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便单独招过太平来至崖边。
“太平,朕这些子女中平日最爱地是谁,你可知道?”
陈铁虽然严肃,太平却不受其影响,嬉笑道:“我知道,父皇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我了。”言罢又扒在了陈铁身上左右摇晃。
陈铁任她粘在自己身上,点头道:“不错,朕这些儿女中最爱地就是你了,若不是你是女儿身。太子之位早便是你的了。”
“我猜对了吧。”太平依旧嬉笑。
沉默半晌。陈铁道:“太平,你可有什么真心话未对朕说过地?”
“恩…“太平略略侧头。想了想笑道:“没有了,平时要有什么真心话,我都是第一个告诉父皇,不过以前母后在时我都是第一先告诉母后,第二才跟父皇说呢,父皇,你不会怪我吧?”
听太平无意间提起兰陵,陈铁心中越加酸痛,言语顿时有些颤颤:“是啊,”又道:“朕太想你母后了,你呢?”
太平安然道:“当然想了,哪有女儿不想母亲的?可是母后毕竟已经不在了,越是思念就越是心里难受呢。”
“是啊,心里难受啊。”陈铁一声长叹,良久方道:“太平,你与…”想说你与允宝的事还要瞒自己多久,但望着女儿的眼神却又不忍心将事情挑明后看到她的跪地求饶、甚或是气极败坏,总之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陈铁知道这里面却有很大的一部分自己地责任。“来,女儿,让爸爸抱抱你。”陈铁伸手将太平揽在怀里,抚摸她地头发,低声道:“爸爸舍不得你,爸爸舍不得你啊。”
太平不知陈铁口中“爸爸”是何意,但却能感觉到其中的那一股亲情,轻轻叫了一声:“爹!”伏在他怀中。
抱了良久,陈铁送开手推开两步,太平想要跟上来,陈铁摇头惨笑道:“不用了,你就站那。”走了四五步,回头看了看百步外地众人,深吸一口气,全身内功直向前方逼去,将太平撞的倒飞出去,飞出山崖。
眼望着飞出的太平眼中的惊恐,陈铁赶上前去,伏在崖上看着太平垂直落下,放声痛呼:“女儿!”
“皇上!”百步外众人这时方才反应过来,急步飞奔而来,掉下山崖的太平已然消失不见,众人扶起陈铁,急声道:“皇上保重,皇上保重。”
陈铁老泪纵横,这一身内功在允祥出世之初治不了他从娘胎里带来弱骨病身、以至于早早而亡,现在又是这一身内功,竟是自己亲手除掉女儿的性命地凶器。人人都道武功高强可以天下无敌,可是谁知道无敌的天下至尊竟是如此难做难当?
“太平啊,太平。”陈铁放声大哭。众人皆是恻隐,世人皆知陈铁最爱兰陵,兰陵与他只有一双儿女,谁料先是太子早逝,今日太平又去。其中悲苦谁人能够明了?又想也不知太平触怒了哪个天神,怎么好好的站在崖边竟被山风挂了下去。真是造孽哦。有人道:“快去,快去山崖下去寻找公主。”虽无人提尸体二字,但众人皆是心下暗叹,这样高的山崖掉下去,哪里有不死的?
陈铁恨下心除掉了太平,原本就有些迁怒允宝的心思自太平飞出山崖那一刻起便将罪责全头压在了他地头上,心中恨道:“陈允宝。你这个畜生!”
此时地允宝正在家中待罪,自从太平归去后,允宝深知自己这个妹妹说的出做地到,于是四散家财,赶走了一众仆役,虽然个别有几个没有走但十来天后便也消失,等到这时,整个王府除了如今已经祖孙相称的王绩惠儿之外已是别无他人。
再说这日正午。惠儿在厨下烧了几个小菜,来厅中喊允宝吃饭,见允宝还是如这旬日以来正襟危坐在厅中,不由眉头深皱,来到一旁早已开喝的王绩身旁,轻轻拍了拍他道:“王爷天天这样。怎么办啊?”
“啊?你问我啊?”王绩醉眼熏熏,一声饱咯笑道:“惠儿你是问爷爷啊?”
