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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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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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一掌之数,端是天家骄女!

    瞧她身上披着的缓带轻裘,配以譬琪,用黄金雕成的辟邪像做环扣,外面镶嵌着偌大的萤白南珠,端是华丽奢侈。

    刘彻寻了锦杌,叉着双腿踞坐其上,颓自道:“说吧,今日又来作甚?”

    南宫公主柳眉微扬,嘴硬道:“本宫多日未见母后,想着承欢膝下不行么?”

    刘彻耸耸肩:“也罢,待父皇回返,再细说不迟。”

    南宫公主闻言,登是杏目圆瞪,气鼓鼓的盯着他。

    汉帝刘启厉行节俭,最瞧不得奢侈之风,偏生南宫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又不似长姊阳信公主幼时那般受过栗夫人等嫔妃和其他公主的排挤轻忽,真真算得上娇生惯养的天家女,吃穿用度皆是不厌其精,花销颇大。

    皇后王娡又是护短的,想着既已委屈了长女,次女可不得捧在掌心好生呵护?

    南宫公主又是个爽朗嘴甜的,性情似极了其姨母王儿姁,再加上个阿娇,三女真真投缘。王儿姁接连诞下四个皇子,偏是生不出个公主来,那还不往死里宠着南宫和阿娇。

    老太后更是如此,左边亲亲嫡孙女,右边亲亲外孙女,两只胳膊搀着,小嘴巴巴的谄媚讨好,哄得老太太乐呵了,金、帛、钱、宅,赏赐不断,甚至数度言及,待她百年之后,寝宫所属财物尽赐馆陶长公主与南宫和阿娇,三者分而取之。

    太后生前立下遗嘱,分割所属财物,在秦汉之前是有不少先例的,大多皇帝也会遵照遗旨行事。

    如此一来,南宫公主真真过得骄奢安逸,挥金如土。

    汉帝刘启也曾想出手管教,怎奈太后老娘和皇后王娡都护着她,作为皇帝又不便过多插手宫闱之事,索性在她及笄后让她即刻出宫建府,来个眼不见为净。

    刘彻也是无奈,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姊,还不是得好生养着。

    他从皇亲苑划出两座相邻的宅邸,两位阿姊各送了一座,也免得南宫公主在北阙甲第另建宅邸,弄得过于奢华,引来御史弹劾。

    如今在皇亲苑住着的可是大汉最为强势的十数位刘姓诸侯王,一套宅邸价值已然高逾万金,可不是普通刘氏宗亲可以轻易住进去的。

    刘彻想想都是肉痛,足足两万金啊,去年朝廷岁入不过百亿钱,合百万金,只够买五十座皇亲苑的宅邸。

    念及此事,刘彻愈发懒得理会自家二姊,扭脸对颓自埋首品茶的阳信公主道:“长姊倒真是许久未见入宫,今日可是有事?”

    阳信公主的脑袋愈发低了,莹白的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刘彻见状,自是恍然,戏谑道:“张骞尚在南阳,未曾返京。”

    阳信公主不由指尖轻颤,手中茶盏险些滑落,端是臊得满脸通红,呐呐着不敢言语。

    “咦?”

    南宫公主仿似发觉了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失声道:“阿姊竟瞧上张骞那白面书生了?”

    皇后王娡却早是心中有数,浅笑盈盈,显是并不介意将长女下嫁给张骞。

    原本按着汉帝刘启和皇后王娡的意思,是想将阳信公主下嫁平阳侯曹寿,曹寿的曾祖曹参乃是大汉的开国功臣,曹家数代皆出重臣,算得上公卿世家,断不会教阳信公主受了委屈。

    然而太子刘彻闻得双亲打算,却是当即出言制止,言之凿凿道:“曹寿此人蒙祖上荫蔽,得以袭官承爵,却是才不配位,瞧那面相,寿元难久!”

    刘启和王娡向来都觉自家儿子乃是生而知之的天降之才,端是听信了他这番神棍说法,以为曹寿必不长寿。

    何况古人取名最是讲究,缺啥补啥,这曹寿以寿为名,定是缺寿!

    断不能让长女日后早早丧夫寡居!

