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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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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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吩咐道:“你无须通禀了,引孤王前去探病便是。”

    门掾忙是应诺,虽说这有些不合礼数,然他也听闻过不少太子殿下的做派,晓得殿下在各处王府和公主府出入时向来不甚拘礼,几是将之当自家府邸般,他这区区门掾,即便有心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于是乎,门掾依着刘沐等人,径自往翁主居住的跨院行去。

    正在扫洒庭院和廊道的下人们即便有没见过太子本人的,却也识得他身后的张笃和公孙愚,毕竟贤王府和两处公主府挨得近,没见过这两位皇亲贵胄的下人实是少之又少。

    能昂首阔步走在两人前头的少年,全天下估摸着也就当朝太子了,再瞧着后头那数位腰悬长剑的剽悍护卫,入王府而不解剑的侍卫,自是唯有宫中禁卫。

    太子驾临啊!

    下人们皆是惊慌失措的放下手里活计,却又不敢近前,就地深躬揖拜,以迎太子。

    他们可不似后世影剧般,会齐声恭迎,说甚么“奴婢见过太子殿下”之类的,贵人没站到你前头,没打算理会你,你就好生避让在侧,噤声垂首。

    刘沐行过之处,皆是瞬间沉寂下来,饶是他已离去,揖拜着的下人们仍是久久不起,更遑论闹出甚么响动了。

    这就是皇权封建时代森严的阶级制度,甚么人无高低贵贱,让汉人听闻只觉可笑,即便宣扬众生平等“普世价值”的后世,明面上虽是“平等”了,实则……现实社会之冰冷残酷,远非圣母小白所能理解的。

    众人行至跨院外,刘沐吩咐内卫们留在院门外守候,毕竟是族姊的居所,外男不宜踏足。

    内卫首领却未应诺,执意要随扈在侧,至少要让他们入院,守在翁主闺阁外。

    刘沐实在无奈得紧,除却皇帝老爹,内卫和暗卫皆只遵奉郎中令齐山的军令,说句最极端的,太上皇的旨意若是与军令相违背,对他们都未必管用。

    不惜以死护得太子周全,这就是他们现下的职守,刘沐本人是何意愿并不重要,譬如刘沐此时若想引颈自戮,指不定要被内卫们五花大绑,让他无法伤害到自身。

    内卫们确是群脑筋不会转弯的死板家伙,然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获得天家最大的信重,敢将自身安危交托给他们。

    无奈之下,刘沐也不得不允,让他们跟着入了跨院,门掾却是留在了院外,他可不敢跟进去。

    院内的下人皆是女子,内宰,婆子,丫鬟,侍婢,见得大群男子未经通禀便是入内,正待上前呵斥,待瞧得是太子驾临,皆是齐齐欠身恭迎,腿肚子都在打颤。

    刘征臣乃是帝后颇为恩宠的宗室女,时常入宫陪伴皇后阿娇,故刘沐与她是颇为亲近的,微服出宫时偶尔会来寻她。

    毕竟她帮着贤王妃打理诸多产业,终日在外行走,对有甚么新奇事物比宫里的刘沐要清楚的多,且个性有是爽朗欢脱,是个好向导,亦是个好玩伴。

    正因如此,刘沐没少到过此处跨院,无须旁人引导,他也是熟门熟路,之前让门掾引他来,只是想避免有不长眼的下人前来阻拦,免却些麻烦。

    刘沐行至闺阁门外时,候在门外的内宰和侍婢们在惊愕之余,倒是齐齐欠身,道了句“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既是恭迎太子,亦有出身提醒屋内众人的意思。

    但见紧闭着的屋门猛的从里头拉开,然非是贤王妃趋步来迎,而是一个小小身影猛地夺门而出,却因未曾注意脚下,被高高的门槛绊倒,硬生生往门外的刘沐撞来。

    刘沐自幼习武,反应极为迅速,踏步便是侧身闪避,内卫们更是疾步近前,瞬间将他牢牢护住。

    呛啷~~

    数柄长剑几乎同时出鞘,在暑气未消的初秋白昼,耀出数弧寒凉阴森的蓝月。

    闪耀着寒芒的剑尖齐齐指向摔倒在地上的小女娃,若非她手中未见利器,怕是已然被就地斩杀了。

    “哇……”

    小女娃嚎啕大哭,却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摔疼了。

    “这是作甚?”

