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婆婆幽深的眼神,差点把要出口的话又咽回去。想着男人大冷天的出门,心疼的心思又占了上风,豁出挨打的决心继续道:“妈你能不能给我点儿白面,我给喜子哥烙两张烙饼带着。”
老太太一听要白面,顿时心疼的要骂人。嘴都张开了,想到老三最近的做派,刚要出口的声音又卡在了嗓子眼。红着脸庞大张着嘴,显得分外滑稽。
“家里白面也不多,今天吃了可就不够过年了。”黄晴听了这话以为没戏,没想到老太太接下来画风翻转“你去拿个盆来,我给你舀。”
这是什么操作?黄晴一脸懵逼的转身去厨房拿盆,不管心里多疑惑,到手的白面可不能不要。
一碗白面不算多,黄晴想起男人喝粥时那不情愿的表情,分出三分之一来准备给他做疙瘩汤。剩下的不够,她又加了点儿玉米面和在一起,烙了三张大烙饼。
微黄的面团在猪油的翻煎下散发出浓郁的香味。烙好后用袋子装起来,准备走时给男人带着。雪白的疙瘩汤里黄晴偷偷打了个鸡蛋,碗里飘着碧绿的葱花,舀一点儿猪油放在上面,顿时喷香扑鼻。
黄晴怕别人眼馋,做好后悄悄的端进西屋。王宏喜被久违的面食那特有的香气给勾醒了。一扭头就看到炕桌上香气缭绕的疙瘩汤。
“这是你做的?”
黄晴含笑点头,把衣服递给他:“快起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宏喜被香味勾的直咽口水,接过衣服飞快的穿好:“你哪儿来的白面?”
“跟婆婆要的,”黄晴想起这事还直犯嘀咕“妈原本是不愿给的,可后来居然又给了。还对我说,今天给你开了小灶,咱们过年可就不够了。”
王宏喜穿衣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眼睛眯了眯。老太太啊!这是一点儿亏都不吃。要是没有外挂,这辛苦一年分的白面估计他看都看不着。
黄晴看他脸色不好,以为自己要面粉的举动惹他生气了。俏脸变得煞白:“喜子哥你生气了吗?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这么做就是了。……你上次给我的鸡蛋就剩一个了,我是怕你不够吃,在外面……”
王宏喜赶快截住她检讨的话头“乱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为这个生气。”要是因为你给我要面粉补充营养而生气,那我不成渣男中的战斗机了。
他拿起碗沿子上的筷子,脸上又挂上了惯常的笑:“再去拿双碗筷来。”
黄晴看他面色稍霁,心里不再那么忐忑。闻言听话的去取碗筷。
王宏喜把空碗放到炕桌上,自己端起疙瘩汤一分为二。推到媳妇面前:“快吃。”说完,她自己先就着碗沿喝了一口。
真香啊!他舒服的顾不上还有些烫,又喝了一大口。看黄晴坐在那儿没动,才开口问她:“怎么不吃,好容易虎口拔牙似得弄来点儿白面,可得好好解解馋。……快点儿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
黄晴看他吃的一脸满足,没有了每天喝粥时那一副勉强的模样。把自己面前的碗推给他,嘴角翘起笑的眉眼弯弯:“给你的,我不饿。”
“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每天喝大碴粥你不馋啊。”把碗给媳妇推过去,自己飞快的把碗里的吃完:“真香,我都差点把舌头咽进去。”
都吃完了,他还舔着嘴唇感叹。那副馋猫的样子把黄晴逗得直乐:“我不馋,都是给你的。”说着话,预备把碗里的重新倒给他。
王宏喜拽住她端碗的手,阻止她的动作。眼睛郑重的凝视:“至亲者夫妻也,自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怎么能我一人吃独食呢。”看黄晴张张嘴还欲反驳,又接着说:“出嫁当从夫的。听话。”
