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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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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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铁血尚武,太上皇刘启见得剽悍的将士,矫健的战马,更是老怀大慰,满脸堆笑。

    太子刘沐出言问道:“皇祖父可要往灞上大营校阅虎贲?”

    刘启笑着摆摆手:“无须多此一举,免得耽误将士操练,更不宜坏了军中规矩,若昔年先帝般被军士拦在营外,我这太上皇岂不有失颜面?”

    他口中的先帝,即汉文帝刘恒,昔年文帝临时起意,欲入灞上大营校阅细柳营,就是被周亚夫拦在营外,不见符令便不放行,御驾入了大营也只能按辔徐行,不得扬鞭驱马。

    尊重将士,严守军律,从皇帝做起,正是大汉强军的基石,后世历朝历代皆无可比拟。

    刘沐挠了挠头,复又道:“皇祖父若不欲兴师动众,待得火车停驻在下个驿站,倒不妨召见今日率部前来护卫的虎贲将官,勉励几句。”

    “哦?”

    刘启微是扬眉,却不言语,只是笑着看自家这傻乎乎的孙儿。

    “……”

    刘沐讪讪而笑,神情颇是尴尬。

    随行的老臣们都是人精,颇是识趣的找了由头暂且避到其他车厢,只留下这对祖孙俩和随侍的宦官。

    刘启待得众臣尽皆退避,捋须道:“你是要替征臣说情?”

    刘沐猛地瞪大眼睛,讶异道:“皇祖父怎的知晓?”

    “呵呵,你真当我耳目昏聩不成?”

    刘启嗤笑出声,满脸戏谑道:“你那父皇可不似你这般憨傻,不欲亲自出面坏了规矩,偏是要让我这老家伙发话,依你看来,他可是不孝?”

    “……”

    刘沐哪敢答话,只觉皇祖父和父皇都是人精,自个夹在中间着实左右为难啊。

    说实话,刘征臣擅闯灞上禁区,且被虎贲将士擒下,这事让不少人都很为难。

    不罚,说不过去的,可怎么罚,罚多重,都是问题。

    宗正府将她圈禁大半个月了,仍是没个定论,毕竟是自幼深得天家宠溺的翁主,鞭笞和廷杖加身,对女儿家终归不好,宗正卿刘很是迟疑。

    贤王刘非没有入宫求情,不是不心疼女儿,而是此事涉及军务,身为亲王的他多说多错,反倒陷女儿于更为不利的处境。

    皇帝刘彻也不好徇私,否则传扬出去,以后还如何从严治军?

    唯有太上皇发话,皇帝就能顺水推舟的应下,大家都有台阶下。

    然如此一来,太上皇无疑就要背上徇私护短的“小黑锅”,刘启是甚么人,这点小把戏还能看不出来?

    尴尬,太尴尬了!

    刘沐是个孝顺孩子,脾性又颇为耿直,此时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自处,父皇交代他的那些话,他也再说不出来。

    刘启无奈的看着自家这傻孙儿,突是颇为同情儿子刘彻。

    太子太老实了,不够无耻,皇帝会很辛苦的。

    好在刘沐生性霸道强悍,否则岂非又一个汉惠帝?

    “罢了,罢了!”

    刘启摆摆手,冷哼道:“我会召谕宗正府,准征臣以千金之赀赎罪!”

    “当真?”

    刘沐大为惊喜,族姊不缺钱,贤王府更不缺钱,拿出千金之赀对寻常世家权贵或许要伤筋动骨,但对贤王府来说还真算不得甚么。

    刘启老神在在道:“非但如此,我还会下旨赐婚,让征臣下嫁那裴氏子,今岁入秋即正婚,且看你那好父皇,我那好皇儿如此行事!”

    “……”

    刘沐真真惊呆了,自家皇祖父不按套路来啊。

    依汉人习俗,多选在春秋两季正婚,且门第愈高,婚仪形制就愈繁琐,族姊刘征臣贵为翁主,六礼必不可少,现今已入四月,若入秋即正婚,婚仪筹备都来不及,那裴氏子现下官居虎贲军候,父皇如何来得及将他迁调别处?