    贤王妃杨绮罗急步迈出屋门,着实被眼前的情形惊到了,来不及细瞧,便是出于本能的出言呵斥道。

    适才赵府小贵女见的征臣的伤处,便是嚎啕大哭,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小贵女已然转身往外室跑,拉开屋门就往外头奔。

    跟出来的杨绮罗只见她被门槛绊倒,硬生生摔出门外,唯恐这小娃娃摔坏了,忙是加快脚步追了出来,岂料竟见得这般肃杀情景,自是惊愕异常。

    “五伯母安好!”

    刘沐此时也瞧出那女娃绝非甚么刺客,故是抬手让内卫们收剑退下,向杨绮罗见礼道。

    “啊……太子……妾身见过殿下!”

    杨绮罗这才惊觉太子驾临,忙是欠身回礼。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紧随其后的苏媛亦是上前见礼,她熟知禁卫行事风格,瞧着眼前情形,已能猜到适才门外发生了甚么,复又语带急切道:“适才小女无状,若是冲撞了太子殿下,恳请殿下念在她年幼无知,从轻发落。”

    “师……苏少卿言重,她非但没冲撞孤王,反是内卫莽撞,惊吓了她,还望少卿多多包涵才是。”

    刘沐作揖回礼,他虽向来不喜虚礼应付,却不代表他不懂礼数,恰恰相反,多年的严苛教育使得他能瞬间摆出谦逊守礼的正经架势,言行举止间的仪态礼法,皆是浑然天成,无可挑剔。

    苏媛毕竟已出任大农少卿,如今众人在侧,还是要礼数周全的。

    苏媛闻得太子这话,心下方是松了口气,忙是举步近前,将已然止住嚎哭,正畏畏缩缩低声啜泣的赵婉从地上拽了起来,出言呵斥道:“终日只知胡闹,好在殿下大度,不欲与你计较,还不快谢过殿下。”

    杨绮罗已然缓过神来,此时闻得苏媛这话,不由露出同病相怜的丝丝苦笑,同样身为人母,同样有个惯爱胡闹闯祸的女儿,她自能理解为女儿费心劳神是甚么滋味。

    苏媛虽是斥责女儿,然却没让她向太子请罪,而是道谢,无非是想顺着太子的话头,让自家女儿免受追究,虽是无意冲撞太子,然此事可大可小,即便太子不在意,但若传扬出去,赵府小贵女难保要担上举止无状的坏名声。

    “谢过殿下!”

    赵婉虽是脾性执拗,然终归是虚年九岁的小女娃,又是自幼受宠,压根没吃苦受过罪,更遑论如适才般利剑临身,此时已然吓得如同鹌鹑般,声如蚊呐的道了谢,便是往阿母的身后躲,可怜兮兮的拽着阿母的衣襟,小小的身子缩着,就如同寻求雌鸟庇护的雏鸟。

    “……”

    刘沐见状,端是哑然无语,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自个的脸颊,心道孤王虽是霸气四溢,却也没太过凶恶可怖吧?

    说实话,自幼霸道凶悍的刘沐,很难理解寻常孩童对刀剑的恐惧,当年项氏余孽意图谋害他时,他并不必现今的赵婉大多少,却已敢应下父皇的谋划,不惜以身犯险,引蛇出洞。

    不是说他全然不知害怕,他没愚莽到不知死活的地步,只不过他在面对畏惧时,向来不会选择逃避,而是更为激发出凶悍暴虐的一面,会用尽全力摧毁令他害怕的人或物,对意图谋害他的人用尽最残忍的手段去报复。

    皇帝刘彻对自家儿子潜藏着的暴虐性情端是喜忧参半,将来他若承继帝位,不是霸绝雄主,就是一世暴君。

    奈何膝下就这么个独子,刘彻也不是甚么大公无私的主,做不出为民族大义而将江山社稷拱手让人的圣人之举,老子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就是要败,也要败在自家儿子手里!