说完,强制性的把饭喂到她嘴边:“啊…快张嘴。”
被他喂孩子一样的把疙瘩汤喂进嘴里,久违的面食混着鸡蛋的香气直冲口腔。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在家中也是娇娇女,虽然生在农家啥活儿都得干,可有什么好吃的肯定有她的份。
村里的老人都说,女孩子在娘家受宠爱,享了福气,以后嫁入夫家就要受苦了,娇女不娇媳。
被退婚后,年纪渐大。着急忙慌的找了婆家。心灰意冷下已经不抱多少期待,尽力过日子就好。
万没料到自己有如此福气,昨日男人讲的故事怎么说来着: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王宏喜笑着把她眼角的泪抹去,故意嬉皮笑脸的:“都馋哭了,还说不馋呢。……快吃吧,等下被王军和娇娇闻到,非给你抢跑不可。到时你更得哭鼻子了。”
黄晴脸上还挂着泪呢,闻言又好笑的嗔他一眼。你把我当孩子哄呢。粉面含春,梨花带雨的。王宏喜一时都看呆了去。
他轻咳了一下,掩饰般的端着自己的碗向厨房走。被黄晴一把拉住:“先放那儿,等会儿我来。你再吃点儿这个。”把袋子里的烙饼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闻到面粉混着葱油的香气,王宏喜拿起一张就狼吞虎咽的大嚼。“这是准备给我带的?”藏在袋子里怕人看见。
黄晴点点头,笑的一脸满足。本不想接他递过来的烙饼,看他故作威严的瞪她,才伸出了右手。低着头喝着疙瘩汤,右手捏着烙饼。嘴角翘着怎么都合不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呢。
王宏喜人高马大的,胃口也大。吃完两张烙饼,这才感觉胃里有食儿了。真香,来了两个多月,终于吃了顿像样的饭。
伸个懒腰起来洗漱,手脸长时间的不用清洁剂,老有种洗不干净的感觉。他装模作样的去了外头一趟,回来后晃晃手里的舒肤佳,朝着黄晴道:“新的香皂,以后就用这个洗手脸。”
黄晴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点头应诺后不说话。喜子哥到底在外面做什么?投机倒把被逮到可是要坐牢的。那些东西没有其实也一样的过日子,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可自己要劝的话,他能听我的吗?
洗漱完到东屋跟老妈打个招呼要走,老太太笑咪咪的嘱咐他注意安全,指指地上的袋子说:“这是给你姐的,你到县城顺便捎给她。”
王宏喜颠颠袋子,还不轻呢。老太太又把什么给闺女了?她想解开绳子看看,被老太太一把揪住放到他肩膀上,推着他就往门外走:“有啥好看的,赶快走,晚了看你迟了。”都到门口了又喊一嗓子:“记得把过年的东西带回来。”
这话早有预谋,没在预料之外。王宏喜摇摇头大步朝着公社的方向而去。可能是临近过年,路上稀稀拉拉的总有人,几个队里认识的还跟他打招呼,要结伴而行。他费好大劲,想了几个借口才算摆脱。几次想要拿自行车都没成功。
无奈之下,过了公社后,他沿着小路走出快一里地去,总算找到个无人山坳,先把袋子放进空间,又赶快拿出军大衣穿好,把头上的黑棉帽换成军绿色的狗皮帽子,脸上带个大大的黑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骑上自行车飞快的驶向县城。
13。投机()
老槐树底下,斗鸡眼已经焦急的在那儿转圈,看见他才松了口气:“咋才来?我都等快俩小时了。”说着就注意上了他的自行车:“咦,你这车哪儿来的?”摸摸戴套的车把又摸摸闪亮的不锈钢车身“怎么跟我见过的都不一样?这是什么牌子的?”
王宏喜暗道坏了,今天人多,没来得及把自行车收起。这家伙不会盯上我吧?
他定定神,指指后座的麻袋:“话真多,不要货了?”