    皇帝夫妇如是想。

    于是乎,曹寿丢了个公主媳妇,阳信公主也拖到了十七八岁还待字闺中,未曾谈及婚嫁。

    按史籍记载,张骞四处奔波,数度险死还生,尚且活了五十多岁,换了今世,怎么也能陪长姊白头到老吧?总好过跟了曹寿那短命鬼,早早做了寡妇。

    刘彻如是想,也是如是做的。

    张骞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风趣机智,善解人意,处事圆滑却又不失正直,平日也不乱搞男女关系,貌似十七八了还是个雏儿,端是个大汉好少年。

    长姊阳信公主看似温润和善,寡言少语,实则极有主见,是个外软内韧的角色,许是幼时在宫中忍辱负重,生生养出的坚韧性子。

    唯有幽默男才能征服闷葫芦,即便不能相濡以沫,好歹能做到举案齐眉吧?

    刘彻早早就暗中撮合两人,两三年下来,倒还真是王八看绿豆,瞧对了眼。

    阳信公主身为天子嫡长女,待得二十出嫁亦可,还有两年多,倒是不急。

    如今皇帝老爹顽疾缠身,已然逐渐放权,刘彻也不矫情,计划着在朝堂上培植羽翼,待得张骞及冠,也应有一席之地。

    待他迈入朝堂,汉帝刘启再下旨赐婚,将阳信公主下嫁于他,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肥水,不流外人田!

    刘彻如是道。

    对于张骞其人,汉帝刘启和皇后王娡也是知晓根底的。

    他祖籍汉中,家世不显,只是寻常的官宦世家,祖上也没出过甚么公卿王侯,最大的官也不过是秩俸四百石的外朝官。

    刘彻被册立为太子后,选择陪读侍从时,恁的世家子弟不选,偏生派人寻来张骞,公孙贺和李当户三人,尽皆做了太子庶子。

    公孙贺如今身为羽林校尉,统领两千羽林卫,屡建奇功;李当户亦官居虎贲军候,统率部曲精锐。

    唯有这张骞一直跟随太子身侧,只随使团出使过乌桓,数月前方才派外南阳郡治宛城,与新晋太子庶子陈诚一道辅助大农丞公孙咸阳行事。

    汉帝刘启向来深信刘彻有识人之明,郅都,张汤,汲黯,乃至公孙贺,皆是他一力举荐,方得大展拳脚,屡屡建功。

    故而对刘彻极为看重,却鲜有机遇施展的张骞,汉帝刘启是多有关注的。

    尤是南阳爆出惊天大案,张骞恰逢其会,且看他会如此应对。

    若能立下大功,先入朝堂,再尚公主,倒也并无不可!

    汉帝刘启如是想。

    