    甚么三观正不正,在事不关己时,自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六百二十一章 鲜衣怒马() 
斜道西风穿林处,鲜衣怒马少年时。

    长安西郊的太液池畔,策马前行的刘沐刻意渐提马速,却又不时饶有趣味的扭头看向紧追在后的赵婉。

    今日着实有趣,他本是到贤王府探病的,孰料竟遇着苏少卿母女,最后竟受了族姊的请托,要带着这“鬼丫头”出游散心。

    适才在刘征臣闺阁外闹出不小动静,赵婉受了惊,贤王妃因着与刘沐向来亲近,得知他是来探望刘征臣的,也没太多顾忌,便是先行告退,欲引苏媛母女往后苑奉茶,好歹让赵婉先离了此处,稍稍减却几分惊恐。

    苏媛已验过刘征臣的伤势,虽是脉象沉稳,应未伤着脏腑,然那淤伤却是不轻,小腹内有女子胞宫,轻易伤不得的,轻则月事不调,重则再难生孕,不能太过轻忽了。

    即便知晓自家女儿受了惊吓,她却不欲带她离了贤王府,还得待太子殿下离去后,再为翁主细细诊治。若翁主因此事留下甚么病根,贤王府即便不再追究,他们一家三口也必是愧疚难当。

    念及至此,她顺势应下了贤王妃,先向太子告退,带着女儿到后苑用茶,稍后再来替翁主细细诊治。

    她们告退后,刘沐入得族姊闺阁,探问过伤势,也知晓了内中详情。

    依族姊过往爱恨分明的脾性,此番吃了这么大的闷亏,本该心心念念出手报复的,孰料族姊反是懊恼让她受了惊吓,更不忍她回府后受到父母责罚,显见确是在意那赵府小贵女的。

    便在刘征臣颇是自责时,最会来事的公孙愚出了个馊主意。

    “我每每闯祸,忧心因此挨了板子,遭了禁足,只消说太子表兄近日要我陪他出游,或是说太上皇让明日我入宫帮他喂鸟,阿父也就不会痛下狠手了。”

    公孙愚贼头贼脑的如是道。

    刘沐等人倒也不觉讶异,这货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猴精,惯爱扯虎皮抱大腿,又因年岁尚幼,且深得天家长辈宠溺,故太上皇特意赐了他面出入长乐宫的令符。

    他若说太上皇让他明日入宫,姑父即便未必真信,可也不敢全然不信,就算不是真事,但他若进宫诉苦告状,太上皇怕是真会着恼。

    这就是身为驸马最大的难处了,南宫公主就算打断公孙愚的腿,太上皇顶多就是赏她几下廷杖,然若公孙贺敢如此,太上皇定是要反过来打断他的腿。

    说来说去,女婿终究是外人,比不得女儿和外孙的。

    刘征臣无奈摇头:“她哪比得了你,只怕从未见过皇祖父。”

    倒是与他相处时日更多的刘沐和张笃听出了他的话中真意,刘沐不禁眼角抽搐,眯着狭长凤眸看他。

    公孙愚晓得太子表兄是嫌麻烦,在怪他多事,忙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奈何此时闭嘴噤声已然来不及,刘征臣可不蠢,适才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此时却已恍然大悟,满脸恳切的望向刘沐。

    “族姊莫要指望我,孤王护得她一时,然今日过后,她终究逃不过责罚。”

    刘沐深悉右中郎将赵立的脾性,依着族姊所述,赵府这位小贵女平日也是闯了不少祸,加之昨日累得族姊受伤,右中郎将必是要好生赏她顿家法,禁足更是必然的。

    “终归能让赵中郎将和苏少卿安心不少,让他们醒得,殿下确是不会在意适才之事,我亦无意追究昨日之事,对那鬼丫头也会发落得轻些。”

    刘征臣拽着他的袍袖,复又恳求道:“况且她适才受了内卫惊吓,殿下恰好要出城游玩,不妨让她跟着出去散散心。”

    刘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得族姊牵扯了创处,却仍忍着疼痛拽着他的袍袖恳求,只得无奈的长叹一声,终归是颌首应诺。

    刘征臣自是欣喜不已,公孙愚的屁股却是遭了殃,结结实实挨了太子表兄一脚,若非他皮糙肉厚,加之刘沐也没真用气力,只怕他就得如刘征臣般,躺在卧榻上养伤了。

    于是乎,在贤王妃和苏媛的惊愕目光下,太子殿下亲自去邀赵府小贵女出游,说是适才内卫莽撞,让小贵女受了惊,他着实愧疚得紧,父皇时常教导他,犯了错要懂得弥补过失,且属下犯错,居上位者亦不当推脱,要勇于承担……

    总之太子殿下虚头巴脑的胡说一通,闹到最后也不晓得自个到底说了甚么,把两大贵妇都说懵了,只晓得他摆出了皇帝陛下的教诲说事,这可如何是好?

