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南宫公主惊魂未定的尖叫着,周围的菊花丛中纷纷冒出不少着黄色麻衣的羽林卫。
阿扬眉呵斥道:“都给本宫退下,滚远些!胆敢窥视落水的公主下,不要命了么?”
羽林卫们尽皆扭头迅速退去,半句废话都没有。
咳咳咳~~~
公孙贺呛了口水,挣扎着起,剧烈的咳嗽着。
“公孙贺,好生照看好公主,若是教旁人瞧见公主这等狼狈模样,小心命!”
阿满脸得意,留下这话,便是径自拉着满脸惊愕的楋跋子往庄园跑去。
公孙贺满脸骇然,下意识的看眼前的南宫公主。因是三伏天,她上的丝绸深衣本就轻薄,偏生又没穿着她平最喜的大红色,而是浑素白,此时浸过溪水,这场面……
南宫公主听到阿的叫嚷,已止了尖叫,正自手足无措,又感受到公孙贺的视线,脑子嗡的炸开,哇得放声大哭起来,顾不得多想,整个人习惯的往溪流里蹲。
“……”
公孙贺真是哭笑不得,除了伸手去搀还能有甚么办法?
且不提他们两人,阿拉着楋跋子没跑多远,便瞧见刘彻和刘买领着死士们匆匆从庄园的方向迎面跑来。
“出甚么事了?”
刘彻见得两女,忙是再度加快脚步,跑到近前,拉过阿边是打量边是出言问道。
刘买亦是紧随其后,只是他较为文弱,体魄没刘彻强健,握着楋跋子的小手喘着粗气,说不上话来。
楋跋子笑着伸手替他抚背顺气,心下却是微甜,只道自个倒算是没嫁错人。
“二姊呢?”
刘彻见得阿垂首不语,又用右脚尖习惯的在地上画圈,就晓得她又犯浑闯祸,心里发虚了,再想到先前听到的是二姊那穿透力极强的尖锐大嗓门,不由扬眉问道。
阿深知刘彻的脾,此时定是那甚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忙是可怜兮兮的扯了扯刘彻的袍袖,将他拉近些,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尽数交代了。
“你……”
刘彻惊骇得险些喷出口老血,这莽货的胆子也太大了,此事若传扬出去,公孙贺固然非娶二姊不可,阿也必得到宗正府吃顿祖宗家法,甚至被御史们往死里弹劾。
“既然二姊执意要去采菊,又有公孙贺在旁护卫,应是无碍,都先随朕回庄园吧。”
刘彻瞪了瞪阿,转对刘买道,复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楋跋子。
楋跋子何等聪慧,自是会意,忙是出言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公主最是喜欢雏菊,想要多采些,便让皇后与妾先回庄上。”
刘买正待说些甚么,却是被楋跋子扯着袍袖,跟上已迈步离去的刘彻和阿。
死士们自也跟着回返庄园,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得陛下周全,至于旁的人,若无陛下吩咐,他们才懒得理会,包括皇后亦如此。先前若陛下亲自不出庄,他们也只会严密护卫着庄子,不会轻易出来寻人的。
将近黄昏时分,公孙贺和南宫公主才是回了庄园,倒皆是衣冠齐整,只是两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
便连尚蒙在鼓里的刘买都瞧出有些不对劲,尤是看着自家族妹那眼睑红肿,垂着小脑袋不发一语的模样,全无半分平那等张扬跋扈的做派。
“陛下……”
公孙贺见得刘彻满脸意味深长,硬着头皮就要发话。
“你等都退下吧!”
刘彻抬手暂且打断他的话,先将屋内的下人尽皆摒退,方才对他道:“有话便说吧!”
“这……”
公孙贺看了看未曾离去的刘买和楋跋子,依旧有些迟疑。
刘彻语带双关的摆手道:“无妨,皆是自家人,不用避讳!”
