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文脸色稍缓,却依旧瞪着武媚娘看了半晌,沉声道:“你真是因为这个才不让我亲的?”
“当然是因为这个了,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啊?”武媚娘抢白了一句,又怯声道:“等过些日子,我求皇上放我出宫,到时候我就是你的人了,难道连这点时间你都等不了吗?再说就算你不管我,可你毕竟是个太子的二哥,你现在做这事难道不怕被人知道了在皇上面前告你一壮吗?”
“谁敢!我扒了他们的皮!”允文厉声道,略略想了想,道:“那好吧,你尽快求皇上放你出宫吧,我走了!”从窗子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人,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武媚娘等允文走远,终于一口气送了下来,瘫坐在床边,急速地喘了几口气,又连忙起来换好了衣服,出了房门又向陈铁房中而去…
“岂有此理!”允文来到杜如晦府中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杜如晦察颜观色,却是含笑不语,半晌下人端茶上来,杜如晦方才笑道:“不知王爷因何事如此气愤?”
允文到杜如晦这里本来是想将这几月里武媚娘对待自己态度的转变告诉他,再顺便责问他当时为何要让武媚娘进宫,但等他坐定了之后,刚才从皇宫出来的一股怨气也被他压了下来,想起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总不至于三弟太子允祥刚死,自己就急不可耐地为女人争风吃醋吧?这里面他不管是作为哥哥为弟弟带孝还是大臣为太子守丧,无论哪一条都与他现在地行为不符,被人参上一本就足够他受地。当下稳稳心神,想了想道:“无事,不过是刚才路上见到地一件小事,过去就过去了。”
“哦,”杜如晦淡淡应了一句,拿起茶杯轻啄了几口,道:“哦…”并不再多言。
第二百零一章 不豫故人来
沉寂半晌,见杜如晦依旧无语,允文终于忍不下去,站起身来向杜如晦告辞。杜如晦也不强留,将允文送出大门,等他走远了,杜如晦方才回身会心一笑,招过一人,着意吩咐道:“要他们好生留意。”
那人答了一声,转身离去。杜如晦再一次回身,却是一脸得意之色。
允文一口气闷在心里,回到了自己府中依旧心气难平,想了半晌,终究不甘,暗下决心一定要在陈铁开口纳武媚娘之前将她弄出宫来,绝不能让陈铁染指自己心中的女人,毕竟虽然是父子,而正因为也是父子,允文心中极度不愿意再一个“兰陵”毁在他的父皇之手…
“父皇,父皇。”太平刚到陈铁的寝宫门口便放声呼道。
房中武媚娘看向陈铁,见他依旧睡的正香,急忙轻步跑了出来,轻声道:“公主,皇上刚刚睡下,还请不要如此大声呼喊。”
太平眉头一皱,却猛然看清身前女子竟是那日陈铁身旁的宫女,不由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公主,不想活了吗!”
武媚娘神情一惧,矮身怯怯道:“不敢,是皇上睡着之前吩咐了,说任何人都不准打扰他。”
太平气极反笑:“不错啊,会拿父皇来压我了?”
武媚娘道:“奴婢不敢。”
“你这么尽责,那本公主可得好好的赏赏你。”太平冷笑愈甚,伸手轻招道:“你过来几步,”武媚娘瞧出太平话语中地恨意却不敢违抗,只得向前挪动了几步,果然到太平身前,便将太平右手变爪,直向她面上抓来。武媚娘惊的一声大叫,身子急急向后一撤。险险避开了这一抓,惊慌道:“公主,你要干什么?”
太平眼见失手,面上冷笑变为狰狞,恶狠狠道:“本公主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尊卑,以下犯上的小贱人!”向前冲出几步,又向武媚娘面上抓去。
“啊!”武媚娘又是一声惊呼。饶着柱子躲避,急道:“公主,你不要这样啊,公主,公主!”
