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喜把背上的儿子给媳妇放到怀里,:“我先去抱些柴来把炕烧热,你给秀梅拿些吃的。”
黄晴擦擦眼泪,伸手把儿子接过来放到秀梅铺了被子的地方,让他跟闺女坐到一起。
王宏喜到外面后,没跟李发全打招呼,直接到后院抱了柴火来烧炕。李发全对着他怒目而视,李老太太已经不顾亲戚脸面,张口就骂:“管他娘的啥闲事儿,那里面坐月子的是我儿媳妇,难不成她跟你这姐夫有啥不清楚的?要你在这儿心疼那没用的仨废物。”
王宏喜把柴火扔到西屋地上,扭头怒瞪着她,要不是看她满头银发,满脸风霜,他真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为老不尊,满嘴喷粪的恶毒老太婆。
薛秀梅哪儿能让她这么给自己泼脏水,而且还连累了帮着自己的姐夫。从炕上站起来就接嘴:“你吃屎了,嘴那么臭。我给你儿子戴绿帽子,你特高兴是不。那赶明儿老娘就出去找个相好的……”
她话没说完,李发全一巴掌就扇到了她脸上。薛秀梅惨白的左脸立马清晰的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王宏喜看着不对劲儿,就去拽李发全,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拽住还要继续打人的李发全:“干嘛啊你,都是你妈说话太过份,秀梅只是反击,你怎么不分是非对错的就打人。”
李发全梗着脖子,瞪着牛蛋一般的双眼:“老子打自己媳妇不行啊?关你他娘的啥事。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他上下瞅瞅王宏喜:“莫不成我妈说对了,你小子真是看上我媳妇了,占了小姨子的便宜,才在这儿充好人护着她们娘仨。”
“你他妈到底会说人话不?你妈老了蛮不讲理,你也老糊涂了不成?在这儿满嘴喷粪。”
换了一般人来,听了这话都要发作。幸亏王宏喜前世混迹职场多年,定力耐力都非二十刚出头的后生可比。
就这,听了这话都心里直冒火。使出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动手的冲动。今儿这么多人,闹大了,帮不到秀梅不说,弄不好他今儿要惹一身的骚。
李发全毕竟是年轻人,还有理智。一时冲动过后也冷静了下来。哪儿有人给自己捡绿帽子戴的,他又不是傻子。
气哼哼的看他一眼,李发全抱着头蹲到地上。李老太太可能也发现自己骂的话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了,站在门口一时没吭声。
王宏喜把秀梅推到炕上坐好,他手脚麻利的把连着炕的炉子点着,到厨房打了水烧上。这母子俩这么对待秀梅,她估计到现在都是饿着肚子的。
李老太太看他这架势,气的指着门口:“都给我滚,这是老娘的家。还轮不到你们一对外人来给老娘当家。”
薛秀梅又要开口,被王宏喜用眼神制止了,他看着李老婆子,笑了一下:“大娘,你这是干嘛。我们也没啥坏心,你老干嘛出口就伤人,有啥话咱们好好说不行嘛?”