    赵婉却是不乐意的,畏畏缩缩的瞄了瞄候在不远处的内卫们,端是小脸煞白。

    刘沐见得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珠子提溜一转,举步近前,压低声音对她道:“孤王向来以师礼待右中郎将,对他甚是敬重,岂料他府上贵女竟如此怯懦畏缩,果是女子不如男,终归无法传承家业,承袭武风,可惜,可惜啦!”

    赵婉瞬间瞪大双目,因先前哭泣尚是泛红的眸子蕴出烈焰般熊熊燃烧的怒意,直勾勾的盯着勾唇谑笑的赵沐。

    赵沐的话,恰恰戳到了她心底的痛处,随着年岁愈大,且私下时常出府玩耍,她已渐渐醒得某些事,更是听闻了不少事。

    世家大族最重子嗣传承,为了子嗣兴旺,大多权贵皆是妻妾成群的,当朝公卿将相中,除却大行令张骞,卫尉公孙贺和大农少卿桑弘羊三位驸马,余者多有纳妾。

    赵立官居右中郎将,端是位高权重,他出身军中遗孤,膝下有唯有独女赵婉,偌大的赵府就只有一家三口,想要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传承军武家风,似这般后继无人是万万不行的。

    赵婉虽知父母感情甚笃,却仍是忧心阿父会为此纳妾,甚至生出与她同父异母的庶子庶女,若真如此,她和阿母又如何自处?

    她不知此等想法是否过于自私,然她就是不愿见得阿父纳妾,不想有甚么同父异母的弟妹,更是对甚么女子不如男的话语很是敏感,过往在外头没少揍翻年岁相仿的世家子。

    赵立军伍出身,自是精通武艺,苏媛任羽林医官时亦没少学格斗击技以作防身,两人对赵婉是自幼就多有教导的,倒不是想让女儿日后上阵杀敌,也没逼着她勤加习练,只望她有小手段傍身,日后若遇着甚么祸事,终归有些许自保能力,不至任人宰割。

    手段虽小,但颇是实用,至少收拾与她年岁相仿的世家子弟约莫是够的,当然,若遇着与她同岁的公孙愚,她只怕尚未使出那些小手段,胳膊就被掰折了。

    别看公孙愚惫懒无赖,然他也是自幼习武的,早在没入宫邸学舍前,他就跟在刘沐屁股后头,每岁三伏皆入黄埔军学跟着暑训了,虽多是在旁观看而已,但也没少跟着舞弄架势。

    加之他阿父公孙贺乃是羽林卫的执掌仆射,阿母南宫公主亦是自幼酷爱骑马狩猎的主,与人干架真真算得上“家学渊源”,他的格斗技巧远非寻常世家子可比。

    公孙愚真若要发起狠,抓起刀剑与人玩命,其凶狠程度便连比他大了将近五岁的张笃都犯怵,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出于理智,不能跟疯子计较。

    公孙愚最近一次玩命与人干架,恰恰就在数月前。

    今岁因着刘沐等人升入宫邸学舍的预学馆,独独留下公孙愚在蒙学馆,馆内过往被他“仗势欺压”的王侯子弟虽不敢明着报复,然在武课对练时却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终有一日,在武课对练时他被逼狠了,硬是顶着拳头,蒙着头撞翻了平日最是嚣张的代王幼子,不顾众人拉扯,颓自用金丝软绳勒着那人的脖子,且是愈勒愈紧,若非学舍内的武课教官及时出手制止,代王幼子必是要被活活勒死的。

    公孙贺闻之此事,不顾南宫公主的阻拦,用马鞭将公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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