太平围着柱子追着武媚娘跑了一圈,每次都被她险险避过,不由停下脚步,恨声怒骂道:“小贱人!你乖乖地站在那里让本公主在你脸上抓上一把就算了。否则让本公主抓住了可饶不了你的死罪!”看武媚娘在前面也站住了喘气,向前猛一窜,却还是被她躲过,越发大怒,回首向自己随行众太监宫女喝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把这个贱人抓住!”
一众太监宫女畏惧,连忙参差不齐地答应一声。上前来帮忙堵截。
武媚娘见势不好,急忙瞅了空挡向房中跑去,来到床前,顾不得陈铁还是睡梦之中,伸手用力摇动陈铁身体,大声哭泣道:“皇上,皇上!你快醒醒啊!皇上!”
眼见陈铁就要悠悠醒转,太平大惊,急忙也抢上前去。武媚娘瞧见太平近身,一声惊呼连忙跳起躲到一边。却见太平并不追来。反抓住陈铁也是呼道:“父皇。父皇。”
片刻间陈铁已然醒了过来,瞧见眼前的太平,不由无力道:“太平,你怎么连睡觉也不让朕睡的清净啊。”
武媚娘见陈铁醒来,急忙上前道:“皇上…”
“父皇!”太平急速打断道:“是我想和父皇说说话。”又道:“啊,对了,父皇,我还带了我亲自熬的人参汤。”身后地太监闻言上前递上参汤。
陈铁微微摇头:“不了,朕不想喝。”侧头看见武媚娘旁,道:“媚娘,给太平搬张凳子。”
“是,”武媚娘抹了抹眼泪旁搬了张凳子来到太平身后放好,轻声道:“公主请坐。”
“恩。”太平哼声坐了,挑畔地看了一眼武媚娘,转过脸面向陈铁笑盈盈道:“父皇,最近身体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陈铁稍稍点了点头,又向武媚娘道:“媚娘,你也来坐到朕的床边来。”
“是,皇上,”武媚娘轻声答应,坐到陈铁脚边,斜着身子将脸避过陈铁地目光。
但陈铁已然注意到武媚娘双眼略略红肿,一道泪痕挂在斜对着自己的那半张脸上,不由微怒道:“媚娘,谁惹你哭了?”
“没,”武媚娘急忙抢声道,说完又轻声补了一句:“真的没有谁。”
陈铁却自不信,想想以自己对武媚娘的宠爱,这宫中除了眼前的太平外只怕再无人敢给她气受,更何况那日武媚娘还曾出言得罪了太平。念至此,陈铁转面向着太平道:“太平,是不是你欺负媚娘了?”
太平也知这些日子*中对于陈铁和武媚娘的传闻,闻言稍稍惊慌,却自持陈铁喜爱,转念便不再害怕,正待直说时,却听武媚娘已然先道:“皇上,并没有人欺负我,媚娘之所以垂泪只是…只是想到快过年了却没办法回去给父亲母亲磕头,这才心下伤心。”
太平闻言一楞,却转瞬即逝,接着又是满脸讥诮。
“要过年了?朕怎么…”陈铁想说朕怎么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但转念一想便即了然,年前出了太子允祥这么一挡子事,接着自己又是一场大病,谁敢那么没有眼色的在自己面前提什么“年”不“年”地?只怕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当做那刘海一流一起办了。
陈铁想起太子允祥,神色不禁一暗,半晌道:“那媚娘你过年的时候就回去一天吧。”
武媚娘欠身施施然道:“谢皇上。”
太平心中重重一哼。握着陈铁右手地双手不由一紧。陈铁向她看去,也只能摇头叹气而已。
……
转眼年关过,这一年的年三十陈铁过的最是凄凉,虽然依旧照惯例召来了群臣及众子女在德兴殿同宴,但却其节寥寥,草草结束。不提别人回家如何与家人相聚,只有陈铁回到寝宫冷冷清清:最爱的三子允祥逝去。浪子回头的大儿子允宝在泾阳不能回到自己身边,这半年来最亲近的武媚娘也回到了家中与她父母团聚。除了和允文还能说上几句话,对于那些幼子**陈铁便不甚在意,而至于太平,在陈铁心中就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对待。