第一百九十四章 年夜擒贼() 
汉帝刘启回返椒房殿前,南宫公主从刘彻手里讹了三张天上人间的金制贵宾卡,拉着长姊阳信公主溜之大吉,只瞧得皇后王娡摇头不已。

    所幸先前已仔细叮嘱过阳信公主,在阿娇的笄礼上应如何礼赞,想来依长女那谨慎周全的性子,当能好生应对。

    她尚待和刘彻说话,汉帝刘启却已回返,将刘彻唤到偏殿书轩又是谈了半晌。

    刘彻不及用过午膳,即刻赶往驻扎在宫城南面的南军大营,入了羽林校,找到羽林左监齐山,将怀中的密旨和虎符交到他的手中,细细吩咐一番。

    是夜,齐山率百余羽林精锐轻骑出营,策马东去。

    数日后,大年夜,万家团圆。

    宛城作为南阳郡治,亦是暂除宵禁,百姓可彻夜欢庆,直至翌日五鼓,天色破晓之时。

    寻常百姓大多高燃红烛,安排家宴,团围子女,以酬佳节。

    豪门富户或登危楼,临轩玩月;或开广榭,玳筵罗列,琴瑟铿锵,酌酒高歌。

    坊市乃商贾汇聚之地,各地行商无法归家团圆,只得做那玩月游人,婆婆于市,端是热闹得紧。

    灯火通明的坊市内,却有数处黯淡,正是南阳大粮商程氏所开的商铺。

    每个铺面,尽皆贴着封条,路人行至楼前,皆是趋步疾走,不敢多做停留。

    本是银蟾高悬的大年夜,偏却生出玉露寒凉的萧索。

    自日前程氏家主程方被郡府擒拿归案,在南阳传承百余年的程氏一族算是彻底垮了,虽未定罪抄家,但主宅已被官兵牢牢看管。

    程氏族人尽可离去,但除却身上衣裳,任何物件不得携带出宅。

    午夜时分,街坊四邻锣鼓齐鸣,偌大的程府却是不闻人声,更不见半点灯火,端是冷清萧瑟。

    街边鳞次栉比的楼顶屋檐上,一道暗影辗转腾挪,端是身轻如燕。

    及至程府正院,暗影方才止住去势,显出形貌。

    来人乃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形挺拔魁梧,身后背着的阔剑长愈四尺,却丝毫不曾影响他辗转腾挪。观其剑眉虎目间,那宽阔的眉宇蕴着焦急和疲惫,减却三分英武。

    他焉能不急?

    程家主已被官府擒拿,生死不知。

    若真死了倒还轻省,若是活着,抵不住酷刑拷问,那可怎生是好?

    待掠至正院书房,他翻身下得屋檐,轻巧的翻窗而入。

    程家主的书房,他往常替主公送信曾来过数次,陈设布置一如往昔,但往日的清幽檀香已消散殆尽,只余下尚未散尽的丝丝血腥味。

    他借着清冷月光环顾四下,见得地上到处散落着简牍竹卷,更有两滩干涸已久的血迹,便连垂帘帷帐都溅染着大片暗褐色血渍。

    他不急反笑,据此情形,显见先前入内搜寻的衙役来去匆匆,将程家主擒下后未及细细搜查,端是群蠢货!

    行至书房角落,他抬脚轻跺地面的青砖,只听回音沉闷,显是砖下有隙,并未夯实。

    他面露谑笑,抽出背上长剑,剑尖插入砖缝之中,用巧劲轻轻一撬,青砖离地,露出尺许见方的一块硬木。

    掀开硬木,便见得下方有洞,赫然放着一个锦盒。

    他弯下腰,正待将锦盒取出,却只听得屋外传来阵阵急促却又轻巧的脚步声,十余个玄衣少年排闼而入,手持造型特异的弯刀将他团团围在角落。

    中年男子心下大骇,面上却不显分毫,眼角余光迅速瞟向敞开的窗户。

    屋内虽是暗沉,但在清浅月光下,他的眼神并未逃过为首玄衣少年那对锐利的双眸。

    “呵呵,想翻窗而逃么?”

    为首之人正是羽林左监齐山,他领着一众羽林卫已潜伏多时,岂会让这贼人逃脱。

    轻笑间,却见窗外显出几道身影,纷纷亮出精巧手弩,锐利的箭尖在月晖的映照下,闪着幽幽蓝光,显是淬过毒的。虽不是甚么剧毒,但乃是太子殿下亲自配置的,最壮实的耕牛中箭都会被顷刻麻翻,何况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状,忙是执剑护身,意图伺机出剑。

    齐山却是不以为意,戏谑道:“你雷被不是自号淮南第一剑客么,还曾是淮南王刘安麾下那‘八公’之一。怎的?淮南王造反不成,反被永生圈禁宗正府,你却是换了主家么?”

    中年男子浑身微颤,霎时便是醒悟,程方那老匹夫,招了,且是尽数招了!

    “多说无益!”

    他冷喝一声,手腕轻震,寒光凛冽的剑身在暗沉的夜色下划出一汪月华。

    “华而不实!”

    齐山口中鄙夷,应对端是不慢,只见他挥刀横削,身形却是不进反退,阴笑一声:“蠢驴!”

    雷被大怒,正待举步追击,却见其余玄衣少年尽皆扬手,齐齐朝他掷出巴掌大的物件。

    “暗器?”

    雷被眼见那些物件破空而来,不及细想,便是挥舞软剑左削右挡。

    噗

    轻响连连,触及剑身的物件纷纷暴裂,原来皆是鼓囊囊的布包,迸出漫天粉末,在月光下肆意飞扬。

    雷被暗道不好,忙屏息闭气,却仍是吸入不少粉尘,登时便觉阵阵晕眩袭来,双眼又是被粉尘迷住,端是又辣又疼,紧阖眼睑依旧止不住泪水横流。

    “江湖草莽,匹夫之勇,可笑可怜!”