公孙贺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南宫公主,见她长长的睫毛上又挂了泪珠,心中不由长叹。
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没料到平跋扈嚣张的公主哭起来就跟水做的般,那泪止都止不住。他足足哄了大半个时辰,端是好话说尽,就差没指天跪地的发毒誓了。
公孙贺突是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臣对南宫公主倾慕已久,肯请陛下赐婚!”
刘买震惊万分,微微张开了嘴,他若还瞧不出里头有甚么猫腻,那还不得蠢死?
刘彻垂着眼睑看着跪在前的公孙贺,默然良久,直到阿怯生生的拽了拽他的袍袖,方才喟叹道:“你是朕最为看重的将帅之才,朕不bi你抉择,男女之事本就求个你我愿,强扭的瓜不甜,朕不愿看到你与二姊成为怨偶,误了彼此终生。”
阿面色大急道:“陛下!”
“闭嘴!”
刘彻扭头bi视着阿,狭长的凤眸里涌着怒意,没有半分作伪。
阿吓得连连后退,她从未被刘彻这般呵斥过,更未见过他露出这般恼怒的眼神。
换做平时,她或许会撒耍赖,但此时她是真的怕了,怕自个再多说半个字,他便不会再似过往那般宠溺她了。她宁可到宗正府吃顿祖宗家法,也不愿瞧见刘彻此时的眼神。
竹舍内静得可怕,见得皇帝怒斥皇后,刘买和楋跋子自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公孙贺却久久不语,只是默默跪着。
南宫公主看了看刘彻,又目光迷离的望向公孙贺。
良久,她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突然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道:“此事便是作罢,后不要再提了。”
她乃堂堂大汉公主,太上皇嫡女,皇帝的胞姊,平可任胡为,但唯是不得有损天家尊严,这是为天家女必须时刻牢记在心的。
她南宫公主即便再是恨嫁,也绝不能不顾天家颜面!
话音未落,她便是转走。
“公主且慢!”
公孙贺豁然起,迈着步近前,拉住南宫公主柔如无骨的小手,拇指稍稍用力在她的手心捏了捏,方才重新松开。
“陛下!”
公孙贺再度向刘彻单膝下跪,抬首与他对视,朗声道:“臣自幼随侍陛下,与公主亦是熟识,深悉公主的本,过往却因不敢妄图攀附天家,又以为公主……厌恶微臣,故才未敢多做奢求。若陛下不嫌臣卑微,还请下旨赐婚,臣必好生善待公主,此生定不离不弃!”
刘彻扬眉道:“当真?”
公孙贺重重颌首:“当真!”
他虽对南宫公主谈不上有多深的意,但此时也已知晓她的意。脾如此高傲的少女,先前肯在他眼前泪眼婆娑的说出那些倾心之语,显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他倒真有些受宠若惊。
南宫公主明艳动人,虽是张扬跋扈些,却从未真作出甚么恶事来,且她秉率真,没甚么城府,若能摸准了脉门,其实还是好哄的。
公孙贺本就对男女之事不太上心,他十岁便追随刘彻,深受其影响,好男儿志存高远,运筹帷幄间,马踏万里外,男女私在他心中占的分量当真不大。
南宫公主为陛下胞姊,若能与之结亲,后陛下让他领兵出征时,也能更放心几分。毕竟他公孙世家出匈奴,即便造反也坐不得汉人的帝皇,只能为他人做嫁。若为皇室姻亲,嫡系后裔具天家血脉,那公孙家就更不可能造老刘家的反了。
这道理虽有些冷酷,但却是实实在在的。
公孙贺懂,刘彻懂,在场众人都懂,包括看似莽撞的阿。
否则,她今也不敢这般肆意胡为!
“此事朕也不便做主,让二姊去向父皇请旨吧!”