这李老太太长着一双三角眼吊梢眉,嘴角往下耷拉着,一看就不是善茬。这事儿根本原因是秀梅生了俩闺女,可孩子的性别是改不了的,他们之间的矛盾估计也难调和。
可日子要咋过,还是得听秀梅的,他不能代为做主。眼下还是跟这一看就不好惹的老太太好言劝说吧,别闹僵了让秀梅更难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宏喜这么一来,李老太太母子也有些讪讪。李发全继续蹲在地上,老太太站在门口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王宏喜继续好言好语的:“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是秀梅的亲人,她的事儿就跟我们有关系。”
看老太太又要发火,他接着说:“有话好好说,咱们可以商量嘛,别闹得不可开交,那样只会让外人看热闹罢了。”
旁边的李晚霞也附和:“就是,我这兄弟说的对,有话好商量嘛,你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呢。”
李老太面对他的温言软语,也不好再撒泼。一屁股坐到炕上:“说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说出啥来。”
这时锅里的水开了,黄晴下地先给薛秀梅冲了一碗油茶:“先吃点儿东西,刚生完孩子身子虚着呢。可不能一直这么饿着。”
薛秀梅接过表姐的油茶,手上那温热的有些发烫的温度直达心底,眼里又有些湿润,她冲着黄晴笑笑,拿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后喂给了身旁的女儿。
小叶子从妈妈端着碗后,眼睛就一直绕着饭碗打转,看妈妈喂她,一口叼住勺子迫不及待的就咽了下去。
吃了两口后,孩子把勺子推给薛秀梅:“妈,吃”
薛秀梅亲亲孩子,自己吃了一口又喂孩子。黄晴看着这一幕,心酸的直掉眼泪。这是饿了多久?对刚生完孩子的儿媳妇如此,这李老太心未免太黑。
王宏喜看着李老太的黑脸,始终笑颜以对:“听说大娘是不满意秀梅生了个女孩,要把孩子给扔了?”
“是,养活一个白吃饱的丫头片子就够够的了,哪儿来那么多粮食养活这些讨债鬼。”李老太说的理直气壮,好似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
“大娘这想法,恕我不敢苟同。孩子都是当妈的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这么做想过秀梅的立场吗,她十月怀胎,费力生的孩子让你像扔垃圾一般的给扔掉,那不是拿刀剜她的心吗。古人有言,虎毒不食子,你这样……”
“谁不是这么生孩子的,就她的娇贵?我年轻那会儿生了发全后又生了个丫头,可老头子死了,养不活,我不也狠狠心把她给扔了。留着我们发全传宗接代。一个丫头片子啥用没有,不扔养那多白吃饱干啥。”李老太根本没听懂他隐晦的话语,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薛秀梅对这婆婆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姐夫这番话对心狠又恶毒的老太婆没什么用,放下手中的碗说:“你要非把我闺女扔了,那就把我也赶出去吧,今儿我把话放这儿了,我是绝不会看着你把我闺女扔了的。你要再敢悄悄的扔我闺女,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李发全听她又说狠话,站起来就要打她。被王宏喜拦住后,还犹自挣扎叫嚣:“再敢跟我妈这么说话,老子打不烂你。你连着生俩赔钱货,你还有理了是吧,老子……”
王宏喜真想跟他说,生男生女老爷们是关键。可这话这冥顽不灵的母子估计根本不会信。他还是省省唾沫,想其他办法吧。
68。离开()
跟这种都能狠心扔了亲生骨肉的人还能说什么呢?儿是娘的心头肉,这话恐不适用李老太这心狠的女人。
家门被王宏喜给关上了; 看热闹的人都围着门外窗口; 隐隐的议论声透过窗户传进来。
“这年月,男孩都要养不了了,一个丫头片子扔就扔了吧; 干嘛非得不依不饶的。要是被婆婆赶出去了; 看他们娘仨还不饿死冻死。”
“话不是这么说; 孩子是当妈的身上掉的肉; 不到万不得已谁能那么狠心。”
没料到居然还有赞成李老太的做法的,王宏喜也不白费口舌了; 直接开口说:“刚才秀梅也说了; 要是大娘跟发全你们非要扔了她的孩子,她是宁愿带孩子离开的。这样你们还是一丝都不让吗?这孩子可是你们李家的骨血。你们就这么容不下她?”
李老太冷哼一声:“那就带着她生的俩崽子滚; 我们老李家不要这没用的白吃饱。”
王宏喜扭头看李发全:“你呢?跟你妈一个意思?”