    待得正婚后,若裴氏子随即被迁调为军中文职,甚或直接卸甲退伍,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大汉臣民,皇帝很忌惮贤王府,不乐见其与军中将领结亲?

    倒不至有太大影响,然皇帝也要顾及面子,有些事终归不能做得太硬,做得太难看。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不可尽除() 
翌日午后,宣室殿。

    皇帝刘彻召了数位重臣议政,自不是为侄女刘征臣那点小事,而是收到了赵王刘彭祖遣快马传回的奏报,言及巽加王储及使团已从大夏国都启程,不日应可抵达敦煌边塞。

    按说没有汉廷的准允,巽加使团便连西域都不得踏入半步,然刘彭祖以大汉特使的身份特意为他们签了道通行符令,又由建章骑营分千骑沿途护送,也算便宜行事了。

    然若想踏足汉境,还得奏请朝廷乃至皇帝批阅,否则驻守敦煌边塞的汉军是不可能放其入塞的,毕竟赵王手中的三尺赤旄汉节仅在境外才全权代表皇帝和朝臣,在境内就半点效用没有了,这可不是后世朝代的甚么尚方宝剑,边军向来只认圣旨,军令和虎符。

    汉军征伐百乘的详细战报早已呈来,血屠百万,行将撤军,远在长安的大汉君臣皆是清清楚楚,只是尚未公诸于世罢了。

    巽加使团的来意,自是不用猜都能晓得。

    背约!

    想吃汉军豆腐的巽加大军,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下深陷泥淖,被困兽犹斗的百乘残部死死拖住,端是进退不得。

    非是巽加兵弱,实乃百乘东部诸城的守军皆被汉军的残暴屠戮吓坏了,以为巽加人也不会放过他们,既然开城投降也要被屠城,索性死守到底,拚到最后一兵一卒。

    况且巽加大军远离本土,又是从百乘东部沿海登陆作战,没有大汉水师舰群为其运送补给,等同粮道彻底断绝,将士们吃不饱肚子,又久攻不下,军心已乱。

    巽加君臣最为忧心的,倒还不是这二十万大军的性命,而是大汉骑军的撤军计划,闻得十余万汉骑要在巽加东南外海的冲积群岛登陆中转,巽加贵种们才真是睡不安寝,食难下咽。

    巽加王朝属民三千余万,从军者多为第三种姓吠舍,吠舍种群高达七八百万人,比安息帝国的总人口都多,就算战死个十来万,婆罗门和刹帝利贵族顶多有些肉痛罢了,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自个的身家性命。

    下等种姓,就如同繁殖力极强的蛇鼠虫蚁,死了些许,余下的又会一窝一窝的下崽子,历代身毒霸主最不缺的就是人。

    皇帝刘彻让众臣传阅过奏报,突是扭头看向旁听的太子刘沐,出言问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刘沐满脸戾气道:“巽加胆敢背约,妄图坐享渔翁之利,端是可恨至极,依儿臣之见,待我大汉骑军尽数集结于巽加东南诸岛,便即挥师伐罪,饶是难以覆灭其国,也要给巽加人惨痛教训,让其再不敢违逆我大汉。”

    刘彻眼皮微跳,神情却没甚么变化。

    大农令东郭咸阳忍不住道:“微臣以为,殿下所言不甚妥当,太尉府的军事预算连年增长,今岁已高达七十万金,且近年军费皆是超支,单是去岁就支出百万金,使得国库出现大笔亏空,劳师远征实在耗赀太巨……”

    “依着军情呈报,我大汉骑军在百乘缴获之财货估价数百万金,饶是大半会分赏将士,然上缴国库必也不下百万金,还不足弥补亏空么?”