“哼,就知道!”惠儿嗔怒道:“早知道不该看你一个孤老头子可怜认你做什么爷爷。”
王绩哈哈大笑,道:“惠儿啊,你这话可说的没有良心哦。”见她又要作色,连忙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正经道:“再等上几天吧,要是再过五天朝廷还没有人来的话,那么就没事了。”
“还有五天啊?”惠儿不悦道。叹了口气道:“好了。菜都烧好了,爷爷你准备吃饭了。”来到陈铁身旁。轻声道:“王爷,饭菜都烧好了,我们吃饭吧?”
“…”眼见又是度过了一个难熬的上午,允宝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道:“好。”转身要走,却听门外一声叫道:“王爷,王爷!”一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服色却是驿卒,只听他急声连道:“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眼见终于还是熬不过去,允宝心头一黑,但亏了这十多日的煎熬,这时竟硬熬出了一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地本事,在旁人看来也不见允宝有如何慌张,只听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驿卒连忙道:“皇上出巡途中,太平公主被山风刮下山崖,已然薨了!”
“什么!”若说允宝刚才是以为等到了意料之中地结局而尚有一丝解脱的话,那此时真个是除了惊骇便是惊骇,楞住半晌方道:“有皇榜诏告天下了吗?”
“还没有,但有消息已经传过来了。”驿卒道。
允宝奇道:“那我怎么没有接到消息?”按理此等事在朝廷里都有专人先转告一些封在外地地皇族,然后才能在当地张贴皇榜,此时他尚未接到消息可这个小小驿卒却已然知晓,岂不怪哉?
“倒也不奇怪,”王绩道:“王爷,你没听他说是公主是薨在出巡途中吗?这等大事自然要等回京之后方才昭告天下了,至于驿卒能提前得到消息,呵呵,驿卒往来各个驿站之间,能提前得到消息那便不足为奇了。”允宝虽未将自己与太平,以及太平愤而离去说要致他于死地之事告诉王绩,但这些日子下来,王绩又如何看不出来自太平离去后允宝便他如等死一般?虽然不知究里,但总结起来根源必在太平身上,这时听闻太平死讯,允宝能逃脱升天,不由也是高兴非常。但他老而奸似鬼,趁驿卒觉察自己口气之前,连忙变声叹息道:“可惜,可惜,自太子驾轰,现在公主又薨,皇上至爱子女已去二人,王爷至亲骨肉也去二人,叹息,叹息。”
允宝也回过意来,刚才一心只想太平既然死了那自己就不用死了,现在却才省起这死的可毕竟是自己一直都对不起地妹妹啊。念即斯。顿时泪如涌泉。
一旁惠儿连忙上前搀扶,她不知其中底细,虽然太平与她有仇,但这时看允宝哭如此伤心,也只能安慰道:“王爷,现在皇榜毕竟还没有下来呢,说不定是驿站搞错了呢。公主若只是受伤了岂不是不幸中的大幸?”
驿卒急道:“我们怎么可能搞错?太平公主确确实实是掉到山崖了,连尸首都…”见惠儿抬眼瞪了过来。猛然想起自己这样说岂不是不顾别人痛苦自己徒惩口舌之快?虽然不愿改口,却也闭上嘴不在辩驳。
允宝听惠儿说“可能驿站搞错了”心中不由一惊,后来又听驿卒急切间脱口而出的话语这才放心,面上却哭地越发厉害。
几日后,果然有皇榜传了下来,证实了太平公主意外身亡,虽然身后事也是办的极是隆重。但死了就是死了,允宝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饱暖思淫欲,人心难足。既然无了性命之忧,允宝剩下来的念头便转在了如何让知晓这一切的全部不能开口一事上。仔细算算,寻常两人之事落在旁人眼中地可能性不大,就算是有一个两个看到,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再算太平身边有七八个知晓,自己身边也有五六人。如何叫这些人全部闭嘴却又是一桩难事。
死人自然是最安全的。可是自己身在泾阳,鞭长莫及;若是托别人办了,那岂不又落在别人手中一个把柄?思念量久也只能决定先借着自己这边缺少人手地事将那自己京城王府里的那几人调过来,然后暗中下手除了,至于太平身边的几个暂时却是半点办法皆无,只能等到哪一日回京时再行下手了。又想不但原来太平身边的这几个人暂时不能动。连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也不能一次全都动了,否则打草惊蛇,再加上太平死了消息一传出去,少不得被他们猜出来自己要斩草除根,还是得缓缓图之。
想到做到,允宝当下叫来王绩惠儿,对两人将府中缺少人手,自己准备从京城王府里调来一些人的事说了,两人也都很是赞同。随即允宝一封书信送到驿站,发往京城!