斗鸡眼看着鼓囊囊的麻袋,笑的一脸猥琐:“要啊!咋能不要呢。”他挠挠头,靠近王宏喜小声的嘀咕:“老哥我这不是眼馋你这车子吗,你小子可真有能耐,咱县里也没几辆自行车,你居然能骑的着。”搂着王宏喜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弟弟后天结婚,把你这车子借我用用,到时把她们都镇住。”
斗鸡眼说的唾沫横飞,两眼放光。好似已经看到了别人羡慕的目光。王宏喜推开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眼神嫌弃的瞅他:“我这车子可是外国的进口货,借给你,你想的倒美。……这货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可走了。”说着推着自行车就走“我这些货可不愁卖,要不是嫌麻烦,我也不能让你讨这个便宜。你要不要了可别后悔。”
斗鸡眼看男人好似生气了,也不再纠缠借车的事儿。一把拽住车后座:“你看你这人,不借就不借好了,生什么气啊?把货拿出来我看看,买家我都找好了。刚才等不到你,我都着急死了。”
崭新的军大衣,内衬还是尼龙的。斗鸡眼十分满意,把钱和票给王宏喜后还不忘嘱咐:“下次有货了别忘了联系我,兄弟肯定亏不着你。”
手里提着麻袋还不忘摸摸他的自行车:“你这车子是真好,要是能弄一辆,我肯定给你买个好价钱。”那满脸不舍的样子,好似自己吃多大亏似得。
王宏喜推着车子就走,这家伙真他妈的是个牛皮糖,看啥都想要。老子如此谨慎了,估计还是让你盯上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一般都是出树林后分道扬镳。以往一直是一帆风顺的。可能前几次把好运用完了,今天他们这帮人就被稽查队的人抓了个现行。
放哨的发现不对劲,吹口哨示警,一帮人收拾东西就跑。慌不择路下东西掉了都来不及捡。
他俩看着身后的人乌央乌央的冲过来,也跟着一窝蜂似得跑路。走了老长一截,王宏喜看看自己的自行车,懊悔的拍拍脑门。真是吓傻了,放着现成的交通工具不用,两条腿还能跑过车轱辘吗。
一把拽过斗鸡眼的麻袋,长腿一迈就上了车子“把麻袋给我,等以后我再还你。咱们先分开跑。”
斗鸡眼看王宏喜拽走了自己的货,骑上车子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内。顾不上担忧,赶快朝着另一个方向撒丫子狂奔。
王宏喜骑着车子钻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前后看看确定没人跟着。意念一动,车子和货立马消失不见,为了保险,他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收进空间。
在商城里买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穿上,头上的帽子也换成了黑色加绒的毛线帽。
外貌来了个大换血,王宏喜晃晃悠悠的钻出小巷。迎面就碰上了稽查队的人。一个穿着蓝大衣的中年男人看到他就询问:“同志,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你差不多个头的男人?穿着件军大衣,骑了辆自行车。”指指小巷说:“几分钟前,就从这里跑了,你刚出来有没有看到?”
王宏喜摇摇头,指指小巷:“我刚从朋友家出来,没看见有人。”
中年男人见他语气镇定,穿着齐整,衣服那光滑的面料从未见过。不由的高看一眼。笑着说:“谢谢了,我也是瞎问。那男人骑着自行车,估计早跑没影儿了。”
王宏喜冲他摆摆手,昂首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而去。走出街口拐过弯,看到供销社那一溜的大房子,才想起来老妈还让他给便宜姐姐带东西呢。这里人这么多,可怎么从空间里给她拿啊?
想到便宜姐姐那尖酸的样子,他冷哼一声进了供销社,管她的呢,先买自己的东西要紧。
便宜老妈让买糖、面、油、还有给老爹做棉衣的棉花。这些东西空间都有,他原先买了放在空间的也没拿出来,回家把那个给她就是了。棉花缺货,他上次就没买到。
今天又问还是没有,他几次出手都十分大方,售货员大姐对他印象深刻。给别人扯完布,听见他又问棉花,开口说:“小伙子,今年棉花供应紧张。你要是急需的话,我那儿到是有点儿可以换给你。”
王宏喜先是一惊,这不是投机倒把吗?你怎么敢这么大声?
