自己都想杀,心中剧痛一口鲜血几要冲出咽喉。强忍着眼中泪水,杨林硬声道:“你一而再,再而三,我今天…再不能饶你…”一手仍旧抓着杨谅手腕,另一手举高就要用劲击下。
陈铁在听到杨林第一声怒吼时感觉杨林依旧中气十足,知道杨谅没有得手,连忙招呼门外的几个侍卫和刚刚出来的明荣冲了进去。刚一进去正看见杨林正要对着杨谅下手,连忙上前一把抱住杨林,其余众人也先将杨谅手上匕首打掉,然后将他倒剪双手按在地上。
陈铁瞄了眼被众人打落在杨林身后匕首,连忙假意隔开两人,却将杨林往后抱了几步,见匕首正在脚前,这才大声道:“杨元帅!使不得啊!”
“你不要挡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杨林被陈铁抱住不能动弹,连忙怒吼道。
陈铁故作着急道:“杨元帅,使不得啊!他好歹也是你的侄子啊,还是回到京中让皇上处置吧!”看着被众人按在地上的杨谅,怒吼道:“你还不过来向杨元帅赔罪!难道你真的想就死在这里吗!”
杨谅心中一惊,连忙摆开身后众人,爬到杨林身前哭泣道:“王叔,我该死,你就看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份上饶了我吧!我是你侄子啊!”
杨林一脚踢了过去,怒道:“我没你这个侄子!你连我都想杀,居然还敢叫我饶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杨谅被杨林踢的滚到一边,连忙又爬了过来,哭道:“王叔,我该死!我糊涂!你就饶了我吧!”
“我杀了你,杀了你!”
见杨谅又被一脚踢开,接着爬了过来还是继续哭泣,陈铁心中暗骂一声,连忙转了个身挡在杨林前面,道:“王爷,算了吧!好歹你也是他王叔啊!”说话间却又转到杨林身后将他继续反抱着,只是这一转身之间却已经将地下的匕首踢到了杨谅手边。
“王叔,你就饶了我吧!我糊涂!我…”说到这,右手无意中触到陈铁刚才踢了过来的匕首,杨谅心中一惊,口中一顿,连忙又接着道:“王叔,我是你的侄子啊!你就饶了我吧!”
陈铁见杨谅手触到匕首那一刹那身体一顿,心中一喜,连忙道:“杨元帅!就是啊!他好歹是你的侄儿,你就饶了他吧,要是我的话就已经饶过了他了,杨元帅,你就饶了吧!”
杨林怒道:“你不是他叔叔,当然不这么说了!要是你有这样的畜生侄儿,我估计你早都要杀了他了!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杨谅见陈铁说要是他的话就饶了自己,心中就是一喜,可接下来却见杨林仍是喊着要杀了自己,心中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既然是有他没我,那干脆不如有我没他!抓起手边匕首,怒吼一声:“那你就先死吧!”用劲全力刺了过去。
杨林见杨谅还敢行凶,心中怒极,无奈何双手被陈铁牢牢抓住,急回头头正看见陈铁一脸淡然,心中一惊猛然明白,转头再想用脚踢开杨谅时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杨谅手中匕首没入自己胸前。
陈铁见杨谅得手,心中大喜,连忙放开杨林双手,吼道:“杨元帅!你怎么了!”
杨林双手捂着胸前,慢慢回头看向陈铁,惊道:“你,你…”
陈铁心中冷笑,连忙一手抱住杨林后背,一手按住杨林胸前抓着匕首的双手,双手用劲,连匕首柄都按进去了半截,大声道:“杨元帅!杨元帅!”
杨林哏咽道:“你,你!…”
“杨元帅,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未了的心愿!”陈铁猛的抓住杨林双手将匕首拔了出来,顿时鲜血溅满胸前。
“啊!”杨林一声大叫之后,终于静寂…
“王爷!”“杨元帅!”其余众人这才回神,连忙冲上前来。
“杨元帅!”陈铁一声怒吼,从杨林手中拿下匕首,将尸体交给众人,快步走到杨谅身前,大吼道:“没想到我为顾念老王爷叔侄之情竟然会害了他!你这样无晴无意的东西留在世界上还有什么用!我要代老王爷杀了你!”说罢不待杨谅说话迅速刺了过去。
“你!”杨谅比不得杨林,陈铁也不比杨谅,杨谅只觉得眼前一花,再要说话时只觉得喉咙里鲜血快速的向外涌去,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慢慢的歪到一边,在他倒地的一刹那,“怎么会这样?…”心头猛的想起自己与裴文安临死前的那段对话:“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不会杀我?”“呵呵,不会的,殿下你就放心吧…”
“裴文安…”
第一百二十章 扶棺而行
陈铁将自己手中二十万及收降蒲州城中萧摩柯的十万余人全都交给李靖,明里令他在并州扫除残余散兵,暗中却是要李靖带着这数十万大军远离京畿。而自己则只带一万人压着李渊回转大兴。
在回京的路上,陈铁命军中五品以上将军八人抬棺,自己一路扶棺而行,每逢州县,必令其首官头带白帽,手持哭丧棒在前引路,自己也是每日哭嚎不绝,闻者莫不伤心流泪。
及到大兴城外,便见杨广及文武百官全都身穿白衣,车马俱素的在城门等候,陈铁不动声色依旧手扶棺木缓慢而行,直等杨广向棺材冲了过来,这才似乎回神,哭诉道:“皇上,老王爷之死,微臣万死难辞其就,请皇上降罪!”