刘彻终是松了口,若如可能,他真不想让自家阿姊结下这等政治联姻,着实是没必要的,只希望二姊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谢陛下!”166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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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文教府司()
事已至此,刘彻也不好再多说甚么,让公孙贺起身,便唤了内宰进得竹舍,带南宫公主去稍事梳洗,换身衣裳。
“李福,让御厨准备晚膳,待得二姊梳洗妥当便可布膳。”
他见得天色不早,便是吩咐候在门外的宦者令李福,复又望向躬身侍立的公孙贺,略带鄙夷道:“朕深知你的脾性,不必再故作拘谨,一并用膳吧。”
公孙贺面色讪讪,语带双关道:“陛下慧眼,臣谢过陛下看重!”
刘彻无奈的摇摇头,就凭自家二姊那憨傻脑子,日后怕是要被公孙贺这等奸猾似鬼的大烂人治得服服服帖帖的。
阿娇见得刘彻面色稍霁,便是挪着脚步近前,拽了拽他的袍袖,小心翼翼的出言试探道:“陛下不是常说怒后不可便食么?”
刘彻没理会她,却也没甩开她的手,任由她拽着。阿娇的脾性就跟弹簧似的,若对她太过强硬,她必会更为强硬的逆反,虽要给她些教训,但还是得把握好尺度。
刘买性情温和,又算是刘彻和阿娇的兄长,忙是出言缓颊道:“陛下,公主梳洗想是尚需些时候,可否再请陛下指点微臣几盘残局?”
他所说的残局并非围棋,而是近年来在大汉愈发盛行的象棋,自然也是刘彻弄出来的。象棋比围棋简单得多,耗时也短,棋局厮杀也更为激烈直接,故而颇受大汉臣民喜爱。
刘买的棋力暂时比不过刘彻,也就只能对下残局了。
刘彻颌首应下,复又吩咐阿娇道:“你与楋跋子去泡壶菊花茶来。”
“好!”
阿娇忙是乖巧的点点头,松开他的袍袖,拉着楋跋子泡茶去了。
南宫公主梳洗确是有些久,将将小半个时辰,换过衣裳又稍稍敷了哭肿的眼睑,倒是精神了不少。
她生性直率爽朗,知晓刘彻不反对,则她与公孙贺的婚事已是*不离十,压根掩不住眉眼间的那丝笑意,全无半分少女应有的矜持。
诶,女人啊!
刘彻看得直摇头,边是举棋落子,边是叹气连连。
侍立在侧,默然观棋的公孙贺听着皇帝的叹息声,眼皮直打颤,心道公主您老千万悠着点,免得再惹恼了陛下。
好在已等候多时的李福及时趋步入内,请示陛下是否即刻布膳,这才帮惴惴不安的羽林校尉解了围。
刘彻让人在正厅摆了八仙桌和座椅,难得出宫,用膳的又皆是自家人及某个未来的自家人,倒是不必太过拘礼。
众人对桌椅皆不陌生,待得刘彻在上首落座,也纷纷落座。
阿娇自是坐在刘彻身边,南宫公主做了左侧上座,刘买和楋跋子夫妇坐在右侧。
公孙贺面色分外尴尬,心道陛下真损,怪不得让他陪着用膳,原来早打定主意要瞧他笑话。
方方正正的八仙桌,八张椅子,就剩三张。
他自是不敢坐下首那两张椅子,跟皇帝和皇后面对面,不要命了?
就唯剩下南宫公主身侧的那张椅子空着,他此时才真晓得甚么叫坐立难安。
“赶紧过来坐下,难不成还怕本宫吃了你?”
倒是南宫公主爽利,毫无顾忌的出言道。
“”
公孙贺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心道不是怕公主您老人家,是怕皇帝陛下啊!
其实倒是他想岔了,刘彻没这般无聊,若真想动手收拾他,多的是手段,现下是真有正事要商议。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放开了些,尤是在刘彻给阿娇夹了次菜后,小萝莉终是不再可怜巴巴的皱着小脸,面上恢复了几分神采,旁若无人的咯咯傻笑。
刘彻不再管她,抬眸看向刘买,突是出言问道:“族兄可是想好今后的打算了?”