总算好在武媚娘在家中只过了一夜,年初一大早便回到了宫中,陈铁心下稍慰。之后一晃眼便出了正月,陈铁地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早朝也能够顺利进行,而此时,太平却又来向陈铁辞行了。
“你说你要去允宝那?”陈铁皱着眉头看着太平道。
“是啊,行不行啊,父皇。”太平抓着陈铁一手哀求道:“我天天在京城里待着好无聊啊。”太子新丧,朝廷地规矩是禁止演戏,禁止聚集游戏,禁止任何娱乐。禁止杀人,禁止嫁娶,禁止剃头…等等等等,后面的几条与太平无关,可前面地几条中单是禁止任何娱乐一条便要了太平的亲命。她此时尚未嫁人,一人小姑独处。这段没有了玩乐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于是便想变着法子求陈铁答应她去允宝处,一来可以借此游玩,二来也可与允宝再起相会,两人之间缠绵自也不在话下。
“…”陈铁知道太平地心思,略略想了片刻,也实在是拿她无法,这个女儿天性凉薄如斯,她亲哥哥死了才不到两月,她这就忍不下去了。实在是伤透了自己的心。强忍着想要责骂她的心思,淡淡道:“好吧。你就去你大哥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吧,记得现在你还在为你哥哥带孝,去了泾阳不要胡闹。”
太平欢愉,连忙答道:“谢父皇。”转身飞奔而去。
陈铁等她走远了,方才招来一名太监,吩咐道:“派些人手去泾阳,注意别让公主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那太监答了转身下去,陈铁这才摇头招过武媚娘,叹息道:“朕这个女儿怎么一点也不象她地母亲啊。唉!”
从京城到泾阳不过三四日路程,太平一路游耍,却在路上一共花了七天方到。
因为一意想要出来玩耍开心解闷,所以太平此次出宫竟也少有的没有大张旗鼓,虽然身后依旧跟着一众宫廷侍卫,却连她自己一起都是便服出游,旁人看来,也不过是富户、官宦人家罢了。
“公主,到了。”一路上众侍卫都是以小姐相称太平,这时既然到了地头便也就将称呼改了回来。
“这便是我大哥的安王府?”太平从车窗中拨开窗帘透出脑袋,看着那只重建了一半的安王府邸,只见门头上三个“暗王府”的金字还算闪亮之外,向里看去,却是庭院不深,楼阁不高,景致不雅,守卫不严,不说无半点皇家气派竟是连普通的京城官宦人家也比之不如了。
太平葱指一点,便有手下人上前来到府门前,向内张望了一番,却竟连守门人也没有,只得问道:“府中可有人吗?”不见有人答话,顿了顿又提高声道:“府中可有人吗?”
“有,有,”院里有人答话,片刻一女子来到府门,却是做丫鬟打扮,这女子向众人略一扫眼,道:“不知你们是要找谁?”
那下人略略欠身道:“请问安王殿下可在府中?”
女子道:“王爷出去了,不知你们找王爷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还出去?”太平在车中略略皱眉轻声自言自语。
那下人也道:“难道安王没有收到朝廷地消息,不知道我家公主要来吗?”
“公主?”女子一楞,随即恍然。连忙笑道:“知道,知道,只是王爷一连等了三日也不见公主来,今日又正好有事要办,所以才出门办事去了。”又道:“公主一定是在路上有事耽误了吧?快请进,快请进。”说着话便将众人向里让。
“怎么这下人如同那些乡村愚妇一般?”太平皱着眉头将窗帘放下,从车舱里走出。下了车来到府门前,却见那女子也不知跪下施礼。不由越加鄙视,抬腿跨进大门,回首向那女子蔑声道:“怎么现在这安王府里就你一个人了吗?”言下之意自然是责怪这安王府怎么竟连你这样地女子也派出来了丢人现眼?