李发全看着一根筋的媳妇; 也是满腹的怨气加怒气。“愿意滚就滚,老子也不稀罕这不孝顺的女人。”
李晚霞还欲再劝,被王宏喜抢了先:“行; 今儿你们这话可是这么多乡亲都听见的,以后你们可别后悔。”
“后悔个屁; 赶快给老娘滚。”
王宏喜扭头看看秀梅,这位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看来是豁出去了,这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却有着菊花般的傲骨志气。
“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风中”。难怪原书中会抱着孩子寻死; 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如果在后世那个女性有众多出路的时代; 她肯定不是那样的结局。
李晚霞看着事情到这一步,心里对王宏喜的做法有些不赞同。这至古就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咋能这么就把人家给拆了呢。
“除了你们的衣服,其他东西一律不许你带。”李老太从秀梅手里夺过被子。
“那是我的嫁妆。”秀梅也拽着被子不松手。
“那是我们家给的彩礼,你才有的嫁妆。说到底都是我们的。”
“彩礼我都带回来了,我刚进门时你生病,那药钱都是我出的。这被子是我妈给我的,哪儿能算成彩礼。”
“放屁,你啥时候给老娘买过药了,就你这不孝顺的东西……”
这些事儿都说不清,黄晴拍拍表妹的手:“算了,别跟她揪扯了。”这老太婆太不要脸,要论骂架,他们仨都不是对手。自己家俩孩子刚才还在自顾自的玩,这会儿开始转着脑袋到处观察了,别一会吵起来把孩子吓着。
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东西,王宏喜开门想找个人帮忙搬东西,赵小满早站在门口,笑嘻嘻的:“我给帮着搬东西。”
王宏喜点头笑:“那多谢了。”
“三哥,我帮你搬。”老四王宏秋居然也在。
“行,都进来。”
他们原先带的东西就够多,如今再加上薛秀梅母女仨,一行人大包小包的朝着王家而行,后面还跟着一些看热闹没过瘾的人。
这王家老三把小姨子母女仨带回了自己家,他们家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如今这年月,自家人吃饭还嫌肚大,这带回仨吃白饭的,那王家的老太太能让?
到了王家,吵吵闹闹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老太太,出门一看,好家伙,这是咋了?儿子媳妇带着孩子回来就罢了,咋把薛秀梅这娘仨也给带回了了?
老太太拽住走在前面的王宏喜:“老三,你这是干啥?咋把小姨子给带回来了?”
王宏喜推开门,拽着他老妈往里走:“回屋再说。”
老太太看看后面看热闹的乡亲,“都看啥,有啥好看的。”
王宏喜先把人带回家,安顿到西屋,西屋里简直跟薛秀梅那里不是一个档次。屋里整洁利落,火墙熏的室内温暖如春,炕上温热。不用说,这肯定是老四给收拾的。让他们过年回来能住的舒服。
一进门黄晴先给孩子把外面的睡袋解开,外衣脱了放到炕上去玩。
王娇娇跑过来,高兴的爬到炕上跟孩子玩。“他们俩长这么大了,我都想死他们了。”
黄晴拿出饼干来给几个孩子分,小叶子怯怯的躲在妈妈身后,羡慕的看着那对被姑姑逗得“呵呵”笑的双胞胎。
秦小凤贼精贼精的,看婆婆不愿意让人看自己家的热闹,跑到院里赶人:“都回家,都回家,看啥看,有啥好看的。这都中午了,我们家可不管饭,都赶快给我走。”
人们哪儿能等着人家拿扫把赶,秦小凤这不好听的话一出口,就走的差不多了。秦小凤关上院门,屁颠屁颠的回去跟婆婆邀功。
王宏喜拽着老妈到东屋,王老汉坐在炕上抽烟,看到他进来,往后坐坐给他让开地儿。
王宏喜赶快冲老爹笑笑:“我给你买了两瓶酒,一会儿给您拿过来。”
老汉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好,好。”如今可买不到酒,供销社的酒缸啥时候都是空的,还是我三儿子有本事。
老太太斜着眼睛瞅瞅这父子俩,:“买啥酒啊,净浪费钱。都是些败家的货。”
可惜两父子都懒得理她,俩人当没听见。老汉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卷烟,父子俩在屋里吞云吐雾。
王宏喜抽了一口才想起来,这屋里还有孩子呢,又赶快把烟掐灭,扭头说王老汉:“家里有孩子呢,还是别抽了。”
老汉看看北炕上的大丫二丫,听儿子的把卷烟掐灭。老太太可不管这些,点上自己的烟袋,“吧嗒,吧嗒”的继续吸。
“刚才的话还没回我呢,这发全家的到底是咋回事儿?”