    刘沐早已习惯与公卿大夫策议国政,且大汉朝堂的风气远较后世朝代开明,君臣坐而议政,大臣们当殿驳正皇帝都屡见不鲜,故太子殿下被大卿怼了也没动怒,但也不代表他会放弃自身看法。

    “殿下,用兵耗赀不单止战前军备和战时辎重,战后的封赏及抚恤更是耗赀甚巨。我大汉向来优待军中将士乃至其军眷,尤是对伤亡将士的抚恤条陈极为优渥。依此番军情呈报,我汉骑四营伤亡五千余,乌桓骑射更是伤亡过万,饶是对乌桓无需给付太多伤亡抚恤,国库要支付的战后抚恤也绝不下十万金,伤残将士更是要由朝廷供养终老,每岁皆要持续支出秩俸的。”

    东郭咸阳摇头苦笑道,作为尽忠职守的大农令,他不能只看眼前的国库收支,还要作长远考虑,亦不愿给继任者留下个烂摊子。

    过往汉军的伤亡抚恤,多是赐予田宅的“一次性给付”,皇帝刘彻数度完善军制时也不忘改革抚恤方式。

    对战死的将士,朝廷出赀赡其老,养其幼;对伤残的将士,朝廷尽皆妥善安置,且每岁给付优渥秩俸,直至其终老。

    若非如此,汉军将士岂会这般拚命,终日嗷嗷叫着要横扫四海八荒?

    穷兵黩武,是不好的,但若战争所获取的利益远高于支出,那就另当别论了,至少现今的汉廷和汉军都不“穷”。

    此等战争观念,早已由上至下的贯穿大汉朝野,从统治阶级到市井小民,皆是深为认同的,汉军不断的大胜为大汉飞速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推动力,战争物资的损耗实则为工商业提供了另类的“刚性需求”。

    若非朝廷连年对外用兵,大汉相对迟缓的内需扩张并不能满足工商业的发展速度。

    国内经济有问题,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通过对外战争纾解,虽只是“治标”的权宜之计,却也为“治本”提供了更为宽裕的时间。

    从某种角度看,现今大汉朝野几乎再找不到传统意义上的主和派,举国臣民皆被绑上滚滚前行的战车,若是猝然勒马急停,怕是要倾覆的。

    即便是掌赋税和国库的大农府诸官,往往考量的也是如何获取更大的战争收益,而非该不该对外用兵。

    反是太尉郅都的态度出人意料,这位汉廷最大的鹰派,竟也反对为此事对巽加用兵,不是出于妇人之仁,更非不相信汉军战力。

    “陛下,臣虽不崇儒,却也曾粗读儒家典籍,孟子有云: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郅都如是道,话说得颇重,也没甚么顾忌,酷吏出身的孤臣便是这般直言不讳。

    在场皆是聪明人,饶是脑子最不灵光的太子刘沐,也能听出郅都话中的重点不在“入则无法家拂士”,而在“出则无敌国外患”。

    换作大白话,没有来自外邦的威胁祸患,国家就常会有覆灭的风险。

    刘沐或许尚不能完全理解,刘彻却是深有体悟的,甚至比在郅都本人都明白这道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没有外部敌人,内部矛盾就难以找到宣泄口,就会如被堵住排气孔的高压锅,锅体愈是坚固,内部压力超过临界值时就炸得愈狠,炸得四分五裂!

    即便没有真正的敌人,也要创造假想敌,若想长年保持强绝于世的军力,让臣民愿意用民脂民膏供养军队,世代传承铁血尚武的风气,三年一小战,十年一大战是必不可少的。

    刘彻微是颌首,出言问道:“依爱卿之意,是要暂且休兵罢战,留下些敌国外患?”

    郅都答道:“外患不可留,敌国却不可尽除!”

    “哦?”

    刘彻眼睑半阖,饶有兴致道:“爱卿此言何意?”

    郅都复又答道:“外患者,如匈奴,安息等骁勇善战之外族,若不尽趁其势弱之时尽早诛灭,怕是遗祸后人,断不能留;如巽加般难成气候之国,则可使之留存,便如豢养猪羊,不时找些由头,用来练兵,掳奴,皆是好的。”

    刘彻再问:“哦,那塞北乌桓及海外朝鲜又当如何?”

    郅都微作沉吟,答道:“减其族众,抑或覆灭其族,皆可!”

    东郭咸阳却是急了:“万万不可,现今乌桓为我大汉牧羊,朝鲜为我大汉采掘银矿,若冒然将之剪除,着实得不偿失!”

