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也能帮到爸爸,琪琪高兴了,乐呵呵的摇着头:“我每天都很乖的,期中考试还得了双百,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我闺女这么厉害啊!居然能考一百分,比爸爸可强多了。”父女俩说着话,转眼就到了家。
他们如今的房子在市区,是一座有五间正房,三间凉房的大院子。一溜的青砖大瓦房窗明几净的非常宽敞,住宿条件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端。
打开院门上挂着的铁将军,王宏喜心中疑惑:媳妇去哪儿了?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回来。
院子里有个小菜园,黄瓜,豆角青翠欲滴,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是西红柿。高高的葡萄架上,几棵丝瓜遛去串门。
屋子一进去是餐厅,餐桌上铺着黄晴亲手制作的绣花桌布,旁边的餐边柜上放着的一盆倒挂金钟开的如火如荼。
东外间是客厅,沙发、茶几、柜子摆放的井井有条,小柜子上放着一台黑白电视机。
让闺女洗了手先去写作业,他在院子里摘了些菜开始做饭。大米下锅,豆角没摘完黄晴就回来了。
“今儿咋回来怎么早?”
王宏喜抬头:“没事儿了就早点回来。你去哪儿了?”
黄晴洗了手坐下跟他一起摘豆角:“二哥病了,今儿下午跟二嫂俩人来咱们家找你,我下午带他们去医院了。”
“检查结果怎么样?”
“说是肝炎,得住院治疗。我把他们安顿好才回来。你抽空去看看吧,他们俩情绪都不太好,你去了安抚安抚。”
王宏喜叹口气:“严重吗?”
“说是不太严重,治疗一段就好了。”
翌日,王宏喜中午抽空去医院看老二。三人间的病房里,老二王宏有坐在靠窗的病床上。
万桂花坐在旁边低着头抹眼泪,王宏喜把手中的奶粉放到旁边的小柜子上:“怎么了?医生说不严重啊!二嫂你哭什么?”
老二低着头不吭声,万桂花抽泣了两声:“我们命苦啊!连个儿子都没有,生病了自己来医院,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王宏喜无奈的叹口气,这是他们两口子解不开的心结,谁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大丫婆家种的玉米种子,夏天正是忙着抽顶花的时候,肯定走不开。
二丫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也来不了。况老二这病没多严重,可这万桂花却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我二哥病的不严重,你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有什么需要帮忙,你找我就是了。”
老二闻言就赶快说:“昨天多亏了弟媳妇,把我安顿到医院又给交了住院费。今儿上午又给送来那么多水果。”
万桂花坐在旁边唉声叹气,好一会才说:“麦子地还没收拾好,我们这一走,地还不得荒了。……要是有个儿子多好……”
王宏喜懒得看他们两口子那副自私的嘴脸,给他们留了一百块钱,说有事儿要忙,转身就走。
儿子也好闺女也罢,难道他们是你的附属品吗?一切都以你的需要为念?
当初要不是他坚持,这姐妹俩连小学都不可能上,这两口子非得把俩闺女从学校叫回家去干活。说给闺女念书是浪费,反正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
医院门口碰到了大丫,大丫如今已是俩孩子的妈妈,在连着生了俩闺女后,原就被万桂花养成的自卑、胆小的性子更是变本加厉。
走路都是低着头绕墙根,王宏喜开口叫她,她才抬头看到三叔就站在对面。她唯唯诺诺的开口:“三叔……”
“来看你爸爸。”
大丫点点头,看一眼赶快走,还能赶上下午的汽车。今儿的活儿晚上多干一会儿还能干完。婆婆应该不会骂她的。
王宏喜也不知该跟侄女说什么,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给她。骑上车子顶着烈日走了。
大丫的手伸着在空中,拒绝的话卡在嗓子里没说出来。悄悄的把钱整理好,数了数一共三十三块六。
心里说不清是个啥滋味,从小要说对她们姐妹好的,就数这个见面最少的叔叔。每次看见她们从未空手,上学也是他交的学费。
长大找对象也多亏了叔叔给把关,要不然,她差点被奶奶和妈妈嫁给一个跛脚的拐子。
妈妈老是念叨着没儿子得多攒钱以防老,恨不能把她们姐妹俩都卖了换钱。姐妹俩背后多羡慕叔叔家的几个孩子。在心里不止百次的想着,自己要是叔叔的孩子该多好。
胡思乱想着往里走,越想越觉得不平。这一大家子咋就数自己命不好,二丫都生了男孩,得公婆和男人的喜欢。
自己咋就啥都不行呢?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
一星期后,老二出了院。瑶瑶和土豆也放了暑假回来。兄妹俩带着小妹妹一起跟二大爷回了老家。
几人到家后,看到院门外居然停着一辆小汽车。这玩意在如今这年代可不得了,农村更是难见。
来者到底是谁?怎么会停在老王家门口呢?