王宏喜把事情说了一遍,:“就是这样,我就把人先领咱家了。”
老太太敲敲烟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人家家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要你在这儿狗拿耗子。这发全家的也是,小媳妇脾气不小,还敢跟婆婆叫板,那养不活的孩子扔北大沟的多了,都要你去管啊!”
“多了,有多少?”
老太太掰着手指头,好似真在计算,一瞬后:“总有那么几个吧。……不过好像都是没养活才扔的,这李老太够狠,活着就要扔啊!”
“这回知道她多过份了吧,你说这事儿我能不管吗。”
感性完了,老太太又恢复本色,磕了一下烟袋锅子:“管个屁,至古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当自己多能耐呢。等人家一家人和好了,你到最后弄个里外不是人。”
“这你就放心吧,秀梅不是那拎不清的人,不管这事儿最后如何,她都不会不识好人心的。”
老太太还欲说啥,老汉开了金口:“说那多干啥,听儿子的就完了。”我儿子这么本事还能说错了。
老太太当即差点儿被噎死,这老汉以前就经常说:听我妈的就完了。
好不容易熬死了婆婆,以为终于能自己当家做主了,男人不管事儿,自己能说一不二。没想到这话居然又出来了。听儿子的,听儿子的。老太太被气的一口老血都梗在嗓子里。
上次就说儿子出息了,以后都听儿子的。看来她是刚逃出婆婆的魔掌,没过两年好日子呢,转眼又掉进儿子的“狼窝”。幸好这小子如今都不在家,不然自己还有啥活头。
两姐妹在西屋说话。王宏喜拦住做晚饭的媳妇,让她陪着秀梅开解开解她。他自己到厨房熬了小米粥,蒸了一大锅的杂粮馒头。
别人家的杂粮馒头一般都是放不到三分之一的白面,王宏喜这儿是只放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玉米面。而且那玉米面是空间出品,先把玉米表皮去掉,剩下的才磨成精粉,比白面也不差,只是让馒头吃起来有一股玉米的香味。
给东屋送去六个,剩下的端到了西屋。秀梅看着忙活的姐夫,心里真是替姐姐高兴。这样有能力又顾家的男人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薛秀梅刚生完孩子,黄晴在她碗里放了两大勺的红糖,又剥了鸡蛋放她碗里:“快吃,这老冷天的不好逮鱼,不然鱼汤是最下奶的。”
薛秀梅看着红红的小米粥,眼泪差点又下来。生完孩子老太婆连小米粥都没舍得给她,就喝了两碗能映出人影的玉米糊糊。
她摸摸眼睛,在心里跟自己说:不哭了,为那一对不要脸的母子,不值得白浪费眼泪。
小叶子面前也放着个小碗,孩子手里拿着馒头,一口粥一口馒头的吃的满脸都是满足。
69。发烧()
晚上; 黄晴跟薛秀梅带着四个孩子在西屋休息。更新最快王宏喜跑到东屋跟爹娘妹妹挤在一起凑合。
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媳妇敲门:“他爹,当家的。孩子发烧了,你快起来。”
王宏喜着急忙慌的穿衣下炕,开门拽着媳妇就往西屋走:“谁发烧了?土豆还是瑶瑶?”
黄晴赶快说:“不是他俩; 是秀梅刚生的老二。”
听到不是自己家孩子; 王宏喜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这么说可能显得有些薄情。其实啊!都是人之常情罢了。亲戚家孩子再亲,也比不过自家宝贝蛋。
西屋里,炕桌上点着蜡烛; 仨大些的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