刘买闻得他复又重提此事,只得无奈的坦言道:“臣愚钝,可否请陛下明示?”
刘彻见众人皆是停箸默然,不由轻笑道:“朕想新设文教府司,若族兄有意施展才学,或可一试。”
刘买疑惑道:“文教府司?”
刘彻缓缓解释道:“不错,所谓文教者,是为人文与教化,主掌以诗书礼乐教化万民之事,却又非仅限于此,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亦涵盖其中,且还需统管各郡县官学,日后朝廷要为官学审定课业,甚至派遣教书先生,力图使大汉子民皆可读书识字。”
“教化万民,皆可读书识字,陛下莫不是想开启民智?”
刘买大为讶异,忙是急声劝诫道:“这万万不可啊!”
“族兄想岔了。”
刘彻自是知晓尊奉黄老之学的汉初统治阶级对开启民智讳莫如深,倒是从未想要正面硬刚,要说服他们着实困难,倒不如曲线而行,缓缓图之,“近来新华书局刊印的新书,族兄可曾看过?”
刘买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转了话头,出言答道:“陛下莫非是指那些甚么体裁的闲书?”
刘彻笑着点点头:“不错,族兄以为那些如何?”
刘买下意识的瞄了瞄身侧的楋跋子,犹豫着讪讪道:“文笔尚可,用以消闲解闷倒是合宜,只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刘彻饶有趣味的问道:“族兄想是因书中讲述南越王族的密辛多为捕风捉影,不合实情吧?”
刘买颌首应是,他熟读史籍,对南越王族的来历还是有些了解的,赵佗虽不是出身世家大族,但其先人也不至如那些所言的代代为奴,代代为娼。
“族兄可知晓,凭借这些,朝廷或许能少死伤数万将士,将南越国彻底攻占?”
刘彻摇头笑着,将南越国此时的境况尽数说与众人听,只是撰写的锅让公孙贺继续背着,他这皇帝只是后知后觉之人。
刘买和三女听罢,皆是讶异的看向公孙贺。
南宫公主两眼泛着光芒,掩嘴惊呼道:“你就是长安笑笑生?”
长安笑笑生,近来长安城声名鹊起的着书人,其交由新华书局刊印发售的新书本本大卖。虽皆是那甚么白话文的新体裁,被文人雅士批驳得一无是处,奈何百姓们易看懂又爱看,贵妇和贵女们也极为追捧,便连南宫公主和楋跋子皆是他的书迷,甚或可称为书痴。
“让公主见笑了。”
公孙贺尴尬的挠挠头,这笔名还是陛下替他取的。
南宫公主追问道:“近来可还着有新书?”
“那些非我亲手撰写,我只是想出些情景,稍稍写个概况,便交由旁人代笔润色,着作成书,现下尚有数本未及刊印。”
公孙贺半真半假的答道,其实最起先的数本乃是陛下拟定的那甚么大纲,让他照着学,最后倒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在江都王刘非的怂恿下,招募了大量写手依着他编的那些鬼话代笔,连出十余本,本本大卖。
南宫公主眼神大亮:“那先将手稿取来让本宫阅看!”
咳咳
刘彻见话题跑偏,清咳两声,南宫公主只得满脸不甘的止住了话头,安静下来。
“正如朕先前所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似公孙贺这类笔下如刀的奸邪小人,往往可让不知详情之人将书中所述信以为真。”
刘彻满脸肃容,沉声道:“此等操弄民意的手法,用以对敌自是妙计,但若日后被人用来对付我大汉,乃至针对天家散播谣言,就是天大的麻烦!”
众人心头皆是咯噔一下,深觉陛下非是杞人忧天,此事确实不可不防。
“陛下以为该当如何防备?”
刘买眉宇紧皱,着实想不出甚么好办法。
刘彻缓声出言道:“说难也不难,就是先前提及的文教府司,日后所有需刊印的新书,乃至各处官学教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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