陈铁说完却不见杨广回答,心下一沉,慢慢抬眼望去,却见杨广已覆在棺木上昏了过去,连忙喊过百官将其救醒,轻声道:“死者已已,生者何哀,皇上不要太过忧伤,龙体要紧。”
旁边一少年也道:“是啊,丞相说的对,父皇您龙体要紧啊。”
杨广轻轻点了点头,挣扎着又站了起来,慢慢走回杨林棺木前,哏咽道:“爱卿的奏折朕已经收到了,王叔之死,朕知道与爱卿无关。”
“皇上…”陈铁连忙跪下以头触地,大哭道:“皇上…我…皇上如此相信罪臣,罪臣定要万死无以为报啊!”
杨广擦了眼泪上前扶起陈铁,哏咽道:“丞相请起。”
陈铁随着杨广两手托着自己慢慢站直,擦了擦眼泪,道:“谢皇上。”
杨广点点头,轻声道:“短短数日,去我大隋两员柱石,天啊,难道真是寡人无德吗!”说罢又是伸手掩面而泣。
两员柱石?陈铁心下疑惑,连忙小心问道:“皇上,难道除了老王爷还有人…?”
杨广轻轻点了点头,道:“还有越王…”
“越王!”陈铁心下大惊,连忙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寡人无德,寡人无德啊!”杨广又要哀号,那旁边的少年连忙上前扶住,轻声道:“父皇保重龙体,还是让皇儿来和丞相说吧。‘说完转身吩咐道:“你们还不赶快过来扶着皇上!”
“也好,”杨广点了点头,伸出手让两名太监架着慢慢转身,看着杨林的棺木又是一阵哭泣。
“丞相这边请。”少年将陈铁引到一旁,先行了一礼道:“小王杨昭,先恭喜丞相此次出征大捷。”
“啊!”陈铁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杨昭乃杨广长子,年方十六,在杨坚尚且在位之时便已封为河南王,后转拜内史令,兼左卫大将军,领雍州牧,可说已是铁定的太子之选。只是自他十二岁受封离京去其封地之后就一直不曾回京,以至于自己在京中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只闻其人却未见其面,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回礼道:“殿下客气了。”
杨昭微微一笑,轻声道:“丞相,此次你出征大捷,本当为你摆宴庆贺,只是…既然出了这等情况,也就只能作罢,还请丞相见谅。”
陈铁连忙道:“殿下说的羞杀陈铁了,此次靠山王出了这等事,皆是由陈铁而起,我请罪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脸面接受什么庆功宴啊,‘陈铁说到这就是一停,本来要是依他在路上琢磨的意思是要请旨自贬,然后杨广不准,自己再推托再三,如此等等。但此刻在此地看到这杨昭却是心中一凛,此时杨广将他招回京城,除了立太子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只要是立太子那就难免要消弱某些人手中的一部分权势,此时若自己真的还按原来的那样请旨自贬,只怕杨广真的有可能会就此答应下来,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一番努力岂不前功尽弃?当下连忙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此事就不多说了,殿下,刚才皇上说的越王之事是…?”
“唉,也不知是不是真该我大隋有难。”杨昭不疑有他,轻声叹了口气道:“丞相你领兵去征汉王前,曾设下一计,让人压那陈叔宝守罗艺,不知丞相可曾记得?”
“不错,是有此事。”陈铁点头道:‘莫非这里面出了什么茬子?”
“丞相计策随好,奈何上天有命。”杨昭叹了口气道:“开始半月还好,罗艺就此龟伏,谁成想半月之后那陈叔宝竟然一夜暴毙,如此刀兵又起,没奈何,父皇派越王领兵前去守御,可更没想到的是,好好的守了两个月,越王竟然又中了罗艺之计…”
“啊!”陈铁不等杨昭说完,急声道:“难道越王就此…?”
“唉…”
陈铁心中大喜,杨家两大顶梁柱如今全都死了,剩下之人多是无能之辈,最厉害的只怕就是杨广了,对了,还有这小小的杨昭只怕也不是凡人,想到这,陈铁认真看了杨昭一眼,只见他面色稍黑,虽然全身素裹却英气逼人,当下暗暗心中留意,道:“原来如此,好了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先看看皇上。”
杨昭也知道此时说不出什么,点点头答应,转身回到棺前扶起杨广。陈铁连忙也收敛心神跟了过去。
众人跟在棺木之后向靠山王府行来,行到一半杨广命队伍停下,喊过陈铁,道:“丞相,寡人今日先回宫中,等改日再来拜祭王叔,剩下事宜你多加注意。”
“是,皇上。”陈铁知道因为从军中运回杨林尸体时一切从简,大部分东西都不合礼制,除棺木勉强用上了樟棺之外,其余诸事在此番回府后还要重新准备,所以走到一半杨广便需先回宫中,等一切妥当后再发使者或自己亲自到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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