    雷被只闻得一声鄙夷谑笑,随即颈侧重重挨了一记手刀,便是彻底昏死过去。

    于此同时,南阳太守府的地牢内,程氏家主程方端是叫得凄惨。

    廷尉右监季符看着刑凳上,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程方,头皮阵阵发麻,自先帝下旨废除肉刑,廷尉府就从未对犯人动过这等酷烈的刑罚。

    尤是廷尉府统掌律法的订立和执行,他这廷尉右监非但自身不会知法犯法,更不会放任下属对犯人这般严刑逼供。

    可此番动手的乃是位列九卿的堂堂中尉,凶名赫赫的蝰蛇张汤,他不敢管啊!

    季符偷偷瞄了瞄身侧的御史中丞石建,心道你身负监察之则,历来弹劾公卿从不手软,倒是说句话啊。

    岂料石建却是双目无神,魂游天外,宛若老僧入定,对眼前的一切尽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嗯,本官问完了,你等还有甚要他招认的?”

    过得许久,中尉张汤方才将太子殿下传授的满清酷刑施展了小半,已是问无可问,接过辅丞书写的供状,略微翻阅过后,扭脸向季符和石建问道。

    “”

    季符被他眼光一扫,脊背直冒冷汗,讪讪道:“中尉问得甚是周全,下官便不多此一举了。”

    石建却是肃容道:“还请中尉准医官前来医治此人,下官必得带着活人回京复命,日后好与司马宏等南阳犯官一一当面对质。”

    “无需担心,本官早为他备了最好的医官。”

    张汤倒是不在意石建的语调生硬坚决,各司其职,各衷其事,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倒是那季符颇有些生嫩,他不由恶趣味的阴笑道:“本官不想让他死,便是将他的四肢的皮肉用刀子慢慢片个精光,他也是死不了的”

    说着再去瞧面前两人,石建仍旧面色沉寂,季符却是满脸苍白,血色褪尽。

    张汤薄唇轻弯,本就阴骛的瘦削面庞衬着摇曳不明的灯火,显得愈发可怖。

    只见他轻拍手上记着密密麻麻供状的帛书,复又出言问道:“这份供状,你廷尉府和御史府要是不要?”

    季符颤着唇角正待答话,石建却是抢了先。

    “陛下只命我御史府彻查南阳犯官舞弊之事,中尉只需将该给的犯人,该给的供状都交由下官带回御史府复命即可。”

    语调依旧平淡,不扬不抑,不高不低,却分明意有所指。

    季符胆子虽不大,脑子却灵醒,否则也做不上这廷尉右监的高位。

    他自也听出了石建的言外之意,他独独着眼南阳之事,但凡涉及其他郡县,他不该管,更不敢管。

    一郡太守,端是封疆大吏,没有陛下圣旨,轻动不得!

    季符想到此节,也是阵阵后怕,心中更是懊悔。

    怎的跟着中尉张汤到地牢来拷问程方这老匹夫,不经意间听到那么些骇人听闻的供词,如今想故作不知都是难了。

    念及此处,他忙是出言应和石建,道:“我廷尉府亦只需可判定犯官罪行的供状即可。”

    张汤见得二人识趣,满意的颌首道:“嗯,既是如此,待本官再细细将供状捋过,再誊写你等所需之处,让你等先行回京复命。”

    石建正待再说些甚么,却闻得刑房外人声奔突,片刻便见一个玄衣少年疾步而入,向张汤躬身道:“禀中尉,末将幸不辱命,又擒到一名贼人,但瞧那模样,嘴巴应是严实得紧。还得烦中尉劳神,移步隔间刑室,以便连夜审问。”

    “不劳神,不劳神!”

    张汤勾唇轻笑,阴恻恻道:“本官精神得很,又甚是欣赏嘴巴严实的好汉,端是让人神清气爽,通体舒畅。这年节,过得畅快,想来今年定是个好年景!”

    季符闻言,眼角余光扫过那昏死在刑凳上的程方,只觉两股战战,浑身发软。

    所幸石建似是无意去看张汤刑询那新擒获的贼子,出言告退,季符忙也跟着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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