“安王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陈铁恨声道。下面站的依旧是那日夜晚奏事地那名六品太监。
“前些日子遣散了府中所有仆役。每日里都在大厅里正襟危坐,新派去的人说除了那个王绩还有个丫头惠儿之外所有人都走*了。”太监说到这里一顿。陈铁却冷笑道:“他这是在等死!”又道:“你说他正襟危坐?他当的这四个字吗?”太监笑道:“开始几天倒是害怕地紧,时时烦躁,有时候还起身摔些东西,但五六日过后,反是越来越平淡了,到了后来听到公主薨了地消息后,从安王那时的表情来看只怕已接近喜怒不形于色了。”
陈铁有些兴趣道:“哦?这么说他被这么一逼反倒是逼出了本事来了?”接着道:“你继续说。”
“是,”太监道:“后来安王又借着仆役都走*了地理由,从京城安王府里又调去了二十几个人,不过这二十几个人中有可能知道知道他与公主之间的事情地四个后来不长时间便都死了,之后又调了十来个过去,这里面有两三人似乎也知道那事,过去几天就都死掉了,这之后便没有再调人过去了。”
“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又能够忍的下心来,不急着除掉太平身边的那些个知情人,真是没有想到,朕今天才知道那个以前的混帐儿子居然有这种本事。”陈铁顿了顿,一连又叹了几句“有意思,有意思,”这才又问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王绩教他这么做的?”
“似乎不大可能,那王绩似乎并不知道安王与公主之间有这种事,”太监道:“依奴才看也定是如此,否则以王绩那个臭脾气要是真知道此事,那还不直接指着安王鼻子骂方才痛快?”半晌又加了一句:“王绩虽然有些不守礼法,但对伦理还是非常看重的。”
“恩,”陈铁点了点头,对于王绩他还是能够放心地,此人虽然爱酒,但在历史上重重留下了一笔的却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爱酒而已,更让人称道的还是他的文才以及真性情。
摆手让太监下去,陈铁想起刚才所想,:“难道这混小子真有帝王之才?不过,太平让他害死了又该如何呢?”摇头低吟。
第二百零七章 原来亲如斯
杜如晦踏入河南王府允文房中时,见到允文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喝的不易乐呼。抬步进去,扫眼桌上地上,三两个空酒瓶正丢的四散零落,杜如晦心中不知是恨是怒:一个月下来竟全都是练了这酒量了!上前劈手夺过允文手中酒瓶,气道:“王爷,别再喝了。”
“你拿来!”允文身体向前一探,伸手来抓酒瓶,却被杜如晦侧身让过,抬眼见却是杜如晦,不敢朝他发火,只得怒声道:“来人!再给本王上酒!”
“你们谁都别去拿酒!”杜如晦一声喝道,将手中这酒瓶也砸在了地上,怒道:“王爷,你日日都喝的如此烂醉如泥,如此作践自己身体,对的起皇上对的起你自己吗!”
“多谢杜公关心!”允文大声道:“没有媚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糊涂!”杜如晦一声怒喝,转头向一旁下人道:“你们先下去!都滚的远远的,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回头一把抓起允文肩头,拧起他轻声咬牙切齿道:“女人,一个女人就值得你这样死去活来吗!你这样还当什么太子!当什么皇帝!”
“谁要当太子!哪个要当皇帝!”允文两手推开杜如晦,一声怒道:“就因为他是皇帝就了不起吗?就因为他是皇帝就可以抢了媚娘吗?他占有了母后一辈子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媚娘!”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真是无父无君!”杜如晦伸手指着允文连连颤抖。
允文却依旧叫嚣道:“我这么说怎么了?我就是要这么说,还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地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哈哈哈,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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