如今的老王家,原先的四间土房已经鸟枪换炮,变成了五间青砖大瓦房。老两口和老二两口子依旧住在东外间。
一进家门,一个风姿绰约的女郎猛的从东屋炕上站起,看着土豆惊的捂着自己的嘴,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她这一番做派,把王家众人都弄蒙了。
老太太坐在她对面,心道:刚才还在打听老三,这咋看着我大孙子流泪呢?难不成她认识我大孙子?
土豆也觉得莫名其妙,这样的眼神他倒是不陌生。二大娘每次看着他就是这样一副喜爱、疼惜、又欣羡的样子。
虽不至于讨厌,可也让人喜欢不起来,我有自己的亲妈,哪用你一副慈母的样子对我。转头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又一副不耐不喜的模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而这女人他根本都不认识,她干嘛如此看自己?
女人激动过后,擦干泪说道:“你父亲叫王宏喜,母亲叫黄晴是吗?”这番话只是确认,在看到孩子的长相,她已经确定这是她当年送人的儿子。这孩子和他的亲生父亲长的实在太像。
土豆点点头:“你是我父母的故交吗?是来找我爸妈的。”
女人愣了一瞬后颔首:“是,我是你父母的故交。”
瑶瑶在对面炕上坐下,疑惑的说:“阿姨,你是我父母的朋友,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女人笑笑,把鬓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我很多年前去了香港,和你父母也好多年都没见了。”
女人穿着一件香奈儿的当季长裙,手腕戴着一块浪琴表。配合她良好的气质和教养,让她一举手一投足都风情尽显。
“哦,难怪我都没见过你呢。”
女人情绪稳定下来,土豆也没刚才那么反感了。礼貌的笑笑:“我爸妈都住在市里,欢迎你到我家去做客。”
“听你奶奶说你在京都上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经济管理”
女人闻言笑了:“这个好,以后大陆会越来越开放自由,学这个前途远大。”
琪琪坐在炕上晃着双腿:“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等哥哥一毕业就可以帮爸爸的忙了。”
王骁笑笑捏捏妹妹的脸颊,把带着的水杯递给她:“喝点儿水”
小丫头皱着眉头摇摇头:“哥哥,我不喝行吗?”
“不行,你老不爱喝水都上火了。妈妈特意嘱咐我盯着你喝水的。”
琪琪闻言就有些泄气,这下是躲不过了。哥哥可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快把爸爸妈妈的话当圣旨了。
王骁把小妹抱在腿上,拿着水壶亲自喂她。
王老太太最看不惯这做派,老三家俩丫头简直惯得不成样子。大闺女如今居然去了京都上大学,要她说,这女孩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费那钱干嘛。
这些也就想想而已,老太太在被儿子顶呛了几回后,已经学会了闭嘴不言。
旁边的女人看着细心给妹妹喂水的男孩,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她有口难言。
这个玉树临风,温和懂事的孩子就是自己的骨肉。可看着他,自己却无言以对。在二十多年前,把孩子交给这对夫妻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母亲的立场。
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儿子,女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所幸当年的选择没错,这两口子把孩子养的很好。
本来的打算是,如果孩子养的不好,她违背当年的诺言也得把孩子要回来,可如今孩子这么出息,自己可怎么张开口去认呢。
女人最后什么都没说,和儿子交谈了一番学业后,开车离开了这个她二十多年铭记于心的小村庄。
88。父子()
城里的王宏喜那边; 孩子们都回老家了。他担心媳妇一个人寂寞,特意早早的回了家。
夕阳的余晖洒满小院,宁静又温和。街门依旧铁将军把门; 他心里有些疑惑,最近媳妇在忙什么?怎么又不在家。去文化宫学画也早该回来了啊!
黄晴的性子内向喜静,一般都是在家的; 这是怎么了?
正要开门; 旁边邻居的老太太过来跟他说话:“今儿咋回来这么早?”
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对周围邻居不太熟悉,礼貌的笑笑回:“没啥事儿就早点回来了。”
“是得早点回来,要不然家里有啥事儿你都不知道。”老太太意有所指的说完; 转身回了自己家。独留王宏喜站在那里一头雾水。
很快心中的疑惑就被解开; 胡同口,黄晴推着轮椅过来,上面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五官文雅,鼻梁上架了副眼镜。上身穿着件白衬衫; 腿上盖着一条咖啡色的薄毯。
两人缓缓而行; 黄晴低着头在细心的听男人说着什么。态度敬重又景仰。
俩人到近前; 男人先抬头对上了王宏喜探寻的目光。黄晴好似在沉思什么; 一瞬后才看到他。
“今儿咋回来这么早?”
“没事儿就早些回来了。”看来自己最近是太忽略家里了。
黄晴笑笑指着他跟轮椅上的男人说:“这就是我男人。”
男人非常绅士礼貌的伸手:“久仰大名; 你爱人可是经常的提起你。”
王宏喜也礼貌的伸手与他握手:“幸会。”
黄晴说:“张老师就住在我们隔壁,他是文化宫教国画和书法的老师。他画的画可好了。”
王宏喜听着媳妇口中夸赞另一个男人;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似口腔里都是酸酸的味道。
“是吗; 那倒是可以交流一下。”
张老师赶快说:“欢迎之至; 我看过王先生画的素描,水平不一般啊!”
