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独一声怪叫,头向外侧了一侧,但是却未能避开那一抓,他一只手连忙抓住了佟明魂的手腕,想将佟明魂的手拉开去,但是佟明魂的五指,在渐渐收紧,只听得格格连声,鲜血自计独的七窍中渗了出来。
计独张大了口,他可能想讲些什么,但是鲜血自他的口中不断涌出,他只在喉间发出了一阵‘咕咕噜噜’的声音,不消多久便一点声息也没有了。
这时,还有四个歹徒,全都呆若木鸡,望着佟明魂。
佟明魂转过头来,在他的脸上,现出狞厉之极的神色来道:“你们全看到了没有?这便是不听我的话所有的结果,你们全看得清楚一些!”
那四个歹徒一齐战战兢兢道:“看……看清楚了!”
佟明魂一声冷笑,‘砰’地一拳,击在计独的胸前,同时,右手五指一松,计独的身子,飞出了船舷,‘噗通’跌进了水中,水中冒起了一串水泡,计触的身子,已向水底下直沉了下去。
在那一刹间,胡千钧的心中,不禁产坐了一线希望!因为他已看出,另外四个歹徒,一定也活不长的了,因为佟明魂一定要独吞这一大批金银的!
佟明魂的一只脚,仍然踏在胡千钧的胸口,胡千钧只觉得心口发甜,气血翻涌,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他又听得佟明魂吩咐道:“拿浸了油的牛筋来!”
那四个强徒立时答应着,争先恐后,奔进船舱去。
胡千钧这时,已经在半昏迷状态之中,全然不知道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觉得身子被提了起来,手腕上和足踝上,好像传来了一阵剧痛。
但是,那种感觉,对胡千钧而言,却全像是十分遥远一样,他感到自己似乎是在半空之中飘飘荡荡,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而等到叉有了知觉之际,他感到了一股凉意,他慢慢地睁开眼来。
在月色下,惊芦映起一片白,天色又黑了,他还在文安洼中,除了文安洼,哪里也不会有那么多芦苇。
他身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痛,但是那阵剧痛,反令得他清醒了些,令他奇怪的是,他竟然站着。
但是他立即弄清楚了,他并不是站着,而是手、脚一起被绑在船尾的橹架之上,他用力挣了挣,手腕一阵痛,他勉力转过头去,看到手腕上紧紧缚着的是浸了油的牛筋,纵使他未曾受伤,也挣它不断!
胡千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秋风凉浸浸地,有几片芦花随着秋风,向他的脸上,拂了过来。
胡千钧可以看到,船舱上还有灯火,有一个人正粗着嗓子在哼淫亵的小调,另有一人,大着舌头在道:“咚大哥……我们得在这里住多久?”
佟明魂冷冷的盘音,也从船舱中传了出来,道:“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你性急么?”
那人怕是酒喝得差不多了,是以讲起话来,断断续续,不是十分连贯,道:“我倒不是心急,只是船上没有粉头,这三个月的时光可难熬得很!”
佟明魂冷笑道:“那好办,你出来,我有办法。”佟明魂人随声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胡千钧连忙闭上了眼睛,只见一个强徒身子摇晃,也跟在后面,还有三个人,在舱中向外探头探脑地看着。
那强徒才一走出来,佟明魂突然转身,倏地出手,便向他的咽喉之上抓去。咚明魂出手快绝,那强徒已有七八分醉,恨本未曾有任何提防。
及至佟明魂五指,如同铁钳也似,钳住了他的喉咙,那强徒陡地睁大了眼,看来酒也醒了,他双手乱挥乱舞,可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见佟明魂约五指,越收越紧,发出一阵‘格格’的声留来。那强徒的脸色,由红而紫,简直变成了紫姜色,双眼怒凸,样子可怕到了极点。
前后还不到一盏茶时,佟明魂手一松,‘咕咚’一声响,那强徒已跌倒在地,早已气绝了!
在舱口的那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簌簌地发着抖!