    大行令张骞亦出言道:“陛下,臣以为乌桓和朝鲜应当留存,且不说能为我大汉牧羊掘矿,便是让我大汉百姓有所比鉴,也会更为感念天家贤明与恩泽。”

    “言之有理……”

    刘彻自然明白张骞的意思,没外族的贫穷困顿做对比,大汉臣民的幸福感和自豪感就难以维持在现今的高档,也就会身在福中不知福,光靠老一辈忆苦思甜,自幼长在蜜罐里的新生代是没直观感受的。

    这就是人性,与民不患寡患不均同样的人类劣根性,亦是刘彻坚持不大举归化外族的主因。

    刘彻本身倒不算种族主义者,顶多算个狭隘民族主义,然为保证汉民族的凝聚力和自豪感,血统优越论是必不可少的。

    汉民族内部,不会学雅利安人搞甚么种姓制度,但在对外族时,汉人就是先天的贵种,凡有质疑者,皆当诛绝!

    刘彻复又扭头问自家儿子:“听罢诸位爱卿之言,你现下以为如何?”

    刘沐不禁赧然道:“儿臣知错,适才实在鲁莽,未及仔细思量!”

    “直抒己见,何错之有?”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道:“善纳良言,补正自身不足,便是大善!”

    刘沐展颜道:“儿臣必谨记父皇教诲!”

    “既是如此,待得那巽加王储抵京,便交由你去应付了。”

    “……”

    刘沐满脸讶异,心道这不是姑父张骞的活计么,当太子可真特么不轻省啊!

    

第六百六十三章 裴母犯愁() 
长安城内建地有限,堪称寸土寸金,能在城中置宅落户者,皆是非富即贵。

    北阙闾里虽不似北阙甲第般显贵云集,然其建地也被世家大族的分支和姻亲远亲之类占去半数,小官小吏和豪商巨贾亦占去小半,余下的寻常百姓家也是家赀丰厚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居,打从人类内部出现阶级划分,不同阶级必然出现不同的社交圈乃至生活圈和居住圈。

    这没甚么可避讳的,坦率的说,打着“人人平等”旗号宣扬普世价值的后世欧美诸国,也没见政商名流和劳苦大众住一个小区啊。

    非但北阙甲第和北阙闾里有所区隔,一百六十个闾里也分别聚居着不同的社会群体,同一条街巷的邻里多半是门第身家都差不多的。

    譬如裴府和公孙府,作为常山王妃裴澹和清河王妃公孙慧的娘家,两家宅邸就是紧挨着的,且正门直面杜门大街,周边宅邸绝非有钱就能购置得到的。

    两家平日行事都颇为低调,向来与邻为善,从未有仗势欺人之举。

    这倒也不奇怪,裴氏本就是寒门庶户出身,公孙氏更是换了姓氏的匈奴人,与家世显赫的长安公孙氏实是没甚么血缘的。

    若非家中出了位亲王正妃,两家安能有今日荣景?

    因着清河王刘乘和常山王刘舜乃一母同胞,且两位亲王妃的妯娌关系处的不错,故裴府和公孙府平日也多有走动,毕竟相较其他亲王妃的娘家,他们两家的门第真是低得太多太多。

    旁的不说,广川王妃袁姝的祖父乃是前任丞相袁盎,安陵袁氏更是厚植底蕴,这实在是没得比。

    裴夫人和公孙夫人皆是“半文盲”,去北阙甲第的袁府寻袁夫人品评诗赋,鉴赏字画,那不是脑子魔怔了作的么?

    倒不如彼此时常串门子,聊些家长里短,反倒欢喜自在。

    这一日,公孙夫人闻得太上皇下旨赐婚,让贤王府的翁主下嫁给裴家小子,忙是吭哧吭哧的跑到裴府道喜。

    没错,是吭哧吭哧的,盖因公孙夫人心宽体胖,跑几步就得喘粗气。

    说实话,清河王刘乘每每见得岳母,都很是担忧自家那腰肢纤细的婆娘日后也会变成这般“厚实”体态,公孙慧却是连翻白眼,直道阿母昔年可是个大美人,否则岂能成为阿父的大妻?

    实在是前些年被汉军俘虏且发卖为奴后,吃了太多苦头,待得公孙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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