王宏喜晃晃手里提着的袋子:“我今儿正好买了熟肉,家里还有两瓶好酒。不知张老师可愿赏光?”
张老师的腿是在特殊年代残废的,他被打倒后,妻儿都离他而去。黄晴看他一个人可怜,经常给他送饭,有时候顺带帮着洗洗衣服。
他心里很感谢这个善良的女人,本来听到周围的风言风语,想以后跟女人保持距离的,可看着她纯净真挚的眼睛,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买菜后又让她帮着推了回来。
“非常荣幸”
两个男人坐在家中推杯换盏。几杯下肚,很快的开始称兄道弟。
黄晴在厨房做饭,外面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她正要出门,发现王宏喜已经跑到院外把晾晒的衣服给收了回来。
两人在门口相视一笑,黄晴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什么,转身又去了厨房。男人站着摇头失笑,望着妻子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坐在客厅的男人心内羡慕不已。自己半生飘零,如今孑然一身。反观这夫妻两人,也是已近不惑之年,婚姻走过二十多个年头。
携手并进,柴米油盐中显然并未消磨情意。反而如手中的美酒一般,时间带来的只是更加醇厚甘美的味道。
心中感叹,他抬手又饮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最后连晚饭都没吃,张老师就醉倒在王家客厅。
晚上收拾完,王宏喜打开录音机,关掉头顶的灯管,点燃蜡烛,拉着媳妇跳舞。难得的孩子们都不在家,得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黄晴紧张的拽着他的胳膊:“我不会跳舞,”
王宏喜干脆把她抱进怀里:“没关系,我教你。跟着我走就好。”
一曲《梦醒时分》舒缓的自录音机中流泻,这首歌李宗盛创作于199年,是王宏喜在空间商城买的磁带。
陈淑桦哀婉中带着通透的曲调,让人慢慢的心灵平静。黄晴也不再紧张,跟着男人的舞步缓缓移动。
“张老师很可怜,他去年才恢复的工作。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王宏喜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一曲结束,打开灯后朝媳妇笑笑:“我们之间不用解释什么,不过你跟个单身男人走这么近……”
看媳妇又欲说什么,他笑笑把她搂着怀里,低头来了个法式热吻。直到俩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她:“知道你纯粹是心善可怜他,可我怎么办?”把媳妇紧紧的抱入怀里:“我会吃醋的啊!”
黄晴把头埋在他怀里“呵呵呵”直笑。原先听他的同事都说他做事雷厉风行,平日里一本正经严肃的很。
可他在家里却是完全的相反,大概把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亲人吧!做什么事情都温文尔雅、耐心十足。偶尔的撒娇那么可爱又让人暖心。
“那我以后不去隔壁了。”这事儿是做的有欠考虑,和一个单身男人走这么近,难免让人说闲话。
媳妇这么善解人意的听话,他乐的伸手抱着她进了卧室。黄晴搂着他的脖子,害羞的小声说:“把灯关了”
夫妻俩很久没有亲热,一点儿星星之火很快燎原。运动后,照例搂着她一下下的给她抚摸后背。一会儿后慢悠悠的开口说:“我们给张老师介绍个对象怎么样?这样他有人照顾,你也不会觉得他可怜了。”
黄晴笑了一下:“好啊!如果有合适的,给张老师找个伴,也免得他一个人孤单。”
一场在外人看来可能引发夫妻大战的危机,在他们这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灭于无形。
——
三日后,王老太太过七十大寿。王宏喜提前一天开着新买的汽车回了家。
这次给老太太办大寿,沾亲带故的全部发了请帖,明日定是高朋满座,亲友齐聚一堂。
汽车开到王家门前停下,一路看稀罕的人已经把车子围满。邻居吴大妈摸着汽车那光滑的车身,嘴里感叹道:“喜子,你这是发大财了吧!连这当官的坐骑都开上了。”
王宏喜拿着个装着糖果的袋子先给吴大妈抓了一大把:“发啥财啊!这车是借的。来,大妈吃糖。”
说着话,家里的几个孩子都闻声出来。瑶瑶高兴的拽着王宏喜的胳膊:“爸爸,等会儿带我去兜风。”
王宏喜摸摸闺女的头发:“好,等会儿带你们去兜一圈。”
李大爷给输了个大拇指:“你小子行,能借来这车也是咱村头一份。”
王骁接过父亲手中的袋子,帮他把袋子里的糖果分给众人。老太太也高兴的出来迎他们。
这么多年过来,王宏喜已经成为了老王家的主心骨,家里大事小情的都是他给解决。这回母亲的七十大寿也是他给操办。
众人正寒暄,赵小满抱着儿子过来,薛秀梅跟在旁边。过来拉着黄晴的手,姐俩笑着嘀咕。
“叶子姐俩咋没回来?”
薛秀梅撇撇嘴,拉着黄晴边走边说:“上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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