佟明魂冷笑一声,道:“阴司之中,粉头可多着哩!”
那三人你望我,我望你,面色青白,佟明魂缓缓转过头,向他们三人望去,三人不由自主,一起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佟明魂道:“你们三人如何?”
那三人忙道:“我们……我们但凭咚大哥的吩咐。”
佟明魂道:“那还好些,我们有的是金银,还愁下半世不快活么?将这的体抛到水中去!”
那三人一起出了船舱,他们的身子在不住发着抖,其中一个,才一出来,便‘噗’地跌了一交。
佟明魂立时冷笑道:“看你们胆小成那样,日后分了金银上路,你也必然会露出马脚来的!”
那人惊至面无人色,忙道:“不,不,我不会的!”
佟明魂却自顾自道:“你露了行藏,却累了大家!”
那人双腿一出,扑地跪下道:“咚大哥,你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娘,你千万不能……”
那人话未曾讲完,佟明魂已喝道:“似你这般脓包,迟早出事,不如早些了结,免致后患!”
那人像是自知必无幸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一挺身站了起来,大叫道:“咚大哥,你——”可是,他那一句话未曾叫完,佟明魂已突然出手,五指如钧,向他当胸抓了过来。那人大叫一声,也不趋避,右手一扬,食、中二指,向佟明魂双眼疾插而下!
跟着佟明魂来行凶的那些强人,本也是黑道上穷凶极恶的人,佟明魂一心以为自己武功高,一出手便可以致对方于死命,一时之间,却未曾料到,对方在临死之际,豁了出去,居然也会行此绝招!
这时,佟明魂约五指,已将那强徒胸口,牢牢抓住!
但也就在此际,那强徒的双指,也已戳到,佟明魂急忙一偏头,他躲得虽快,但是双方的距离十分近,却也难以避得过去,那人本来是叟指插他双眼,佟明魂头向左一偏,偏开了三寸,左眼已然避开,可是右眼,却被那人的手指,直插了进去!
只听得‘波’地一声响,那人的一只手指,插进了佟明魂的右眼之中,佟明魂在那刹间,实在是痛彻心肺,他五指陡地一紧,一阵‘格格’声,已将那人胸前的肋骨,抓断了五六根之多。
紧接着,只见他左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柄雪亮的匕首,霍地向上扬起,自下而上,削向那人的手腕。精光一闪,那人发出了一下闷哼,身子向后退去,手腕已被削断,断口之处,血如泉涌。
佟明魂虽然削断了那人的手腕,但因为那人的一只手指,插进佟明魂的眼中,插得极深,是以虽然整只手部被齐腕切了下来,但是断手仍留在佟明魂的脸上。
佟明魂大叫一声,手臂一振,他手中的匕首,突然电射而出,在一旁的另外两个强人,看到忽然之间,事情有了那样的变化,实是目瞪口呆!
而就在此际,匕首突然飞到,那两人中的一个,身子突然向上一挺,那匕首齐齐正正、插中了他的咽喉之中,那人手掩在咽喉上。连退了几步。
当他退到了胡千钧的身前时,身子向后一倒,已然死去,他临死之前,虽然握住了那柄匕首的柄,但是却已没有力道将那柄匕首拔出来了!
他的体倒撞在胡千钧的身上之后,才断了气,是以他靠着胡千钧,身子并没有倒在甲板之上。
佟明魂在飞出匕首之后,才握住了那断手,向外一拉,将手指自他的眼窝之中,拔了出来。
随着手指被拉出,一股鲜血,立时涌了出来。
佟明魂的神态,本就狞恶,这时,他一只眼睛,只剩了乌溜溜的一个深洞,血如泉涌,看来更是鬼怪不如其可怖,他将断手往甲板上一抛,用力一脚,踏了上去,只听得一阵‘格格’,手指骨尽被踏断。
那断手的强徒,退到了舱口,还想转身逃进舱去。
但是,他身子还未曾转过去,佟明魂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大叫声。手伸处已拉住了他的头发。
佟明魂将那人直拉了过来,重重地摔在甲板之上。他伸脚踏住了那人的面门,却睁着一只怪眼,同那硕果仅存的那个强人,望了过来。
那强人的面色,在月色看来,简直比芦花更白!