女子不知太平话中意思,却笑道:“府里一共也就二十来人,早上随王爷出去了十来个,现在府里除了厨子还真没有什么人了。”
“蠢材!”太平抬步再进时一声叱骂完,又道:“有什么样地主子就有什么样地奴才。也只有我那个‘混帐王爷‘的大哥才会用你这么个蠢材。”说完这话她也不以为意,在心中更感慨自己不与这种不懂规矩的下人计较实在是少有的“宽宏大量”,至于顺口骂了允宝那就更不在话下,在京城里时她当着允宝的面所骂地更难听地话也不知更有多少了,却不知已然惹恼了这出来迎接自己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惠儿,她自从被允宝买进王府,除了最先地几日里有些担惊受怕之外,之后的时间里便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王师司马王绩。是不遵礼法,行事癫狂,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去记得教训惠儿的礼仪法度?饿至于地位最高王府之主的安王允宝日日难去心疾,每念及自己做下的丑事便耿耿于怀,不说对他人摆王爷的架子,便是看到一般稍有忠孝友爱之心地平民百姓都要自惭行愧;而同时也因为如此。允宝不但给人感觉最是平易近人不过,对待这个“化悔为惠”地惠儿更是迁就喜爱,以至于在这一座安王府中,她惠儿不遵允宝王命的事有过,拔王绩地胡子的事也干过,没有半点下人的待遇。她爱乌及屋,得知王爷的妹妹要来也自欢喜,刚才在门口一时激动忘记了施礼,这时这个远来的公主这样辱骂自己以及心目中最感激地王爷允宝却是被她听的真真切切;故此此时虽然不至于当即对骂,却在心中压不下恨恨不已。
“公主这边走。”有了这番冲突。惠儿语气陡然降了下来。转身上前迎路死板板声音道:“公主小心,路上石头多。别拌了脚。”
“大胆,敢这样跟公主说话!”旁边有下人喝道。
“我天生就这副嗓音有什么办法?刚才在门口好不容易憋着嗓子细声细语说了几句,现在嗓子还疼呢。咳,咳。”惠儿说着话故意掐着脖子咳嗽了几声。
“你…”
“算了。”下人还待再说,太平已然出声打断,看着惠儿得意地哼了一声,太平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撞到我的手上…”
惠儿将太平一行人带到客厅,依旧硬着嗓子怪声道:“公主请坐,我下去给你柒茶。”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我跟着她一起去。”无需太平摆首示意身边的一名侍卫已然上前道。
“好啊。你要跟着就来吧。”惠儿瞟了一眼那侍卫,转身离去,那侍卫也连忙跟了上去,却在即将出厅时见到太平略略点头示意,心下明白。
太平冷眼观看厅中,只见整个大厅朴素无华,一张桌子,几张椅子,除了墙上几副虽然没有没有落款的字画还看的是出前朝名家手笔外,别无长物。她却不知那几副字还是这王府司马王绩在大醉之后所写,虽然王绩也自不凡,却不是什么前朝名家。
“公主,这安王府好生简陋,我去府里转了一圈,只有几十间房子几个庭院,而且这些房子大半还是老旧地,实在奇怪。”刚进门时就散开了去府中查看的侍卫已然回来了,来到太平身边轻声说道。
“恩,”太平微微点头,她虽然心下也很奇怪,却并不着慌,自己这个大哥荒唐事做的太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件两件。
惠儿将侍卫带到了厨下,茶却是侍卫泡的,惠儿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插手,只等那茶泡好由她端上来时,方才不乐意道:“公主请喝茶。”话语中字面意思虽然恭敬,但惠儿放茶碗时却是重手一落,孰无半点尊敬之意。
“小贱人。”太平心中冷哼,侧头看了看那名随着下去的侍卫,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事情办好,方才端起茶杯,拿杯盖拨了拨表面一层茶…………悠醒转,又待再扇,却听厅下有人一声喝道:“且慢动手!”
那太监看厅下远处却是一名老者向这而来,便停手看向太平,面露询问之色。太平没有管他,等那老者近前,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行礼道:“下官安王府司马王绩,拜见公主。”
“王绩?”太平也听过这个嗜酒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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