售货员大姐看他吓得东张西望,失笑的指着他:“你这小伙子,真是有意思。我是跟你换,又不是私下里买卖。你怕什么啊!”
换?以物易物是最原始的买卖形态,这跟以钱交易有什么不同?这不是掩耳盗铃哄傻子呢吗。不过大姐说这样是允许的,那就让他们自欺欺人好了。
他笑着摇头回绝了大姐的好意,“谢谢,不用了。我等以后有了再说。”空间商城里棉花多的是,就不多此一举了。
大姐看他没买到货,转身要走。急的从柜台出来拉住他的袖子:“小伙子,你先别急着走啊”
看着王宏喜停下脚步,满眼的询问。大姐期期艾艾的开口说:“我上次看你穿了件军大衣,……不瞒你说,我大儿子要结婚了,我想给他买件大衣,可一直都没买到。我看你那件就挺新的,能不能换给我?”
她看王宏喜疑惑,赶快补充:“我给你一丈花布,再给你五斤棉花。你看咋样?”
如今的布料宽幅不大,还不到一米。一丈布加棉花,将将够做棉大衣的材料。那人工怎么算?这位大姐你把人都当傻子呢。
大姐看懂了王宏喜眼中的鄙夷,看来这小子挺懂行。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兄弟,你别这样啊!你要不愿意,大姐再给你加一双棉鞋,那鞋可是我亲手做的,里外里都是新的,耐穿的很。花布是水红底撒花的,是我托人从省城买来的,咱们这儿可买不到。……你上次不是一直想买花布吗,我这都是为了那军大衣,要不然可舍不得,那是专门买来给闺女当嫁妆的。”
什么难买的东西?在王宏喜这里其实都是没什么诱惑的。空间商城已经两级,基本的吃穿都能买到,质量不会比这个年代的差,不过看大姐唾沫横飞的劝他,且以后也许能用到,留个人情倒是可以。
他假意考虑一会儿后,点头同意“行吧,东西到是无所谓,不过看大姐你这么着急,我只当是帮忙了。这就大姐你了,换别人我可是不干的。”
大姐一听,他居然同意了。顿时喜笑颜开的:“那是自然,大姐我记下你这份情了。”说着更加靠近一点:“你放心,以后有什么好货,我都给你留着。”感情大姐以为他是为了买好货呢。
王宏喜没分辨什么,两人约好两小时后在供销社后门交易,出门后分道扬镳各自取货。
拐过两条街,王宏喜凭着记忆找到了便宜姐姐的住处。老妈让捎带的东西也不知是啥。
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又临近中午,路上行人渐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袋子从空间里拿出来,解开口子一样样的查看。最上面放着一小袋的白面,伸手颠颠,大概七八斤的样子。下面放着整扇的猪肋排和一大块的腰条肉。连上次给老太太的白糖也被放在其中。
看到这些东西,王宏喜怒了。原来家里有这么大只老鼠,难怪每天吃糠咽菜的。敢情好东西都喂了这祖宗了。凭什么啊?
他没好气的把袋子重新扎紧扔进空间。扭头就走,都快要出了小巷又返回来。把身上的羽绒服换成件烂羊皮袄,依着记忆朝便宜姐姐家走去。
北方的房子,一栋栋的好像都一个模样。正在仔细辨认,正好遇到王娇莲出来铲煤,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这天都冷成这样了,家里的猪早杀了吧。你怎么现在才来送东西?”
爆豆一般的说完,她才发现王宏喜身无一物两手空空。“哎?你送的东西呢?”
王宏喜看她那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就来气,把我当你们家下人呢,呼来喝去的。他装傻充楞的摇摇头:“带啥东西?我不知道啊!……姐,这天太冷了,咱进屋吧。”
“进啥屋啊进屋,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丢人。”王娇莲没等到要的东西,气的张口就骂。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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