他勉强在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说道:“侈大哥……我唯命是从你不必思疑我!”
佟明魂‘桀桀’怪笑了起来,也不知是他心情激动,还是他眼中剧痛,他一面笑,一面身子在发着抖,他尖声道:“你放心,我一个也不会留!”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脚下在渐渐地加重力道。
只见那被他踏住了脸的那强徒,另一半脸,在慢慢陷进甲板之中,他的眼珠先被踏爆了出来,接着,七窍之中,鲜血泉涌,可是他却还未曾死。
胡千钧不由自主,喘起气来,他虽然多年闯荡江湖,也不是未曾见过争斗残杀,但是像那样踏住了一个人的头,将那人慢慢踏死,他却也是第一次看到!
他抬起头来,那咽喉中了匕首死去的人,就靠在他的身前,咽喉中的匕首,顺着匕首的柄,在滴着血。胡千钧一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便陡地一动。
他立时用力伸过头去,当他在伸过头去之际,那死人的身子,摇了一摇,胡千钧忙用力斜了斜肩头,仍将之扶住,他一张口,已咬住了那柄匕首!
当他咬住了那匕首的柄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钻入他的肺俯之中,那是人血的腥味!
在那刹间,胡千钧五脏翻腾,几乎要呕吐了起来。但是他却竭力忍着,他定了定神,咬住了匕首柄,将匕首慢慢向外拉出来,同时,他翻着眼,向前着着。
只见佟明魂的脚底,突然一搓,那被他踏在脚下的强徒,头芦骨已全被踏碎,自然死于非命了!
另一个强徒手在腰际一抹,‘呛郎郎’一声响,*已抖了一条三钢鞭在手,在月光下看来,一十七节,每节三面锋,锋锐得在闪闪生米的钢鞭,泛起了一片蓝殷殷的光芒来,那人道:“佟大哥,既是那样,那么,我自也没有束手待毙之理!”
佟明魂怪笑着道:“自然,若你能趁我受伤,杀了我,满船的金银,也全是你一个人了!”
那人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钢鞭轻轻抖了一抖。
佟明魂被插瞎了一只眼睛,那人可以说是占了上风,但是佟明魂威名远播,那人虽然被逼动手,可是他的心中,也十分害怕,紧张得在发抖!
胡千钧看到佟明魂和那强人,谁也未曾庄意他,是以他又松了一口气,竭力转过头去,等到他的头转到了不能再转时,他突然松开了牙齿。
那柄被他咬住的匕首,在他一松口间,便落了下去。
那柄匕首如果落到地上,那么胡千钧就没有希望了。
那柄匕首落了下去之后,却落在他的手腕之上,和木架之间,胡千钧咬着牙,用力将手腕向前逼去,锋利的匕首,割破了他的手腕,但是他还是向后逼着,直到他听到了一下轻微的‘拍’地一声。
胡千钧的心中,一阵狂喜,那是牛筋已被割断了一股所发出来的声音!他用背脊压住了那柄匕首,匕首割进了他的背肉之中,他的双手勉力向上抬起,终于又是‘拍’地一声,再割断了一股牛筋。
这时,船身在剧烈地摇晃着,因为佟明魂和那强人,已经动起了手来。
佟明魂究竟是才受重创,是以他的行动,说什么也没有未受创前那么灵活,一动手,肩头上又被钢鞭拉过,划出了一道尺许来长的口子。
那强徒手中的钢鞭,‘呼呼’舞动,只是守住了门口,并不急于进攻,佟明魂绕着他左右盘旋,两人的脚步,都十分沉重,踏在甲板上,发出‘蓬蓬’的音响来,听来实在是惊心动魄。
在芦苇丛中,本来有一大群水鸭子栖息着,这时也被船上惊天动地的声响,惊得振翅飞了起来。
而胡千钧已逼断了第三段午筋,他双手已可松动了!
佟明魂渐渐向前逼去,只见他突然之间,身子一侧,在甲板上一个打滚,那强徒一见有机可趁,‘呼’地一鞭,向下直砸了下来。佟明魂身子一滚,滚了开去,那一鞭正好砸在甲板之上。
甲板的木板,又坚实又厚,但是那人的这一鞭,砸得实在太大力,‘叭’地一声过处,竟砸穿了甲板!
那人连忙一握手臂,待将沉向甲板的钢鞭,拉了出来,可是就在此际,佟明魂手按在甲板上,双脚已然一起向上飞起,‘砰’地一声,在那人的面门之上!
刹那之间,只见那人的面门上鲜血迸溅,那人惨嗥着,身子向后疾退而出,但是他还是握着钢鞭不放,在他身形后退之际,将钢鞭自甲板的裂缝中拉了出来。
佟明魂双脚中了那人的面门,身子一挺跃起。
那强徒的武功也极高,只见他面上血肉模糊,可能根本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他手中的钢鞭,仍然在乱挥乱舞,势子十分之猛烈。
佟明魂才一跃起,鞭梢便‘呼’地一声,掠到了他的面前,几乎已被扫中,咚明魂身形一矮,钢鞭贴着他的头顶,呼啸扫了过去,佟明魂反手一探,已抓住了那人的右腕,那人怪叫一望,一鞭反砸而至!
终明魂在出手去抓那人的手腕之际,早已料到,自己一抓中了对方的手臂,对方一定会反砸钢鞭,来攻自己的背部,是以做才一抓中对方的手腕,立即一松手,身子也疾向外,滚了开去。
那人一鞭反砸,本来是砸向佟明魂背部的,他那时,实在已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是手腕被人抓住,却是可以知道的,由此也可知侈明魂是在身前,是以他才回鞭来攻佟明魂的,哪里料得到佟明魂突然松开了手?
佟明魂一向外滚开,他那一鞭,‘呼’地扫空,变得向他自己的面门上,直砸了下来!等到他觉出不妙,想要收住势子时,如何还来得及?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叭’地一声响,他的三钢鞭,齐齐正正,砸在他自己的前额之上!
那一鞭的力道极沉,一砸中了他自己的前额,几乎没有将他的头颅,齐中一起剖了开来。
那人身子向后倒,骨碌碌地滚进了船舱之中。
佟明魂自甲板上站了起来,喘着气,发出一阵又一阵鬼魅也似的笑声来。胡千钧听得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发着颤,他已经割断了四股牛筋,在他忍痛挣扎下,他双手已可以自由地活动了!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拳,仍然放在身后,身子挺立着。
佟明魂笑了好久,才霍地转过身来,他看到胡千钧睁大着眼,他先是用一只眼,凶光闪闪地望着胡千钧,然后,慢慢地向胡千钧走了过来。
胡千钧的拳越握越紧,握得连他自己的指骨也生痛。
佟明魂来到他的身前道:“好,轮到你了!”
胡千钧道:“不。佟明魂,我看轮到你了!”
胡千钧的话才出口,手已扬起,‘呼’。地一拳,铁也似的拳头,已向前打出。
那一拳是来得如此突然,胡千钧离得佟明魂又近,电光石火之间,‘噗’地一声响,一拳正击在佟明魂的胸口上,佟明魂陡地向后,退出了一步。
他在退出了一步之后,还能低头向他的胸口看去。
他的胸口,陷进去了一大片,而鲜血也在那刹间,自他的口中,涌了出来,他抬起头来,一张口,鲜血更是狂涌而出,他‘咯咯’地笑着,笑声和着鲜血在打滚,发出像漱口一样的声音来。
他望着胡千钧,在他的鼻孔中,也有浓稠的鲜血涌了出来。他一只眼睛是乌溜溜的深洞,而另一只眼睛,则睁得老大,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